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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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寥落秋雨,第二天起床,气温便凉了一些。

宁晃在被窝里缩成一团,不愿意起床。

陆忱也就由着他睡懒觉,自己起床做了早饭,把行李箱检查了一遍,又添了一件外套。

不知道是不是装行李的声音把宁晃惊醒了。

一回头,宁晃正坐在床上,捂在被子里头,睡眼惺忪地盯着他发呆。

十八岁还赖床的小刺猬,刚刚睡醒就显得格外和软可欺。

他就坐到床边,一边换衣服,一边说:“我找了两件外套,给你挂在外面,你去录节目的时候带上,这个天气穿正合适。”

宁晃耷拉着睡眼,点了点头。

“冰箱里留了巧克力,你也带一点儿过去,录节目兵荒马乱的,没准儿就要熬夜早起,容易低血糖。”

宁晃又点了点头,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总之一点头,就像是要倒下去睡着了似的。

“手机保持联系,别动不动就忘了看,你现在还属于病号,有不舒服的地方就立刻联系我……”

陆忱又絮絮嘱咐了许多,一件衬衫穿了十多分钟,才把扣子都给系上。看着宁晃惺忪迷糊的神色,停了话头,说:“先睡吧,其他的等我想起来再给你发消息。”

结果宁晃裹着被子,就闭着眼睛往边上一倒,软塌塌一坨,就都倒在他身上。

他被压得猝不及防,慌忙抱住那一大坨被子。

对上宁晃迷迷糊糊的睡眼,便怔了一下,半晌声音软下来,说:“小叔叔,你是不是……有点舍不得我了?”

“没有。”宁晃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干涩,伸手揉了揉眼睛,又闭上了眼睛。

却没从他身上爬起来。

陆忱也没把他推开,像是跟一坨棉被相依相偎。

晚秋的清晨雾蒙蒙,起床后的空气湿冷地黏在皮肤上,就显得被子里的小叔叔格外暖和。

壁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走过去,他俩这样在一起呆了许久。

他说:“小叔叔,一会儿飞机该晚点了。”

被子里的宁晃“哦”了一声。

那一坨被子慢吞吞地从他身上挪开,宁晃扑通一声躺回床上,变回了一个人睡着时该有的样子。

他站起来穿衣服,领带系到一半,还是没忍住,垂首亲了亲小叔叔的额头。

嘴唇顺着鼻梁,到精巧的鼻尖,顿了顿,瞧见宁晃紧闭的眼皮,在紧绷着不知该不该睁开。

便恶作剧似的,用微热的掌心覆了宁晃的眼睛。

低头啄了啄嘴唇。

“喂。”宁晃抗议。

他就笑着,在他耳边儿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电话也会经常打的。”

宁晃没说话,闭着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于是暖和的手掌离开了眼皮,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门也跟着轻轻关上。

“咔哒”一声。

宁晃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随手把床头的小刺猬抓进被窝里,泄愤似的捏来捏去,抱着闭上眼睛。

吸了吸鼻子,被子里还有隐隐的柑橘气息。

嘁,就出个短途差,搞的那么黏糊干什么。

112

宁晃是睡到太阳起来才起床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检查某位离家人口给他留了什么早饭。

鸡蛋是他喜欢的熟,豆浆只放了一点点糖,大头菜切丝凉拌,淋了一点香喷喷的辣油。

一口一个的奶香小馒头。

宁晃吃得慢吞吞,把电视打开,房间里一下多了许多声音,倒显得热闹了一点。

想来想去。

摸出手机,给标注着老流氓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到了吗。”

十分钟。

二十分钟。

一直都没有回。

宁晃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光让他保持联系,结果自己倒没动静了。

把手机揣进兜里,去工作室练琴,听歌。写歌。吃外卖。

看一会儿无关痛痒的电视节目,越发无趣。

不高兴地给夏子竽发消息,说自己可以早一点去录节目

夏子竽倒是回得很快:“怎么突然这么有工作热情了。”

他说:“有点无聊。”

夏子竽发了个看穿一切的表情包:“你家小男朋友又出差了吧?”

他死鸭子嘴硬:“跟他有什么关系。”

夏子竽跟他一起合作多年,早摸清她的规律了:“你家大侄子一不在,你就会变工作狂。”

“我还以为是二十几岁才养成的毛病,没想到天生就是工作狂,让你家大侄子拖后腿了。”

他:……

夏子竽乐得给他科普从前的光辉事迹。

那时候陆忱经常跟着导师出差。

陆忱前脚出门,后脚宁晃就不着家,时常回家睡个觉洗个澡就出门,懒得回家,就直接睡在公司的录音室。

录音室算不上什么舒服的地方,空气不流通,还闷热,宁晃也不嫌弃,盖着外套就睡,连头发上的马尾都懒得拆。

一觉醒来,头发还乱糟糟的,这里支棱一块,那里落下一绺,他也不在意。

起床草草叫个外卖,吃过了就接著录。

没几天就开始掉体重,他本来长相就有单薄锐利的质感,瘦下来越发显得脆弱,好些人都传说录音室里住了个颇为标致的男鬼。

夏子竽回回去见他,他回回都是一副邋遢鬼的模样,在人人都光鲜亮丽的娱乐业公司里分外显眼,全靠颜值撑着,才没有被当成混进公司的流浪汉。

他那时候倒也不大挑活儿,不止给自己做歌,给夏子竽做歌,也给公司一些年轻小偶像做歌。

他摸爬滚打那几年,什么曲风都试过,什么歌都能信手拈来,产量堪称劳模。

唯一的问题就是嘴巴毒,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

开口没几句,就把好好的一个大男生给说哭了,录完音,就蹲在录音室门口抹眼泪,跟队友说自己吃不了这碗饭,不是这块料。

夏子竽去的时候,正瞧见那男生挺大的个子,蹲在门口眼睛通红,一句一句哭着说,自己也着急,但怎么急就是没有用,成宿成宿睡不着,但就是唱不好。

又说,念书也念不好,唱歌也唱不好,以后可怎么办。

宁晃在沙发边儿上杵着,漆黑的发半扎不扎,皮肤苍白,眉眼懒懒冲她一抬,透着半睡不醒的惰怠。

没烟抽,咬着根棒棒糖解馋。

见她来了,就给她使眼色,说:“我刚说得有点过了,你去劝劝。”

女明星也不爱干这老好人的事儿,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唱得过不去就是过不去,谁还没哭过几场。”

宁晃看了那小孩半天,说:“还念书呢,两头忙活也不容易。”

比他家大侄子还小一点,个头倒差不多高。

这要是陆忱让人这么训,回去估计能把天花板都给打上蜡。

夏子竽笑话他:“你自从有了你那大侄子,倒越来越有人性了。”

宁晃懒洋洋瞪她一眼,说:“你去不去?不去也行,下一张专辑别找我。”

就这个理由,威胁女明星最管用。

夏子竽说:“行吧行吧,算我倒霉。是你的跑腿小妹。”

那时候她还是大波浪红唇的冷艳美女人设,倒了八辈子霉,要去装知心大姐姐。

跑去跟人说,别太难过,宁老师他月经不调,脾气暴躁,混熟了就好了。

大男生被这话吓了一跳,抹着眼泪偷偷往屋里看。

夏子竽说:“不用看 ,他就是嘴臭,剩下都好糊弄。你背地骂他几句,他也都不大生气。”

“你宁老师说了,让你休息休息再接著录,其实已经有进步了,你仔细听他骂你那个口吻,已经逐渐由很嫌弃变成一般嫌弃了,等变成不太嫌弃,基本就行了。”

劝了好一会儿,把人眼泪劝回去了。

大男生眼泪擦干净,半信半疑喊:“宁老师,我一会儿回来接著录行吗?”

宁晃又装着没事儿人似的,往屋里一钻。

大男生就慌慌张张看夏子竽。

夏子竽说:“别管,他就这样,你休息去吧。”

夏子竽恨得牙根痒痒,进门儿就骂他说:“宁晃,你这什么臭毛病。”

让她哄人,哄完了自己连句话都不会给,转头又没影了。

宁晃倚着沙发懒洋洋说:“我不会说话,说两句他又该哭了。”

夏子竽骂:“你不会说话?那你天天晚上给你大侄子打电话都靠心领神会是吧?”

宁晃理不直,偏偏气壮:“他又不是陆忱。”

夏子竽让他这话说的一愣,咂摸了半天这话里的意思。

宁晃出道这些年,绯闻不是没传过,身后的狂蜂浪蝶也从没见少,但恋爱的确一场也没见他谈过。

问就是想出名,想搞钱,谈恋爱有个屁用。

但现在一想,连性取向都是个谜。

夏子竽问他:“宁晃,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

宁晃翻个白眼:“问什么问,反正不喜欢你。”

夏子竽心想,要不是她还得让他做下一张专辑,她非得抄起话筒砸他不可。

自打认识宁晃,她看得一千多集柯南瞬间有了用武之地。

113、

宁晃跟夏子竽聊的文字消息,有一搭没一搭、断断续续的,聊了好一阵。倒真的捡起那么零星半点的记忆碎片来,只是模模糊糊不大真切,细细去想,却又有点头疼。

中途女明星又忙工作去了,他便干脆懒得想了,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眯了一小会儿午觉。

大约下午的时候,手机震了震。

他以为是夏子竽给他发了消息,懒洋洋地举起来看。

却发现是陆忱发来的。

手一抖,“啪”一声,手机直击面门。

好疼!

冷不防一下,眼泪都差点飚出来了,宁晃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手揉鼻梁,一手点开信息。

是两个短短的语音条。

陆忱是带着笑意,轻快柔和的声音。

“刚刚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现在落地了。”

“今天的飞机餐好难吃。”

明明也没说什么,宁晃傻乎乎地揉着鼻梁,嘴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114

陆忱出差谈生意的第二天,顺便去见了见合作多年的老朋友,是他读研时的师兄。

创业的事最初就是他跟师兄合计的。

师兄属于标准的高富帅,家境好、女友漂亮、要什么有什么,创业纯粹是一玩,便没有他那当初那拼命三郎的劲头,发展方向想法都截然不同,没多久便跟他各立门户。

没伤了感情,隔着山水迢迢,倒关系越发好了。

师兄是带着读书时女友来的,这两人前两年刚结了婚,陆忱便客客气气喊一声嫂子。

聊着聊着,便今禁不住绕道他的人生大事上头。

他师兄便在桌上笑着问他,说:“你还是那一位?”

他点了点头,笑得格外真心。

嫂子听不懂他俩的哑谜,问他:“哪一位?”

师兄说:“他本科到硕士,都只有一位,是个大痴情种子。”

嫂子当年也是跟他俩一个学校的,想得眉毛都拧起来了,说陆忱当年也是校草,怎么她一点都不知道。

师兄就笑,说:“想知道么,零用钱给我涨涨呗?”

嫂子瞪了他一眼:“人就在我面前,我脑子进水了,非得让你讹上么。”

陆忱笑着看他俩打情骂俏,便也不瞒着,说,是宁晃。

嫂子吓了一大跳,说,是这两天热搜上那个明星么?我以为你跟他都是乱传的……

话没说完,陆忱的铃声就响了,是一小段吉他的循环播放。

要是宁晃在,一定能听出来,是当初他发给陆忱的小段吉他。

陆忱便笑着跟师兄嫂子点了点头,出去接电话。

师兄还在给自己老婆科普,说,你是不知道,手机壁纸是他,听得歌也是他,穷的要命、演唱会还一场一场追,好几年了都以为他追星,要多疯有多疯,后来才知道,他就寄住在人家家里。

换了是他,能近水楼台、混进喜欢的人家里,非要欢天喜地让身边所有朋友都知道不可。

像他追他老婆那阵,几个哥们天天让他烦得睡不着觉,轮着翻儿给他出主意,没主意谁也别想睡觉。

但陆忱就是能隐忍下来,一瞒好几年,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宁晃,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与宁晃的纠葛。

——这种隐忍自持的能耐,师兄佩服得五体投地。

再看过去,陆忱在窗边接他家那位神仙的电话。

目光几乎要化作一汪水,菩萨低眉莫过于此。

陆忱笑着说:“总算知道给我打电话了。”

“在忙?”电话那边的宁晃凶巴巴问。

“没有。”陆忱说。

宁晃显然打电话来并没有什么大事,也不太会闲聊,没多久就想挂电话。

陆忱便主动问他:“节目录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摘了面具之后,他们都来看我。”小刺猬有点郁闷,说。“峨眉山看猴的都没看我的多。”

陆忱踱步到窗边,他师兄挑的地方很好,餐厅窗外是一望无垠的湖景,月色并不透亮,却朦朦胧胧得好看。

他就笑起来,问他:“那怎么办?再把面具戴上吗?”

“已经戴上了,”小刺猬说,“再来看我,我就都给骂回去。”

“这么凶啊?”他慢慢说。

宁晃便说:“还行吧,夏子竽说我以前太凶了,见过我的选手,都有点怕我。”

“但变小以后……好像不太管用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困惑。

陆忱也能想象到,大刺猬乍一变成懵懵懂懂的小刺猬,见过他的人,大约都会被可爱到心坎儿上,想上去揉一把,又瑟瑟犹豫、怕扎了手。

半晌说:“小叔叔。”

“嗯?”

陆忱一本正经地说:“关系可以好,但头只有我能摸。”

他是有底线的。

小刺猬是他家养的小刺猬,看看可以,摸只许他一个人摸。

电话那边宁晃似懂非懂地嘀咕,什么玩意就摸头,谁敢摸老子头……

115

宁晃跟陆忱通过了话,神清气爽回到合宿练习室,检查选手的作品。

他这个导师过来蹭吃蹭喝也是带着任务的,挨个给这堆选手修改作品、指导表演方案,他倒也不大介意,就是往那一坐,对面挺大个的男生就开始瑟瑟发抖。

宁晃皱着眉说,我还能把你吃了么,你哆嗦什么。

大男生吞了吞口水,小声说:“你可能不认识我了……宁老师,我叫展延。”

宁晃愣了愣,忽然像想起来什么。

——这就是当初让他骂哭那个男团成员。

他“哦”了一声,说:“你第二轮参加比赛的什么歌,我听听。”

展延把谱子递给他,缩头说:“我自己写的歌。”

“唱。”宁晃说。

展延就眼巴巴唱了,他有点怕宁晃,嗓子就没放开,动不动还打哆嗦破音。

宁晃越听眉毛皱得越厉害。

后来展延不敢唱了,低头说:“……老师,我是不是不大行。”

“这唱得什么乱七八糟的。”

宁晃本来想骂人,但不知怎的,或许是想起了陆忱的歌声,忽然觉得,这动静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

于是咽下脏话,说:“歌还凑合,我给你看看。”

宁晃低头给他改歌,展延就坐在边儿上看着。

他十八岁的外表实在生嫩,低头改歌的模样一点都不凶,甚至有些乖巧的意味在里头。

展延心中的恐惧感便褪去一些,小心翼翼挨过去,开口说:“宁老师,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点不自量力啊?”

宁晃问:“什么不自量力?”

“就是,我们那个团没了,我都二十八岁了,还做不切实际的梦,想要自己当歌手。”

宁晃没吱声,给了他一个看傻子的眼神,显然是没听懂,这有什么可不自量力的。

展延忽然就轻松起来。

他说,宁老师,我当初挺感谢你的,真的。

要没有你做的那张专辑,谁也不会觉得我有唱歌的实力。

“还有就是……您没有看不起我。”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不会觉得他是没学过唱歌、靠脸吃饭的家伙,就随便唱唱算了。

也不会觉得他是个门外汉,写得歌一无是处,就随便敷衍。

“跟我没关系。”宁晃低着头给他改乐谱,说,“你有学过,也想把歌做好。”

这首歌虽然写得不那么漂亮,但有实验学习过的痕迹,也确实努力把自己的情绪寄予在这些零碎的声音里。

“得到什么,都是你的努力。”

“不要什么都赖到我身上。”

宁晃把谱子冷冷拍在他怀里。

“所以,回去继续练唱歌,你唱得真的很烂。”

“希望你的下一张专辑不是我来做,不然我会想揍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气活像当初那个二十几岁,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自己倚着门吃棒棒糖、却偷偷张望他的宁大音乐人。

展延咧开嘴笑了笑。

“好。”

116

晚上十一点。

宁晃坐在合宿房间的窗台上,跟陆忱又通话了一回,问他睡了没有。

陆忱那边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听起来便格外温柔,问他:“怎么了?”

他说:“你想不想听歌?”

陆忱说好。

他就哼了一小段,是极其质朴青涩的旋律歌词,不像是他写的风格。

但他的声音唱出来,却偏偏越发纯粹好听。

陆忱就听着。

他一本正经地说:“一个选手写的。”

陆忱便问他:“怎么这么开心?”

宁晃愣了愣。

好半天,才傻乎乎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忱那边就笑了起来,笑声通过话筒,缭绕在耳畔,一路酥到心尖儿。

宁晃听得耳根发烧,半晌说:“笑什么笑,傻子。”

陆忱就说,不笑了,发生什么,你给我讲讲。

宁晃就断断续续地讲。

他对别人的好意和夸奖总是不大擅长,所以要想法子省去许多展延给他的感激之词,却又不知道陆忱能否理解他那复杂微妙的喜悦。

便说得磕磕绊绊,句不成章。

他侧坐在窗台上,窗外有漆黑的夜空,和模模糊糊的一轮毛月亮,夜风拂起奶白色的纱帘。

他小声说:“陆忱,我说不清楚,就是觉得……写歌很好,长大也很好。”

陆忱在那边轻轻喊他:“宁晃。”

他说不出什么,就是依稀感觉,情绪似乎透过了他笨拙潦草的话语,让陆忱捉到了。

便禁不住蜷缩了指尖儿。

他低着头,漆黑的发垂在通红的耳畔,偷觑窗外的夜空,依旧月色朦胧。

都怪这月亮长了绒绒毛,才会勾得人心痒痒。

他的手攥紧了手机,半晌说:“陆忱,我能不能……看看你。”

说这话的时候,心怦怦跳得厉害。

嘴角也紧紧绷着。

却禁不住陆忱那边沉默了一会,小声忍笑说。

“小叔叔……我在泡澡。”

“你是要看穿衣服的,还是……”

宁晃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泡在浴缸里跟他说话的。

仔细一想,先头他笑时,还有隐隐约约的水声。

热气儿一瞬间冲到头顶上,脸也跟着通红发胀。

他手忙脚乱把通话给挂上。

心里骂骂咧咧,洗澡就洗澡,通什么话。

——结果过了一会。

手机亮了起来,显示陆忱发来了新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

陆忱乖乖发了张自拍给他,

……是泡在浴缸里的。

倒没有多限制级,只是有湿漉漉的发梢,有肩颈健康有力的线条,和滴答滴答缀着水珠的白皙皮肤。

还有带着温柔笑意的眉梢眼角。

“啪”一声。

手机掉在地上。

宁晃涨红了脸,骂骂咧咧看了手机半天,愣是不敢去捡。

——无耻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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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笔记:

要独立!要冷酷!

多想想工作!

我难道是个粘人精吗?

34岁批复:

是。

18岁恼羞成怒,画了龇牙咧嘴的小人举着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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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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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每次的笔记都好可爱☺️

    为你葬花 2024/02/04 23:38:1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