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39.

最后宁晃凶神恶煞咬了他手一口,冷着脸冲出屋去的。

过了一会儿。

又裹着风、“蹬蹬蹬”冲回来。

就撞上陆忱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手上拿着一条柔软的睡裤。

是昨晚睡前换的,跟他身上睡衣是一套,白底棉质的布料,浅蓝和灰色交织的小几何图案,远处看,像清淡柔软的碎花。

陆沉坐在床边,眼眸含笑,地瞧着他。

对……他睡觉不穿裤子。

所以是光着腿冲出去的。

他又劈手把裤子夺过来,低着头骂骂咧咧穿上,抬腿要走,又被陆忱拉住手腕,慢悠悠说:“拖鞋穿上,地上凉。”

他嘟嘟囔囔把拖鞋踩上,抬腿又要走,被一把拉了回去,撞到陆忱面前。

他站在陆忱的膝盖之间,居高临下瞪着他,冷着脸轻哼:“又干什么?”

陆忱说:“别动。”

说着,指尖儿就攀上他睡衣的纽扣,不见怎么动作,纽扣就从扣眼里松脱。

宁晃耳根迅速就烧了起来,猛地按住他的手,龇牙咧嘴说:“你他妈要干嘛?”

陆忱眉眼弯了弯,说:“扣子扣错了。”

……还真是。

宁晃低头一看,扣串了一排。

估计是他记忆正常时,睡前随便扣的,也没管串没串,或者说,串了也懒得管,就这样了。

但让失忆后的十八岁,尴尬得头顶冒烟,强撑着那股子气势,冷哼一声拍开他的手,说:“我难道没长手么?”

跟别人说不喜欢他,他亲他一口都不让,自己倒是说上手就上手。

……而且,自己之前还打电话说想他。

小刺猬越想越觉得自己丢脸。

哪有这么不公平的。

陆忱就松开手,笑着说:“你自己来。”

他便自己低头把扣子重新扣上。

从最上头开始,解开两颗,对齐,重新扣上一颗。

再解开……

正对上陆忱平静含笑的眸子。

他跟陆忱离得这样近,手背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儿,他发觉自己第三颗扣子下面,有一颗小小淡淡的棕色痣点,正对着陆忱焦糖色的眼珠。

忽得手就停了下来。

阳光、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温热有实质的液体,将他这只笨蛋青蛙煮的一阵阵发烫。

陆忱轻轻笑了一声。

“笑个屁。”宁晃说。

可喉结动了动,却又不肯在他面前露怯,指尖儿的动作,却又无可避免走向笨拙。

一颗。

又一颗。

每次都从弯曲的布料间,露出一小节皮肤来,陆忱却只盯着他的眼睛。

“……好了。”他的底气已经消散得无影无踪。

陆忱问他:“想吃什么?”

他说:“随便。”

陆忱说:“冰箱里应该还有一点蟹柳,你想拿来煮面,还是夹三明治?”

宁晃小声说,三明治。

陆忱就说,“好”,慢腾腾踩上拖鞋,盘算着他不在的时候,有让阿姨准备食材。

简单的鸡蛋番茄黄瓜应该是都有的。

小叔叔昨晚的鸡胸肉也没有用完。

宁晃却忽地想起什么,皱着眉问:“你不是病了么?”

陆忱揉了揉他头发,说:“没事,烧已经退了,吃完了正好带你去医院复查。”

宁晃就跟在他屁股后头。

皱着眉。

张了张嘴。

闭上了。

又张了张嘴。

又闭上了。

最后踢了一脚陆忱的脚后跟。

说:“出去吃吧。”

陆忱就禁不住笑了一声。

半晌说,好。

140.

最后是去医院路上,找了个流动小摊吃的。

煎饼果子,不要葱不要香菜,打了两个鸡蛋,还加了个完全不健康的油炸淀粉肠。

陆忱看了就想叹气。

被宁晃瞪了一眼,把话咽下去,自己也买了一个,边吃边回车。

路上倒让人给认出来了。

有歌迷小声问他,说:“是宁荒老师吗?”

小刺猬一慌,却忽然想起,好像掉面具那期节目,应该是在昨天就播了的。

陆忱出差那段时间,程忻然的事儿也是接连闹了好几天,起初还是节目和歌曲版权,后来已经扯到了偷税漏税,以及程忻然这些年私下打压新人、找枪手写歌的事情上去了。

紧跟着的,是宁晃的病情曝光。

节目播出。

他三十四岁的时候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失忆了却又猝不及防,被人喊了一声宁老师,就不好意思得厉害,装得拽了吧唧说:“是。”

歌迷比他激动得多,眼巴巴从包里摸出纸笔,说,“您能给我签个名吗。”

小酷哥耳朵更是发烧,皱着眉在纸上写狗爬字,宁荒。

后面那个字,还差点给人家写错了。

发现陆忱在旁边偷笑。

耳根就更红。

歌迷说:“你的歌我都听过,我列表循环了好几遍……”

宁晃一个激动,还在人家签名后面加了个小星星。

那歌迷又说:“玲珑八面我也听了,我特别喜欢,节目刚放出来,我就把那个版本放了六七八|九遍,我相信您……”

宁晃开始给她的签名后面画小人。

歌迷说:“您真的病了以后会变小啊,太可爱了……”

宁晃的笔一顿。

给小人画了一个臭脸。

说:“拿着吧,签完了。”

歌迷高高兴兴走了,旁边已经聚上来好几个了。

宁晃嘴角上扬得按都按不住,站在原地给人家高高兴兴签名。

签了四五个,才觉得情况不对,人越来越多,都开始互相问他是谁,按手机准备拍他。

他抬头看陆忱,陆忱就在他身边儿静静站着。

他匆匆忙忙放下笔,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留下一群唉声叹气的声音,拉起陆忱的手腕就走,跑回车上去。

陆忱开出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坐在驾驶座,笑吟吟地看他。

他没好气说:“你就看着啊。”

陆忱笑着说:“我是看你挺开心的。”

当然开心了。

多年籍籍无名的虚荣心,一下就被满足了。

走在大街上都被认出来,从小刺猬一下就变成吹涨了气的气球刺猬,飘飘然起来。

宁晃耳根的红还没退,撇头看向窗外,嘀咕说:“我不是说这个。”

“……你还感冒呢。”

就傻站在那看着,也不跟他说。

他要高兴在那签一下午,他就在身后站一下午?

陆忱轻轻“嗯”了一声,轻声说,你又不是不回来。

宁晃没话了。

半晌说:“大傻子。”

陆忱就笑了一声。

说,这话你说过。

二十几岁。

小叔叔最红火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话。

141

宁晃在第一次演唱会后不久,便红火了起来。

他样子漂亮,事业渐起,又有了几首火起来的歌,走哪儿都被认出来。

低头去酒局的时候没有了,街上开始有宁晃的照片,他的同学嘴里也经常冒出宁晃的名字,大街小巷,总能冒出他熟悉的旋律来。

而小叔叔还是那样,只是忙碌了许多,大部分时候都在做歌作曲,也时常去做些与音乐无关但是赚钱的工作,回来让他把收入记在账上,抱着小账本数钱,微不可查地,露出一丝得意的神色来。

清闲下来都在家里。

会在露台发呆,会窝在音乐室里赖床,发呆听雨声风声,听他做菜时菜刀咚咚剁在砧板。

喜欢看他捣鼓甜点,尤其喜欢看他烤小蛋糕,每次都会经过烤箱好几次。

眼巴巴看着小蛋糕,仿佛在监督自己的小宠物有没有从纸杯里逐渐膨胀、变胖。

然后挨个吃到肚子里。

碰上两个人都清闲,带他出去旅游。

只不过运气不大好,让人认出来了,被堵在那要签名合影。

陆忱戴着口罩、跟在他身边,人家就都以为他是助理。

什么小礼物,小零食,都往他手里塞,挤着挤着,踩了他球鞋好几脚,他也不吱声。

就是暗自心疼,鞋是小叔叔逛街时候给买的。

陆忱爱干净,又常穿浅色,鞋就刷得很频,日常就是拿着小刷子,在洗手间吭哧吭哧刷鞋,保养好,小心翼翼在露台上晾。

对于小叔叔送的鞋,他更爱惜一些,跟宝贝似的不常拿出来穿。

眼下盯着黑乎乎的球鞋,也只是淡淡皱了皱眉,不肯说话。

宁晃低头签字,签了一会儿,看他被挤过来挤过去,才拽着他卫衣帽子,往人堆儿外面跑。

他还左手右手一大堆东西抱着,被小叔叔拽的一步一踉跄。

宁晃一边跑一边小声骂他,说:“你接着这些东西干嘛?这是你的活儿么?”

“带你出来玩的,你真把自己当我助理了?”

陆忱让他拽着帽子,却很好脾气地笑着说:“我就是想帮忙。”

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转弯的巷子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

小叔叔接着骂他,说:“用得着你帮这个忙吗。”

可对上他一无所觉的脸,又气得没话了。

“你……算了。”

宁晃问他:“带湿巾了么?”

陆忱出门是必带的,只是左手右手都是小礼物,艰难转了转身,说:“包里。”

宁晃就伸手到他包里去拿湿巾。

撕开一张,蹲下,骂骂咧咧给他擦鞋上的印子。

那双白球鞋都要被踩成黑的了。

宁晃就骂:“以前那洁癖劲儿都哪去了,这你都不会吱一声……”

陆忱耳根涨得通红,往后退,又被小叔叔拽住脚腕,说,“再动揍你,听见没。”

他便不敢再动。

黑漆漆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俩,小叔叔蹲在他的面前。

外头隐隐透出一线光亮。

他低下头,就能瞧见宁晃扎着的小马尾,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晃。

火一路从耳根,烧到心尖儿去,软酥酥得发烫,小声说:“小叔叔,真的没事儿……我回去自己刷刷……”

宁晃也实在不太会干这活儿,表面的脏擦得差不多了,终于站起身说:“先这样吧,一会儿带你去买双新的。”

宁晃又撕开一张湿巾擦了擦手。

他傻乎乎盯着宁晃的脸发呆。

宁晃擦干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说:“走了,大傻子。”

他想,

从十几岁,到二十几岁,再到三十几岁。

小叔叔一点儿都没有变过。

142.

车往医院开去。

小刺猬还在跟他闹脾气,既不说话,只是在手机上看关于昨天节目播出的消息。

热搜最第一的,就是音乐人宁荒病情曝光,一群人闹闹哄哄在讨论柯南综合症。

海外还有几个与他病症相同的博主,甚至放出过年龄倒退现场的视频,还有相关的症状介绍,看得观众直呼神奇。

再下面一点。

是关于程忻然的消息。

光是翻一翻,宁晃就能看到这些天程忻然很不好过。

他为了维持住所谓的“独特风格”,私下里找了不止一个枪手替他写歌,而在写过之后,一旦这些人有出头的期望,又会像当年打压他一样,用各种手段使绊子。

如今一旦东窗事发,揭露他的人便一个接一个站了出来。

而除此之外,税务问题、私下的作风问题,仿佛都一起被拉了出来,短短几天,程忻然的音乐人生涯几乎像是被判了死刑,至少很难出现在荧幕上了。

最让宁晃惊讶的是,程忻然竟然真的发布了道歉声明,原原本本承认了当初盗取他歌曲的事情,表明愿意归还所有版权和相关收入,并致以诚挚的歉意。

言辞之恳切,让十八岁的宁晃对着手机看了好几遍,看出了一头雾水来:“他怎么这么老实?”

陆忱开车目不斜视,说:“怎么了?”

“没什么。”宁晃抿了抿嘴唇,不大想跟陆忱闲聊。

但隔了一会儿,又禁不住好奇,嘀咕说:“我就是觉得,程忻然认错认得太容易了。”

程忻然为了维持这个谎言,这些年付出了这么多代价,现在却轻轻松松就道歉了,他原本以为,至少要扯皮很久。

说着说着,目光就偷偷瞟陆忱。

陆忱就挑了挑眉:“看我干嘛?”

宁晃没有证据,只能盯着他不放。

陆忱被小刺猬盯得笑起来,说:“我可没有做什么,我只是作为一个合法公民,尽到了一些应尽的监督检举义务。”

不查不知道,一查过去,程忻然这些年不干不净的东西可太多了。

偷税漏税爆出去之后,程忻然已经吃不上公众人物这口饭,却还是很快就服了软,把道歉信发了出来。

而陆老板手里的一堆底牌,甚至没有用完,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折腾。

陆忱一本正经说:“小叔叔,你要你的歌,我做我的朝阳群众,这之间应该没有冲突吧。”

确实没有。

十八岁的宁晃说不过三十岁的老流氓,哼哼唧唧半天,忍了下去。

低头继续往下滑,主要挑夸自己的评论看。

越看越得意,嘴角都偷偷翘起来。

手一抖,不知道点进了谁的主页,本来想退出,却看见了一个视频,停在陆忱的侧颜。

他原本想退出的手指,便停了下来,点了静音播放。

竟然是他在台上唱玲珑八面时,节目给了观众好几个镜头。

其中一个,就给了陆忱。

米色长风衣,衬衫、v领毛衣,棕色的格子围巾,温柔专注的眼,静静凝望着台上,一瞬不瞬。

应当是故意把镜头放慢了,足足播放了十几秒,又切到台上。

是他戴着面具,抱着吉他,最后看向陆忱的方向,微微瞪大眼睛,却又慌乱飘忽了眼神。

就这么半分钟。

他半晌回过神来。

瞧见博主配字,说“什么叫做一眼万年啊。”

下头评论不多,只有几个人,说他变小了,陆总岂不是从追老婆变成养崽了。

“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不会十八岁就认识然后喜欢上了吧。”

都是胡说八道。

宁晃嗤之以鼻。

他真正十八岁的时候,陆忱才十四岁,还是个淌着鼻涕的初中生呢。

见都没见过一面,怎么可能喜欢上。

至于眼下这个失忆状态……

想个屁,陆忱还说不喜欢他呢。

陆忱说:“到了。”

宁晃努力板起脸“哦”了一声,解开安全带就要下车。

被陆忱拉住手腕,问:“你就这么下去?”

小刺猬这才想起来,他现在已经是出门就会被要签名、不戴口罩去医院会影响人家工作的知名人士了。

陆忱按了按,他的面前便弹出储物格来。

口罩、墨镜,还配了纸巾、梳子和扎头发的小皮筋,一看就都是准备给他的。

宁晃一言不发把口罩戴上。

陆忱叹气,说:“头发夹住了,你过来。”

他面对着陆忱。

陆忱就把他的碎发从口罩绑带里挑出来。

然后倾身,那双刚刚还在视频里凝望他的眼睛,一下就近在眼前。

然后隔着口罩。

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

隔着口罩粗糙的布料,他碰到了他嘴唇的轮廓。

看到了他微颤的睫毛。

和近距离之下的瞳孔。

宁晃骤然心乱跳起来。

幸好这吻很快就离去了。

陆忱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下好了。”

“不用一路都想着了。”

宁晃被窥破心事似的,凶巴巴地嘟囔说,没有想,谁想了。

他现在都是名人了,他惦记着他那么一个亲干什么。

陆忱却怔了怔,退回原位,手在唇边握拳轻咳,却掩盖不住浓浓的笑意,说:“……小叔叔,我说的是我。”

小刺猬冷哼、跟他针尖对麦芒:“我说得也是你。”

陆忱便忍不住笑。

他抵着他的额头,小声儿慢慢说,今天不上班,大明星,我下午跟你玩游戏好不好。

本来胀气鼓起的小刺球,被戳了一下似的。

一下就瘪了下去,软趴趴地。

半天才开口,说,“游戏……到了啊。”

陆忱就翘了翘嘴角。

嗯,幸好到了。

143.

从医院回来,果然乐高和游戏机都到货了。

黑脸了一路的宁晃,终于松开绷紧的嘴角,高高兴兴去装游戏机。

陆老板在电视面前放了两个垫子,还准备了小零食,和两张小毛毯。

两个人坐在垫子上,裹着毛毯,一人一个游戏手柄打游戏。

还是那个合作做饭的游戏

跟在基地时玩的不太一样,四个人玩这个游戏总是晕头转向,嘻嘻哈哈一片混乱。

但跟陆忱玩这个游戏,却玩得有条不紊,安安静静。

像老夫老妻开了一家餐饮店。

他切菜、切西红柿,陆忱就把他们扔到锅里煮,煮过了倒进碗盘里,他再风风火火端去上菜。

通关,然后下一关,煮意大利面、烧卖、披萨。

这样简单机械的动作,就一直从中午,重复到日暮。

窗外黄昏的时候,他玩累了,放下手柄,拆开一包小零食,问陆忱:“陆老板,你什么时候退休啊?”

风华正茂的陆老板:……

半天才僵硬蹦出一句:“小叔叔,我没有老到考虑这件事的年纪。”

自从小叔叔缩水之后,他似乎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年龄危机。

宁晃说:“那你现在考虑,要不等退休了,我们开家饭店吧。”

他在毛毯下懒洋洋说着胡话。

谁知道陆忱却问:“开什么店?”

他想了半天,说:“要不煎饼摊吧。”

“我可以负责给你炸淀粉肠。”

然后炸一根,可以偷吃四五根。

他家的陆总,就这么被他安排去摊煎饼了。

陆忱就说:“那今晚就给你摊家庭版本,成功就进一步拓展市场,准备陆氏煎饼融资上市。”

宁晃被逗笑了。

傍晚的昏黄日光,透过玻璃门,落在客厅,把两个裹着小毛毯的身影投在地板上,拉得很长。

游戏还没有通关,放着欢快轻松的音乐节奏,手柄也还放在地上。

宁晃吃着小零食,陆忱似乎收到了什么文件信息,在低头拿手机看。

裹着毛毯的陆老板,看起来格外有温度。

宁晃忍不住裹着小毛毯,往他身边靠了靠。

又靠了靠。

一点一点挪近了。

陆忱不说话 ,也不动,看得很专注。

他又往陆忱的身边靠了靠。

米色地板上,两个影子也挨得越来越近。

他最后快靠上的时候。

冷不丁被揽住了肩膀。

陆忱把他一把拉到身边儿去,两颗脑袋都碰在一起。

小刺猬这才炸了毛,凶巴巴说:“你动什么动,让你动了么。”

陆忱一本正经说:“我就是有点冷。”

宁晃愣了一下,皱着眉,伸手摸他额头。

妈的,屁事儿没有,温度比他还低。

又忽悠他。

揍了他一拳,陆忱也不恼。

依旧跟在他窝在一起,问他:“还生气吗?”

他冷声哼:“怎么?生气就不能挨着你了?”

陆忱闷闷地笑。

把头搁在他颈窝。

说,嗯,那就多挨一会儿。

笑意盈盈的声音在他耳边,像比这黄昏更醇厚醉人的酒酿,迷魂汤似的,绵绵钻进他的耳朵,灌进他的心尖儿里去。

灌得他耳根发烫,心软又忿忿。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喜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人的时候。

陆忱先长成了那个样子。

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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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分手厨房✘老夫老妻模拟器✔

    王熙凤葬花 2024/01/14 00:00:4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