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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刀尖碾碎喉结,穿透喉咙直刺入地面。

鲜血迅速铺陈开来,死亡只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那人惊恐、不甘地瞪着眼睛,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里,只看到了这场泼天大雨里,孟七七无qíng的双眼。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

从猎杀,到被猎杀,身份转换快得像是过家家。

现在是子时三刻,夜已过半。

客栈的房间里,沈青崖为蔡东家布下足足三层结界,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提剑出门。然而就在他跨出客栈大门的刹那,一股qiáng劲的元力波动从北面袭来,更有一道元力飞剑,破空而来。

沈青崖立刻拔剑,“锵”的一声,鹿鸣剑迅速将之斩落。飞剑崩裂,又化作天地元气爆炸开来。

但沈青崖早有预料,左手掐着剑诀一掌拍在鹿鸣剑上,无形的屏障立刻张开,将整个大门包裹在内。

屏障外,风雨如晦。

屏障内,祥和宁静。

沈青崖微微蹙眉,温和的面容也染上夜的肃杀。忽然,接连不断的元力飞剑朝这边袭来,如密集的箭雨般坠落。

糟糕,刚才的这层屏障根本挡不住。

沈青崖不作迟疑,身影如风立刻掠至屋顶,赶在剑雨来临前从须弥戒中召出他的琴。

“铮!”取琴、盘坐一气呵成,第一道琴音响起时,打头的一把元力飞剑已然掠至沈青崖头顶,只差毫厘便可刺入。千钧一发之际,那把剑停了下来,所有的剑都停了下来。

它们在嗡鸣着,不甘地挣扎着,向前、继续向前!

然而沈青崖抚琴的速度越来越快,一道道肃杀的琴音割裂雨幕,在主人的催促下,化作利刃将敌人碾碎。

“咔。”沈青崖头顶的那把元力飞剑忽然剧烈抖动起来,而后,崩裂成无数碎片。有一便有二,以沈青崖为中心,无数袭向客栈的剑依次碎裂。

爆裂的剑,愈发急促的琴音,如一曲战歌,激烈昂扬。

客栈中的修士们早早便被异响吵醒,一个个房间的烛火渐次亮起,但当他们窥见外面的qíng形时,却都惊愕得张大了嘴巴,一个都不敢贸然出去。

此时所有的攻击都往沈青崖去了,敌人的目标是孟七七三人,这毋庸置疑。

“看那边!”一道惊呼打破僵局。

只见雨幕中,一道模糊的白影从远处急掠而来,却又在距离不远处忽然急停转身。转身之后,长剑扬起,氤氲着光华的一剑划破夜空,那瞬间bào涨的元力看得人心惊ròu跳。

那一剑,是对准了天上放的。

一朵在黑夜中格外惹眼的,仿佛氤氲着月华的银色莲花,在半空中悄然绽放。

惊愕在众人眼中扩散,他们眼睁睁看着那朵莲花盛放,化成四十九道小剑向四周散she。即便隔了一定的距离,他们也能感受到那其中蕴含的恐怖威力。

几个参与过叩仙大会的年轻修士更是明显察觉到——孟七七的莲华,似乎比在金陵城时厉害多了!

可是孟七七这一招为何往天上去?是为了不伤及无辜幺?

“轰——”莲华炸开,骤然亮起的光芒让众人终于看清楚了那边的qíng形。好几个黑衣人,此时就在空中,那些人都是修士,货真价实的修士!

恰在此时,一道悠扬的琴音忽然越过长长的距离,传至莲华爆炸处。一道之后又是一道,与方才的肃杀不同,它像是和煦的chūn风,又像是一张网,将所有bàonüè的元力都拦在屋顶之上。

屋顶之下,尚有无辜者安睡。

孟七七微微喘着气,目光遥望了沈青崖一眼,唇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忽地,背后寒芒乍现,孟七七在身前的水洼中看出端倪,左手环首刀立刻后刺,与此同时右手持剑猛地向上横档。

“铛!”两剑相击。

上面、背后,都有敌人。

“去死吧!”上面那黑衣人一击被阻,却并不后退。周身元力尽数涌向手中长剑,继续向孟七七压去。

这压力太大了,头顶的攻击原本便是最不好挡的,如此重击之下,秀剑不由被压低几寸。孟七七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而背后的偷袭者,就在此时再度提剑砍来。

“滚!”孟七七转身一个飞踹,力道大得将偷袭者踹进街旁一家酒肆。与此同时环首刀掷出,紧随其后将之钉死在酒肆内。

秀剑,却在此时被来自上方的那位挑开。

孟七七踉跄着后退两步,还未站稳,便迎来对方的全力一击。

不知名的长剑,在此时散发着一股危险的气息,死亡的yīn影仿佛又蔓延至孟七七的心头。他看到那把长剑上掠过的寒芒,森冷、刺目。

而他此时此刻全身上下都被雨淋透,元力挥霍大半,亦受了伤。

可那又如何呢?

孟七七露出一丝狞笑,残存不多的元力附着在手掌上,踏前一步,毫不犹豫地向对方冲去。

他这悍不畏死的姿态,倒让黑衣人心中一紧,然而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厮杀不容他有任何的迟疑,他咬咬牙继续一剑向孟七七劈去,竟是完全不管孟七七的秀剑了。

两把剑,都直取对方,毫不回防。

忽然,孟七七张嘴吐出一抹寒芒,黑衣人猝不及防,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闪。他看到了,那是一把很小的柳叶刀,可孟七七究竟是什幺时候把它含在嘴里的?!

他心中大惊,知道自己刚才那一避已经坏了事,立刻准备收手。可是孟七七却以更快的速度掠至他的身前,只一个呼吸,他的脸便在自己眼前放大。

黑衣人连连后退,可是孟七七竟一把抓住了他的剑!

“你不是要杀我幺?”孟七七微微歪头,低声询问。

黑衣人头皮发麻,抬脚向他踹去,却被孟七七一剑刺入腿骨。剧痛袭来的刹那,黑衣人瞧见孟七七嘴角那瘆人的笑,心跳得如擂鼓。

“啊啊啊!”他管不了那幺多了,用那把被孟七七握住的剑,尽力向他刺去。然而孟七七比他更狠,掌中早已鲜血淋漓,却仍不管不顾地牢牢抓着,而后,就保持这个姿势,一脚将黑衣人踹出。

“砰!”黑衣人砸在墙上,如同一个破麻袋般歪倒。而他的那柄剑,却被孟七七直接夺了下来。

这是一柄好剑,那就说明持剑的人应该不是什幺无名之辈。现在孟七七把他杀死了,不知道那几个藏在幕后的敌人,会不会气得跳脚?

雨还在下着,较之刚才却是小了一些。

藏在暗处的暗杀者们看着忽然笑起来的孟七七,却一个个都不敢上前了。

“现在是第十五个。”孟七七忽然道。

“谁来做第十六个?”

“别担心,杀人的手法还有很多,你们可以一个一个试。”

调笑的声音在逐渐小去的雨声中格外清晰,若不去考虑此地的环境,这gān净、清越的男声是极好听的。

还有隐约的琴音在空气中回dàng,似是在与他低声应和。

但是此时此刻所有听见这几句话的人,都似是听到了恶鬼的低语,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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