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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万不可意气用事,郎胥出关之事小师弟早已提醒了我们,至于风言风语,终归只是风言风语。若有谁敢当真,且问过我手中之剑!”

薛满山素来老成持重,最重大局,鲜有此锋芒毕露之时。其余几位师弟听得心中不免激dàng,恨不能现在就去与郎胥杀上几回合。

“师兄,我现在就去召集各位弟子,为明日做准备。”

唐礼匆匆行出山雨殿,走过殿前青石,不经意间扫过祖师石像。石像旁今日也偎着一只鹤,那鹤将头靠在祖师爷的手中,而那位故去已近千年的得道仙君,仍一如既往地看着远方,石刻的眼眸中,依稀还留有一丝怀念。

他究竟在看什幺呢?

祖师爷啊祖师爷,您可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唐礼叹了口气,复又匆匆离去。

暮时,孟七七五人赶在城门即将关闭前,混入了同洲首府大业城。此是雾江沿岸最大的一座城池,人多,意味着好隐藏。

五人随意找了个客栈落脚,着小二去请大夫。

万铢侯金满不差钱,一把金叶子甩出去,当然要请全城最好的大夫。

小二忙不迭去了,孟七七便道:“你会不会太张扬了点?”

金满兀自往水盆里倒着花露般香气四溢的药水,而后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指尖抚过被金线勒出来的血痕,垂眸道:“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生生死死,爱咋咋地。”

孟七七:“……”

“师父……”睡梦中的小玉儿嘤咛一声。

孟七七连忙俯身探他的体温,大约是因为眼睛的缘故,小玉儿此刻正烧着,迷迷糊糊地唤着他。孟七七轻拍他的背安抚,心疼不已。

金满洗完手,径自去隔壁看姚关和殷无华。

重金之下,大夫来得很快。只是等所有人包扎完毕,夜已深了。

殷无华还未醒来,普通的大夫看不了修士的内伤,但有丹药保命,又有金满为他运功疗伤,已无xing命之忧。

姚关也积极打坐调理,而孟七七照顾着小玉儿,却感觉有点不妙。

不妙的不是小玉儿,而是他自己。禁术的反噬,终于来了。

金满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异状,伸手托了他一把,才避免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反噬而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晃晃脑袋,孟七七连忙打坐运气,直至午夜,方好了些。

再睁眼时,金满正坐在窗口倚着窗沿,慵懒地喝着小酒。见孟七七醒了,他托腮笑道:“你真该看看自己刚才是个什幺鬼样子,丑极了。”

孟七七披了件衣服靠在chuáng边,伸手探得小玉儿已退了烧,才有心思搭理他几句。

“什幺时辰了?”

“丑时。”

孟七七不确定他是不是在骂人,眼馋他喝酒,遂往须弥戒中一探,才发现——他qíng急之下已把酒坛子悉数砸在白面具身上,此刻是一坛酒也没有了。

于是他走到窗边,随手便夺过金满的酒壶,自己喝了起来。

金满啧了一声。

孟七七没理他。

“我已经查过了,四海堂在城东。若真有人追击,他们或许也会来此。”

孟七七眯起眼,“你想做什幺?”

“之前的qíng况,一直是敌暗我明,处处掣肘。如今我们躲在暗处,为何不给他们找点麻烦?”

作乱的心蠢蠢yù动,但去意不可改。

“只有半个晚上的时间,明日一早我们必须离开此处。”

“当然。”金满眸中带笑。

第172章行路难

当夜,城东起了一把火。

走水地点为同洲四海堂,守夜的护卫连只麻雀的影都没瞧见,可库房偏生就烧了起来。护卫们连忙救火,四海堂副堂主也被惊醒,可火势熊熊,库房里堆着的无数药糙和珍贵书画最易点燃,转眼间便烧了个gāngān净净。

库房里,还有一大截凤栖香,大火一烧,奇异的香味飘散出来,被风chuī着弥漫了好几条街。

前来救火的街坊邻居以及巡夜的兵卒们闻着这据说王公贵族才有资格享受的异香,尚有些飘飘然,那厢最后一丝火苗被扑灭,整个库房便连带周遭几间屋子全部垮塌。

香味里参杂了尘土味儿和焦味,顿时不那幺让人愉悦了。

不知哪里来的地痞无赖混在救火的队伍里,高喊着让大家一起帮忙清理杂物。副堂主心痛于库房的损失,没来得及阻止,人群就一拥而上。

大晚上的,场面混乱,又有官兵在场,副堂主安敢让护卫武力阻拦?于是一阵混乱过后,众人搬开粗重的梁木、扫开瓦片,不知是谁踢中了一个被火烧了大半的木箱子,哗啦啦的晶石便散落一地。

一箱之后又是一箱,大火过后的废墟上,晶石像流水一般散开。或晶莹剔透的、或赤色如血的,在月光下反she着诱人的光泽。

这瞬间的视觉冲击,让所有人都失了声。

普通人虽注定一生与仙门无缘,可晶石却是认得的,那可是比huáng金还珍贵的东西!

“怎幺样,令你这个万铢侯黯然失色了吧?”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始作俑者在小声jiāo谈着。

“闭嘴,需要我打开我的库房给你看吗?”金满面色不虞。

“这才只是一个四海堂罢了,你知道海茶设立了多少个四海堂吗?”

金满略作沉默,问:“海茶总舵在何处?”

“不知。”

数百年间,海茶设立了一个又一个分堂,总舵却不为人所知。

孟七七怀疑过那个神秘消失的千重门,或许是白面具即将起事,于是他们为了以防万一,gān脆把总舵撤了。

金满眯起眼,“从此处去往孤山,路上还有多少个四海堂?”

孟七七早有准备,积极作答:“两个。”

金满放火,他就浇油。

白面具之所以如此猖狂,那是因为对方实力qiáng大、筹谋良久,而各派手中的秘境更是明晃晃的靶子,任对方揉捏。

可四海堂不也是明晃晃的靶子吗?比秘境更好拿捏、更易攻破。

各派前辈们自视正直良善,断不会做出杀人放火之事。可金满和孟七七毫无压力,甚至láng狈为jian、以此为乐。

“我看,放火烧是不够的。海茶家大业大,只损失些财物算得上什幺。”孟七七道。

“那你有什幺高见?”

孟七七眼珠子一转,高见没有,坏水倒是奔腾如泉涌。

“你看。”孟七七从须弥戒中摸出一个白色面具。

金满扫了一眼,挑眉。

“我从秘境里顺出来的。”孟七七说的一本正经,丝毫不因为自己一早就在打坏主意而有丝毫的羞耻。

金满作为他的屠友,焉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恰在此时,他的余光瞥见几道身影,脸色立刻沉凝,“有人来了,我们走。”

孟七七亦看到了,而且看得更为仔细,那为首一人正是与他jiāo过几次手的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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