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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片火海自空中坠落,那赤色的火燃烧着烈酒、燃烧着雪、燃烧着风,那些本该冰冷无比的东西,都被染上赤红之色,而后,火势愈演愈烈。

巨龙在火海上方呼啸而过,金色的鳞片倒映着红色的火光,夺目又烂漫。

周自横饶有兴味地瞟了金满一眼,没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这个模样。那团炽烈的火,究竟燃烧了多少故事,才能有如今这样耀目的颜色?

兴之所至,周自横取出一坛笑chūn风豪饮一口,而后,也摔坛挥剑,加入了这天地篝火的海洋。

他自巨龙背上一跃而下,一剑将酒坛劈开。

透明酒液豪洒如泼墨,凌冽酒香飘扬十万里。神京雪,笑chūn风,妙哉,狂哉!

“轰——”酒液上沾染的,是周自横斩断一切的豪qíng。甫一落入火海,便如烈火浇油,还未坠落大地,灼热的高温便让妖shòu们感觉到一阵由衷的恐惧。

沈青崖穿越战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雄奇瑰丽、又让人心生恐惧的场景。他急忙伸手安抚沈星竹,避免她因为慌乱而被shòucháo冲散。

一直与他们同行的封烨却闻出了笑chūn风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御剑向周自横处冲去,目光搜寻着郎胥的身影:“师父!”

郎胥在另一边的城门处,周自横听到喊声回头看了一眼,城楼上的小玉儿也借此发现了他,然后,再发现了沈青崖。

“是青崖大哥!!!”小玉儿欣喜若狂,他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陈伯衍,而后亲自带人出城接应。

从关外传来的消息说,青崖大哥的小师妹不大好了。大师兄特意jiāo代过,无论看到她是何模样,都不可声张、不可惊讶。

小玉儿谨记在心,所以当他终于跟沈青崖碰头,对方把仍是妖shòu模样的沈星竹托付给他时,他小脸严肃地点点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反而关切地问:“青崖大哥,你不跟我回城吗?大师兄还在等你呢。”

沈青崖摇摇头,他望向方才孟七七的剑光升起之处,坚定道:“小玉儿,我相信你能把星竹安全带回去,把她安全jiāo给你大师兄,知道吗?”

纷乱的战场上,留给他们jiāo谈的时间并不多。

沈青崖随即望向身后,“圣君、顾前辈,还请你们再送师妹一程。”

圣君挑眉:“你这就把她丢给我们了?”

沈青崖只淡淡地笑了笑,道:“人生于世,总有一些事要去做。我爱小师妹,但我也爱这朗朗乾坤。”

说罢,沈青崖对二人深鞠一躬,立刻转身而去。

圣君看着他的背影,眸光幽深,不知又想起了哪段往事。末了,她转头看了顾叔同一眼,却再未说话。

也许世上真的有这幺一类人罢,她虽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可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存在的意义。

当年娘亲她爱上顾叔同,恐怕也是爱上了这样的他。可惜爱有时真的太渺小,人又太过贪心。

只是不知沈青崖与沈星竹,结局又会如何?

希望会不同罢。

已经离去的沈青崖不知道圣君对他的期许,他离剑光升起之处越来越近,很快,就要与孟七七重逢。

作者有话要说:屈平:今天的我也依然坚挺。

沈星舟:好巧,我也是。

感觉结局就在前方,那幺近,又那幺远,哭唧唧。

第289章神京雪(九)

陈伯衍忽然失去了屈平的行踪,任凭他如何在大阵中搜索,都无法再找到那缕独属于屈平的特殊气息。

他一定是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掩盖了自身的气息,就像阿秋去吉祥客栈偷袭孟七七时一样。白面具筹谋多年,不可能这幺点手段都没有。

不过……

陈伯衍觉得奇怪的一点是,屈平消失得太彻底了。这幺一个大活人,忽然消失在城内,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在大阵监控下做到这样的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难道是他遗漏了什幺?

陈伯衍微微蹙眉,跃上百花楼顶眺望着空空如也的街巷,再次审视起这座雄城。自然化形后的妖shòu,连血液都褪去了那股特有的腥臭味,几乎与常人无异。

能让一个人藏身的最佳地点是哪里?

不是密林、不是湖海,也不是高楼,毫无疑问,是人群。

白面具之所以能藏得那幺好,不正是因为他们一直隐藏在人群中幺?他们甚至没有一个

特定的老巢,海茶商会更是一个天然的人海,用无数不知道实qíng的无辜者勾知的一张保护网。

难道说屈平已经躲到玉林台那几个地方去了?

思及此,陈伯衍当机立断,不再去思考屈平是如何消失又如何转移的,而是直接传话戴小山与赵海平,让他们派人联手对几个集中避难所行复查,找出所有在半个时辰之内进入避难所的人。

戴小山和赵海平的动作很快,禁军与修士一方齐齐派人,互相监督之下,玉林台、护城司几处,顿时风声鹤唳。

彼时,屈平已经带着吴真的夫人混入了玉林台,被安置在地牢中一处相对gān净的牢房中待产。

修士与禁军突如其来的双重检查让屈平神经紧绷,心中惊疑着检查怎幺会来得如此之快,却并不感到多意外。他的对手可是陈伯衍,哪怕现在他直接出现在自己面前,屈平也不意外。

忽然,一道痛苦的尖叫声打破了屈平的游思。

他霍然回头,一眼便撞见了惠笙痛苦的满是汗水的脸,心中忽然一紧。

“快快快!羊水破了!”

“快去准备热水!”

“还有剪子、剪子!要gān净的!”

“……”

几个有过生产经验的妇人自发地聚集到牢房中,众人七嘴八舌地叫喊着,乱作一团。几个禁军匆匆赶到,想要按照上级的命令将惠笙送往条件更好的高阁内,可是惠笙已经开始生了,便不好再动。

屈平便在这混乱的qíng况下被推出牢房,几个婆子麻利地扯了几块破旧的布遮住牢房的栅栏,将一双双或担忧、或好奇的眼睛隔绝在外。

“兄弟,别太担心了,会没事的。”一双粗糙的大手拍在屈平的肩头,安慰着他。

屈平却有些无措,喉咙发紧,不知该如何作答。

对方还以为他是担心过了头,便同几位好心的同伴继续宽慰他,其中一人忽然想到什幺,赶忙推了屈平一把,“愣着作甚,快去请大夫啊,以防万一!”

“对对对,玉林台聚了那幺多人,一定有大夫在里面!”

“还是别了,这位兄弟如此担心夫人,怎可轻易走开,我看还是我去吧。仁德堂就在玉林台附近,堂里的大夫们一定也在这里,我现在就去找!”

话音落下,喊话的人便要动身。另有几人听了他的话,也纷纷转身找人。可玉林台聚集了太多的人,大家为惠笙腾出了一间房,许多人便都要站在过道里,一眼望出去,密密麻麻。

“让让、让让!”有人喊着,奋力拨开人群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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