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伪人列车(八)

白风风说:“生挖的。丁启为此还咨询了外科医生手法。”

张灼地的手放到了丁了的眼皮上,轻轻地盖住了。

这个动作毫无意义,丁了已经经历了那些,这已经变成了事实,就算是再怎么做,他都忘不了。

火车行驶的声音盖过了他们交谈的声音,随即两个人的声音也彻底停了下来。

张灼地不再和白风风说话,他左手紧握放在腿上,隐隐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怒火。

但是丁启已经死了,丁了谁都没有指望上。

白风风道:“丁启是死在其他组织的人手里,虽然也和丁了的插手有关,但他自己没有动手,事后把尸体运出来费了很大的力气,那时候他还没有完全顶替刘艺烨的身份,只能在丁启不在游戏的时候,才能参加几局游戏,那天参加游戏的是刘艺烨本人,……总之,丁启死之前,我们其实都有很多限制,玩得很艰难。”

没有人帮他,也许丁了期待过,可能在夜里睡着之前脑袋里都在为自己构想是不是会有人破开那扇门带走自己,但最终的结果都是没有,所以他自己给自己报了仇。

张灼地握起了丁了抓住自己裤子的手,丁了感觉有点痛,睁开眼睛抬头看他。

“没事,”张灼地说,“你叫什么?”

“丁了。”

丁了下意识地说。

他坐了起来,茫然地道:“天黑了?”

张灼地意识到他清醒了不少,便说道:“快了,七点多了。”

“你睡,”丁了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他躺上来,“你睡一会儿。”

张灼地说:“我不困。”

“饿吗?”张灼地问。

丁了反而关心地问:“你呢?”

其实张灼地没什么胃口,既不饿也不困,他总是容易这样,在情况危急的时候,所有的生理问题都会消失,像个铁人一样。

张灼地考研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准备,时间太紧,他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也没有觉得多累。

就连考完了的第二天,都是六点起的床,后来身体才慢慢地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才调整过来。

同事曾经开玩笑地称他是“成功者人格”,抗压能力极强,精神状态稳定,时刻保持着亢奋。

但张灼地觉得这就是武馆老板说的那句“穷人体健”。

但是张灼地还是随手拆了饼干,塞嘴里了一块,然后递给了丁了。

丁了什么也没想,接过来就吃了起来。

白风风想了想,说道:“给我一块。”

张灼地看懂了他的意思,大概就是“要死一起死”,丁了却犹豫了,往后稍了下。

张灼地哭笑不得:“怎么还护食了?”

一开始先入为主的觉得丁了像猫,结果就是怎么看怎么像。

最后白风风还是从丁了手里拿出来了块饼干,丁了赶紧把剩下的拿自己手里,张灼地故意问:“给我一块?”

丁了不大高兴,打开饼干袋,递给了他一块,张灼地不客气地接过来:“再给一块。”

丁了瞪着眼睛,示意你都没吃,但犹豫片刻,还是又给了他一块。

本来就没有多少,丁了还剩了一半,张灼地看着他的确认还有几块饼干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塞回他的手里说道:“我不吃。”

张灼地感觉自己很频繁地想摸一摸丁了的头,握一握他的手,他把这种冲动归结于对丁了的关心。

因为丁了现在不清醒,需要被照顾。

过了好一会儿,白风风倚着座椅假寐,列车摇摇晃晃的,大家都停止了讨论,车厢里安静了很长时间。

大概七点半左右,高澜和李党展前后脚回来了,李党展还好,高澜回来的时候一身狼狈,和白风风当时的状态差不多,刚回来就冲去洗手台,洗了半天才出来。

这个时候天也彻底地黑了。

他们正式进入黑夜。

张灼地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碰了下。

一低头发现丁了往他的手里塞了一块饼干,低着头趴在桌上,假装已经睡着了。

十点钟,张灼地让白风风补一觉,自己守夜,规则应该没有不让他们睡觉的意思,只是提醒他们要警惕。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张灼地今晚不打算睡了,但白风风需要恢复一下体力。

白风风抱着肩膀倚着睡了,丁了一会儿靠在张灼地身上,一会儿趴在桌上,一会儿倚着窗子,怎么待都不舒服,清醒一会儿糊涂一会儿,醒了就和他说些莫名其妙地话。

丁了说:“好硬啊。”

抱怨他肩膀上的骨头太硬了,枕着不舒服。

“让你躺下你不愿意。”张灼地说。

丁了:“你这里都是骨头啊。”

丁了摸着他的胳膊,捏了起来。

张灼地使了点劲儿,把肌肉鼓给他捏,丁了说:“为什么会这样?”

张灼地说:“这样打人疼。”

“一拳一个你这种小朋友。”张灼地说。

丁了却说:“别打我。”

张灼地:“……”

丁了看着他,换了种语气,商量着说道:“别打我啊。”

张灼地马上道:“我开玩笑的。”

“不打你,”张灼地说,“怎么会打你?你什么也没做错。”

“对啊,”丁了说,“我听话的。”

张灼地看着他,不知道心里现在到底算是什么感受。

“你是谁?”张灼地问道。

“丁了。”这次他回答地很快。

张灼地猜测今晚不会太平,果然,十一点一刻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故。

他们几个人坐的位置靠后,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风风的角度是可以看见后面的,但是白风风睡着了。

所以谁也没有发现宁一航的异常。

脚步声一出现,白风风马上睁开了眼,眼神清明,瞬间站了起来,说道:“哥,小心。”

张灼地马上起身回头,看见宁一航的面目完全扭曲,四肢抽长,衣服被身体撑破,破布一样挂在身上……就像是12号车厢的那个怪物。

宁一航一脸可怖的狞笑,他本身脸色就苍白,在夜色中更是可怖极了。

“我输了,”宁一航宣布,“你们也都别活了,大家一起死。”

张灼地皱了皱眉头,把探出头来的丁了按回座位上。

宁一航已经彻底变成了伪人,这就是他违反了规则的代价。

他杀了刘洪国,违反了反规则,刘洪国死了,他也变成了伪人。同伴果然是不能杀的。

李党展撑着拐杖,坐得四平八稳,对高澜说道:“看着干什么?”

高澜便站了起来了。

白风风道:“高澜。”

“别拿出武器,”白风风提醒道,“11号车厢里,不能露出武器。”

高澜拧了拧脖子,说道:“我用不着。”

吴双看了眼王磊,王磊也站了起来。

此时屋里的人存活的人战斗力都不弱,大家状态并不多么紧绷。

高澜率先动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她爆发力极强,瞬间弹跳起来,脚踹向了宁一航的脑袋,宁一航手里银光闪现,高澜发现时心里一惊已经晚了,一刀削在了她小腿肚上,登时血流如注。

高澜闷哼一声,落到地上,手扶住伤口,恶狠狠地盯着宁一航。

宁一航生前手段阴狠毒辣,变成了伪人更是不减分毫。

王磊摆了个八卦起势,神色认真了不少。

“那边的小兄弟,”李党展说,“真沉得住气啊。”

白风风看了张灼地一眼,张灼地使了个眼色,俩人站了出来。

丁了看他们走了,也要站起来,被张灼地按回去,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张灼地假装给他掖头发,低头说道:“马上回来。”

说罢,张灼地拍了拍白风风的肩膀,俩人擦肩而过,张灼地说了句话,几不可闻,白风风反应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王磊和宁一航缠斗起来,一时不分上下,张灼地胳膊搭在李党展的座椅上,问道:“您也沉得住气。”

“年纪大了,”李党展看也没看他,“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王磊这边却渐渐地落了下风,宁一航身体变大了许多,四肢又长,力大无穷,手中还拿着武器,王磊慢慢地体力不支,有些跟不上宁一航出击的节奏。

吴双并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只是看着白风风,说道:“你等什么呢?这么久了,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白风风对吴双毫不客气可言,甚至没有搭理她。

“记住我说的话,”张灼地捏了捏手腕,说道,“靠你了。”

宁一航大笑起来,对王磊说道:“我让你看不起我!”

王磊擦了擦嘴角的血,说道:“杀了我,我也看不起你,骚货。”

宁一航大怒,一刀捅了过来,张灼地踩着座椅从侧面飞起一脚,在空中连踢数下,宁一航脸上瞬间血肉模糊。

宁一航往后仰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张灼地不多说,也丝毫不手软,双腿岔开站在了窄窄的一条座椅靠背上,他和宁一航齐高,甚至比宁一航还高一些,一点脚起身空中换了身位,一个旋转,后脚揣在了宁一航脖颈,左腿缠住他的脖颈,两腿交叉,接住惯力双腿夹住宁一航头甩到了地上。

宁一航一刀就要捅过来,张灼地一跃而起,在地上翻了个跟头,宁一航收势不及,差点捅死自己。

张灼地趁乱一脚踢开他手里的刀,往后退了两步站定,低头看着宁一航。

宁一航血肉模糊,五官已经混到了一起,嘴漏成一个血洞,白花花的牙露出来,他发出“哈哈”的笑声。

癫狂程度如伪人已经别无二致。

张灼地劝过宁一航,但宁一航并未听劝,张灼地看着他,没什么感觉。

宁一航爬起来,如蜘蛛一样趴在地上,抬头对张灼地说:“你也活不了。”

张灼地甩了甩鞋上的血,觉得袜子应该是湿了。

此时白风风不动声色地越过了高澜和王磊,凑到了前面。他和张灼地将宁一航包抄起来。

宁一航趁他不注意,忽然爬向了床边,胳膊奇长无比,直接摸上了窗帘,他要扯开窗帘!

就在他即将得手之际,一把飞刀袭来,白风风扔出那把宁一航掉在地上的飞刀,直接甩进了宁一航的手背,刀霎时将他的手对穿,宁一航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呼。

张灼地两下跳上去,拎起那只贯穿了刀的手,抓起他另一只手,像串羊肉串一样,串上去,扎进了地里。

宁一航在地上抽搐着,这时候吴双才愿意站起来,离得远远的,说道:“怎么处置?”

没有人回答她。

高澜微微瘸着一条腿,走上来,恶狠狠地踹了宁一航一脚,身下的人登时嘶吼起来。

张灼地说:“放别的车厢吧。”

“就这么放了?”王磊不赞同道。

“你想杀他,”张灼地平静地对上了他的眼睛,“你来动手。”

王磊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下意识地避开了。张灼地的眼神平静无物,不是愤怒也不是厌恶,就是没有任何东西。

王磊一瞬间就读懂了张灼地的眼神,张灼地根本不在乎宁一航的死活,今天是谁躺在这里,都会是这个下场。

李党展说道:“小张说的有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了吧。”

张灼地打开10号车厢的门,正要将宁一航推出去,突然听见吴双厉声说道:“你干什么!”

张灼地并未回头,而是一脚将宁一航踹出去,飞快关上门,一转身听见白风风说:“闭上眼睛!”

张灼地闭上眼睛,冲着丁了的方向喊道:“把眼睛闭上!”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张灼地紧紧地绷住身体,闭着眼睛往他们的座位方向摸索,刚走过一半,就听见白风风说道:“好了。”

“哥,没事了。”白风风松了口气。

张灼地没有瞬间看向窗户的方向,警惕地睁开眼睛,发现白风风站在吴双的座位上,也是一身的虚汗。

他一手里攥着姜依依的手,一手紧紧地拉住了窗帘。

吴双上前,一巴掌扇在了姜依依的脸上,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要死?!”

就在刚刚张灼地打开车厢门推宁一航出去的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张灼地的身上,姜依依就这么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拉开了窗帘。

白风风就等这一刻,闭上眼睛,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凭借记忆抓住了姜依依,摸索着关了窗帘。

张灼地走上前去,低头看向姜依依。

姜依依眼里带着倔强,目光没有丝毫屈服。

张灼地对白风风说:“放了她,自己的人自己管理。”

白风风把人从座位里拽出来,然后扔到了王磊身边,王磊抓住姜依依的衣领,也没什么办法,问吴双的意思。

吴双正要说话,白风风道:“如果你要杀她,那你也一起死,你想推她出去,你也一起出去。大半夜的,别又变异了,又来折腾我们。”

吴双怒极反笑,说道:“滚。”

两人坐回去,白风风奇怪道:“你怎么知道会有人掀窗帘?”

张灼地顺势看了眼身后,王磊抓住姜依依的手,用衣服绑住了她的手腕。

张灼地说:“夜里有夜里的规则,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应该注意一下。”

“在你说的那个游戏里,”张灼地问道,“Local 58,看到月亮会怎么样?”

白风风说:“啊,那是个系列故事,没有后续的,只是个设定,但是我觉得还挺俗套的,最后揭秘说是外星人要占领地球,里面有不少暗示,劝人自杀之类的。”

张灼地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大家差不多都知道,”白风风笑了起来,“我还知道不少呢,你有兴趣吗?”

张灼地毫无兴趣可言,把蹲下身看自己沾满血的鞋的丁了拎起来,放一边坐好,让两个人接着睡。

后半夜,白风风又睡了一会儿。

张灼地把自己的袜子脱了,放在水龙头下冲了下,拧出不少血水,袜子被丁了搭在一个空的座椅靠背上,鞋面冲干净了,里头有一点湿,丁了靠着窗户晾好了。后半夜倚在他身上过了会儿就自己睡着了。

张灼地后半夜一直很清醒,毫无困意,但是这一晚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再发生了。

参加游戏的人确实都很聪明,很多规则都已经破解,无论是正规则还是反规则,都靠着猜测或者看别的队伍是怎么做的,规避开了。

这让张灼地少了不少麻烦。

第二天大概六点多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陆陆续续地都把窗帘拉开。

很多人都是水米未进,在这个二十五六个小时里不眠不休的,大家多少看上去都有些疲惫。

只不过是丁了状态反而是变好了,人还是迷迷糊糊的样子,但是脸基本上好了,却完全不像刘艺烨了,不过也没什么,大家也只会觉得是她还没有恢复。

张灼地说:“两天一夜,说了是今天的什么时候结束吗?”

“中午之前。”白风风说,“一般都是这样。”

张灼地决定先把鞋穿上,省得耽误下车。夏天的袜子一夜晾干了,鞋还有些湿,但是至少不会还没走出火车站就被人扣住。

天亮之后,王磊把姜依依放开了,姜依依却越来越焦躁。

火车从始至终没有再停下来过了。只要不停站,她就没有办法去闯关。

每次闯关都需要好几个小时,如果再晚的话,很可能会耽误她下车。

姜依依越来越恨吴双,她昨晚就想直接弄死吴双,就算她自己也变成伪人也无所谓,一起同归于尽算了,但是没想到却让白风风给救了下来。

吴双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姜依依看着她,忽然道:“你会遭报应的。”

吴双闭目养神,闻言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嗤笑了一声。

姜依依说:“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你做人都这么怕我,”吴双说,“变成鬼能好到哪去?”

白风风又去接了一杯水回来,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身上都臭了。”

丁了道:“我饿了。”

谁也没去担心过姜依依。白风风是冷漠,丁了是谁也不在乎。

张灼地给他拿出昨天剩的半包饼干,和白风风商量了起来。

“没有办法,”白风风耸了耸肩说,“我猜今天不会停车了。”

张灼地正要说话,丁了给张灼地嘴里塞了口饼干,他只能嚼了,丁了觉得好玩,笑了起来。

张灼地被噎够呛,喝口水顺了顺:“那她怎么办?”

白风风无所谓地道:“不知道。”

张灼地看着白风风满不在乎的样子,感觉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其实他也是这样的。

白风风道:“游戏不就是这样,有输就有赢。”

张灼地说:“太小了。”

白风风没听清楚他的意思,张灼地已经看向了窗外,景象已经慢慢地出现了城郊,似乎快要到站了。

年纪太小了,只有十六岁。

上午十点钟,火车进站了,就在这个时候,广播声忽然响了起来。

“通知,请各位乘客不要下车,还有乘客尚未完成任务,临时加停一站,请各位乘客等待尚未完成任务的乘客完成任务返回后,一同在下一站下车,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姜依依登时瞪大了眼睛,坐了起来。

广播声一共响起来了三遍,反复提醒各位乘客不要下车。

火车到站有些颠簸,姜依依扶着座椅站起来拦住他们,说:“你们不要下车,规则说了,不让你们下车。”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面面相觑,白风风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没什么诚意地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张灼地扶着丁了站起来,其他人看着他们三个,一时拿不定主意。

所有人都是按照规则做事的,规则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天条,对规则的恐惧已经深深地根植于心里了,违反实在是太难了。

姜依依看着他们走过来,仿佛抓住了生机,挨个阻拦道:“不要下车!”

她伸出胳膊拦住他们,路过白风风的时候,白风风拍了拍她的肩膀,弯下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会打开后面那扇车厢门再去碰碰运气。”

说着不留余地地推开了姜依依。

吴双也道:“规则里有这么一条。”

她明显忘了是第几条,但是还记得内容是什么:“不会增添临时规则的。”

她的话点醒了众人,亦或者说是给了大家违抗这条规则的信心,毕竟胜利在望,看着外头的景象,他们一分钟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李党展说道:“小澜,我们也走吧。”

姜依依大喊道:“啊——”

她伸手拦王磊,被王磊一把手甩开,然后用手警告她,不要再上前纠缠。

姜依依终于哭了,摔倒在地上,绝望地大喊。

张灼地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片刻,丁了死死地拉住他的手,不安地拽了他两下,张灼地便还是跟在人群后头,下了车。

姜依依就这么被留在了车上。

火车站的人很少,从上了车到现在不到三十个小时,众人都变得衣衫褴褛,疲惫不堪,站在站台上眼里有些茫然。

张灼地转头看向车厢里,姜依依站在车窗前,脸上挂着泪水,平静地看着他们。

她没有更多的表情,只是沉默、冰冷地看着他们。

火车并未停靠很久,大约过了一分钟,车门关闭,便驶走了,驶向了一片迷雾中。

张灼地愣了片刻,被拉了拉袖子,丁了说道:“我们不走吗?”

“走。”张灼地拉住了他的手。

李党展却在身后笑道:“小张兄弟,第一次玩这个游戏,感觉怎么样?”

张灼地自然地搂住了丁了,并没有转回身去,只是说道:“今天很累了,下次再聊吧。”

吴双看着他们走去的背影,对李党展说:“怎么,你担心了?”

“生死场一直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李党展四两拨千斤地说,“难道你们不担心?”

李党展说:“你们还折损了一员小将,回去打算怎么和你哥交代?”

吴双极其厌恶从别人嘴里听到别人提到她哥,登时皱起了眉头,神色凌厉道:“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李党展并不生气,笑呵呵地道:“那就不管。”

“我回去会和他说,”吴双道,“你也回去想想办法,生死场现在太强了,不能放任他们这么下去。”

李党展却说道:“但是我看……刘艺烨,可是有点不对劲。”

“她今年得四十多了吧?”李党展说,“你觉得像吗?”

回去的时候,白风风开了丁了的车,把丁了送到了张灼地家里。

丁了的状态不稳定,没法和张灼地分开,张灼地幸好辞职了,不然都没法想象怎么上班。

回了家,张灼地连衣服也没换,躺在床上就睡着了,中途好像感觉丁了起来过几次,他一翻身就接着睡了,后来丁了又上了床,俩人挨着睡觉,丁了的呼吸一直扑在张灼地的胳膊上,睡得很热,但还算安稳,等他一睁眼天都黑了。

张灼地抬手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钟了。

他很少如此作息不规律,感觉身体有些沉重,一转眼看见丁了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张灼地问:“清醒了?”

丁了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是看着他。

张灼地道:“你这样还挺吓人。”

他伸手打开床头灯,坐了起来,打算去洗个澡。

丁了道:“我杀了你算了。”

“看来是清醒了。”张灼地说。

丁了在床上一翻身,看着天花板,说道:“我刚刚一直在想怎么杀了你。”

张灼地脱了卫衣和裤子,换上家居服,问道:“为什么没动手?”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说的。”

“什么?”

丁了说:“你有什么可解释的吗?”

“我很被动。”张灼地想了半天,说道。

丁了伸手抓了一个枕头扔过去,被张灼地接住了,扔回了床上,把脏衣服扔进洗衣篮里——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短的一个副本,两天一夜新手友好。

分享到:
赞(2)

评论0

  • 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