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番外10前尘雪

第283章 番外10前尘雪
爱情,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况且步九照谈的还是意难忘的初恋。
人间不是有个经典争论吗？叫什么男人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初恋？
那步九照这初恋谈好了，初恋肯定由于爱他愿意为他永远留在镇锁千秋图里——这还了得？
要是谈不好，也毕竟是初恋，以步九照这记仇性子,他忘不忘得了还用问？故即使是“和平”分手,步九照仍有七成可能会发疯,倘若初恋是绿了他或是怎么才分的手,那步九照必发疯——这更不得了！
总之他们俩这恋爱，不谈为妙。
问题是谈都已经在谈了，秦鹤还能怎么办？
他只能先去悄咪咪看一眼步九照的初恋长啥样,准备静观其势，再做打算。
不料这一看,秦鹤还没看见谢印雪,仅看到柳不花的脸时，他心中就两个字：绝了。
太他妈的绝了！
他们怎么全凑一块去了？！
秦鹤还得庆幸步九照只能看清一个人的此生因果,而不能看到前世,加之入画者们一旦入画，此生因果便断，身前身后犹如迷障无法再看清，否则步九照要是知道谢印雪前世尘缘，那结局秦鹤简直都不敢想。
得想个办法解决一下这件大事。
秦鹤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后决定派出得力干将戏精之王……啊不是,恶魔以诺去。
小恶魔却垂着脑袋泣不成声：“嘤嘤嘤……人家会被又打又骂的……”
秦鹤：“我加钱！”
以诺不哭了,抬起头来脸上没一滴眼泪，还答应的很爽快：“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秦鹤：“……”
以诺在西方地狱有点子人脉,他联系了上头的大恶魔,开启一处受西方地狱管制的失落之地,用作入画者们的下一次副本。
秦鹤如意算盘打得很完美：谢印雪不是要长生吗？那就给他长生。如此谢印雪就走不到最后一关，没法代步九照入画，而步九照不能出画，就得老实继续待在镇锁千秋图中，做他的好厨子。
然而谢印雪却放弃了那个几乎称得上是喂到他嘴边的长生机会！
秦鹤彻底服了。
从那时起，他就隐隐有种预感，无论他再弄出怎样的关隘，恐怕都无法阻拦谢印雪了。
于是秦鹤真干了件阴间事。
他以柳不花三千年的一次前世轮回做了一关副本，通关条件是参与者们得修补好封印大阵，并揭露凶兽穷奇的伪装身份，将其关押进其中。谢印雪要想通关，那他就得捅步九照一剑。
曾经混沌给过步九照一剑，被步九照记恨了千千万万年。
那谢印雪也给他一剑，步九照能不记恨？他们这恋爱还谈得下去？
可秦鹤却没猜到，这一剑，是步九照握着谢印雪的手给自己戳的。
他是看着步九照长大的，论资排辈都能当步九照的爹了，故哪怕步九照嘴硬不承认，他也看得出来，步九照就是在给谢印雪道歉——他以为谢印雪死于他当年破开封印大阵时降下的业火，所以想用这一剑了还却当年之债。
因为在步九照的记忆里，这就是他感受过最深的痛楚了。
谢印雪离开后，他躺在雪地里，红血洇雪，秦鹤望着他，仿佛又瞧见了那个当年被自己从混沌、梼杌和饕餮残虐下救走的小兽。
秦鹤说不清看到这一幕时自己心中感受如何。
他常和步九照说，他们都没有选择，天命合该如此。
但秦鹤同样时常问自己：真的就没有选择了吗？
他心中无解，却问不了天地。
天地无声，既不给步九照回应，也不会给他答案。
他能够做的已经都做完了，没有选择了。
而谢印雪和步九照还有，那便让他们自己去选吧。
因此秦鹤直接告诉步九照：“镇锁千秋图的最后一道关隘是无间地狱，你不用去了，那一关只能单人进入，不管是卞宇宸或谢印雪，他们那一关都只有他们自己，和有关他们这一生的部分记忆与往事。其中，这些记忆……”
“我凭什么不能去？当初说好了我能在每一关监督你们这些人会不会在里面捣鬼的。”步九照不同意，皱眉立马打断秦鹤，“而且我不在他这一生的记忆里吗？你放什么狗屁？”
秦鹤面无表情，接着把话说完：“这些记忆是他们最不愿回首的，你又在狗叫什么？很想成为他最不愿回首的记忆？那我也不拦着你。”
步九照沉默了片刻，又问他：“你在镇锁千秋图里弄的这个‘无间地狱’，和你酆都罗山那个真正的无间地狱有什么区别吗？”
秦鹤道：“没有区别。”
此狱寒似凛刀刮骨，炙如热铁浇身，孤独孑然，日夜受罪，轮回不止，无时间绝，故称“无间”，是世间极恶之人死后坠入之狱，谢印雪生时所犯之过远不至此，纵是真死了也不会坠入此狱，秦鹤拿出这一招来对付他，太过了。
步九照听完就要来拔秦鹤的羽毛：“这种地方是人待的？你真的太变态了，能想出这种法子折磨人。”
“我又不会让他们一直待在里面！”秦鹤被揪掉好几根翎羽，还挨了几拳痛殴，气得大喊，“只要他们俩之间有个人受不住要认败停步，剩下的那个人就赢了，多么简单的关隘！也很公平！你有什么好狗叫的！”
“我要进去。”步九照依旧坚持，“但我不要出现在他最不愿回首的记忆里。”
秦鹤脱离了鹤身，变回无形的魂魄体，找了件黑斗篷披在身上：“那你进去能做什么？”
步九照说：“我要陪他走完锁长生的最后一段路。”
“他能代我入画，我便能代他受劫。”
“那里再冷也冷不过长雪洲，热铁浇身亦无可惧。”他反问秦鹤，“三千年我与混沌他们联手破阵导致业火降下，你总讲是我错了，那如今便也叫我感受知晓一下，业火焚身是何种滋味吧。”
“你才不会觉得你有错。”
秦鹤揭穿他，还再一次被小情侣刺激得牙酸，心道这不过是步九照又一回想借此从心爱之人身上多讨几分心软怜爱的诡计罢了。
步九照未否认秦鹤所言，只强调：“我只进谢印雪的副本，卞宇宸那边我可不管。”
秦鹤冷哼：“去哪边受的都是一样的罪，你好好受着吧。”
步九照当真去了。
他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在谢印雪眼前过，然这一关原本该加诸谢印雪之身的所有磋磨苦痛，全由步九照代受。
谢印雪只要安心走下去就行了。
正如他所说的，他这一生苦痛许多，却又着实没有太多苦痛。
而卞宇宸身体与心理双重受难，根本不可能坚持太久。
秦鹤把给谢印雪开出的条件和他说了一说，他便即刻放弃了，想着纵然不能长生，他也能如往日那样再继续借别人的寿活下去。
殊不知是人终有一死。
他一死，便会坠入酆都罗山真正的无间地狱。
谢印雪则选择入画。
可时到今日，他入画是为的长生？还为的步九照？旁人已难以看清，怕是唯有他自己才明白了。
不过幸好秦鹤留了最后一手——镇锁千秋图困不住任何人，留在里面的人，只能是自愿的。
谢印雪拥有随时反悔，随时出画的权力。
他出了画，那步九照就必须入画，否则谢印雪就无法再维持不死之身，他余寿还剩多久，便还能再活多久。
届时步九照若不想谢印雪死，就得老实待在镇锁千秋图里。
所以秦鹤那会儿才告诫谢印雪：你会后悔的。
原因还是那句话：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
天地广阔，人间繁华。
步九照去了外头还不得被迷花眼？
他十年百年不变，千年万年仍能不变吗？
以后还会记得这位代他独困于画中的人吗？
他的同僚们，仙将宇文猛是这样认为的：“兽非人也，他一个兽，懂什么叫做‘爱’吗？”
秦鹤疑惑：“我记得你家里那位……好像也不是人？”
宇文猛：“……”
宇文猛：“你就当没听过我说的话吧。”
医仙歩医则阴沉道：“异地恋感情一定会出现危机的，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秦鹤很是愧疚：“……抱歉抱歉。”
歩医骂他：“你知道对不起我就赶紧停了‘锁长生’啊，我现在还在青山精神病院里待着呢。”
秦鹤说：“里面还有一些入画者嘛，等所有人都死光了你就可以走了。”
讲完秦鹤就飞了，他怕他再不飞，歩医就要来弄死他了。
他准备偷偷飞去瞧瞧步九照能出画后都在做什么。
谁知他在人间连一根穷奇毛都没看见，抓了几只明月崖后山里住的鸟打听，才知道步九照这厮能出画后连山都没下一趟，在后院里待了一天转头又回镇锁千秋图里去了！
秦鹤待在明月崖山脚小镇里缩着不敢上去，怕被步九照发现。
这一年深冬已趋近尾声。
秦鹤在明月崖下蹲守了好几天，看见人间霜雪逐融，春色渐浓。
但步九照选择不看似锦繁花，不入滚滚尘世，人间万千姹紫嫣红，他只看那一抹雪白。
秦鹤不禁感慨：哎呀，初恋果真是意难忘啊。
原先那种平衡是回不去了，不过眼下这种新平衡……好像也挺不错的？
混沌、梼杌和饕餮听闻步九照能出画后，躲得更深了，秦鹤怀疑他们甚至可能都开始通过做慈善伪装自己了，不然他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他们？
只要步九照能一直被谢印雪这样蛊得神魂颠倒，那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天下太平！
秦鹤倍觉欣慰，抖抖羽毛刚想回酆都，便感觉一阵庞大的威压从明月崖方位疾至他面前，定睛一看，来者竟是步九照。
秦鹤大惊失色：“你怎么出来了？”
步九照亦面色不善：“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秦鹤：让我瞧瞧步九照能出画后都在做什么
步九照：在做.爱。
秦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