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一辈子只喜欢我。”

在江堰听到顾商说看到一群小孩子在篮球场时,一股强烈的预感就要冒头而出。

顾商记得不是很清楚了,连那小男孩的样子都忘了,只对有记忆性的画面印象深刻。

“那个小孩手很脏,”顾商道,“又黑又紫的水渍,不知道是什么。”

“小粉花,”江堰说,“我阳台种着的那些,红花酢浆草。”

顾商的身体已经暖过来了,他下意识说:“你怎么知……”

话音戛然而止,他稍稍从江堰怀里离开了点,盯着江堰的脸看。

小一号的脸重叠着重叠着,总感觉对上了。

过了好一会,顾商才迟疑道,“那么巧?”

怎么可能,他就去了那么一次,就刚好碰上了江堰?

江堰也喃喃:“是,怎么那么巧。”

两人久久不能回神,就这么干坐着。

“不巧,”还是江堰先有了动作,他把顾商重新抱回来,埋在顾商脖颈里,闷闷地说,“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在被欺负。”

顾商一愣,道:“怎么会?”

江堰不像是打不还手的那种人。

“篮球场边长了很多红花酢浆草,我去摘了想送给舅妈,他们嫌我挡路了,”江堰道,“我当时脏,是因为打过一架了,但他们人多,没打赢。”

他顿了一下,补充:“不过后来打赢了,我一对十二。”

说得很认真。

顾商忍不住笑了一声,觉得可爱,他掐住江堰的下巴尖晃了晃,端详了下,还是无法把这张脸同那小脏猴划等号,“现在长开了啊,帅多了。”

江堰见他笑,也忍不住用唇碰了碰顾商的鼻尖。

顾商反射性地闭上眼,眼睫颤了颤。

顾商现在被江堰包了个严严实实,一点反抗不了,他想做什么都行。

还是顾商要求的,自己送上门来的。

顾商被咬住喉结,痒死了,他挣扎起来,“可以了,放开我。”

他现在不害怕了,也清醒了,后知后觉刚刚应激情况下寻求保护的模样很是丢人。

被子卷得太实在,松动不了一点。

江堰也没有纠缠,他找到开口,把顾商放了出来,“谢谢你告诉我,顾商。”

顾商撇过脸,生硬地“嗯”了一声。

凌晨三点,他出了一身的汗,想去洗一洗,可是,他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浴室。

顾商勾过江堰的领子,敷衍地闻了闻,一股沐浴露味,“你臭了,也得洗个澡。”

江堰觉得好笑,他把脸直接抵进顾商的锁骨处,用力嗅了下,道:“你不臭,可以不用洗。”

顾商甚至能听到对方吸了一大口气的声音,是实实在在地闻了,他开始在意自己身上真的有没有味道了。

江堰不逗对方了,他下了床,石膏磕到床板,他道:“来吧。”

顾商看江堰明明是面无表情的,但浑身的气息像是在调侃他。

江堰伸出了手,静静地放在顾商面前。

顾商的目光落到了那只手上,大而有力。

算了,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江堰了,他把手放了上去。

江堰握紧,往自己方向一拉,顾商顺着力道下了床。

两人速战速决,仅用了十五分钟就出了浴室。

江堰让顾商先等等,只见他一个用力,直接把床推到了最边上,紧靠着墙,“你睡里边。”

顾商心知肚明,这样他睡觉的时候会被江堰和墙夹在中间,是会感到很安全的姿势。

可是……他背贴着墙,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江堰,两人几乎胸口贴胸口。

这是不是,太挤了点,翻身都做不到。

顾商推了推,“你出去点,顶到我了。”

江堰“哦”了一声,胯骨先往后退,紧接着才挪了挪身体。

“睡吧,”他说,“不要怕,我在这。”

明明不久前还会嘴硬说一句“我没有害怕”的顾商此刻沉默了。

短短一个晚上,江堰说了三次“我在这”,顾商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时候自己竟要从比自己小六岁的人身上汲取安全感呢。

可是,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让他安心了一点。

以往他做噩梦吓醒,别说重新入睡了,连闭眼都做不到,只眼睁睁地警惕着周围,直到天亮。

他抬眸,看了一眼江堰。

江堰也没阖上眼睛,见他望过来,便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堰说到做到,说不催他便没再提过喜欢的事情,选择权全权放在顾商手里。

可江堰也仅仅是没用嘴巴说出来罢了。

就像现在,江堰看他的眼神里,情绪满得犹如惊涛骇浪,只要顾商稍稍分一点心,海浪就会将他卷走,彻底留在名为江堰的海底。

顾商是没经历过,但他不是傻子,也不至于迟钝到这种地步。

江堰于他都特殊成这样了,不会有人还把前者当作可有可无的小情儿看待。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原来还有人能让他栽进去。

几乎无底线地纵容。

见人难过会心疼。

医生证实了的情绪化胃疼。

告诉极度私人的过去。

展现自己的脆弱。

让他感到安全。

一条又一条的证据摆在他面前。

没有谁能让他这样,一个都没有。

因为家庭和经历因素影响,他想都没想过要和另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这让他感到逃避。

但顾商不是一个退缩胆小的人,他从来都不是。

他闭上了眼,原本以为要失眠了。

可当他背贴着墙,腰被抱着,鼻尖闻着江堰身上加重了的沐浴露味,意识逐渐昏昏沉沉起来,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顾商照例被江堰叫醒,他察觉自己小腿又被舔湿了。

很多次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养了条大狗,那么爱把舌头往人身上放。

“顾商,”江堰说,“早安。”

顾商脑子很重,耳朵里像是附着了一层膜。

太困,他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再次醒过来,两条腿被托着膝弯分开来。

开始烦躁了,他蹬了蹬腿。

江堰爬上来,双臂撑在他脑袋旁,“早安。”

顾商顿了几秒,脑子总算是重启完毕了,他含糊道:“……早安。”

平常被拉着起来的动作没有了,顾商疑惑地看了眼旁边。

下一秒,他被江堰整个人扑了个满怀。

顾商又一次被撞回砸到枕头上。

“早安,”江堰说,“早安,早安……顾商。”

他脸上有着少见的明显笑意,犹如开花的向日葵,浑身气息都开心轻快了,就差没摇尾巴大声说“我好高兴”了。

蠢鸟,一句早安就能开心成这样。顾商心想,算了,既然他说一句就能让江堰开心的话,他说一说又有什么难的呢。

今天约好了去医院拆石膏。

医生拿刀切开石膏拿走的时候,江堰轻松了,有种小腿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快活。

顾商抱臂站在一旁,“走两步我看看。”

江堰把右脚放在地上,稍稍放了点力上去,他慢吞吞地走到顾商面前,“总怕它没好。”

顾商说:“腿刚好就要去上班?”

“嗯,”江堰道,“有首歌的词已经写出来了,我去工作室把它完成,给年桦收录进solo专辑里。”

是的,A四人全部都已经solo了,除了江堰。

顾商问过是不是SKS给他穿小鞋。

江堰摇了摇头,说:“是我自己不想的。”

“我有和你说过吗?”他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做明星,我不太喜欢……很多人注视着我的感觉,一开始只是为了赚钱给舅妈治病。”

顾商点了点头,没有再过问,江堰不小了,对未来的规划有自己的想法。

他跟着导航拐进一条街,很安静,像是很多工作室都建在了这。

离SKS不远。

江堰戴好了帽子和口罩,下了车。他本来想把工作室搬到七楼,但恰好碰上腿受伤。

顾商挑了挑眉,看原本都走进大门的江堰又倒了回来,他按下车窗。

“你要不要上来看看?”江堰说。

顾商没说话,只看着他。

江堰也安静地同顾商对视。

顾商的手肘撑在方向盘上,眼里带着揶揄的笑,“既然你盛情邀请,我怎么好拒绝不上去干点什么。”

工作室不算大,一些像DJ打碟一样的机器摆在外边,还有一架架子鼓,角落里随意地摆着一张床垫,估计是晚了直接在这凑合一晚。

一进门,江堰就被顾商“推”倒在床垫上。

他对天发誓,他真的不是让顾商上来做那档子事的,可今天早上他第一次得到了顾商的回应,本就很激动了。

他困难地忍了一个上午,顾商还这么撩拨他。

哪知刚放进去,打扰兴致的东西来了,江堰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朝上放在床垫上,因此顾商一眼就看到了来电备注:慕总。

顾商皱眉:“接,按免提。”

江堰用手肘撑起身,顾商随着他的动作闷哼一声。

“喂?”

是慕色的姐姐慕希,她一开口就是:“江总。”

顾商又没忍住,挑了下眉,他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喊江堰。

手机在左侧,顾商重新压上,贴到江堰的右耳,用气音跟着喊:“江总。”

江堰泄力地躺回床垫上,猛地抖了下,堪称凶狠地捂住了顾商大半张脸。

慕希:“现在方便讲话吗?”

顾商点了点头。

江堰:“方便。”

“是这样的,Muss最近要出新品了,我们想要A或者您个人来当代言人。”

顾商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他手指动了下,都想直接挂掉慕希的电话了。

想了想还是忍了,那毕竟是江堰的私人通话。

活久见,要是助理在这又是要大吃一惊,什么时候顾总也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顾商心理上不爽,便撑住江堰的胸口,自顾自地让身体爽。

江堰忍得难受,回了句:“我考虑下。”

电话一挂,顾商就道:“不准。”

话一出,顾商都觉得自己毫无理由。

江堰是Muss的股东,代言了Muss,Muss受此影响赚了钱,就等于江堰赚了钱。

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而且本就该这样。

许多代言人其实就是企业的股东,只是大众不知道。

江堰没这个打算,但他问:“为什么。”

顾商不悦:“你是我这边的,你是Chansan的代言人,是我……”的人。

顾商猛地停住了话,他意识到,江堰还不是他的。

所以慕希才敢来抢人。

可是,江堰本该就是他的———

从八年前开始。

不,从十六年前开始。

江堰只能是Chansan的代言人。

也永远只能是他的。

无论谁来,江堰都该毫不犹豫地拒绝。

顾商缓缓俯身,盯着江堰的脸,重复了一遍,他一字一顿道:“不准。”

江堰说:“好。”

听到肯定答复的顾商却突然不满足了,这个答案应该要放在另一个问话上。

越没安全感,他的控制欲越是强,只有牢牢握在自己手里的时候,才是自己的。

可是,他没法牢牢把江堰握在手里。

他手上没有江堰的卖身契。

顾商的眼神暗了暗,他把手放在江堰的脖子上,提出更无理的要求,“我要你一辈子只喜欢我。”

江堰怔住了。

“你该说好,”顾商居高临下道,“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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