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苏言把夏庭晚的身体一把搂过来,捧起夏庭晚的脸蛋吻了上去

夏庭晚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太久没和苏言接吻。一碰到苏言的嘴唇时,竟然眼眶一阵酸楚,睫毛都颤抖起来。

此时的苏言与平时相比凶狠得多,他的牙尖重重地在夏庭晚的唇瓣上啃咬着。

夏庭晚闷闷地哼了一声,可是随即却更迫切地张开嘴唇。

苏言忽然侧过来骑在他身上,按住他的头更深地吻了他。

两个人的舌头湿热地纠缠,苏言蛮横地侵入他的喉咙,然后用舌尖抵着他的牙龈慢慢地扫,就像是长了细密倒刺的猫舌,滑过他敏感的口腔黏膜时,夏庭晚的背脊都几乎要痉挛起来。

他本能地想要去咬苏言,可是却被苏言用手指用力地摁住下巴,只能呜呜地发出呻吟。

他几乎无法呼吸,直到被苏言放开时,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苏言双手撑在夏庭晚头的两侧,他的眼神很深沉,那个姿势像是一头狮子在审视着被制服了的猎物。

夏庭晚抬起头,眼神湿软地问:“苏言,你呢,你想我吗?”

“想。”

苏言低下头。这次的亲吻却很轻,就像是蜻蜓点水一般。

先是被肆虐过的嘴唇,然后是夏庭晚裸露着的肩膀、脖颈,还有平整纤细的锁骨。

然后他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昏暗的灯光下,夏庭晚白皙的胸口上泛着薄薄的一层浅红,两粒娇小的乳首敏感地硬了起来。

再往下一些,平坦的小腹上,赫然有好几处触目惊心的小圆形疤痕。

烟头狠狠摁在肌肤上留下来的烫伤痕迹,经年下来已经褪成了灰白色,可却依旧很难看地凹凸不平着。

苏言伏下身,吻了好几遍那些丑丑的伤痕,然后再用舌尖温柔地舔着。

夏庭晚的泪珠一下子从眼角滑了下来。

苏言已经千百遍亲过那里,可是他还是忽然之间委屈得哭了。

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无论如何都坚强不起来,只想一遍遍可怜巴巴地让他看,让他看啊——

我从小没有被这个世界善待,只有你一个人对我好。

所以,可不可以永远都对我这样好。

“我的小精灵。”苏言低声说,他微微抬起头,眼睛里划过了一丝心疼。

夏庭晚小声吸了吸鼻子,用手胡乱地抚摸着苏言的发丝。

苏言吻了一下他圆圆的肚脐,然后又上来一点。按住他的肩膀吮吸他的乳头,他的力道越来越重渐渐变成了啃咬,牙尖在那柔软的部位反复狠狠研磨。

苏言抬起眼,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来,里面有种近乎嗜血的占有和欲望。

夏庭晚感觉乳首又肿又疼,可是那种充血的痛感却让他迅速地兴奋了起来。

他微微撑起身子看着苏言,像是和一头大型猫科动物对视。

他虽然那么弱小,也明知道这个强大的男人会爱护他,却偏偏格外得想要扑腾。

性的欲望像是本身就带着挑衅,他想要对抗苏言,再被制服,被占有。

他把腿攀上苏言的腰身,想要翻转过去把苏言压在身下。

可是苏言却毫不客气地摁住了他的身体:“别乱动。”

他的眼神愈发野性地亮起来。

越是被制止,就越是想要挣扎,以前和苏言做过那么多次,他特别喜欢骑乘开始,他就想要骑在苏言的身上撒野。

夏庭晚像只不知深浅的小兽一样折腾着。

他力气没有苏言大,苏言不让,他怎么都翻不过来,一时之间气得下意识狠狠蹬了一下右腿,却忘了自己的伤势,一脚直接踹在了床柱上。

他登时疼得“呜”地一声叫了出来。

苏言马上直起身子握着他的脚仔细地查看着,直到确认了没事之后才轻轻放了下来。

“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苏言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愠色,他一把把夏庭晚的身子翻得侧了过来,把单薄的睡袍彻底撩起来,然后对着夏庭晚光着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他下手很重,打得夏庭晚眼圈都泛红了:“你!”

屁股疼之外,脸也一下子热得厉害,他恼怒地扭过头瞪苏言,故意摆出不服气的模样。

苏言板着脸:“你听不听话?”

夏庭晚一开始还梗着脖子,倔强地不肯说话。

“啪”的一声。

苏言一句都不多问,直接朝着同一瓣圆翘的屁股狠狠打了一巴掌。

“呜……”

夏庭晚本来泪珠还在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这回一下子全下来了。

他又疼又羞耻,可是奇异地感到更加兴奋。

屁股火辣辣地烫着,前面却硬得更厉害,甚至前端也悄悄地渗出湿意,神经都一跳一跳地渴求着抚慰。

他马上便服软了,小奶猫一样呜咽着钻进苏言的胸口:“我听话,不乱动了,真的不乱动了。”

苏言的手抚摸着夏庭晚被打得有点发烫的臀瓣,然后慢慢地揉捏。

他在夏庭晚的耳边低语道:“小家伙,他们说你在我面前多厉害,其实也不对。因为你在床上有多乖,别人都不知道,对不对?”

苏言温柔地捧起夏庭晚的脸蛋。

夏庭晚的脸是那么的得天独厚,小小的、似乎随时可以让人拢在掌心里,桃花一般的眼睛泛着氤氲的水光饱含着湿润的渴求,小鹿一样挺翘的鼻子,让他的欲望也显得天然纯挚。

苏言低头看着他深吸了口气,轻声说:“宝宝,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别人不需要明白。”

“嗯……”

夏庭晚抱住苏言的脖子颤颤地呻吟了一声,他浑身都酥软起来。

疼痛之后的温柔细语,让他亢奋得不可自拔。

他骨子里是如此的矛盾,他总是要对对抗苏言,然后挑衅之后被严厉地镇压住,他渴望和苏言求饶,渴望苏言惩罚他再把他搂在怀里亲昵。

“苏言,我想要,”夏庭晚几乎是抽泣着在苏言耳边哀求道:“下面,硬得好难受,呜……”

苏言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把夏庭晚仰躺着放在床上,然后伏下身,把头埋在夏庭晚张开的双腿间。

苏言亲着夏庭晚的大腿外侧。

那里被夏仲予用敲碎的啤酒瓶扎过,玻璃碎片曾经深深嵌进皮肉里再拔出来,所以破坏了原本平整的肌理。

苏言吻得很慢很轻,似乎那处伤疤也值得他这样仿佛流连。

夏庭晚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苏言把夏庭晚的右腿高高抬了起来,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那个姿势让夏庭晚不得不向上把屁股翘起来,腿间隐秘的部位也完全暴露在苏言面前。

他羞耻地从喉咙里呜咽了一声,可是身体却因为兴奋而颤栗着。

“这么湿了吗?”

苏言轻佻地曲起指节重重弹了一下夏庭晚已经硬挺濡湿的下身。

饱涨的部位根本经不起这样的刺激,夏庭晚身子猛地弹了起来,他眼中带着点恼瞪向苏言。

“我的小公孔雀又发情了。”

苏言趴伏在他腿间抬起头看着夏庭晚,慢条斯理地说:“《动物世界》不是说,成年蓝孔雀的发情期都在6-8月间,那我家的小宝贝是怎么回事,到秋天了还这么浪?”

他说话时字正腔圆的,那么正经,可是手指却若有似无地、一下一下地撩拨着硬挺的柱身。

夏庭晚被他逗弄得都要哭了:“苏言,你……”

“嗯?”苏言低低的鼻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性感,他眯着眼睛,仍旧不肯放过夏庭晚:“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小孔雀?”

“我,呜,我不是……”

夏庭晚双手拧紧床单,这样的问法让他羞耻得眼角发红。

欲望得不到纾解的委屈让他恨不得咬一口苏言,可是他所有敏感部位都在苏言的掌控之下,根本无法反抗,甚至双腿都只能绵软地挂在苏言的肩膀上。

“不是什么?”

“我不是蓝孔雀。”夏庭晚泪汪汪地摇头。

他热得无法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下意识地哽咽道:“我是你的——是你的小孔雀,我的品种、我的品种是先生的孔雀。”

“真乖。”

苏言笑了。

他把夏庭晚挺立的部位含进了口中。

“嗯啊……”

夏庭晚长长软软地呻吟了一声,尾音在空气中颤抖着拉长。

强烈的快感让他身体中仿佛有一颗毛茸茸的炸弹,又痒又麻的满足从心口又蔓延到四肢。

苏言实在太懂得如何取悦他。

舌头熟稔地绕着他的前端打转,然后再把那个部位含进温热的口腔里。

夏庭晚被刺激得泪珠一个劲儿往下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忍不住伸手重重按了一下苏言的后颈,想要得更多,更多,想彻底地包裹。

这个时候的他是如此的贪婪。

苏言被呛得闷闷哼了一声。

但是并没生气,而是低头把夏庭晚吞咽得更深,让夏庭晚的下身深深地埋进他的喉咙里。

“苏言,啊,唔……”

夏庭晚胡乱地抓着苏言的发丝,一声声地唤着。

在极致的情欲倾盖下,所有感官都因为快乐而颤栗着。

他不再是他自己。

他是湿润的云朵,是盛放的玫瑰。

就在快要释放的时候,苏言却忽然狠心地停下来,把夏庭晚那根东西又吐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空虚让夏庭晚几乎无法承受。

他难过地扭动起腰身磨蹭着苏言,见苏言还是不为所动,终于克制不住脆弱地小声道:“呜,不要,不要这样……苏言,我想要,求你了……苏言。”

“别急。”

苏言抬起头,因为口了许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呜……我好难受,苏言,呜。”

夏庭晚忍不住捂住了脸,他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枕头都被打湿了。

苏言撑起身子爬上来,把夏庭晚的手拿开,然后自己用手指温柔地抹掉了他的泪珠。

“小宝贝,”苏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在他耳边低低地说:“每次上床你都哭个小泪包,你知道你脆弱的时候有多迷人吗,像是泪珠都是甜的,我恨不得把你一口口吃进肚子里去。”

夏庭晚觉得好丢脸,可是心口又扑通扑通乱跳。

他仰着头喘息着想——吃掉我吧,苏言。

吃掉我吧。

苏言忽然一下子把他的双腿分开,跪在他腿间伏下身舔着他股间那处窄窄的入口,然后用舌尖用力抵着入口舔了进去。

“啊,啊……不要……”

夏庭晚高亢地尖叫了一声,他一个劲儿地摇头,双腿颤抖着想要并拢,却被苏言坚决地摁在两侧大大张开。

隐秘的入口被舌尖撑开,每一点褶皱都被肆意地舔弄。

他抽泣着,乱七八糟地求饶道:“苏言,好哥哥,我受不了,啊,你放了我吧……”

他是天生的小0,那个地方的敏感是超乎想象的。

他太久没被苏言这样疼爱过了,过于强烈的快感没过他的头顶,他甚至有一瞬间会感到害怕。

他浑身都在哆嗦,连脚趾都痉挛着蜷缩起来。

苏言当然不会轻易放开他。

一直弄得夏庭晚整个下身都湿漉漉得颤抖个不停,又节奏慢下来细细地舔咬着夏庭晚大腿内侧细嫩的肌肤。

再之后,又把夏庭晚挺立着的部位重新含在了口中吞吐。

夏庭晚膝盖发抖,哭着射了出来。

他就像是一叶扁舟,被苏言带入了夜色中的大海。

情欲是如此的深沉莫测,苏言是有力的舵手,时而慢下来让他在风平浪静的海面呼吸,时而又一下子带他一头扎入汹涌的浪潮中央,让他在极致的快感中翻滚沉沦。

苏言实在是太有耐心的男人,他的自控力让他在床上强大到不可思议。

甚至根本不用插入夏庭晚,只是这样的反复前戏,就让夏庭晚高潮了好几次。

到了最后,有那么一会儿工夫,夏庭晚几乎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意识。

他的身体过了许久都在感受着快乐的余韵,时不时痉挛一下,就这样动也不动地躺着。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才意识到已经被苏言搂在怀里。

他的腿还在轻微地发抖,抱住苏言,声音有些沙哑地说:“苏言,我、我……我刚好像昏过去了似的。”

“就是失神了一会儿。”

苏言低头亲了他一下,他的气息带着一股漱口水似的的清爽味道。

“你刷过牙了吗?”夏庭晚把头从苏言怀里探出来,忽然莫名地有点不开心,他刚才忍不住射在了苏言的嘴里,没想到苏言这么快就去刷牙了:“你嫌有味道?”

苏言垂下眼睛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吻了他一下,低声说:“宝贝,是我想亲你——怕你不喜欢。”

“我又不会嫌我自己。”

夏庭晚哼了一声。

但是脸色还是浮起了一层软软的甜蜜,伸手环住了苏言的脖颈。

“那下次不漱口了。”苏言温和地摸着他的额发说。

夏庭晚“嗯”了一声,悄悄地又和苏言挨得近了些。

他明明是被伺候着的那一方,却感觉有点筋疲力尽似的,腿也在泛软。

但是还是眨了眨眼睛,凑到苏言耳边轻声说:“苏言,我帮你口一会吗?”

苏言看着他,沉默了一下才开口道:“不用。”

夏庭晚怔愣了一下,他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小声说:“苏言,我不介意那件事了,真的。”

“我知道。”

苏言应了一声,可是却还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不用。”

“我知道。”

苏言应了一声,可是却还是平静地重复了一遍:“不用。”

夏庭晚抬头看着苏言,他真的很困惑,甚至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苏言抚摸着他的额头,低声道:“睡吧。”

夏庭晚抬手握住苏言的手:“苏言。”

他像小动物一样往苏言怀里拱了拱:“你、你不想要吗……?”

“刚去漱口时已经好些了。”

苏言说话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庭庭,你不用勉强,我知道你大概还介意。”

夏庭晚嘴唇微微颤了一下,他看着苏言,忍不住摸了一下这个男人的脸颊,他摇了摇头:“苏言,我……”

他欲言又止,竟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心情。

温子辰的事,理智上他的确认为自己不该再介意了。

可是感情上,他又真的无法百分百确定。

苏言低头看着他:“而且之前也说过,这段时间我们的关系……不需要什么答案,也不需要什么承诺。所以,或许再过段时间吧。”

夏庭晚一下子愣住了,他怔怔地又重复了一遍:“不需要答案,也不需要承诺……所以,你才不跟我真正做爱,是吗?因为做了就是承诺了,对吗?”

苏言沉默着没有回答。

夏庭晚吸了一下鼻子,颤颤地又问道:“可是苏言,你既然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又愿意给我、给我口……”

“因为你想要。”

过了许久,苏言终于低声道:“你想要的,我就只想让你得到。你有欲望,我就想办法满足你。”

“你一直都在说我想要什么,”

夏庭晚眼圈红了,他的嗓子忽然哑了似的,沙沙地说:“是的,我满足了,可是你呢,苏言,你的欲望呢?你觉得你有责任满足我,我却没有同样的责任满足你,是吗?”

苏言又不说话了。

夏庭晚觉得胸口闷闷的:“苏言,我知道我以前一直都很任性,一直都是你让着我,你舍不得让我口,舍不得让我受一点委屈,你已经习惯了,可是我现在真的不是那样了。”

“我有时、有时真的觉得,你不是把我当成一个伴侣那样爱我。你从不给我机会,不给我一个像大人一样平等地爱你的机会,哪怕直到现在,你也还是这样。”

夏庭晚说到这里,突然心里涌起了一阵说不上来的难过。

他低下头,努力掩饰着眼里的酸楚,小声说:“你不跟我做,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还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你让我等你,可是如果万一、万一你想来想去,那道坎还是过不去的话,你是不是还能狠心和我分开?”

“不是的。”

苏言忽然突兀地开口:“不是后路。”

他说到这里,却很久都没有继续,那种尴尬的沉默,让夏庭晚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苏言。

这个男人的神情,在阴影之中,有一种无比隐忍的痛苦。

“庭庭,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苏言终于说道:“我真的时时刻刻都不知如何是好,我想让你高兴,也想让你长大,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觉得自己之前做了很多很多错误的、愚蠢的决定,不知道该如何纠正,一团乱麻,但是我是爱你的,一直都是——我只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其他的我都说不出口,也无法回答。请你不要逼我,庭庭,我的语言有时候真的很笨拙,很多时候,想对你的说的话甚至要写成情书、写成信,才能表达我的意思,再过段时间吧,好吗?再过段时间,或许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语速非常紊乱,每一句话之间也没什么联系,甚至夏庭晚很费力地去听清了每一个字,都理不清他的准确意思。

苏言说到了最后,颓然地捂住了自己的面孔,不再让夏庭晚从他的神情中窥见任何一丝线索。

夏庭晚从来没见一贯冷静的苏言这么混乱过,甚至近乎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绝望。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逐渐在走上正轨,可是苏言却还是对他隐藏了很多东西,或许是痛苦,又或许是不能言明的难处,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这种隐瞒让他也一同感到难过。

并没有多鲜血淋漓,而是藏在胸口的暗伤,一呼吸时,就如同缠绵病榻多时的人,虚弱地闷疼起来。

他从没想过,两个相爱的人之间的感情,原来竟会有这么多复杂到无法言说的痛处。

像夜色中的河流,潺潺流动时,淤泥和石块也在随之缓缓滚动。

那一晚,他们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一块,可是谁也没有说话。

夏庭晚背对着苏言看着黑暗中的一个斑点,他慢慢地抚摸着苏言的手臂,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无力感。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长大,才能让身后这个男人愿意对他彻底敞开心扉。

……

一夜过后,他们的关系似乎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停滞。

似乎那次的交谈让两个人同时都内伤了,所以谁都无法面对,也不再提起。

夏庭晚的脚一天比一天好了,苏言也突然忙了起来。

他们于是也就没再像之前那样每天都长时间地黏在一起。

这中间,纪展他们去拍了另外两期《在路上》的素材,可是TBN却好像不着急和他洽淡合同的事,只是和周仰聊了一下,说等夏庭晚脚好了才去法务部接洽。

悬而不决的事是很烦躁,但也没什么办法。

夏庭晚花了很长时间去琢磨《寻》的剧本,琢磨顾非这个人物。

他开始保持一种长时间缄默的状态,想要真实地浸入一个哑巴在生活时的感觉。

他并不习惯那种感觉,刻意沉浸在里面也造成了一些后果,表达的缺失让他经常感到很压抑。

在这样的状态下,有一天夜里,夏庭晚忽然接到了温子辰发来的微信。

“夏先生,请问我可以和你见一面吗?”

夏庭晚第一反应当然是错愕,他实在不知道温子辰有什么理由再和他联系。

他回了个简洁的“没必要”就没再多说别的。

虽然是干脆地拒绝了,但是温子辰的出现,却总让他心里有个问号——温子辰有什么话是一定要对他说的呢。

夏庭晚仍然时常去看尹宁,尹宁还是没有做好决定,可是却也好像渐渐不再那么抗拒见他了。

甚至有一天夜里,尹宁破天荒地发微信给夏庭晚,问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吃麦当劳。

苏言忙工作还没回家,夏庭晚当然是毫不犹豫就披上外衣出门了。

他右脚落地要很轻,一瘸一拐地走不快,但是也没叫司机,反正麦当劳就在香山脚下的社区里,倒也不远,所以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尹宁背着深蓝色的小书包,身上穿着很暖和的羊绒大衣,站在麦当劳门口等他

“好冷啊……”深秋的天气里,夏庭晚还是穿得单薄了些,他吹了吹手指,朝尹宁挥了挥手,加快了步伐过去:“怎么这么晚想起来要吃麦当劳。”

“突然想吃了。”尹宁蹬了蹬地上厚厚的落叶。

“好,想吃什么就喊我,我带你去。”

夏庭晚笑了起来,他往麦当劳明亮的店面里看了一眼,见深夜里没几个人坐在里面,也就不太担心,把兜帽往头上罩了一下,就牵着尹宁的手走了进去。

尹宁站在柜台前认真地抬头看着几种套餐,他有一只眼睛不好使,看着看着,又不得不侧过头去看,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想吃麦辣鸡。”

尹宁很内向,也不善于和陌生人沟通,因此点餐也都只是小声对他说,而不是直接对店员说。

夏庭晚看他的样子,心中又涌起了一丝怜爱和歉疚,他摸了摸尹宁的脑袋,说:“你去坐。”

捧着餐盘回来之后,夏庭晚和尹宁坐在窗边的一个角落,尹宁吃着,夏庭晚就一只手托着脸看他。

尹宁啃着炸鸡腿,吃着吃着忍不住打了个嗝,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鸡腿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眼圈忽然就红了起来。

夏庭晚楞了一下,轻声问:“怎么啦?”

“我……想我妈妈了。”尹宁垂下眼睛,泪珠啪嗒一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夏庭晚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眶也不由一酸 “宁宁……”

“以前我做对了什么事,妈妈就奖励我一顿麦当劳,那时候觉得麦当劳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总想吃——后来子辰哥哥说麦当劳不健康,不愿意带我吃,我也就听他的。我很想妈妈,有时候也想子辰哥哥,可是他们都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心里很难过。”

夏庭晚伸手摸了摸尹宁的后脑勺,轻声道:“对不起,宁宁,对不起,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你不要一直道歉了。”

尹宁揉了揉眼睛,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其实我也不是无时无刻都讨厌你。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这整个世界,所以也就越发恨你。可有些时候就觉得你也还好,你陪着我画画时,陪我吃麦当劳时,为我隐瞒推你的事时,我觉得你也、你也……挺好的。所以你不要一直道歉,你道歉,我就又在心里想要不要原谅你,我一想,就忍不住又会想要恨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会儿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只有你会认真听。”

“你知道吗,我从小好像就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安稳的家,我一直跟着妈妈到处在亲戚家借住,但没住多久又会被赶走,大家都很厌恶我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老鼠,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我妈有时温柔,有时又很吓人。我很想她,可是也怕她。苏言哥哥说,等我妈妈好了,就让我回去和妈妈住在一块——你说,我妈她、她会好吗?”

夏庭晚一时之间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这是尹宁第一次和他敞开心扉说些心里话,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小小的孩子,心里也有着很复杂深沉的心绪。

尹宁低下头喝了一口可乐,喃喃地说:“这次搬出去住之前,苏言哥哥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你小时候也过得很不开心,你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了,爸爸也残忍地伤害你。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也是真心对我好。无论以后我妈妈如何,你们都会一直对我负责,让我放心。”

“他还和我说,他把我当半个大人看,所以认真地和我商量——他说之前把我贸然交给你,是他做得不够好,他忽视了我的意愿,让我觉得害怕和不安了,他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所以这次想要住在哪里,尽最大努力让我自己来决定。但是你是他一生中最在乎的人,所以请我顾及他的心情,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伤害你。给你一个机会,哪怕不愿意原谅你,也稍稍试着去了解你一点。”

这下换夏庭晚的眼圈红了:“苏言是这么说的吗?”

“嗯。”尹宁点了点头,他把最后一根薯条放进嘴里,抬起头说:“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回香山住,可我想……我、我愿意多了解一你一点。”

“谢谢你、谢谢你。”

夏庭晚磕磕巴巴地说。

他无法形容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感激,他知道他配不上尹宁的原谅,可是他和尹宁之间,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愿意互相去了解、去往前迈一步的努力,都已经足够让他内心发颤。

临走前,尹宁又想吃麦旋风。

夏庭晚就买了两个,和尹宁一人吃一个往外走。

迈出麦当劳门前时,尹宁忽然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庭晚哥哥,我再也不能和子辰哥哥见面了吗?我、我真的很想他……车祸之后,苏言哥哥很忙,每天都是他陪着我,他真的对我很好,对苏言哥哥也很好。可是苏言哥哥却说他不愿意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我……”

看着尹宁有些忧郁的眼神,夏庭晚不由恍神了一刹那。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苏言的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已经停在了外面。

苏言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站在麦当劳门口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来了?”夏庭晚楞了一下,随即牵着尹宁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

“听照顾尹宁的人说你们在这儿,我忙完了就过来接你,顺便也把宁宁送回去。”苏言神情淡淡地扫了一眼夏庭晚的右脚:“你伤还没好彻底,少走一点。”

夏庭晚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心虚。

把尹宁送回家之后,他悄悄挖了一勺麦旋风喂给苏言,苏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了。

夏庭晚趁势靠进了苏言的怀里,安静的车子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这段时间感情并不像之前那么好,无形的隔膜让此时这种浅淡的温存气氛显得格外宝贵。

夏庭晚想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却没开口。

第二天,夏庭晚思考再三,还是给温子辰发了一条消息:“你还想见面吗?”

或许是尹宁的话让他有了一丝动摇,也或许是在他心底,始终都还是无法放下,想要知道温子辰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苏言绝对不会同意,所以也就干脆没和苏言提起这次见面的事。

温子辰很快就回复了,两个人定下来下午三点在香山社区里的一家隐秘的小咖啡屋见面。

夏庭晚到得比较早,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之后就缩在角落的沙发座里发呆。

他有些忐忑,其实他根本不愿意看见温子辰,可是却又对温子辰想要说什么感到好奇。

温子辰三点钟准时到了,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大衣,坐下来之后,夏庭晚才发现,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温子辰却消瘦憔悴了许多。

温子辰解下羊绒围巾,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勉强笑了一下说:“夏先生,你好——其实我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

夏庭晚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温子辰点了杯热可可,等饮品上了之后,他才用双手握着温暖的杯子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这段时间,我开始时还试着联系苏先生,可是他把我的号码屏蔽了,微信也拉黑了,我不敢再烦他,可我真的很痛苦。”

温子辰抬起头,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尾音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我、我的事情,我的心情,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这些天,我快憋疯了。我的话,苏先生再也不会想听了。夏庭晚,哪怕我有多么嫉妒你,你也是我认识的唯一能和苏先生有联系的人,我只能和你说,也只有你能明白一点。”

“我知道,到了最后,你、你和苏先生,一定觉得我是为了钱,才这样用尽心思想留在他身边的。”

夏庭晚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子辰。

以这个角度看过去,温子辰的睫毛很长,眼角有一点泪痣,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是的,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温子辰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对,我就是一个,非常想要钱的人。”

“我出生在单亲家庭,我是老大,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一直以来全靠我妈妈一个人支撑。我很小就要开始帮妈妈照顾弟弟的生活,顾不上学习,成绩也不好。但是我脾气挺好的,也有耐心,后来就去读了N大附属的护理系,出来做了护士。可是我的两个弟弟很聪明,大的那个考上了法律系,就是学费特别贵,我妈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总在医院进进出出,我家……负担特别大,我、我真的,我从小就特别渴望有钱,可是我怎么也摆脱不了……”

夏庭晚听得莫名地烦躁起来,不由开口打断了温子辰:“这些事有必要和我说嘛?如果你要说的都是这些私事的话,那算了,我准备回去了。”

“等一下,”温子辰很急切地开口,他伸出手,却没有碰触到夏庭晚,眼里已经泛起了红,他颤抖着说:“求你了,听我说完吧。”

他像是溺水的人握着稻草似的哀求地看着夏庭晚,直到夏庭晚又闭紧嘴巴坐了下来之后,才轻声说:“我毕业后认识了一个人,特别有钱,那段时间我总跟他在一块,别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其实不是的。那个人……”

温子辰说到这里,身体似乎因为回想起了什么感觉到恐惧而微微打颤,他顿了顿才低声说:“他是个性虐狂,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我太缺钱了。我弟弟好不容易考上了那么有前途的大学,可是家里却没有钱,我想说,家里有一个人有出息也好,以后就能脱离这种贫穷了,所以我一咬牙还是跟了他。但是那个人,他、他太可怕了,我真的没法形容,我那时候,每一次接到他电话,腿都会发抖,他就喜欢我那样……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钱,不得不求他狠狠虐待我。他下手越来越狠,我也越来越害怕,后来有一次,真的是不行了,我半夜进了医院,下面缝了好几针。我那时候心里有种很清楚地预感,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在他床上的,我实在是不敢了。”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惨白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无所谓,他觉得我肯定要回去求他的,因为他给我的钱,一直都是只够我妈一次生病住院的钱,或者是我弟弟一个学期的学费,我家的情况,他知道,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我那段时间,快疯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也不敢和家里人说,他们都以为我和有钱的男友分手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全家都靠我一个人,我怕跟他们说了,家里要乱成一团。就是那个时候,你出了车祸,我因此认识了苏言——”

“夏先生,请问我可以和你见一面吗?”

夏庭晚第一反应当然是错愕,他实在不知道温子辰有什么理由再和他联系。

他回了个简洁的“没必要”就没再多说别的。

虽然是干脆地拒绝了,但是温子辰的出现,却总让他心里有个问号——温子辰有什么话是一定要对他说的呢。

夏庭晚仍然时常去看尹宁,尹宁还是没有做好决定,可是却也好像渐渐不再那么抗拒见他了。

甚至有一天夜里,尹宁破天荒地发微信给夏庭晚,问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吃麦当劳。

苏言忙工作还没回家,夏庭晚当然是毫不犹豫就披上外衣出门了。

他右脚落地要很轻,一瘸一拐地走不快,但是也没叫司机,反正麦当劳就在香山脚下的社区里,倒也不远,所以走了十几分钟也就到了。

尹宁背着深蓝色的小书包,身上穿着很暖和的羊绒大衣,站在麦当劳门口等他

“好冷啊……”深秋的天气里,夏庭晚还是穿得单薄了些,他吹了吹手指,朝尹宁挥了挥手,加快了步伐过去:“怎么这么晚想起来要吃麦当劳。”

“突然想吃了。”尹宁蹬了蹬地上厚厚的落叶。

“好,想吃什么就喊我,我带你去。”

夏庭晚笑了起来,他往麦当劳明亮的店面里看了一眼,见深夜里没几个人坐在里面,也就不太担心,把兜帽往头上罩了一下,就牵着尹宁的手走了进去。

尹宁站在柜台前认真地抬头看着几种套餐,他有一只眼睛不好使,看着看着,又不得不侧过头去看,踌躇了一会儿才说:“想吃麦辣鸡。”

尹宁很内向,也不善于和陌生人沟通,因此点餐也都只是小声对他说,而不是直接对店员说。

夏庭晚看他的样子,心中又涌起了一丝怜爱和歉疚,他摸了摸尹宁的脑袋,说:“你去坐。”

捧着餐盘回来之后,夏庭晚和尹宁坐在窗边的一个角落,尹宁吃着,夏庭晚就一只手托着脸看他。

尹宁啃着炸鸡腿,吃着吃着忍不住打了个嗝,他看了一眼手中的鸡腿叹了口气,也不知怎的,眼圈忽然就红了起来。

夏庭晚楞了一下,轻声问:“怎么啦?”

“我……想我妈妈了。”尹宁垂下眼睛,泪珠啪嗒一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夏庭晚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眼眶也不由一酸 “宁宁……”

“以前我做对了什么事,妈妈就奖励我一顿麦当劳,那时候觉得麦当劳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总想吃——后来子辰哥哥说麦当劳不健康,不愿意带我吃,我也就听他的。我很想妈妈,有时候也想子辰哥哥,可是他们都不能一直待在我身边。我心里很难过。”

夏庭晚伸手摸了摸尹宁的后脑勺,轻声道:“对不起,宁宁,对不起,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你不要一直道歉了。”

尹宁揉了揉眼睛,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其实我也不是无时无刻都讨厌你。有时候,我真的很恨这整个世界,所以也就越发恨你。可有些时候就觉得你也还好,你陪着我画画时,陪我吃麦当劳时,为我隐瞒推你的事时,我觉得你也、你也……挺好的。所以你不要一直道歉,你道歉,我就又在心里想要不要原谅你,我一想,就忍不住又会想要恨你。我只是想跟你说会儿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只有你会认真听。”

“你知道吗,我从小好像就不记得自己有一个安稳的家,我一直跟着妈妈到处在亲戚家借住,但没住多久又会被赶走,大家都很厌恶我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老鼠,有时候忍不住想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我妈有时温柔,有时又很吓人。我很想她,可是也怕她。苏言哥哥说,等我妈妈好了,就让我回去和妈妈住在一块——你说,我妈她、她会好吗?”

夏庭晚一时之间回答不出这个问题。

这是尹宁第一次和他敞开心扉说些心里话,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小小的孩子,心里也有着很复杂深沉的心绪。

尹宁低下头喝了一口可乐,喃喃地说:“这次搬出去住之前,苏言哥哥和我说了很多。他说,你小时候也过得很不开心,你的妈妈很早就离开了,爸爸也残忍地伤害你。所以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也是真心对我好。无论以后我妈妈如何,你们都会一直对我负责,让我放心。”

“他还和我说,他把我当半个大人看,所以认真地和我商量——他说之前把我贸然交给你,是他做得不够好,他忽视了我的意愿,让我觉得害怕和不安了,他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所以这次想要住在哪里,尽最大努力让我自己来决定。但是你是他一生中最在乎的人,所以请我顾及他的心情,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伤害你。给你一个机会,哪怕不愿意原谅你,也稍稍试着去了解你一点。”

这下换夏庭晚的眼圈红了:“苏言是这么说的吗?”

“嗯。”尹宁点了点头,他把最后一根薯条放进嘴里,抬起头说:“我还没想好该不该回香山住,可我想……我、我愿意多了解一你一点。”

“谢谢你、谢谢你。”

夏庭晚磕磕巴巴地说。

他无法形容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感激,他知道他配不上尹宁的原谅,可是他和尹宁之间,哪怕只是这么一点点愿意互相去了解、去往前迈一步的努力,都已经足够让他内心发颤。

临走前,尹宁又想吃麦旋风。

夏庭晚就买了两个,和尹宁一人吃一个往外走。

迈出麦当劳门前时,尹宁忽然抬起头,犹豫了一下,轻声问:“庭晚哥哥,我再也不能和子辰哥哥见面了吗?我、我真的很想他……车祸之后,苏言哥哥很忙,每天都是他陪着我,他真的对我很好,对苏言哥哥也很好。可是苏言哥哥却说他不愿意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我……”

看着尹宁有些忧郁的眼神,夏庭晚不由恍神了一刹那。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到苏言的那辆熟悉的迈巴赫已经停在了外面。

苏言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站在麦当劳门口看着他们俩。

“你怎么来了?”夏庭晚楞了一下,随即牵着尹宁一拐一拐地走了过去。

“听照顾尹宁的人说你们在这儿,我忙完了就过来接你,顺便也把宁宁送回去。”苏言神情淡淡地扫了一眼夏庭晚的右脚:“你伤还没好彻底,少走一点。”

夏庭晚不知为何感到有些心虚。

把尹宁送回家之后,他悄悄挖了一勺麦旋风喂给苏言,苏言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吃了。

夏庭晚趁势靠进了苏言的怀里,安静的车子里,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这段时间感情并不像之前那么好,无形的隔膜让此时这种浅淡的温存气氛显得格外宝贵。

夏庭晚想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却没开口。

第二天,夏庭晚思考再三,还是给温子辰发了一条消息:“你还想见面吗?”

或许是尹宁的话让他有了一丝动摇,也或许是在他心底,始终都还是无法放下,想要知道温子辰究竟想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苏言绝对不会同意,所以也就干脆没和苏言提起这次见面的事。

温子辰很快就回复了,两个人定下来下午三点在香山社区里的一家隐秘的小咖啡屋见面。

夏庭晚到得比较早,点了一杯卡布奇诺之后就缩在角落的沙发座里发呆。

他有些忐忑,其实他根本不愿意看见温子辰,可是却又对温子辰想要说什么感到好奇。

温子辰三点钟准时到了,他穿着一件纯白色的大衣,坐下来之后,夏庭晚才发现,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温子辰却消瘦憔悴了许多。

温子辰解下羊绒围巾,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勉强笑了一下说:“夏先生,你好——其实我没想到你还愿意见我。”

夏庭晚沉默着看了他一眼。

温子辰点了杯热可可,等饮品上了之后,他才用双手握着温暖的杯子吸了一口气,轻声说:“这段时间,我开始时还试着联系苏先生,可是他把我的号码屏蔽了,微信也拉黑了,我不敢再烦他,可我真的很痛苦。”

温子辰抬起头,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尾音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我、我的事情,我的心情,我不知道还能和谁说——这些天,我快憋疯了。我的话,苏先生再也不会想听了。夏庭晚,哪怕我有多么嫉妒你,你也是我认识的唯一能和苏先生有联系的人,我只能和你说,也只有你能明白一点。”

“我知道,到了最后,你、你和苏先生,一定觉得我是为了钱,才这样用尽心思想留在他身边的。”

夏庭晚面无表情地看着温子辰。

以这个角度看过去,温子辰的睫毛很长,眼角有一点泪痣,看起来竟然有点可怜。

“是的,我承认,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

温子辰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对,我就是一个,非常想要钱的人。”

“我出生在单亲家庭,我是老大,后面还有两个弟弟,一直以来全靠我妈妈一个人支撑。我很小就要开始帮妈妈照顾弟弟的生活,顾不上学习,成绩也不好。但是我脾气挺好的,也有耐心,后来就去读了N大附属的护理系,出来做了护士。可是我的两个弟弟很聪明,大的那个考上了法律系,就是学费特别贵,我妈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总在医院进进出出,我家……负担特别大,我、我真的,我从小就特别渴望有钱,可是我怎么也摆脱不了……”

夏庭晚听得莫名地烦躁起来,不由开口打断了温子辰:“这些事有必要和我说嘛?如果你要说的都是这些私事的话,那算了,我准备回去了。”

“等一下,”温子辰很急切地开口,他伸出手,却没有碰触到夏庭晚,眼里已经泛起了红,他颤抖着说:“求你了,听我说完吧。”

他像是溺水的人握着稻草似的哀求地看着夏庭晚,直到夏庭晚又闭紧嘴巴坐了下来之后,才轻声说:“我毕业后认识了一个人,特别有钱,那段时间我总跟他在一块,别人都以为我们在交往,其实不是的。那个人……”

温子辰说到这里,身体似乎因为回想起了什么感觉到恐惧而微微打颤,他顿了顿才低声说:“他是个性虐狂,我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但是我太缺钱了。我弟弟好不容易考上了那么有前途的大学,可是家里却没有钱,我想说,家里有一个人有出息也好,以后就能脱离这种贫穷了,所以我一咬牙还是跟了他。但是那个人,他、他太可怕了,我真的没法形容,我那时候,每一次接到他电话,腿都会发抖,他就喜欢我那样……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为了钱,不得不求他狠狠虐待我。他下手越来越狠,我也越来越害怕,后来有一次,真的是不行了,我半夜进了医院,下面缝了好几针。我那时候心里有种很清楚地预感,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死在他床上的,我实在是不敢了。”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惨白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也无所谓,他觉得我肯定要回去求他的,因为他给我的钱,一直都是只够我妈一次生病住院的钱,或者是我弟弟一个学期的学费,我家的情况,他知道,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我那段时间,快疯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也不敢和家里人说,他们都以为我和有钱的男友分手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我全家都靠我一个人,我怕跟他们说了,家里要乱成一团。就是那个时候,你出了车祸,我因此认识了苏言——”

“我第一眼见到苏言,我就感觉到他很不一般。”

温子辰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你可能不知道吧,越是像我这样的人,反而越会辨认人群中,什么样的人最有钱。”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这个人让他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他甚至连口中的咖啡,都觉得有种难以忍受的苦涩。

“你一定是觉得很恶心吧,”

温子辰自嘲地咧了咧嘴角,慢慢地说:“其实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挺恶心的。”

“那天夜里,急救车把你和宁宁送到医院来,你们都浑身是血,我正好在急救那边交涉点事情,又是儿科的,所以就赶紧一起帮忙处理。宁宁的伤势其实不重,除了擦伤就是眼睛的伤口,倒是你进了急救室。宁宁那边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也脱离了危险,我出来抽空喝杯水时,在急救室外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看到苏言坐在椅子上,他……”

温子辰说到这里,忍不住用牙咬了一下嘴唇,过了许久才低声说:“苏言哭了。”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看向温子辰,他手指一抖,连咖啡杯甚至都差点滑落下来。

温子辰似乎陷入了回忆,喃喃地说:“他用一只手捂着脸,一直在忍——所以肩膀一抖一抖的,实在忍不住了,才发出很轻很轻的吸气声。我走过去,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抬起头,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衬衫上还沾着血迹。他跟我说了声谢谢。他好狼狈啊,一点都不像他那个身份地位的人。”

“可是夏庭晚,你知道吗,就是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爱上他了。他那么脆弱,感觉……感觉好像离我一点也不遥远,而是近到我好像可以抱抱他,告诉他没事的。”

温子辰看向夏庭晚,他的眼里含着一抹浅浅的泪珠,似乎是因为回想到那时的场景,甚至脸上不由自主浮起了一抹有些迷离的笑意。

“你说我对苏言的感情里,有没有钱的成分,我觉得最开始或许是有的吧。那时候我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当然也知道他是谁,可是本来就情况混乱,你又是他宣誓结婚的人,我那时怎么敢去想那么多呢。只有到了那个瞬间,我才真正失去理智了,我心跳得好快,忍不住一直想看着他,我之前从来没对别人有那样的想法。那不是因为钱,真的。”

“我对他好奇,我想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是什么样的,更想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忍不住想——如果是我呢,如果他能对我也有那样的感情,哪怕只是一点点,我觉得,哪怕是一点点,我就满足了。我好想拥有苏言,你知道吗,夏庭晚,那天夜里,我真的嫉妒你,我想取代你——我自己也觉得很可怕,你还躺在病房里,可是我居然冒出了那样的想法,但那确实就是我真实的想法。”

夏庭晚感觉简直无法呼吸,他好像听不清温子辰在说什么,他也不在乎温子辰说什么。

他满脑子都是苏言。

他从来没有看苏言哭过。

五年了,从来没有。

他想象着那个情景。

那个在医院的夜晚,苏言一个人守在急救室外,躲在以为没人看得见的角落悄悄地掉眼泪。

苏言直到最近才忍不住和他说了一句——“庭庭,我那晚好害怕啊,你知不知道?”

可是只是这么一句话,又怎么能够描述出他在那一个夜晚所经受的万一呢。

如果不是温子辰说了,苏言是永远不会开口告诉他的。

苏言不会告诉他,他有多么爱他——

爱到恐惧。

爱到哪怕他已经脱离危险,可只是想到会失去他的可能,都还是会像个孩子一样躲起来哭泣。

他好想苏言。

我知道了,苏言,我这次真的知道了。

“我虽然有那样的想法,可是其实并没有机会,苏言很忙,又一直在照顾你,只是每天会跟我问问尹宁的情况。我也不敢表现出任何那方面的想法,就尽力照顾好尹宁,尹宁是个很可怜也很乖的孩子,我陪他复健,每天和他说话,他后来跟我很亲。所以苏言就找我谈,说让我做尹宁的专职护工,他提出来的价钱吓了我一跳,其实以那种报酬来说,我根本不用再去想些别的,已经可以负担家里的开销了——可是我不满足,我还是贪心,越和苏言相处,我越想拥有他。”

“后来,你们离婚了。”

温子辰慢慢地说。

夏庭晚盯着温子辰,可是温子辰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平静地说:“因为尹宁的缘故,我可以搬进香山住了,我离苏言又近了一点。他很痛苦,每天都很痛苦,他不太说话,也不太下来吃东西,我见到他时,他总是很憔悴。”

“那期间,有一件很恐怖的事,之前那个人回来过一次——他强上了我,之后还挺后悔的。其实他一直都不是一个喜欢强迫的人,可笑吧,那样一个变态,可是却挺有原则的,他只干那种为了钱向他低头的人。可是我又受伤了,休息了几天之后才回去香山。也就是那一夜,苏言喝得烂醉躺在一楼,砸了一地的东西,不许任何人过去和他说话。我其实、挺怕他的,也一直都不敢违抗他的意思,可是那天晚上,我……我……”

夏庭晚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温子辰快要说到那里了。

他无法不介意的那一点,他来的时候,就潜意识里想要探究的那件事,

“我鼓起了勇气,我想,那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机会了。”

“我把他扶进我的房间里,然后跪在床边求他,我说,让我跟他过一夜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爱上他了,我想陪他。他难受的话,就发泄在我身上,我什么都能忍,多粗暴都可以。我会一直陪着他,无论多痛苦都会过去的,我会陪他度过这段时间的。”

温子辰说到这里,凄凉地笑了一下,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那会儿伤还没好,可是我想,他醉了,说不定不会发现的,又或者,他发现了,我就和他说之前的事,他或许……也会有一点点可怜我。”

“你们做了吗?”夏庭晚忽然问。

温子辰沉默了好久,才答道:“我给他口了一会儿。但他没有上我——我,我脱光了,但是他没有上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温子辰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我大腿上,有那个人用烟头烫的痕迹,他摸着那里,问我疼不疼,我、我那时以为,他真的是在问我,是在关心我,我高兴坏了,忍不住拉着他的手说——很疼。然后苏言他……”

温子辰说到这里,眼里忽然涌出了大滴大滴的泪水,哽咽着说:“他看着我的伤痕,难过地说——庭庭小时候,一定疼坏了。”

“夏庭晚……为什么,你们都已经离婚了,我却还是连那一点点施舍都得不到。他看到我的伤,想的却是你十多年前的感觉,我怎么能不嫉妒你。”

温子辰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他努力握住咖啡杯,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那天夜里之后,苏言和我说,他无法回应我的感情。即使那样,我也没放弃。说我犯贱也好,可笑也好,我不在乎,我跟苏言说,我说我什么都不要,我不用他喜欢我,我只要能陪着他就好,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让我待在他身边就行。他没回答我,但也没让我走——”

“我觉得,我还是有机会的,一年、两年,可能我等下去,或许总会有一天……”

“后来,我生日那天,苏言要出去看话剧,我问他,能不能也带我去看一次,他知道是我生日之后,问我想吃点什么,我说想吃日本料理。你可能觉得挺可笑的,可是我之前只去吃过寿司,没有吃过高级日料。我和苏言也那么说了。苏言就带我去了——那天,我、我真的觉得,他是有一点点心疼我,或者是可怜我的。他和我说,我还年轻,想要的东西以后也会渐渐有的,不要为这些事太难过。我……”

温子辰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杯子,一滴泪水滴了下来:“我第一次,有一点点触碰到了苏言的温柔。”

“可是很快,你又回来了。”

“我太害怕了。我没有任何决定权,我的处境那么尴尬。你想回来,其实只要打动苏言,我根本一点立足之地没有,但只要你想……打动苏言又有多难呢?我知道,我唯一还有点可能的办法,就是让你觉得你和苏言已经结束了,然后自己退出。我一次一次地在你面前刻意表现,我想,你那么骄傲,或许也不能忍受一次一次回来都看到我和苏言待在一起。可是——”

“可是你最后也没放弃。”

温子辰苦涩地笑了一下,他抬起头看向夏庭晚:“你说过,我从来不是你的对手,对吧?”

夏庭晚眼睛里划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没来由地觉得温子辰也像是一只栖息在树上的小雀,或许是夜莺吧。

他说不上为什么,可还是莫名地觉得这个男人有种在夜色里才会绽放的性情。

温子辰并不抗拒堕落,甚至也不在乎自己有多卑微,可是他明明能够对自己这么狠,却还是一定要依靠着点什么才能生活。

如果无枝可依,他就会异常痛苦。或许苏言是他最想要的那棵枝干。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慢慢地说:“你记错了。我说,我的对手不是你。”

温子辰怔愣了一下,随即才喃喃地说:“是了,你在乎的,一直都只是苏言的想法罢了。他才是你的对手。”

他说到这里,忽然面色苍白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突兀地问:“我现在彻底没戏了。那么……你赢了吗?你们之间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夏庭晚脸色有点不好看,他盯了一眼温子辰:“你是什么意思?”

那句话乍一听起来像是挑衅,可是却又好像隐含着某种深意。

他忍不住介意起来,可是却也抓不住头绪。

“没什么。”温子辰却忽然不再继续了。

“既然没别的话了,那我也要回去了。”夏庭晚彻底失去了耐心,他伸手拿起大衣站了起来。

“等等——”温子辰也马上站了起来,他身体微微颤抖:“夏庭晚,我是真心喜欢苏言的。我知道我和你说这些很奇怪,可是他再也不肯见我了,他是那种决定了就再也没有转圜余地的男人。所以这几句话,我只能和你说。”

“你难道要我帮你给苏言转达你对他的喜欢吗?”夏庭晚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的。”温子辰眼神痛苦地看着夏庭晚,轻声说:“我不是说这个。我做的事我都可以对你承认,我不想让宁宁跟着你去住,我想留在苏言身边,宁宁也不想过去,所以画画的事,是我教他的。他生病是假的,他只告诉了我,但是我却没有告诉你们,而且我还和他说,可以再多试几次,或许能让你们意识到他真的不想过去住。但是除了这些——”

“我绝对没有暗中唆使宁宁推你。我不知道怎么证明自己,可是我发誓,真的没有。”

夏庭晚看着温子辰,温子辰的眼神里满是哀求。

“这也不重要了吧。”他想了想,平静地说:“苏言不是说了吗,他查过了,并没有把那件事都怪你。”

“不是的。”温子辰摇了摇头,挡住了夏庭晚的去路:“他不能肯定是我,可是他怀疑我了。我妈的病,他本来说会一直帮我负担,可是那件事之后,他就、他就不再管了。我不是想再向他要钱。我只是想,这些事发生后,他一定会觉得我只是为了钱,所以算计他,算计尹宁,我之前和他说的那些喜欢,都是假的。”

“可是我不是这样的,我真的不想他从今以后都这样想我。”

温子辰像是要哭出来似的,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求你了,夏庭晚,我不奢求你现在就愿意帮我和他说这些。可是如果有一天,你们彻底地好了,哪怕是很多年后——如果有一天你们还会提到我,请你告诉他,我对待他的感情,是真的——我没有骗他。”

夏庭晚最终也没有给温子辰一个答复。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忽然之间也觉得有些茫然,他还是对温子辰半点好感也没有,他甚至并不想要去想到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或许觉得某个层面上来讲,那也是个很可怜的男人。

一旦开始觉得一个人有可怜的地方,厌恶也就无法彻底了。

人生似乎就是这样,很多事都没有答案。

他知道他现在绝对不会去和苏言谈到温子辰的事,可是很多年后呢……如果千帆过尽,会不会想到现在的事,很多东西也都变得可以谅解。

他是真的不知道。

温子辰临走前和他说,如果尹宁有什么事,还是可以找他,他随时都愿意帮忙。

可是这件事夏庭晚还是干脆地拒绝了。

温子辰离开后,夏庭晚又在外面自己慢慢地走了走。

一直到心绪渐渐平复之后,他才回到了香山。

苏言正在主卧看书,夏庭晚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

心里有万千话语,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啦?”

苏言把金丝边眼镜摘了下来,回身把夏庭晚横抱在自己腿上,温和地问:“心情不好吗?”

“我很想你。”

夏庭晚忽然说。

不知为什么,那几个字脱口而出时,他却觉得心口发酸。

他不会再让苏言哭了,永远不会了。

他在心里发誓。

苏言愣住了,他随即把夏庭晚搂在了怀里,一下一下地拍着夏庭晚的背脊,低声说:“小家伙,我有事和你说,工作上有点急事要处理,我明天早上的飞机,要去趟国外。”

夏庭晚猛地抬起头:“这么突然?”

“嗯,”苏言点了点头,沉声说:“还不知道要去几天,要看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夏庭晚忍不住环着苏言的脖子垂下眼帘,他心里说不上来的不舍。

或许是温子辰那个问题——“你们的事都解决了吗?”让他有种微妙的不安,他真的好想和苏言好好在一块儿,他不舍得苏言离开他,哪怕只是暂时的。

“我的宝贝,乖。”苏言吻了一下他的脸颊:“你好好的,脚还是要注意,别叫我担心。”

“嗯。”夏庭晚勉强打起精神,他这次出奇的听话,用脸蛋磨蹭了一下苏言的下巴,小声呢喃着说:“我等你回来。我这段时间会好好琢磨剧本的,苏言……咱们会视频吧?”

“嗯。”苏言点头。

“那……”夏庭晚怯怯地抬头看苏言:“你还会给我写明信片吗?”

他好久好久没收到苏言的信了,过去的那些情书他都搬去了天澜阁珍藏了起来,数量一直停留在138封。

“会写的。”苏言很好看地笑了。

第二天的清晨,苏言在最后检查自己随身带的小皮箱,夏庭晚竟然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了。

苏言吃了一惊,摸了摸夏庭晚的脑袋说:“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我……”夏庭晚刚开口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他眼里泛起了迷蒙的困意,但还是说:“我想送你。”

苏言噗地笑了:“你可从来没送过机。”

他虽然是无心之言,可夏庭晚听了却忽然觉得很羞愧。

他出外拍戏时,只要苏言没在忙工作,一定亲自去接送他,无论凌晨还是深夜。

以前总觉得那都平平无奇,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多少次忙完工作疲惫地回到H市时,下飞机就见到苏言在等他时,他总是感到安心。

可苏言出差,他却既没送过,也没接过机。

“我以后都会送你的。”夏庭晚看着苏言小声说。

苏言的眼神有些复杂,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庭庭,今天不用了,太早了,而且路上我和秘书还要理点文件,顾不上和你说话。”

他说着把夏庭晚横抱起来,又温柔地放回了温暖的被窝里,他伏下身,吻了一下夏庭晚的额头,低声说:“宝贝,我也想你。”

夏庭晚忍不住握着苏言的手,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地松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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