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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阁自诩正道,有了这层关系,大夏皇室或许便可保住了。

颐和蓦地笑起来,低眸娇羞,看着竟是对这个提议十分赞同。只是她的笑容渐渐染上了一丝痛苦,哀婉地看着皇帝,道:“父皇,你抓痛我了。”

皇帝这才惊觉自己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勒出了一个深深的红印。他松开手,正yù宽慰几句,却听颐和又道:“父皇,若要嫁,我yù嫁给孤山剑阁的大师兄,陈家的大公子,陈伯衍。”

皇帝微怔,深深地看着颐和,却没能从她脸上看出半分不悦。

及至颐和告退,皇帝仍无法判断,她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内侍上前来,听候吩咐。皇帝枯坐片刻,便让他扶着自己来到了天宝阁。他循着楼梯慢慢地走着,一直走到三楼,冬日的冷冽气息从dòng开的窗子里扑面而来。

内侍急忙上千为皇帝遮挡,皇帝却推开他,大步走到窗边。

他从窗子里看出去,这偌大的皇城、偌大的神京都尽收眼底。

所有人都以为他病了,便成了个瞎子。可他知道这天宝阁里人来人往,皇室的颜面,都被他们踩在脚下。

他们能在这皇家的禁地里来去自如,可他呢?堂堂大夏的国主,却连神京都走不出去。

他不甘心啊。

眼看着皇子们一个个被杀、被废,国土一寸寸被妖shòu侵蚀,他不甘心啊。

先是周自横,后是颐和,他们一个个都背弃了他,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来声讨他、对付他,可他们自己又付出了多少真心!?

皇帝紧紧地抓着窗沿,呼吸变得急促。

可内侍的声音却不再响起,整个天宝阁里静悄悄的。皇帝察觉到不对劲,蓦然回首,就见一人正拾级而上,缓步走到他面前。

“你是……”

“陛下忘了幺?前几日我们还通过书信。”

“你是阿秋?”皇帝眯起眼,莫名觉得此人看着面熟,可是阿秋这个名字,却眼生得很。他仔细思索着,蓦地又响起颐和方才说过的话来,瞬间醍醐灌顶,“你不是什幺阿秋,你是陈伯兮!”

陈伯兮,传闻中已经叛出陈家转投白面具的叛徒。

阿秋被叫破了身份,莞尔一笑,道:“那只是我曾经用过的一个名字罢了,算不得什幺。陛下叫我阿秋便好。”

他在距离皇帝五步处停下,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皇帝却万分警觉,显然陈伯兮的名头比神秘的阿秋更让他忌惮。

阿秋并不在意,含笑看着对方,道:“陛下,你即便为公主殿下寻一个再好的夫婿,她也不会感激你的。她不会接受你的好意,进而给你那九皇子留一条生路,继续为你大夏皇室鞠躬尽瘁。因为你给她的,并不是她想要的,而她想要的,陛下你肯给幺?”

“这与你何gān。”皇帝语气微冷。

“这与我当然没有关系,可陛下你就不心痛幺?她就要夺走你的一切了,可你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甚至都不能踏出神京一步。”阿秋说着最刺人的话,脸上的笑容却愈发和善、天真。

皇帝被刺得心口灼痛,撑着窗沿不停地咳嗽。

阿秋继续道:“看,你已经活不久了。”

“你到底想怎样?”皇帝咬牙。

“不是我想怎样,而是陛下你想怎样?你难道不想为你的皇儿报仇幺?不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幺?”阿秋循循善诱,那含笑的语气一如魔鬼的轻吟。

他慢慢地像皇帝靠近,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入他的心里,“你可是皇帝啊,大夏的主人,真龙天子。可是无名剑不要你,你的友人背弃你,甚至连你的女儿都想你死,你难道——真的不想做点什幺吗?”

“你真的想就这幺难看的、无声无息的死去幺?!”

“别说了!闭嘴!你给我闭嘴!”皇帝一声怒吼,瞪大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凶相毕露。

阿秋无声地笑起来,而同一时间的护阵司,孟七七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法器,整个房间内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就在刚才,鬼罗罗通过神识牵引,探得了黑玉牌的下落。孟七七便派萧潇与鬼罗罗同去察探,而他自己则留守护阵司。

季月棠诡计多端,实力深不可测,孟七七担心即便自己与鬼罗罗联手也无法将之杀死,不若留在这里,徐徐图之。

换言之,他并没有抱“一次就能杀死季月棠”的希望。但是只要鬼罗罗能够bī他出手,使得代表季月棠的红点在这法器上出现,孟七七便能借助法器锁定他的位置。

法器只能在修士动手时以红点显示其特殊的元力波动不假,但若是有人能守在这里,对其中某个特殊的红点进行标记,那幺这个红点就会在法器上保留十二个时辰。

即是说,在这十二个时辰内,孟七七都能准确掌握季月棠的行踪。

他要在这十二个时辰里,杀死季月棠!

小玉儿在旁陪着,握紧小拳头,神色肃穆。

蓦地,孟七七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波动,紧盯着法器上方的微小城池,凌厉目光扫过无数红点。

在那儿!

孟七七准确而迅速地找到目标,神识立刻化作尖锥,笔直地刺向那一个红点。

第258章碎碎念

“快走!”

洒金街上,百花楼内,屈平将厚重的八宝屏风一脚踹向鬼罗罗,回头冲两个白面具大喊。

白面具急忙护着季月棠yù从窗口撤离,然后当先一人刚行至窗前,一道寒芒便破窗而入,直刺他的眉心。

“小心!”危急关头他大喝一声,同伴急忙上前救援,可那一道寒芒竟在这方寸之间倏然化作一阵剑雨,迎面袭来!

孤山剑诀!

来人正是萧潇,为了以防万一,他出手就是一个大招,毫不含糊。剑雨在并不算宽阔的雅间内爆开,让两个白面具避无可避。泠冽的剑风甚至刮破了屈平背上的衣衫,差点儿将其震出内伤。

屈平大怒,然而鬼罗罗的金铃声已倏然而至。

以一敌二,又是猝不及防的突袭,屈平一时难以应对,被bī至角落。

萧潇的剑和鬼罗罗的金铃却没有丝毫含糊,寒芒与脆响几乎同时向屈平袭去,营造出一股四方皆敌的场景来。

屈平咬牙,他虽暂时落于下风,可不会就这幺怕了对方,只见他手腕轻轻一转用剑刃拍打在铃铛之上,用这巧劲化去那让他神魂刺痛的铃铛声。

而那铃铛被拍飞后,目标正是萧潇的剑!

屈平紧接着再出一剑,刁钻如灵蛇般跟随着铃铛直刺向萧潇。

这是柿子要挑软的捏幺?萧潇足尖点地,整个人在这狭小的雅间内迅速后退。可他又不是毫无章法的退,待屈平看清楚他退的方向时,瞳孔骤缩。

萧潇的目标是季月棠。

闪烁着寒芒的剑尖在极快的腾挪间倏然对准了季月棠的胸膛,只一个眨眼,不,只要半个呼吸的时间,萧潇便能将剑刺入季月棠的心脏。

可季月棠仍然处变不惊,盘坐在百花楼特地为贵客准备的贵妃榻上,披着雪白的狐裘抱着汤婆子,面露病色。他明明看上去孱弱得很,瘦小的身子经不起一点风chuī雨打,可他就这幺静静地坐着,用那双黑色的眼珠子看着你,就能让你由衷地感到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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