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33.

宁晃这天晚上被陆忱赶到客房去睡,声音闷闷地说,别把他传染了。

宁晃压根不理他,懒洋洋往床上一倒,轻哼:“车里闷了那么久,嘴都亲过了,要传染早就传染了。”

陆忱说:“不行,你去睡客房。”

宁晃只装听不见。

没想到病中的陆老板,拎起他的后衣领,像拎小鸡似的,就这样把三十四岁的宁晃提出门外去,“啪”一声,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宁晃站在门前人都傻了。

他家大侄子反了天了,竟然敢把他拎来拎去了,还在他家把他关到卧室门外去。

还有,他不是病了么,这是哪来的力气?

他“砰砰”敲了两下门,说:“陆忱,你他妈出来,不然你完了。”

“我数三个数,”他冷声说,“一……二……”

“三”还没数完。

就看见门开了。

陆忱把他的手机、大煎蛋和枕头一起塞到他怀里,慢条斯理说:“客房的枕头有点矮,备用的被子在壁橱。”

“小叔叔,我现在是病人,你要对我温柔一点。”

说完,门就又关上了。

关门前,还郑重其事、温文尔雅跟他说了一句“晚安”。

宁晃抱着大煎蛋和枕头,后槽牙磨了好半天,还想继续拍门,但想到陆忱那句病人,手又放了下来,看了看手里的煎蛋,又看了看枕头,忍气吞声挪步到客房。

宁晃就没在他家陆老板手里吃过这种委屈,头顶冒火给自己铺被。

客房的被子也洗得干干净净,被罩是陆忱精挑细选的柔软棉布,但在壁橱里放了太久,却没有熟悉的熏香味道,反而带一点木料的味道。不难闻,却莫名透出一股冷意来。

床上还放着一只带了厨师帽的大狗,是他失忆的时候网购的,应当是刚刚送到家不久,阿姨帮着给摆上了。

他越看那狗越觉得傻,上去就揍了一拳。

然后“扑通”一声躺到床上。

听见手机震了震。

陆忱嘱咐他:“天凉,被子记得盖两层。”

他冷哼一声,半天在手机按了两个字,说:“就不。”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给他发:“小叔叔,你成熟一点。”

他就给那只大狗玩偶拍了一张照片,说:“看见它了吗?我的下一任男朋友,可以陪/睡的那种。”

陆老板显示了许久的正在输入中,最后说:‘明天就把它烧烤了。’

宁晃嗤笑一声,灵魂发问:“陆老板,你现在觉得你很成熟了吗?”

发烧变幼稚也就算了,竟然还有恃无恐,持病行凶。

宁晃越看那只大狗玩偶越不顺眼,心想自己十八岁一定是脑子进水了,非要买回来给自己添堵。

手机扔到一边去。

半晌又拿起来,给他发消息,说:“跟安助理说一声,明天别去公司了,感冒了就好好休息。”

陆忱那边回了句,“好”。

宁晃把灯关了,睡不着,直到眼睛适应黑暗,心里仍是空落落。

又盯着窗户上不断下滑的雨珠发呆。

手机却忽地震了震。

——老流氓邀请他语音通话。

134.

隔着一个屋,非要手机通话的两个人,多少是沾点傻病的。

宁晃是这么嘀咕的,但还是接了起来,听陆忱说黏黏糊糊的笨蛋话,顺便骂陆忱把他赶出来是小题大做。

“好多年没感冒了,”陆老板轻声说,“上一次是大学,再上一次是中学。”

“那时候天天盼着感冒,结果初中高中加起来六年,就感冒了一次。”

宁晃便倚在墙边,听他说闲话:“你盼感冒做什么?”

他老老实实说:“病了就可以不去上学了。”

宁晃问:“你不是好学生么?”

语音那边的陆忱低低笑了一声,说:“好学生也未必就都喜欢上学啊。”

那声音透着病时特有的喑哑,总是过分温柔好听。

宁晃本来还准备了许多骂骂咧咧的词儿,就这么没了。

这夜漆黑,却又很凉。

陆忱在床上慢慢坐起,在微微的低热下,意志似乎也在缓缓地融化。

他笑着说,我跟你说过没有,那时候班主任是我爸妈的朋友,所以我爸妈虽然人不在江湖,我却一举一动都永远在监视中。

呆在学校,总是觉得喘不上气儿来。

呆在家里,至少父母出差时能得到安宁。

他的班主任是一位苛刻冷酷的老师,在信奉狼爸虎妈出成绩的年代里,与他的父母珠联璧合。

所以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事,上课看课外书,跟邻桌讲了几句闲话,午休打球回来得晚了。

从老师到他父母口中,都能夸大闹得整个家鸡犬不宁。

他极其讨厌父母出差回来。

他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安宁温馨的房子,就会顷刻之间狂风暴雨。

他厌恶父亲不脱鞋就踩上地板,在愤怒时砸碎他喜欢的杯子,再居高临下地点评他的一举一动。

厌恶母亲一一复述从老师那里听来的他的表现,然后背地里,把他的书架背包翻得一团乱。

陆忱已经不去争辩,垂下眸,温顺地等待狂风过境。

而到高考时,临时改了志愿,报了父母不喜欢的专业,改了报考的大学和城市。

可以逃走了。

——只有这一个念头。

135.

逃离掉的战争,始终会有面对的那一天。

那时是宁晃二十几岁演唱会不久,回家养病的时候,他接连两天都在家照顾宁晃。

其实那时的宁晃反复发烧已经好了,但感冒的后续症状还在,总是止不住流鼻涕和咳嗽,连咽口水都疼得直皱眉头。

宁晃那时的经纪人急得团团转,来看他时一再强调,说:“嗓子是本钱,千万不能咳坏了。”

“你忍着点 ,万一声带受损了,事儿就大了。”

宁晃就瞪了他一眼,张嘴声音都哑了:“是我他妈乐意咳嗽的吗?”

一句话说完,接连咳了一连串,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却忍不住接着骂:“这多少天了,还不如痛快点,给我一刀算了。”

经纪人再不敢让他说话,说,祖宗,你闭嘴,好好休息吧。

宁晃也知道轻重,没再开口。

他便送经纪人下楼。

经纪人一路对着他千叮咛万嘱咐,说:“实在不行,就再送去医院挂水。宁晃这刚刚有点起色,声带真的不能伤。”

“……他也是我看着爬起来的,能走到今天不容易,千万别出什么事儿了。”

“他心粗,对自己不上心,就对你的话还听一点儿,你多关照他。”

他说:“好。”

经纪人这才坐上车,走了。

他一扭头,却撞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愣了愣神,才说:“妈……你怎么来了?”

他那时跟父亲闹得很凶,甚至连断绝关系的话都说出了口,但对于母亲,却始终说不出重话来。

母亲从不曾动手打他。

那时手把手教他做家务做饭的是她,一页一页窥伺他日记的也是她,喊他忱忱、叫他吃饭的人是她,而对他说,“陆忱,你怎么会是这样的孩子”的人,也是她。

她曾用严厉而失望的目光看他,对他说,忱忱,妈妈对你很失望。

这话曾像是刻在脊梁骨上,让他每一个与父母预期不同的举动,都命名为失望。

而现在。

她似乎也不再像记忆里一样威严而美丽,衰老了一点。

母亲兴许是听见他跟经纪人的对话了,神色难看且迟疑,半天说:“我放心不下你,就是来看看。”

陆忱说:“我挺好的。”

母亲没说话,半晌说:“上次你跟你爸说的那个气话……”

他就说:“不是气话,我之前就跟爸说了,以后我给你们养老,尽儿子该尽的所有义务,缺什么也都跟我说,能做到的我都会做,但……别管我了,真的。”

她脸色变得厉害,半天说:“忱忱,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跟那个宁晃……”

陆忱就截了她的话:“妈,没什么,真的。”

他脑子里还记得经纪人那句话。

宁晃好不容易爬起来,千万别再出什么事儿。

母亲半晌说:“忱忱,是不是你念书的时候,我们对你管束得太严格了,才让你起了逆反心?”

“我们那时只是想为你好。”

“跟这个没关系,”陆忱轻声说,“严不严格,我喜欢的都是男人。”

“妈,我二十几岁了,为什么你们还是没法相信,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母亲沉默了半天,终究还是没绕过去:“那宁晃……”

“我不喜欢他。”

陆忱说,“妈,我电话里跟你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

“你别往他身上扯,行吗?”

他说过真心话,没有人相信,便学会了说违心话。

尤其是在自己父母面前,最擅长的就是假装平静地说谎。

母亲的脸色却变了,看向了他身后。

他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也浑身冷得厉害,却不敢转身。

他听见那个喑哑的声音,平日里总是凶巴巴、无所畏惧的口气,这一刻是礼貌而妥帖的,对他母亲说。

好久不见,不知道您来了。

原来小叔叔是会说客套话的,他对母亲说,我感冒了,也不方便招待您,楼下有一家粤菜馆不错,让陆忱带您去尝尝。

说着,咳嗽得更剧烈。

母亲声音干瘪地同宁晃客套对话。

他攥紧了拳头,仿佛能抓住什么似的,但空空如也的手心,让他怕得厉害。

他低着头,不敢让母亲从他的表情看出什么,却又怕宁晃什么都看不出来。

却听见宁晃走到他身边,慢慢说:“你送经纪人下去没回来,我来看看你。”

他终于回过头去,却是低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宁晃的表情,连每一个吐字都极其艰难。

他喊他:“……小叔叔。”

宁晃却按住了他的肩。

那只手第一次让他眼眶发酸。

宁晃站在他身边,声音沙哑又温柔。

他说:

“陆忱,没事。”

“早点回来。”

136.

他那天与母亲吃过了极其沉闷的一顿饭。

回家时已是夜里,站在小叔叔的家门前,深呼吸了许多次,迟迟不敢拿出钥匙去开门。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有没有立场去解释。

唯一的剩下的勇气,就是小叔叔对他说,没事,早点回来。

——他还能回到这个房子里。

他推开门,瞧见宁晃裹着毯子,正窝在沙发的角落看电视,似乎是民生新闻,无非是谁家水管漏了、谁家夫妻打架了。

他手指间夹着一根香烟,时不时漏出一声轻微的咳嗽。后脑扎起的小辫子,也跟着颤抖。

衬着客厅露台深夜的背景,仿佛一张冷而寂的画。

听见他开门的动静,便把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说:“你把窗开开,散散味儿。”

那烟灰缸里横七竖八,按着四五枚烟头,小叔叔的烟瘾很小,也戒了好一段时间了,他已经许久没在家中再嗅到这样的味道。

他便照做了,关上窗,才小心翼翼地走到小叔叔面前,在距离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了。

他从未觉得自己的两只手,长得这样笨拙而多余,甚至不知道应该摆到哪里去。

最后开口,却是小声说:“小叔叔,感冒时不能抽烟的。”

宁晃“哦”了一声。

他又说:“尤其是还在咳嗽的时候,不能碰烟,经纪人下楼的时候,嘱咐了我好久,就怕你嗓子出事儿……”

宁晃低着头,没说话,眉眼冷而倦怠,

他便说不下去了。

宁晃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晾着他了,抿了抿嘴唇,终于叹了口气,说:“过来。”

他便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宁晃问他:“吃什么了?”

他便小声说,吃了干炒牛河、白切鸡,还有一道青菜,记不得名字了。

宁晃说:“就这么几道,你吃得饱么?”

他说:“没什么胃口。”

客厅又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主持人滔滔不绝的话语。

他艰难地说:“小叔叔,你说了的,让我早点回来。”

他覆住宁晃的手,像是每一次他挂针的时候,替他暖手时一样。

仿佛抓住了浮木。

宁晃闭了闭眼睛,终于还是抬起手,胡乱揉了揉他的头发。

像在揉一只心情低落、小心翼翼的大狗。

半天才轻轻说:“原来小名叫忱忱。”

他“嗯”了一声。

宁晃想了半天,又重复了一遍:“忱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冒,那声音低哑温柔的过分。

他曾经很怕这个称呼,但就因为这一刻,便又喜欢上了。

他在宁晃的手心儿蹭了蹭,却终于大着胆子,头埋进对方的颈窝里。

明明是他不大喜欢的淡淡烟味儿,却这样令人安心。

宁晃嘀咕:“蹭一会儿得了,还没完没了了……我一身烟味儿。”

他没出息地说:“小叔叔,你别赶我走。”

宁晃揉了揉他的后脑,咳嗽了一会儿,才说:“不赶你。”

“都说了让你回来了 。”

就这样过了许久,宁晃说。

“陆忱,你妈妈就够漂亮的了。”

“你怎么长得比你妈妈还好看?”

他就闷闷笑起来。

笑得像是要哭出来。

“小叔叔,你最好看。”

“真的。”

“……特别好看。”

好看到一眼就喜欢上了。

越看越喜欢。

137.

雨珠在深夜,蹒跚学步。

走一步,跌一跤。

哒哒哒,啪嗒、啪嗒、啪嗒。

宁晃靠在大狗玩偶身上,抱着软乎乎的煎蛋,听大侄子一句一句说着旧事。

陆忱在通话那一边,轻轻说:“小叔叔,我那时候是说谎的……”

“……我知道。”宁晃说。

宁晃懒洋洋伸了个懒腰,说:“陆老板,你年轻时候的那点小九九,也没有那么难猜。”

陆忱就在电话那边,声音闷闷地问:“真的吗?”

宁晃盯着窗外,半晌,还是装不下去,嗤笑了一声:“能猜到,但也还是会没底。”

他那时是能猜到陆忱那一句不喜欢的原因。

但谁也不能保证,那不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幻觉。

世界上最大的幻觉,无非就是自己暗暗有好感的人,也在无声无息喜欢着自己。

他在沙发上抽了许久的烟,那天的黄昏很黯淡,坐在那儿,越发觉得自己像是个留守孤寡老人。

他一直在想,陆忱到底还会不会回来。

又想,他如果直接跟陆忱表达什么,陆忱会不会被他吓走。

宁晃的手不自觉在煎蛋上戳来戳去,慢慢说:“陆忱,我年纪比你大,让你住在我家,还给你生活费。”

“如果我让你别搬走……是不是格外像单身老男人对你图谋不轨?”

他只怕陆忱对他没有想法,连夜拎着行李箱逃跑。

连他给的生活费都不肯再用。

陆忱在电话另一边,半晌轻声问:“那,小叔叔,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

“……你那时候喜欢我吗?”

宁晃不自觉抱紧了手里的煎蛋。

默然不语许久。

久到陆忱笑着说:“你那时候要是不喜欢我,其实也挺好。”

“我那时太傻逼了,还不会说话。”

他甚至是有几分庆幸的。

别扭、自卑、笨拙,甚至连一句喜欢,都不能坦诚地表达出来。

宁晃那时喜欢任何一个人,都比喜欢他要好。

他听见雨珠急促的啪嗒啪嗒声。

一跤比一跤跌得更痛。

却又听见宁晃低声说:

“喜欢。”

通话结束。

陆忱沉默了许久。

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令人欢喜又难过的答案。

138.

深夜。

宁晃终于还是推开了主卧的门,轻手轻脚走进来。

床上的陆忱已经睡了,抱着手机,盖了两层被子,漆黑的鬓发被汗湿,黏在脸颊鬓角,眼眸紧闭,淡色的嘴唇微张,呼吸均匀又平静。

他伸手摸了摸陆忱的额头。

还好,烧已经退了。

宁晃终于松了口气,拿起床头已经喝了大半的保温杯,又接了一杯温水,轻轻放在床头桌上。

却忽得被捉住手腕。

陆忱自己都不知道是睡着醒着,迷迷糊糊呓语。

“小叔叔,对不起。”

被宁晃在额头上按了一下。

就迷迷糊糊又睡过去。

“傻蛋。”

宁晃嘀咕了一句,终究忍不住勾起嘴角,俯下身,发丝落在陆忱的脸颊。

嘴唇也跟着轻轻盖了个章。

轻声低语:“忱忱,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陆忱梦中皱起的眉宇,终于慢慢展开。

宁晃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自己钻了进去。

被子很软。

雨声停了。

137.

太阳照进房间时。

陆忱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

嗓子还是不大舒服,但似乎已经不烧了。

翻身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侧躺在旁边。

他愣了愣,神色无奈,却又露出坏笑,懒洋洋压过去,不敢抱得太实,靠的太近,就轻轻用手臂把人圈住。

说:“小叔叔,怎么还带偷偷爬床的啊。”

“全家就两个人,到时候传染给你怎么办?”

却见他家小叔叔无声无息迅速烧成粉色的耳朵尖尖。

陆忱差点没忍住,想偷偷尝一口。

“……你……”

“嗯?”

“不是说不喜欢我么。”

宁晃忽得嘀咕了一句。

陆忱愣了一下。

仔细看小叔叔的眉眼,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这是缩水之后的,青涩的面孔。

但似乎又有点不一样。

宁晃按着头坐起来,皱着眉,嘀嘀咕咕:“………程忻然……玲珑八面……不对,这些是前阵子的事。”

“……陆忱,你妈妈来过?”

陆忱说:“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昨晚跟你聊起来了。”

他有些头痛,便轻轻叩了叩脑袋:“那就是我又想起许多事来。”

心酸的,温柔的,欢喜的,许许多多,都跟眼前的人有关。

第一次这样大量的记忆涌入,让原本只有十八岁的小刺猬晕头转向,恨得牙根痒痒,却又狠不下心来。

陆忱问:“小叔叔,你现在记忆到什么时候?”

宁晃抿了抿嘴唇,抬眼看他。

“到你说不喜欢我。”

哪怕他知道那也许不是真话,但在听到他不喜欢的一瞬间。

心脏还是剧烈而清晰地皱缩了一瞬。

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攥了一把。

小刺猬看了他半天,终于凶巴巴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

下了十成的力气在牙齿上,陆忱便下意识倒抽了一口冷气,却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刺猬口气凶狠委屈,说陆忱,你凭什么。

却是抬头又想要亲他。

“啪。”轻轻一声。

被陆忱预判,用手掌把他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

陆忱捂着他嘴巴,一本正经说:“咬可以,不许亲。”

“都说了,”陆忱眼睛笑得弯弯,声音温柔说,“怕感冒传染给你。”

138.

34岁笔记:

大侄子越来越不听话了。

18岁批复:

听话?

你说谁?【张牙舞爪迷惑小人】

分享到:
赞(0)

评论0

  • 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