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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十七蹙眉望着四海堂中的一片废墟,犀利目光扫过四周,在某个角落里停留了稍许——那恰好是孟七七放在待过的地方,可此刻那里已空空如也。

这场火来得太蹊跷了,让十七这样直肠子的人,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原先他们顺着雾江一路搜索,方向是对的,可却错估了金满与孟七七的胆量。

他们以为孟七七一行人应当急着赶回孤山,不会在途中停留,于是越过了大业城。可追出数里地后,十七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愈发觉得不对劲,于是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折返。

于是此时此刻,他们出现在这里。

十七有种qiáng烈的感觉,孟七七一定就在城内。

却不知孟七七与金满回到客栈后立刻带人离开,又与他们擦肩而过。

“师父,我们现在去哪儿啊?”小玉儿在颠簸的车厢里醒来,已不知身处何处。

因为殷无华和小玉儿的伤,孟七七不得不在出城后,去附近的庄子里当了回盗贼。还是金满够豪气,拿了人家一辆马车,留了一锭金子。

此刻堂堂万铢侯在外面赶车,不大的车厢里塞了四个男人,挤得很。

闻言,孟七七撩起帘子往外瞧了一眼,而后探出马车问:“你这是要把我们带去哪儿?”

金满推了推斗笠,道:“我有一门生,在距离此处不远的青山镇养马。这该死的老瘦马跑得如此慢,还不如一头拉货的骡子。”

孟七七:“……你们五侯府的门生有没有一个正经修仙的?”

“你们孤山剑阁正正经经修仙那幺多年,也没见你们修出什幺名堂来。不如缠花一个女子,三百年问道升仙。”金满道。

“那是我师叔母。”

金满翻了个白眼,马鞭扬起,狠狠落下,啪的一声,“我还是你祖宗呢。”

孟七七不与他一般见识,这是马车在岔路口右转,拐上了一条小路。

片刻后,天色大亮。朦胧晨光中,十七借助四海堂之力终于找到了孟七七曾下榻过的客栈,看到chuáng上隆起的枕头包,十七拂袖而去。

一行人再度御剑追出,速度比驾车的金满快了不知多少。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马车拐弯的岔路口。

然而十七略作思忖,却仍是带人走了那条大路。因为那条大路通向孤山,另一条路只能到一处山镇,他是万万想不到那几人还有心思去换马的。

这一来二去,十七又跑在了他们前头。

金满不光换了马,还换了辆豪华马车。马车以锦缎为面,四角都挂着金铃铛,车厢底部更刻有阵法,能最大限度的防震。马车内部就更是奢华了,那坐垫的料子触手光滑柔软,一看就非凡品,马车三面皆有暗格,酒水、吃食、伤药、薄被一应俱全。

甚至还备了毒药、迷烟。

就这,金满还一脸嫌弃。

回想起献马车的门生一脸得意的表qíng,孟七七忍不住道:“你们五侯府的门生,都是被修仙耽误的人才。”

“修个屁仙。”金满终于吐露了心声。

一行人再度赶往孤山。

原本孟七七考虑过是否把殷无华留给五侯府的门生照顾,可转念一想,十七未必不会搜到这里来。殷无华是杀死shòu王的主力,白面具定对他恨之入骨,与其将他jiāo托给他人,不若自己看着。

他与金满二人联手若还保不下一个殷无华,那不如趁早投胎。

半日后,赶在前头的十七再度停下,深深怀疑孟七七的真实行踪。难道他们的目的地并非孤山,而是去了别的地方?否则海茶商会的耳目遍布天下,孟七七带着重伤者,必不能潇洒御剑,怎会一点行踪都没有。

十七又想折返了。

而与此同时,金满架着马车大剌剌地驶入了距离大业城最近的一座城池。海茶的探子就潜伏在城门处的茶寮里,看到那幺一辆奢华jīng美的马车招摇过市,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那里面会是孟七七与金满吗?

不会吧,这幺招摇?他们难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探子拿捏不定,于是一路尾随马车,跟到了一处宏伟大宅。抬头一看,天子御书匾额——安王府。

安王虽没什幺实权,封地也小,为人低调,可却是个实打实的王爷。探子不敢贸然闯入,联想到方才那辆马车的奢华,心里已将马车与安王府划了等号。

马车直入王府,眨眼间便消失在探子的视线中。探子仔细思忖片刻,回去复命,却只将马车之事一语带过。

被带进王府的孟七七师徒二人,心中却波澜不平。

姚关解释道:“安王与我二哥是朋友,当年花了五万两银子在我们五侯府挂了个名,当然,是偷偷的,皇帝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孟七七:“……”

你们五侯府真的很不务正业哦。

金满入府,安王亲自相迎。

谈不过片刻,五人又乘着小轿从后门出,到了码头。

安王有大船,可借行商之由送他们直达安凌渡。孟七七五人前脚上船,城中的四海堂后脚就又被烧了。

五侯府号称门生三千,遍布各地。金满请安王送信给了城中的门生,对方一看是让他们去杀人放火,一个个眸光发亮。

四海堂又被烧了,与此同时城中流言四起,说海茶商会勾结外敌、意图谋逆,那满屋金银、晶石便是证据。

气得四海堂中人喷出一口老血。

待平安上了船,孟七七与金满站在船头欣赏雾江风光。

金满问:“服不服?”

孟七七:“……孟某叹服。”

孤山。

倒飞的身影砸在山雨殿前的青石板上,砸得石板寸寸guī裂,尘土飞扬。

“顾师兄!”徒有穷焦急出声,yù上前去,却被人死死拦住。他回头,就见戴小山满脸严肃地站在他身后,朝他摇了摇头。

徒有穷紧攥着拳,回头看着一个个如临大敌的同门、端坐在树荫下一身官服的英武公主、前来围观的无数散修和各派修士,以及傲然独立于场中的少年修士,牙关紧咬。

关外剑修郎胥的弟子封烨,年仅十九,已连败两人。

孤山剑阁,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四年前老阁主逝世之时,人人言其衰落不可逆。

“还有谁?”封烨轻狂而气盛,却有实力傍身,底气十足。面对孤山剑阁上上下下竟无丝毫怯意,愈战愈勇。

颐和公主抿了口茶,目光扫过阁主薛满山,淡然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轻视或担忧。

薛满山更是平静得眸光丝毫没有波澜,就连一向脾气bào躁的裴元都安坐椅上。原因无他,裴夫人陪坐一旁,那高冷的目光足以让全场冰冻。

“无人再敢应战吗?”封烨抱着剑,锋芒恰如这正午的日光。

徒有穷深吸一口气,就要排众而出。

戴小山却再次拉住了他,道:“师兄还没上场,哪轮得到你一个小师弟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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