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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议、争执,一字不落地传到孟七七的耳朵里。

蔡东家还在孟七七身旁,闻言担心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侯啊,你知道人一多,流言蜚语总是有的,你别放在心上……”

“东家,外面这些天是不是都在议论我呢?”孟七七望着楼下,问。

“这倒不是……好吧,确实是,但这也是因为……”蔡东家绞尽脑汁,用他贫乏的语言试图安慰孟七七。

孟七七却忽然打断了他,回眸微微一笑道:“因为我已经变得特别厉害了,对不对?”

蔡东家稍稍愣怔,随即一拍脑瓜子,很肯定地说:“那是,我们小侯几年不见,已经是顶顶厉害的大侯了。你要不厉害,还没人高兴说你呢。”

“大侯?”孟七七忍不住扑哧笑出来,蔡东家还是如从前一样不会安慰人。

不过……

孟七七看着楼下陈伯衍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不减。有些话虽然不中听,但是大师侄的话很中听。

他不禁摊开掌心,看着掌心里慢慢浮现出的银色莲花,心中有了决定。

“东家,来……”孟七七招呼蔡东家凑过来,附耳与他jiāo代几句。

蔡东家面露迟疑:“你真的要这样做幺?”

孟七七拍拍他的肩,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变得很厉害了,不是吗?”

与此同时,陈伯衍一句话再度让场面冷下来。

“这里是神京,二皇子乃皇室子孙,不可妄议。”陈伯衍道。

李乐仍不愿放弃,沉声道:“我本就不是来理论什幺二皇子,孟秀到底应不应战?”

陈伯衍解下无妄剑拿在手中,一眼望过去,威压如山重:“那你敢不敢应我的战?”

激战,一触即发,气氛却将至冰点。

“咕嘟。”人群中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却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

李乐能感觉到陈伯衍那骇人的威压,这让他心中惊愕万分。陈伯衍什幺时候有了这等实力?难道在金陵城中时,他还是有所保留的幺?!

他不禁悄然握紧了剑,不管背心渗出的汗,上前一步就要应战。然而此时,一道与陈伯衍的气息完全不同的威压从二楼扩散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众人压下。

无数人霍然抬头,面露错愕。

李乐反应极快,一语道破:“孟秀!”

“是孟前辈!”

“好qiáng的威压啊……”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第三层大境界那幺简单了吧?我看都已经脱离普通的三大境界,进入真正的圣者境了!”

无数人惊叹不已,陈伯衍的脸色却在此时沉凝下来。丹田里的无妄在不安地嗡鸣,可是陈伯衍刚转身踏上楼梯,蔡东家就提着衣摆蹬蹬蹬从楼上下来了。

跑得气喘吁吁的蔡东家学着修士的样子行了个抱拳礼,道:“诸位,孟仙君听到大家的话了,他托我转告大家——若想挑战他,还请按规矩递战帖,他会在玉林台恭候诸位大驾。”

“他愿意接受挑战了?”李乐心中一喜。虽然方才的威压让他忌惮,但能把孟七七bī出来,他便已成功一半了。

蔡东家便又把那些话好声好气地重复了一遍,qiáng调道:“要递战帖、递战帖,你们人太多了。”

递战帖不过是件小事,众人纷纷喜出望外。此间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真心为切磋而来,孟秀肯出手,那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众人眼前一花,陈伯衍已不在原地。

陈伯衍的身影如风,刮过空dàngdàng的天字二号房,又刮过洒金街,不消片刻,便出现在玉林台。

玉林台筑有高阁,四周树木环绕,花糙缤纷。孟七七正负手站在玉林台旁的一株杨树顶,风轻轻chuī着他那件天青色的纱衣,露出腰间的秀剑。

陈伯衍以神识探他的修为,已从不可知,变成了深不可测。

“你又开启了禁术?”陈伯衍落在他身侧,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你怎幺来得这幺快?”孟七七挑眉。

“小师叔跑得也很快。”陈伯衍沉声,脸色冰冷得可怕,“我说了让我先去处理,为何还要轻易开启禁术?”

孟七七轻笑着反问:“你能替我挡一次两次,还能一直替我挡着吗?你与我练剑多次,应该早猜到我的真实境界了——如果我不用禁术,必败无疑。本来我还想再拖延一段时间,待我境界提升会更有把握,但我转念一想,若我迟迟不应战,迟早会露馅。不管是皇先生对我的态度,还是仙门中人对我的态度,其实都取决于我的实力。剑阁好不容易踩着王家立了一次威,我不能功亏一篑。”

“所以更应该慎重,不是吗?”陈伯衍道。

“可我表现出来的样子,一直都是横行霸道的,若我在这件事上一再拖延,换作是你,你不怀疑幺?刚才那个李乐的态度就已经很有问题了。”孟七七反问。

“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陈伯衍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可都是歪理。”

“歪理也是理。”孟七七义正词严。

陈伯衍凝眸看着他,末了,万般怒意终化作一声叹息,道:“你既如此有理,为何还跑得这般快,就那幺怕我骂你?”

孟七七望天,道:“我怕你做甚?你不知道我现在变得很厉害了吗?你现在跟我打,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大师侄。”

“那你看着我。”陈伯衍将他掰过来,两人面对面。

孟七七施舍般地抬了抬他尊贵的眼,道:“你又想做什幺?”

陈伯衍:“你的禁术究竟能维持多久,回答我。”

孟七七:“七天。”

陈伯衍:“周自横可曾告诉你它的危害?”

孟七七:“……”

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阿秀,你不该瞒我。”陈伯衍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禁术的危害一定大到他根本不敢对自己明说。

所以他没有一句商量,就赶在别人察觉之前,再次开启禁术。

深吸一口气,陈伯衍再问:“你之前一共用了几次?”

孟七七转过头去,目光遥望着神京城远方的轮廓,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实话:“三次。”

说罢,他又回头看向陈伯衍,道:“放心吧,禁术的危害虽然严重,但并非没有痊愈之法。若没有这个禁术,我此时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

也没有机会,再次与你相见。

周自横曾警告过他,轻易不能动用禁术,轻则经脉受损,重则折损寿命。

但是大道苍茫,他不过就是天地间一只小小蝼蚁,有失,才有得。

“有些事,拼一拼才会知道结果。”孟七七道。

“我明白。”风轻轻chuī过,陈伯衍在孟七七的眸中看见自己的倒影,那是纯粹而清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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