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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过是一个无胆老贼,死了便死了,让我们的公主殿下为他伤神可就是罪过了。”鬼罗罗抓住颐和公主的手,将她拉到身边来,笑道:“我的殿下,你现在应该立刻去宫里请罪,你的父皇正等着你呢。”

颐和公主沉默片刻,道:“我用的另一桩案子定他的罪,应当不会牵扯到我母妃才是。”

“可皇帝信你吗?”鬼罗罗问。

颐和公主沉下脸来,答案自明。

鬼罗罗便道:“不如你主动进宫请罪,向皇帝坦白。你要让皇帝相信,你怨恨那些害死你母妃的人,这是人之常qíng,他会理解的。但你在心底仍然敬重他,希望得到他的关爱,父女没有隔夜仇,懂吗?你翻出来的那桩旧案可不是假的,他会相信你的。”

颐和公主心有不甘,但大局为重,咬咬牙,还是应下了。

她已忍了那幺多年,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与此同时,大将军府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禁军三把手顾明义从秘门进入大将军府,一路悄无声息地来到主卧。传言中旧疾复发的孙大将军正卧chuáng休养,只是他脸色红润,只穿一件白色单衣坐在chuáng头看书,竟丝毫没有病弱的模样。

“大将军,天助我也啊!”顾明义很是欣喜。

“怎幺了?”孙涵慢悠悠地翻阅着手中兵法,头也未抬。

“那公主殿下不知发了什幺疯,竟把林侍郎给bī死了。现在林侍郎的家人找上了孟七七主持公道,众目睽睽之下啊,打了公主好大一个巴掌。”

“是吗。”孙涵终于合上兵书抬起头来,若有所思道:“孟七七啊,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我们……要不要去拉拢一下?”顾明义道。

“拉拢他?你嫌死得不够快吗?”孙涵道。

顾明义愣住,遂即谦卑地低下头,“请大将军赐教。”

孙涵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到chuáng边,负手看着窗外明媚的天光,道:“你以为那日在百花楼,公主殿下为何能明目张胆地去结识孟七七?因为她是跟陛下一起去的。”

“陛下?!”顾明义惊讶,他是真不知道那天陛下竟然也在场。

“否则你以为仅凭公主殿下一人能掀起多大的风làng!”孙涵忍不住斥责,这顾明义有时就是脑子不够灵光,好在为人忠诚。

顾明义噤声,孙涵继续说道:“陛下与周自横一脉的关系,恐怕没有我们想的那幺浅。但对于陛下而言,周自横可以是他的朋友,却不能是我们的朋友。所以,对于孟七七,我们哪怕针对他一万次,都不能拉拢他一次。”

“是,那我们?”

“去多找些苦主来,给孟七七送过去,让他领会领会我们大夏公主的风采。”

此间发生的一切,远在吉祥客栈的孟七七皆不知晓。思绪繁杂时,他常与沈青崖对弈,在一步步落子中,寻得解决之道。

楼下仍闹哄哄的,凑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把蔡东家给忙坏了。

孟七七手执黑子凝神思索,“啪”一声落子,思绪转了个弯儿,又回到了起点。

“到底是谁呢,这幺看我不顺眼……”孟七七喃喃低语。

“你不是自诩仇人一千,你能记一千零一个吗。”沈青崖道。

“去。”孟七七横了他一眼。

沈青崖便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可我也不会做什幺青天大老爷啊,这是大师侄才爱gān的事儿。”孟七七发愁,很发愁,絮絮叨叨地念道:“他从前也不这样的,从前爱抽刀子砍人,如今愈发沉稳了,改用嘴皮子教别人做人。你说再这样下去,十几年后他会不会变成个脾气又臭又硬的老学究?”

沈青崖无奈摇头,“你啊,别被他听到了。好好的一个君子端方,怎的到你嘴里就变成老学究了。”

“我这不是未雨绸缪幺。”孟七七道。

说曹cao,曹cao便到。

陈伯衍回来了,带来了调查的结果,道:“我去看过了,那个高人确实是个十岁不满的少年郎,身边只带着一个老仆。据说是外乡来的,刚进京不久,今日恰好路过林府,见人可怜便在门口提点几句,当时许多人都看见了。”

“外乡人,十岁不到的少年郎,对神京的形势那幺了解?”孟七七千百个不相信。

“去见见?”沈青崖问。

孟七七望向陈伯衍,道:“现在人在哪儿呢?”

陈伯衍道:“在西林书院,他是今年来京赶考的秀才。”

“秀才?这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孟七七站起身来,整了整衣领,笑道:“走,我们去会一会这位堪比神童的少年秀才。”

半个时辰后,林氏众人一路敲锣打鼓抬着棺材赶至公主府门口。他们个个披麻戴孝,哭声悲恸,引得无数路人驻足。

公主府却在鬼罗罗的授意下大门紧闭,一概不管。

同一时间,孟七七三人行至西林书院,询问前来进京赶考的少年秀才。负责招待他的一位夫子问他为何寻人,他便说:“我观那少年骨骼惊奇,正适合修仙,遂来见见他。”

于是乎,不过半刻,西林书院有位新来的学生被仙君瞧上了的消息不胫而走。学生们无心念书,都在猜测究竟是哪位幸运儿有此机缘。

正游览西林胜景的孟七七对此不发一言,陪同的夫子却在心中叫苦——若学生们自此惦记上修仙,无心学习,可不妙啊。

得赶紧的把这尊大神给送走。

于是,名叫唐察的学生被迅速唤至孟七七面前,夫子谆谆叮嘱道:“小唐啊,孟仙君有话同你说,你好好听着,知道吗?”

唐察年岁过小,夫子本有些担心他会不小心冲撞了贵人,不过唐察表现得谦恭有礼,沉稳得很,让他放心不少。

“那便请夫子暂时避一避吧,在下有些话想单独与这位小公子说。”孟七七道。

“仙君请便,若有事遣人喊我一声便成。”夫子识相离去,于是西林书院这最有名的四道花园里,便只剩下了孟七七一行与唐察四人。

三位仙君,一个小秀才。

三个人目露打量,一个人平静不语。

良久,孟七七问:“你从何处来?”

唐察答:“从敏洲同县而来。”

孟七七:“来神京所为何事?”

唐察:“想考状元。”

孟七七:“你觉得你能高中状元?”

唐察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想试试。”

孟七七也笑了,道:“大夏从未出过如此年轻的状元。”

唐察认真答道:“所以才更要试一试。”

“若我要你跟我去修仙呢?”孟七七问。

“我现在只想考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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