蛹 03

那具尸体就吊在天花板下面,制作粗糙的木料棚的阴影之中。它像是砧板上的白肉一般苍白,一般柔滑而黏腻,像是工厂里被吊在铁钩上的猪肉。它被绳子吊起来而拉长成奇怪的形状的脖颈上缠着许多血淋淋的肠子,那些血已经干涸了,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棕色,那些肠子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像是最廉价的恐怖片里会出现的场景,鲜血就从这些奇怪上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像一地血雨。

它的腹腔被干脆利落地割开了,通过层层血肉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成为了肉体上一个个可怖的黑点。它的内脏堆在它的身下,就好像是刚刚从里面流出来是的。这些深色的奇怪在室内交叠的阴影之下近乎呈现出一种黑色,就好像蠕动的淤泥。

木料棚门口透进来的那点薄薄的、冬日的阳光没能照耀在这躯体的最底端,于是它就好像这阴冷的屋里最冷的那个事物,震慑着走进这个木料棚的每一个人。

——这就是WLPD的警察们赶到现场之后看见的一切。

巴特·哈代把案发现场照片甩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案发现场拍照固定证据有现场勘察员们来进行,这种拍照有很严格的规定,因此,他们拍摄出来的东西也同等的公事公办、缺乏人情味和“艺术感”——虽然整个WLPD可能只有他们的顾问奥尔加·莫洛泽会用“艺术感”这种词去评价案发现场照片——每张照片上都有颜色鲜艳的物证标志牌,比例尺对焦清晰,可以让翻看档案的人很容易在脑海里复原现场证物的大小;连尸体都能本他们拍的板板正正,连惊悚感都消融了不少。

但是即便如此,照片上被开膛破肚的尸体还是看得人眉头直皱。

围在办公桌边上的人们都盯着这些照片看,尽管他们在案发现场都已经看过一次了。在这些人之中,贝特斯先开口了。

“巴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所以我就先回答了。”这个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的CSI研究员回答道,“没有能提取的指纹,没有能提取的足迹:这个木材棚每天都有不同的犯人去劳作,现场地面上有成百上千的脚印;监控录像一无所获,就活像是杀手凭空出现在巴蒙德面前似的——总而言之:不能证明凶手就是维斯特兰钢琴师,也不能证明凶手是赫斯塔尔·阿玛莱特。”

哈代瞪着贝特斯,张了张嘴,然后干脆又闭上了。

“我就说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的。”贝特斯无奈地说道。

也不怪他们再一次第一个怀疑到了维斯特兰钢琴师身上——实际上,每当维斯特兰有一个人渣神秘死亡,他们总得先考虑一下是不是维斯特兰钢琴师——这毕竟是新塔克尔联邦监狱近年来最糟糕的恶性事件,虽然在大部分普通人眼里它们一样恶劣,但是对于狱警们来说,群殴致死和被挂在天花板下面开膛破肚的严重性可完全不一样。

前者还能说是普通的坏人在愤怒之下会干出的可怕事情,后者则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理解。

总之,如果是一般的囚犯死亡事件,狱警们不会事事都知会WLPD,但在劳动时间里发生了一件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们第一时间报了警,一小时之内长于处理本市最恶劣的谋杀案的警官们就封锁了现场。三个小时之内,不发生礼拜日园丁犯案那种等级的可怕连环杀人案就不轻易造访警局的奥尔加·莫洛泽小姐就被请到了哈代警官的办公室里——

现在她正舒舒服服地坐在哈代办公室角落的那把椅子里,正指挥贝特斯给她泡茶。

今今天米达伦已经放了圣诞假,这个时候很可能正在同他认识的新朋友在什么地方疯玩,反正他这个年纪的小孩是不太可能把假期时间都花费在家里的。奥尔加只能请安妮把她送到警局,毕竟她的假肢还用得不太利索。此时此刻,安妮应该正在办公室外面的公共区域一边喝咖啡一边等奥尔加完事,说不定还在手机上看什么奇怪的浪漫小说。

综上所述,奥尔加选择使唤她身边的随便谁帮她干活,她一边毫不留情地使唤贝特斯,一边对哈代说道:“我同意贝特斯的看法。”

“同意什么?这事并不是钢琴师干的?”哈代苦恼地问道,一边问一边抓头发。

“我同意‘没有证据可以认为这是钢琴师做的’,”奥尔加耸耸肩膀,接过了贝特斯递过来的茶,“我也同意这不应该是巧合,我们人人都认为赫斯塔尔是钢琴师,而他入狱没几个月之后他就有个狱友被开膛破肚吊在了天花板下面——不应该存在这种巧合。”

“而且证据还指出死者属于拉丁裔帮派,而那个帮派和阿玛莱特的关系并不好……哇,他拿一个汤勺挖了那个帮派的一个喽啰的眼睛你们知道吗?”贝特斯一边说一边翻着桌子上的笔录,哈代手下的警察们花了不少功夫把这些东西整理成纸质版,贝特斯觉得他们的头都要秃了。

哈代得承认,他在阿玛莱特入狱之后没太关系过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情,毕竟正有一个疑似礼拜日园丁或者钢琴师狂热粉丝的家伙全国流窜作案,他还另有其他刑事案件得跟进,实在没办法天天关注一个已经入狱的人。所以他万万没想到这人在入狱之后已经同一个帮派闹得势同水火,哈代了解监狱和这些囚犯,知道惹犯一个监狱黑帮之后日子有多不好过。

他依然记得阿玛莱特当年在诺曼案时接受讯问的样子,这个人冷漠、傲慢、又同所有从事这个行业的人一般彬彬有礼。这样的人用汤勺挖掉了另一个囚犯的眼睛?他想都没法想象。

而就在他走神的这段时间里,敲门声忽然从办公室门口响起。

哈代猛然回神,然后就看见门口探进一个金发的脑袋——安妮·布鲁克在门口探头看着他们,手上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机,显然有点紧张。

“布鲁克小姐,怎么了?”哈代问道。

安妮紧张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开始说:“呃,是这样的……在来的路上,奥尔加向我简单地讲了一下这次案件的案发现场——”

“你跟她讲了一下案发现场?!”哈代猛然提高了声音,嘎巴一声猛地转头,盯着奥尔加。

曾几何时,奥尔加·莫洛泽还是个知道“保密协议”这几个字怎么写的人,但是似乎自从她从大楼上往下掉了一次,又在家里养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人之后,她完全把这个概念忘到爪哇国去了。就好像现在,她有选择性地过滤掉了哈代的质问,而是问安妮说:“然后呢?”

“总之,我刚才在手机上刷出了一些信息,好像和这次的案子很相像,我想请你们看一看……”安妮显然对自己也没多少自信,但是她还是选择把手机凑到了这几个人面前——

手机上赫然是“维斯特兰刑事秘闻网”的手机版页面,上面显示着一片新发布的文章,发布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

奥尔加知道,自从旁听过赫斯塔尔的审讯之后,安妮就关注了这个网站,很显然是想加进去了接近住在奥尔加的房子里的另外几个人的世界。但是单就她选择的网站的娱乐性以及自己左耳进右耳出的特性来说,她完全没能成功地接近其他人的世界。

“这次的博文是刑事秘闻网的运营者和别人合写的……”奥尔加一目十行地扫过文章,她看东西的速度快得惊人,“唔,竟然是跟里奥哈德·施海勃合写的——就是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赫斯塔尔就是钢琴师的那个记者。”

“上次旁听庭审的时候咱们就坐他边上来着。”安妮补充道,她记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

这片文章的内容十分简单,配图倒是很多,办公室里的几位很快就看完了全篇内容:文章内容是说,施海勃在撰写关于钢琴师的报道之后受到了很多关注,有些支持者热情地给他写信,但是也有些人咒骂他是疯子。在报道问世之后的这段时间里,施海勃也受到了一些威胁,但是最近最恶劣的一件事情发生了:

有人在他家里杀了只羊,然后把羊用钢琴弦挂在了天花板下面,把羊的内脏全都堆在了施海勃家的钢琴里。

文章里还配了好几张其实相当应该打上马赛克的图片,去展示那只血淋淋的山羊。照片很可能是施海勃本人拍的,总之,他拍照的构图可比现场勘察员好多了,看着照片中那只被鲜血染红的羊、还有堆在黑色钢琴中的那些暗红色内脏,人人都会感觉到毛骨悚然。

这些血淋淋的照片后面,作者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通,作案的到底是钢琴师的疯狂崇拜者还是钢琴师本人——如果他被施海勃的推论激怒,打算亲自出场推翻他的论调呢?

文末,作者又写道,因为受到了这种出格的威胁,施海勃先生目前正打算辞去《维斯特兰每日新闻》的工作,他或许打算离开维斯特兰。“施海勃先生表示,他将继续投身他热爱的新闻工作,实际上,纽约的一家报社已经与他接触,或许有意向雇佣施海勃先生”……看这内容,给人感觉施海勃很可能是赢得了不小的名利,干脆打算从每日新闻跳槽了,毕竟维斯特兰哪比得上纽约州呢?

“但是,施海勃先生也对笔者表示,他会继续关注与维斯特兰钢琴师有关的案件进展,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以维斯特兰钢琴师为主题撰写一本著作……”

哈代对谁想写什么书毫无兴趣,他正死死地盯着网页上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囊括了整只被开膛破肚的羊和下面的钢琴,看着这张照片的时候,他完全能理解安妮为什么会拿着手机来找他们了:缠绕在钢琴弦上的肠子,被刨开的腹部、堆叠在尸体下面的内脏……除了钢琴和血字等等元素,这只羊看上去明明和监狱里那个死者一模一样!

“安妮,”奥尔加看了那张照片一会,然后没头没尾地说道,“你立大功了。”

安妮脸上依然有种茫然的神色,显然她凭着自己的直觉来找奥尔加,却并没有明白自己发现的东西真正的意义。

而哈代猛然抬起头,看向奥尔加:“这意味着什么?!”

文章的发布时间不会作假,这片文章是在监狱中那起杀人案发生之后才发布的。但是按照文中的说法,这起山羊事件发生在许多天之前,《维斯特兰每日新闻》的报社不愿意爆出自己的员工受到威胁的新闻,也不愿意为此付出赔偿,所以施海勃才选择向刑事秘闻网爆料这件事……

总结一下,事实就是:施海勃在家发现死山羊在前,事发之后他没有告诉太多人,事情也没有见报或者在网络上曝光,阿玛莱特肯定不可能知道关于这只山羊的事情。但是不久之后,新塔克尔联邦监狱很快发生了一个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的案子,只不过这次死的是人……

“这个山羊,处理的方式真的太像是钢琴师的手笔了。”贝特斯拿着安妮的手机,一点点地放大照片,他的脸色很糟糕,“看照片连钢琴弦的打结方式都一模一样,这种细节可是从来没告诉过任何媒体的……”

奥尔加清了清嗓子,于是其他几个人立刻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齐刷刷看向她。

“首先,在那个记者家挂了一只死羊的不太可能真的是钢琴师。”她慢吞吞地说道,冷静地环视着屋子里的其他人,“在这一点上,我们能够达成共识吧?”

哈代点点头:“能。如果钢琴师真的想要恐吓那个施海勃,不太可能只杀一只羊——如果杀羊对他来说都管用的话,他也就不会成为连环杀手了。”

“如果外面的不可能是钢琴师,那么我们之前对钢琴师的推断应该就还是没有出错。”贝特斯指出,“钢琴师可能确实在狱中——他可能确实是阿玛莱特。况且,巴蒙德的死亡看上去也很想是个虐待狂杀手的手笔。”

“那么我们都倾向于认为赫斯塔尔确实是钢琴师。”奥尔加继续说道,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磨蹭着杯沿,茶已经凉了,而她根本没喝几口。她在引导其他人思考上面向来很有耐心,此刻,她一条条罗列道:“那么现在我们已知的是这几点:一,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我们都怀疑赫斯塔尔是钢琴师,而巴蒙德之死可能是他所为;二,他不可能是山羊案的罪魁祸首,但是他的作品却和那只山羊看上去非常相像;三,按理说他不可能从任何途径知道那只山羊的存在,但是从时间上来说,确实是山羊被挂在施海勃家在先,巴蒙德遇害在后;四,威胁施海勃的人并不是钢琴师,但是这个人却熟知钢琴师的作案手法,甚至知道一些警局的内部消息——”

“天。”哈代忽然低声说道。

奥尔加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哈代低声说:“因为之前在各州发生的那一系列案子,我们都怀疑阿尔巴利诺实际上并没有死,只有在他是园丁且他没有死的情况下,之前的案子才有最合理的解释……”

奥尔加带着笑意点点头。

哈代紧盯着她,眼里满是毫无掩饰的震惊深色。

“他确实没有死。他就是礼拜日园丁。是他威胁了施海勃。”哈代发出了如同气音一般的喃喃低语,“……他已经和阿玛莱特联系上了,这才能解释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情。”

实际上,自庭审之后,巴特·哈代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赫斯塔尔·阿玛莱特。

虽然当一个警察面对一个杀人凶手的时候,往往不应该产生这种情绪,但是哈代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玛莱特:一方面,他同情对方不幸的遭遇,另一方面,他认为绝不能用暴力去解决仇恨。他明白对方犯罪的动机,却无法坐视对方作为维斯特兰钢琴师犯下那些血腥谋杀——虽然某种程度上那些死者确实死得其所,但是这也是实实在在的罪恶。

而且……阿玛莱特救了他的克莱拉的命。

他的克莱拉,一直和阿尔巴利诺相处不来,但是在第一次见到阿玛莱特的时候就很黏对方,她能否直觉一般地判断在谁的身边是安全的呢?阿玛莱特当时又为什么要去救这个和他毫无关系的小女孩呢?

无论如何,克莱拉确实很喜欢这个与她只有一面之缘的叔叔,尽管这个人自此之后再没有去看望过她,但是她依然会在自己画画的时候在画面中画上他、在老师布置的作文里骄傲地提到他,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在克莱拉·哈代那里得到的待遇让她的父亲本人都感觉到嫉妒。

在那起审判尘埃落定之后很久,对此毫不知情的克莱拉有的时候还会问那个问题,她说,“赫斯塔尔叔叔什么时候愿意来看望我呢?”

——基于此,巴特·哈代感觉自己更加无法面对对方。

但是此时此刻他坐在这里了,冷冰冰的询问室里,金属的桌椅都被固定在地面上,他对面的椅子扶手上有为手铐的锁链预留出来的孔洞。这是新塔克尔联邦监狱少有的没有用厚厚的玻璃隔起来的询问室,它位于监狱最老旧的那一批建筑之中,据说在一百年之前,医生们把病人五花大绑地束缚在这些老房间的铁椅子上,用探针刺进他们的额头,搅碎他们的脑叶白质。

而阿玛莱特被两个全副武装的预警带来,手铐在走动的碰撞中叮当作响。他们把阿玛莱特拷在椅子上,然后后者抬起头看向哈代警官,目光依然冷漠、傲慢、彬彬有礼。

他微微地颔首,说:“哈代警官。”

“……阿玛莱特先生,”哈代把这个名字从自己的嗓子眼里挤出来,这样的时刻,他会真心希望坐在这里进行询问的是奥尔加,可惜那并不符合程序,“我想跟你谈谈巴蒙德。”

阿玛莱特顿了一到两秒,然后挑起眉来,那表现跟对事情一无所知的人一模一样,他问:“那个拉丁裔的家伙?他怎么了?”

“他死了。”哈代紧紧地盯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能说我感到太遗憾,那是个没法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的家伙。”阿玛莱特声音平淡地回答,他说话的时候用手指轻轻地敲着金属制的桌面,仿佛以此来表达他的不耐烦。哈代扫视着他轻微动弹的手指,忍不住想象着这只手真正落在黑白的琴键上的样子。

哈代没有对此作出什么评价,他伸出手,慢慢地把案发现场的照片推过冷冰冰的金属桌面,就越过了中线一点点,停在了阿玛莱特的面前。

阿玛莱特低头看了看那血肉模糊的惨状,然后用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道:“噢。”

这听上去不太像是一个真正的感叹,哈代轻轻地说:“他死的时候被凶手吊起来。”

“于是你就怀疑凶手是维斯特兰钢琴师,是吗?”阿玛莱特刻薄地反问道,“恕我直言,维斯特兰每年有相当比例的死者是死于吊死,而你总不能把他们都归于维斯特兰钢琴师,除非你指望钢琴师比纳粹集中营的焚尸炉更有效率。”

哈代很想说并非如此,但是他又意识到就算是说出口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最后还是选择闭嘴了,他把第二张照片——也就是那张死羊的照片——也推过了桌子,同时密切地观察着阿玛莱特的表情。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的惊讶吗?哈代其实并没有太看出来,这个人所有的情绪都藏在铁面具之下太久了,轻易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哈代只是说:“这只羊的尸体前几天出现在了里奥哈德·施海勃的家中——你应该认识他,我听说你接受了他的采访。”

是的,赫斯塔尔·阿玛莱特确实接受了那个记者的采访,采访全篇被写成了维斯特兰钢琴师悲惨而绝望的爱情故事,拿分尸结尾,相当吸引眼球,哈代觉得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施海勃臆造的,把报道写成这样也难怪受到钢琴师的过激粉丝们的死亡威胁。

“所以呢?”阿玛莱特用一种漠不关心的声音反问道。

哈代盯着他,微微地坐直了身子:“阿尔巴利诺在哪里?”

然后阿玛莱特慢慢地抬起头来,整段对话之中第一次,对方似乎终于愿意好好看着他了。在能好好地打量对方的面孔的时候,哈代注意到这位律师确实瘦了很多,面庞显得冷硬而棱角分明,深深的眼窝中那双蓝色的眼睛就显得更加骇人的亮。

然后,他看见那双薄薄的嘴唇扭曲出一个笑容,像是阿玛莱特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表情,只有可能是出于嘲讽。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知道你在这种情况下回做出什么样的推测——你在毫无任何证据的时候问我这种问题,竟然还指望在我这里听到答案。”阿玛莱特慢慢地说道,“哈代警官,你究竟是抱着怎样天真的念头办这些案子的?”

哈代警官没有回答,他的嘴唇微微抿紧了。

“正义必然得到昭彰、恶人有恶报吗?”阿玛莱特继续问道,他微微往前倾身,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普通的动作,能被他做出一种威胁感十足的感觉,“难道你认为在我们之上还有某种更伟大的存在,在七声号角想起之后会给予我们某种公正的审判?”

哈代咬着牙又问了一遍:“阿尔巴利诺在哪里?”

“六尺之下,”赫斯塔尔冷冰冰地回答道,“新挖开的修女的坟茔中,同他的大理石雕像躺在一起。”

@果粒鱼丸多 为本文绘制了几张图,请大家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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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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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图呢图呢我怎么看不到呜呜呜呜

    沈猗 2023/07/04 09:41:29 回复
  2. 看不到+1呜呜呜

    烤奶糖 2023/07/05 16:00:54 回复
  3. 呜呜呜呜我想看图

    匿名 2023/10/06 02:51:54 回复
  4. 图可以去废文看哦

    番石榴加陈皮 2023/10/10 00:37:20 回复
  5. 楼上,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如果我有fw我会来这里承受着三个诅咒看这个文吗(

    久醉 2024/01/03 00:43:11 回复
  6. 楼 上 + 1

    山河 2024/02/22 18:31:00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