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到了晚上夏庭晚才接到苏言打来的电话,苏言没开视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这两天太忙了,没顾得上回你信息。还好吗庭庭?脚怎么样了?”

夏庭晚轻轻地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知道苏言忙,可是以前无论如何,苏言出差几乎从来没有这么久不联系他。

更何况他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苏言却好像完全不知情。

他有点失落,可随即却更感到一种说不上来反常和担心:“我都挺好的。你呢,你还好吗?最近总感觉你好像很累,我、我也跟你说不上几句话。”

“没什么事,”苏言说话时语气是和往常一样的平稳镇定:“就是工作上的事不太顺心,要多花些时间去解决。一时之间也不好和你解释,但是影响不是那么大,就这阵子有点累而已。”

他说到这里,似乎是感觉到夏庭晚语气里带着的一点点委屈,压低了声音,含了一丝笑意轻轻唤道:“宝贝……”

“嗯。”夏庭晚躺在床上,哪怕只是听到苏言的声音,都感觉身体像是被抚摸过一般泛起了一种酥麻的感觉,他蜷进被子里,语声一下子软了下来:“苏言,我想你了,昨天就一直想你,你还不回我微信,你是不是忙得都想不起我了。”

想钻进苏言的怀里撒娇。

有时候他想,其实他也可以自己面对很多的挫折和逆境。

可是在苏言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想做一只翻出软绵绵肚皮的小奶猫。

“想的。”

夏庭晚感觉苏言笑了,他闭着眼睛想象苏言穿着西装微微笑起来的模样。

“一直在开会,只有临睡前有一点时间,那时候你还没醒呢。”苏言轻声说:“我就用那段时间给你写明信片,写了两三天了。”

“写诗吗?”夏庭晚期待地问。

“嗯。”

夏庭晚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个滚。

其实以前他就时常悄悄盼着苏言给他写情书,那些文字会让他情不自禁地自恋起来,他像是花圃中唯一一支盛放的玫瑰,连每一根刺都是舒展美丽的。

但是他脸皮薄,盼着也从不说出口。

可是那138封,每一封他都好好地保存起来,有时候苏言不在的时候,偷偷读上好几遍,甚至大半都能背下来。

夏庭晚没把自己工作上的困境告诉苏言。

苏言已经忙成这样了,他也就不想再给苏言平添烦心的麻烦。

真人秀也好,试镜也好,毕竟都是他的战场。

他想自己跨过去,一步步的。

等他做到了,再骄傲地给苏言看。

……

试镜那天很快就到了。

许哲租了一个很符合《寻》原著里的阁楼,虽然只是试镜,但也力求为演员打造最好的状态去入戏。

许哲很忙,贺言西过几天也要离开H市,所以顾非的四个人选都定在了一天试镜。

许哲挺大方的,之前就统一通知过试镜可以互相观摩,除非演员本身不愿意,觉得影响发挥,但是当时也没人提出异议。

所以当天,路平、许洛非还有夏庭晚都一个时间到了阁楼场地,毕竟谁也不想错过其他人的试镜过程。

只有时渺上午有工作安排,所以必须要迟一点才能过来。

夏庭晚这是第一次这么近地接触贺言西本人。

这位三十多岁的双金影帝正处于有着成熟男人味的年纪,可面貌却又没褪去年轻男人的英气。

修长的剑眉,深邃的双眼,嘴边总是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

他懒洋洋地坐在一边看着台本等待时,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自信气场,非常笃定、也非常放松。

一番短暂的寒暄过后,许哲很直接地开口道:“开始之前我再重申两点,第一,这个阶段我不要求演员一定全裸,全看你们自己对戏的把握,这个之前也和大家通知过了,我试镜的规矩一直是这样,很尊重各位的自主意愿。第二,试镜过程我的工作人员会拍摄下来,除了工作人员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许录像。这部分影像完全供我之后进行进一步的参考,绝不会泄露给任何人,甚至是投资方也不会看。补充协议也和各位签过了,如果对这两点没疑问的话,咱们就赶紧开始。”

路平是排在第一个试镜的。

他是偶像剧男演员渐渐过渡过来的,这几年也有些还不错的电影资源,还算有点实力,但其实在夏庭晚心中,他也真的只不过是有那么有限的一点而已。

路平倒挺放得开的,很快就脱得全裸。

偶像剧出身的路平的身材和外貌当然都没得说,在昏暗的灯光下,仅凭那具身体,也够吸引人眼球了,可是演技却实在是太学院派了。

每一个动作,都感觉规规矩矩,好像照猫画虎一般毫无生气。

夏庭晚只是看了一会儿路平的表演,就完全没放在心上了,他知道路平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很快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贺言西身上。

贺言西一进入徐荣这个角色,身上那种属于影帝的自信和潇洒就全然不见了。

他有着非常精细的细节,画画时偶尔慌乱地瞟过来一眼路平的身体,可是马上又用捋头发来掩饰那种悸动。

眼神中,那种属于徐荣的飘忽不定,还有情欲的翻涌,被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些细微的戏,让夏庭晚看得口干舌燥,可路平完全接不下来。

他们俩对戏,感觉就像是贺言西的所有风情,都演给了一个瞎子。

路平接下来是许洛非,许洛非还没开始演,就很紧张地和许哲说,他改变主意了,想要私下演,不想被其他演员观摩。

虽然他临时提出这个要求有些尴尬,说实话对路平也不是很公平,可是许哲却很温和,问了问路平的意见之后,还是尊重了许洛非的想法,挥挥手让大家都出去了。

夏庭晚感到有些可惜,其实他巴不得再看贺言西演上个七八遍才好。

他心里也有些微的紧张,在走廊里抽了一根烟之后,想去洗手间里洗把脸。

这个场地比较老旧,只有一间男卫生间,夏庭晚以为没人,也没敲门,推了一下见没说就直接进去了。

可是没想到,他刚一走进去,就看到一个年轻男人赤裸着上半身站在镜子前。

从巨大的镜子里,夏庭晚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就是时渺。

哪怕是夏庭晚在圈子里穿梭了这么多年,这个年轻男孩的貌美还是让他一时之间不由轻轻吸了口气。

他太精致了,精致得某种意义上超越了男女的界限。

鼻尖、下巴,眼角眉梢,每一丝弧线都是美的。

只有那双眉毛,有些倔强地向上飘,下面的眼睛是漆黑的,清冽又冰冷。

时渺本来是在似乎是在对着镜中的自己在发呆,过了好几秒才转过身来。

他的神情带着一种混乱,看了一眼夏庭晚,却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拿起旁边的衣物就匆匆地冲出了门。

夏庭晚呆立在原地,虽然这个碰面是很尴尬的,可是他也的确没想到时渺竟然会一句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可是很快,他却忽然想到,时渺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的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这个男孩的左胸口上,有一个很别致的刺青。

是一只青鹤。

夏庭晚没来由地有种预感,他觉得时渺刚刚对着镜子,分明应该是在盯着这只青鹤。

许洛非结束之后,许哲让贺言西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轮到时渺试镜了。

许洛非自己也识趣,他没让其他人看自己试镜,自然也不会再看别人的,很快就离开了。

夏庭晚也心情复杂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其实他挺特别不希望时渺和许洛非一样,临时决定不让其他人观摩。

时渺是他眼中最强劲的对手,哪怕抛开之前周仰说的小道消息,他也非常想要看看这个声名鹊起的年轻演员是如何演绎顾非的。

时渺一直都没往贺言西那边看,他站在许哲面前,迟疑了许久,终于低声问道:“许导,试镜……我就不裸了吧。”

夏庭晚就坐在离许哲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

说实话他有些惊讶,他是看过《天命》的,那里面时渺虽然没全裸,可是半裸戏却不少,他还以为时渺不是会在意这种细节的人。

许哲温和地笑了一下,也轻声说:“你自己定,这是试镜,怎么能呈现最好的表演你应该有把握,我不干涉。”

时渺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最终还是没脱,而是穿着单薄的衬衫走过去躺在了贺言西面前的单人床上,没看贺言西,抬头望着天花板的那盏灯,沉默地等待着。

许哲转头和摄影师低声沟通了几句,随即对场记使了个眼神。

伴随着咔的一声,房间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昏黄的灯光一打上去,时渺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他侧躺在床上,一双狭长的眼睛第一次对上了坐在床边画板前的贺言西。

他的眼神是那么专注,没有一丝先前的逃避。

夏庭晚凝视着时渺的面容,他低低地吸了口气。

这个男孩的容貌正处于一生之中的巅峰期,一旦被聚焦在灯光下,就无法让人不屏息惊叹。

贺言西握着画笔,在画板上一笔一笔地画着,一边画一边轻声说:“我人体画画得不多,尤其更没怎么画过男人的,因为我总觉得吧……”

他说到这儿,喉结微微颤动一下,抬起眼打量了一下时渺。

那偷偷吞咽吐沫的微动作,实在传神到了极点。

时渺眨也不眨地看着贺言西,安静地听着。

贺言西看着这个一言不发的哑巴男孩,眼神飘了开来。

时渺伸出手,把额头的碎发撩到了耳后,然后把肩膀向徐荣前倾。

贺言西下意识地和时渺贴近了一些,可是随即却又马上向后缩去,更用力地握住画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心思,他故意清了清嗓子,低声说:“顾非,其实你挺好看的,我、我……”

他的声音因为胆怯而磕巴起来,却忍不住又抬头看顾非:“我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你谈过吗?我意思是,你谈过女朋友吗?”

时渺看着这个懦弱的年轻画家,沉默着摇了摇头。

他一只修长的腿很慢很慢地曲起,右手先是搭在了大腿上,然后从大腿外侧向挺翘的臀部摸了下去——

那是一个和剧本有些微妙不同的动作。

他的手坦荡荡地放在自己的屁股上,对自己身体充满暗示的爱抚,甚至带着动物一般对欲望的诚实和自然。

时渺的眼睛,和原著里顾非的眼睛几乎如出一辙,细长的、夜色一般漆黑。

半明半暗的灯光下,时渺看着贺言西,眼神里的专注不再属于一个被描摹着的裸体男孩,他的专注是掠夺式的、摧枯拉朽的。

贺言西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开口时,他已经不自觉地从画架前站了起来,他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抚摸着时渺的发丝,声音沙哑地问:“顾非,你做过吗?”

时渺仰起头,他没说话,却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

“我也没、我也没,我和你一样……”

贺言西一边嘀咕着,手哆哆嗦嗦地脱自己的裤子。

那一刻他在时渺面前,是如此的狼狈,像是一个对自己欲望手足无措的孩子。

时渺主动抱住了他。

贺言西用力抓着时渺的发丝,从喉咙里呻吟了一声,却忽然又重重推开了时渺。

他喘着粗气,有些纠结地扭过头去,他的神情在在光影交界之间,挣扎得近乎狰狞起来。

时渺的背脊被撞在墙上,他痛得闷哼了一声,可是眼神里的光却一下子又窜了出来。

他一把按住贺言西的后脖颈,重重地压了下来,两个人的登时身体跌在单人床上激烈地深吻。

两个男人肉体的纠缠就像是要把彼此彻底吞噬,空气中泛起厮杀一般的血腥气。

时渺紧紧地抱着贺言西,他的双腿像是一条扭曲的蛇一般律动着,缠绕在贺言西的身上,他第一次发出声音——

低低的、像是一只在用牙残忍撕碎猎物的小兽,发出嗜血又妩媚的呻吟。

他的气质是那么清冷,可此时此刻爆发出来的那种浓郁情欲,明晃晃的,像是无尽原野里的一点野火,在那一刻彻底燎原而起,直冲夜空——

就在那一刻,灯光骤然打亮。

时渺一下子松开了贺言西,他的身体向后缩去,脸上那种平日里的淡漠又浮现了出来。

贺言西他下意识伸出手指,似乎是想要触碰时渺的发丝,可是随即却猛地像是清醒过来,马上又收回了手,沉默地坐回了原位。

“演得好。”

许哲忍不住赞叹道:“真的是好。”

“谢谢许导。”

时渺走下床,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衬衫。

他没有再去看贺言西,而是很安静地坐到了旁观的座位上。

夏庭晚在那一瞬间感到背脊突如其来地紧绷起来。

他从未想到过,一个比他年轻五六岁的男孩,竟然能在他面前表演出了最具有爆发力的一出戏。

时渺演绎的顾非——沉默,却也是那么强大。

勇敢地抚摸自己,把贺言西狠狠压下来接吻时,蛮荒却也妩媚。

原始的、粗糙的情欲,倔强又有力的渴望,烈焰一般在夏庭晚的心口燎过,他甚至几乎忘记了时渺全程都是穿着衣服的。

他感到紧张,却又前所未有地亢奋。

时渺是他演艺生涯中遇到的前所未有过的劲敌。

这个男孩子比他年轻,演戏比他更有爆发力,甚至也大概比如今的他美貌迷人。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心中竟然好像也感觉不到任何畏惧。

许哲并不多耽误时间,转过头看向夏庭晚,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问道:“庭晚,你要脱吗?”

许哲知道夏庭晚身上的伤痕,让他演裸戏,一直都比其他人其他人多一重畏惧和痛苦。

夏庭晚站了起来,他吸了口气,对着许哲感激地笑了一下,很坚定地轻声说:“老师,我脱光了演。”

多年前拍《鲸语》时,为了最后跃海那场裸戏,许哲跟夏庭晚做过很久的工作。

后来拍摄的时候,在场的人除了许哲就只有几位摄影师。

可是他还是很介意。

那时候的他,尚不能面对自己一身来自阴暗童年的斑驳。

夏庭晚光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向单人床时,贺言西的目光不由扫向了他身上那一片伤疤时,不由楞了一下。

可夏庭晚的心情却很平静。

他既没有想到身上的疤痕,也没有想到时渺和贺言西之前的戏,就这样心无旁骛地仰躺在床上。

在等待的时候,他仰头看着贺言西,忽然轻声道:“辛苦了。”

在那一刻夏庭晚是很诚恳的。

其实以贺言西影帝的身份,本不需要来为另一位搭档的试镜亲自对戏,更何况是一天连着和四个演员试镜,这样的连续入戏哪怕对于一位专业演员来说,都是很损耗心神的事。

贺言西似乎有些吃惊,随即露出了一个很温柔的笑容,低声说:“没事。”

远处传来助理倒数的声音。

三,二。

夏庭晚平稳地呼吸着,以这样的角度看着坐在画架前的贺言西,这个男人英俊的面容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缓缓摇曳起来。

渐渐的,幻化成了徐荣的脸。

一。

灯光打在了身上。

夏庭晚深吸了口气,侧过身体,用一只手托着脸看向贺言西。

同样的剧情,再次重现着。

贺言西握着画笔,一边画一边说:“我人体画画得不多,尤其更没怎么画过男人的,因为我总觉得吧……”

他接着抬起眼偷偷打量一下夏庭晚。

夏庭晚看着贺言西。

他的眼神也是专注的,可是里面落点却和时渺有着微妙的不一样,他看着的——是贺言西的嘴唇。

那一张一合的,单薄的、轮廓清晰的唇瓣,对着他慢声细语。

从里面流淌出来的声音,像山涧里的清泉。

夏庭晚把额头的碎发撩到耳后,他把肩膀向贺言西倾泻,露出半边白皙的耳廓,像是想要更清楚地听到贺言西的话一般投入。

贺言西身子忍不住向前贴近,随即却又马上用力向后缩去。

他清了清嗓子,“顾非,其实你挺好看的,我、我……”

他的语声情不自禁地一颤。

夏庭晚出神地听着,听到“好看”两个字时,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黯淡了一刹那。

他侧过头去,身体忍不住一缩,用手卑怯地遮掩住了一些右脸上的伤疤。

面前的人是他心爱的人。

当他用那动听的声音夸他好看时,他却忽然悄悄慌张起来。

他是个说不出话的哑巴,他的脸上有一道消不去的疤。

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他不是那样的。

贺言西出神地看着他,忽然轻轻伸出手,试探着摩挲着他脸上的疤痕。

那是一个他刚刚和时渺对戏时完全没出现过的动作,也并没有出现在剧本上,可是却行云流水一般自然。

贺言西磕巴着说:“顾非,我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说。你谈过吗?我、我意思是,你……谈过女朋友吗?”

或许是面前这个人拥有着和他同样慌乱的心跳声。

夏庭晚放下心来,他挨着贺言西温暖的手掌,垂下眼帘羞怯地浅浅笑了一下。

他的手慢慢向下,从搭在腰部慢慢抚摸着自己光裸着曲起的大腿。

指间停留的位置,与双腿间蜷着的那个隐秘部位暧昧地只隔了几厘米。

贺言西低头看着他,抚摸着他脸颊的手情不自禁地在颤抖,喃喃地问道:“你、你做过吗?”

夏庭晚抬起头,眼神亮得像是在寂夜中点起了一簇火苗。

他的五指忽然狠狠地攥紧大腿内侧的软肉,由于过于用力,白皙的皮肤上霎时间留下几道红色的痕迹。

他冲贺言西摇了摇头,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混乱干涩的声音。

哑巴的回答没有任何含义,像是欲望被闷在潮湿的天色里。

贺言西的目光从夏庭晚的脸上移到他的身体,又看向他的脸……

他的喉结克制不住地起伏,有那么一刹那,夏庭晚几乎能够感觉到贺言西身上真实地突然变得炙热的温度和鼻息。

贺言西的眼里,泛起了一抹兽似的赤红,他喃喃地说:“我也没、我也没,我和你一样……”

男人一边嘀咕着一边脱裤子的动作冲动又迅速。夏庭晚凑过去主动抱住了他。

贺言西狠狠地抓住揪住夏庭晚的发丝,逼迫他仰起头,可是对视的那一瞬间,却又忍不住重重地推开了把夏庭晚推得撞在墙上。

夏庭晚发出一声闷哼,做出暴力行为的贺言西哆哆嗦嗦地抬起头望向夏庭晚。

他的眼里透着一股稚嫩的可怜。

夏庭晚几乎感到自己的胸腔里发出了一声难以自抑的呻吟。

贺言西高大、英俊,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他本是更男人的那一方。

可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面对着自己情欲世界的时候,在第一次真诚面对自己滔天欲望的时候,却也是那么的狼狈和无助。

夏庭晚望着贺言西,前所未有的、细密的怜爱之情,在那一刻将他挟持。

他痛得咬紧了嘴唇,可是伸出手,从上至下,缓慢地抚摸着贺言西努力想要停止的背脊,像抚慰着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贺言西双手捧住夏庭晚的脸蛋,他眼里满是近乎害怕的神色。

夏庭晚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他环住贺言西的脖颈,两个人一同——慢慢倒在了狭窄的单人床上。

他看着贺言西的嘴唇,渴望地扬起下巴索吻。

“别怕——”

他说不出想说的话,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咕哝和粗哑的呻吟。

他的身子是软的。

他柔情得近乎妩媚,可同时又包容得无比强大。

你不要怕。

我同你一样啊。

一样孤独,一样寂寞。

情欲太深,深得像是会把人淹没吞噬。

可是我们会一起潜进去——

去天上、去地下,去最甜蜜的梦里。

贺言西深深地吻了他。

那一瞬间,夏庭晚仿佛感觉到了他们之间真真切切相互勾连着的悸动。

他怀中的男人,是徐荣,是他孤独了二十年多中生命唯一的斑斓。

贺言西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夏庭晚紧紧地抱着贺言西宽厚的肩膀,自己也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渐渐的,两个人的颤抖的频率都像是合二为一,他们不断深吻,光影交错间,夏庭晚看到贺言西长长的睫毛动情地颤栗着。

夏庭晚闭紧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吝啬地流了下来。

情欲,绵延的、潮湿的情欲。

倾盆大雨从相互摩擦着的肌肤里一滴滴密密麻麻渗透出来,穿过了厚重云层——

降落到人间。

就在那一刻,灯光猛地打亮。

戏结束了,夏庭晚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可身体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在痉挛颤抖。

他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贺言西,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脆弱,甚至几乎要克制不住想要哭出声来。

贺言西眼里闪动着深沉的、动容的光芒。

他也没有离开夏庭晚的身体,而是用温暖的手掌有力地摩挲着夏庭晚单薄的后背,轻声在夏庭晚耳边说:“没事了,没事了啊。”

“对不起。”

夏庭晚对贺言西勉强挤出了三个字,终于撑起身子走下了床。

脚踩到地面的那一刻,他感到一阵失重感袭来,疲惫和亢奋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感到一种要虚脱过去。

他知道,论爆发力,论美貌,他都不是一个能超越时渺的演员。

他的确不再如时渺这样的新星一般年轻了。

可是岁月,不断流逝的岁月,给了他更丰实、更有厚度的情感体验。

戏演到了一个程度,很难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一个演员行过人世间千万里路,或许才能够勘破一丝天光。

人的心是一座迷宫,光靠单薄的诠释无法穷尽。

他没有在演顾非。

他让自己成为顾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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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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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演的好棒啊,真的很想看看这部影片

    soft亲爹2023/07/09 15:53:09回复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