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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侯府一口咬定是王家三长老无厌道人导致金满失踪,向王家要人。王家却怀疑五侯府与纵火案有关,居心叵测。

“无厌道人罪大恶极,你们王家收留这种仙门毒瘤,竟然还让他坐上长老之位,今天不给我们一个jiāo代,你们还有什幺脸开叩仙大会!”

“我王家千年清誉岂容你等诋毁!”

“堂堂五侯府竟然遣人放火,又血口喷人,你们真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场面乱呐,是真乱。

王常林儒雅的气度都快维持不住,姚关乖张无忌的气焰却越来越旺。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退让半步。

收到消息的孟七七还在狮子楼里喝茶,自始至终他都坐在那个位置上,无人能让他动弹分毫。此时此刻他还悠哉悠哉地用茶盖撇着茶沫,没有人能透过那道白纱窥破孤山小师叔的自在神qíng。没有人。

陈伯衍抱剑立于桌前,等候者挑战者,而殷无华却好似与孟七七不打不相识,坐到了孟七七那桌,大嗓门点了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挑战者迟迟不上前,没人想再跟陈伯衍来一次斗器,况且此时王家的qíng况也让人心忧。若他们得罪了孤山剑阁,可王家出了事可怎幺办?

一直坐在二楼纵观一切的蒋兴仰头喝下一口烈酒,眸中晦暗莫名。他心中倒有一个杀杀孟七七气焰的好法子,那便是派门中小辈去挑战陈伯衍,一个一个上,打到陈伯衍脱力为止。

可陈伯衍在年轻一辈中几乎无人能出其右,若他真的一路赢下去,恐怕……

蒋兴不敢试,若是撺掇其他门派去试,他们会上当吗?而正当蒋兴犹豫间,一个一直站在人群里的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修士却排众而出,带着忐忑、紧张和期待站到陈伯衍面前,为了壮胆他甚至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大声拱手道:“在下罗衣衣,是无名山上一个小散修,今年十七岁。我、我修为不够高,不奢望跟孟前辈打,但是希望能得陈师兄指点一二!我、我一定好好打,请陈师兄指教!”

语毕,罗衣衣当即就朝陈伯衍鞠躬行了个大礼,而那略带兴奋颤抖的余音还飘dàng在众人耳边。孟七七看他的眼神不似作假,怔了怔,忽而轻声叹息。

“若我小师叔还在,想必更愿意与这少年切磋,而不是与某某争锋。”

叹息声寥落,那里面饱含的qíng感却让众修士们忽然忆起了一件事——这是叩仙大会,是聚集天下年轻有为的修士们一同叩仙问道的一大盛事。

他们此时所处的狮子楼,不也留下了诸多叩仙大会期间的美事佳话幺?

百年前,孤山小师叔周自横剑惊四座,无数青年修士相聚狮子楼豪饮三千盏。周自横喝得兴起,更是提剑跃上了狮子楼顶,醉乱的步伐、指天的长剑,无一不抒发着这位剑道天才的疏狂意气。

当时斜阳晚照,落霞晕染得天都仿佛醉了。怒放的莲华涌入云层的霎那,漫天的剑气恰如漫天的星辰,如火一般耀眼,又如流星般陨落。

一百零八剑的莲华,是个谁都无法打破的瑰丽传说。

仙门中对于剑道大美的渴望从未停止,那必是无数剑光碰撞、无数修士于叩仙一道争相前行的结果。

切磋的本意,正在于此。

陈伯衍上前一步以示郑重,解下无妄握于手中,“请。”

第27章忽发难

狮子楼中央有一处专门的会武台,圆形的台面像一面巨大的鼓,鼓上绘着无数红梅盛放,恰如缠花楼里那株繁盛的朱砂。

罗衣衣是个神州大地上最普通不过的剑修,来自无名山下小乡村,机缘巧合踏入修仙路,但却并没有像画本上写的那样“路遇扫地僧,坠崖捡秘笈”。他失望有之、无奈有之,最终又怀着期待、兴奋之qíng来到金陵,希望在叩仙大会上有所斩获。

如罗衣衣这般少年,并不了解周自横一百零八剑的瑰丽,但秘境之中陈伯衍万剑归宗的壮阔足以让他铭记于心。

挑战陈伯衍对于他来说是个自不量力的举动,但是此刻却没人笑话他。

陈伯衍拔剑。

罗衣衣拔剑。

会武台四周镶嵌着的无数晶石闪烁着微光升起无形的屏障,将人群隔开。接下来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将不是这一场斗器,而是一场心照不宣的指点战,一场或许只有剑阁弟子才打得出来的指点战。

比试开始,罗衣衣咽了口唾沫压下心中紧张,神qíng郑重无比。陈伯衍不动,他知道这是在让自己先出手,否则或许他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罗衣衣握紧手中剑,出招!

殷无华端着海碗大口喝酒,鹰眼不甚在意地打量着两人过招,与孟七七道:“你这大师侄如今是什幺境界了?”

孟七七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们孤山剑阁不是一向都很大方幺?”殷无华身手去够孟七七的酒。

孟七七一筷子打掉他的手,笑道:“我不大方。”

殷无华只得收手,可他着实嘴馋,过一会儿又徒手与孟七七的筷子过了几招,却愣是没抢下一滴酒。殷无华心中大叹:不像,这一点都不像。

殷无华幼时见过周自横,周自横虽说是个狂放不羁之人,常有人说他目无法纪,可他为人极其大方,从不计较这些小节。

孟七七可不像是这样的人。

此时罗衣衣看准时机一剑朝陈伯衍刺去,陈伯衍本可轻巧躲过,可为了让罗衣衣续上下面的剑招,于是站定不动,以一招最简单的横截式挡了下来。罗衣衣眸光一亮,三道剑招环环相扣,打得出乎意料的顺手。

“嗳,这苗子不错,不如你们剑阁把他收回去得了。好好调教一番,说不定能有出息。”殷无华赞道。

孟七七此刻算看出来了,这殷无华就是个缺心眼儿,难怪打个赌能把自己输成光头。于是孟七七道:“要收你收,不收闭嘴。”

殷无华:“……”

他再次在心中感叹:不像,真的不像啊。

剑阁乃是天下剑道正宗,本着兼容并蓄的原则,致力于将剑道发扬光大。放眼九州,受过剑阁恩泽的剑修不知其数,除了剑阁最核心的孤山剑诀不可外传,历代剑阁弟子行走天下之时,从不吝啬于与人切磋,取长补短。

是以剑阁最鼎盛时期,号称外门弟子数千人。这些人多半并不在孤山求学,而只是受过剑阁某位前辈指点,并以此为荣。

如此时这场指点战,陈伯衍乐意打,换作别人便不知晓了。这偌大仙门人才济济,人人都恨不得把宝器、法诀都捂在怀中、烂在心里,想得造化,谈何容易。

只有剑阁还是当初那个剑阁啊,有陈伯衍这样的弟子,剑阁何愁不能复兴?思及此,殷无华又暗地里摇头,可惜陈伯衍却是陈家的子弟,终究不能在剑阁久留。

此时,比斗终了。

罗衣衣喘着气柱剑勉qiáng站在台上,虽然输了,可眸中依旧闪烁着神光。陈伯衍气息未变,两人各后退一步,拱手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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