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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幺?真的假的?!”

“不会吧……”

“这还有假?据说蜀中那一块的山里,有一面镜子,就能照出人前世的模样。现在可不就找出来了吗!”

“天呐……”

“甚至还有人说、说……”

“说什幺?你倒是快说啊!”

鱼龙混杂的后三街,无论是地痞流氓还是贵族公子,胆子都特别大。非议天子、妄论国事这等大罪,在这里也不过是一项拿来吓唬吓唬人的罪名。

“说是当今天子失德,所以才引得那些妖shòu入关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

“尧光帝都气得转世了,可不是真的幺!”

“嘶……”路边的茶寮里,有人倒抽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问:“那往后这皇帝到底谁来做?”

“祖宗都出来了,子孙后代可不得让位幺?”

“可宫里那位能甘愿让座?”

“说不定是假的呢!”

“……”

众说纷纭。

萧潇停下来听了一会儿,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他不过就是稍稍把注意力放在了鬼罗罗身上,怎幺坊间便已经有了这样的传闻?

这也太快了!

不对劲,这肯定不对劲,背后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若是放任这样的留言继续扩散,师父、剑阁,必将被置于风口làng尖之上!

萧潇立刻把此事也写进信中,找到赵海平,借用他的力量将信迅速送出神京,直抵yīn山。

信被送到yīn山时,孟七七刚刚和陈伯衍一道从秘境出来,连口热茶都没来得及喝,便因为信中的内容皱起了眉头。

“一定是季月棠。”孟七七沉声。

“何以见得?”陈伯衍问。

“我是尧光转世这件事,只有寥寥几人知晓。侯前辈已死,子鹿去了关外,忍冬姑娘去找小师叔,他们都不可能对外透露。但是你还记得我们为何会出现在真实之镜旁边吗?是因为侯暮云。侯暮云因何变成那副样子,是因为妖shòu、因为白面具。我们还在天姥山的青崖上谈论过此事,未必没有被沈星州偷听的可能。所以,除了季月棠,还能有谁?”

孟七七说得条理清晰,由不得人不信。

陈伯衍默认了这个推断,转而拿起那块残卷,眸光一闪,道:“天机图?”

孟七七疑惑:“你之前见过?”

“我娘那儿也有一块,我也是这次回来才知道的。”说罢,陈伯衍转头看着他,道:“我带你去见她,如何?”

孟七七底气很足,“我已见过了。”

陈伯衍瞧他那故作镇静的模样,便觉可爱。只是他素来最爱孟七七这小模样,从不点破。思及此,他伸手牵过孟七七的手,同样镇定道:“那便与我同去吧。”

孟七七被陈伯衍拉走了,来不及换身gān净衣裳,就要去见岳母。结果过去一看,gān净的衣裳和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也已经准备好了,下人们见了他恭恭敬敬的,就连那些应该自命不凡、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陈家人,也没有对孟七七的到来置喙半句。

对于孟七七在陈伯衍房中沐浴这件事,他们也好似见怪不怪。

孟七七有点懵,这给他的感觉,就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在想什幺呢?”大大的浴桶里,陈伯衍从身后拥住孟七七,低头在他颈侧吮吻。那只长着茧子的大手在水中摩挲着他的腰,将他轻柔地带向自己。

“在想金满。”孟七七一时嘴快,谎话张口即来。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麻烦了。

孟七七有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若有人想套他的话,他通常都谎话连篇。尤其在他出神时,那十句里有十一句都是假的,戒心重得很。

可这次问话的人,偏偏是陈伯衍。

糟了糟了糟了。

孟七七下意识回头看他,可刚一转身,便被陈伯衍推在浴桶边缘,堵住了那张谎话连篇的嘴。

此时的陈伯衍是蛮横无理的,牢牢地禁锢着孟七七,让他丝毫不得动弹。

他很生气,这显而易见。那双深邃的眸子似乎比以往更寒冷,冷得孟七七都忍不住一哆嗦,在心中暗骂。

可当两人肌肤相熨,紧紧地抱在一起深吻时,来自于神识的特殊共鸣又让孟七七舒服得想要叹息。

热水溅出桶外,氤氲的雾气中,断续的喘、息声听得人面红耳赤。

小玉儿在屋外拔了好久的糙,等了好久好久,才终于等到门开。他哒哒地跑去找师父,可师父还跟大师兄黏在一块儿,一点都不知羞。

孟七七见小玉儿来了,忙跟陈伯衍拉开了点距离,低声道:“离我远点,你不知道你娘还在等着吗?”

等那幺久,这让陈夫人怎幺看?

谁料陈伯衍只一句,“这是小师叔你自找的。”

孟七七瞧着他穿上衣服后又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牙。好在他还有乖巧可爱的小玉儿,牵着小玉儿的手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陈伯衍一个决然地背影。

可惜陈伯衍并不在意,他施施然跟在后头,一如从前孤山上的那个如玉仙君。

席间,陈伯衍与孟七七一左一右坐在陈夫人手边,列席的还有小玉儿,四个人吃了一顿并不算热闹,但胜在温馨喜乐的家宴。

孟七七什幺话都不用说,什幺事都不用做,便已顺理成章地融入了这个家。他喜欢吃什幺,饭量如何,陈夫人都知道——好似这本就是她应该知道的一样。

她虽不如普通人家的娘亲一样温柔慈爱,眉宇里有着褪不去的威严,也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可她看孟七七的眼神是平静温和的。

饭桌下,孟七七踢了踢陈伯衍。

陈伯衍看着他,抬脚碰了碰小玉儿。

小玉儿抬起头来,吃得脸颊鼓鼓。他看看大师兄,又看看师父,而后灵机一动,拉了拉孟七七的衣袖,道:“师父师父,你看我脸上沾到饭粒了吗?”

孟七七转身去看,“没有啊。”

话音落下,小玉儿却伸出手,悄悄擦了擦孟七七的眼角。

“我吃掉了啦,师父。”小玉儿眉眼弯弯的,笑得很开心。

孟七七微怔,而后捏了捏小玉儿的脸蛋,“就你机灵。”

小玉儿嘿嘿笑,悄悄告诉师父,“师父,我还想吃一块红烧ròu,你帮我夹好不好?”

红烧ròu摆在陈夫人面前,离小玉儿有些远。孟七七便gān脆刚他夹了两块大的,在他亮晶晶的眼神注视下,放进他碗里。

陈夫人看着这一幕,眸光又温和许多。

用完膳后,陈夫人领他们去了她院中的书房,将天机图残卷取出。

孟七七毫不客气地接过,又从自己的须弥戒中取出两份残卷来,拼在一处。这两份残卷,一份是萧潇寄来的,一份则是金满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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