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张尹躺在床上还没说一会儿话,尹觉明的手机就响起来。

手机放在洗手间,还没来及拿到,电话就断了,对方很快再次打来,锲而不舍。

来电是秦硕,尹觉明想都不用想,助理八成是跟秦硕说了张弛的事。

果不其然,电话一接起来,秦硕那边就不停在说着什么。

张弛坐在床边,听得并不很具体,尹觉明握着电话听对面讲了快半分钟,才应了几句。对面显然有很多话要讲。

“我知道。”

“你别过来。”

“不用,我说不用。”

“秦硕。”最后尹觉明轻轻叫了一声。

对面似乎又说了什么,然后将电话挂断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张弛有点醋意,又忍不住去看身边尹觉明的腿。他记得他的腿总是有漂亮的弧度,此刻正包裹在厚厚的石膏中,显得有些笨拙,绷带外面露出五个脚指头,无意识地动来动去,看得人心痒痒。

张弛戳了戳他圆滚滚的脚趾,尹觉明立马缩了一下:“别闹。”

“他说了什么。”

“我还没问你。”尹觉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张弛坐近点,眼中带了点笑意,“上次咖啡厅那个吻,原来是有预谋的。你连我都瞒着?”

张弛耸了下肩膀,表示确实对秦硕很有敌意,将尹觉明的五只脚趾包裹在手掌里。它们冰凉凉的,他试图用掌心的温度让它们暖和点。

尹觉明的脚趾还在他手心里动来动去的,有些不习惯。

“我觉得他是察觉到点什么,嗯,与其让他直接去质问你,显得疑神疑鬼,还不如我在的时候,切实告诉他怎么一回事。”张弛说着,收了一下掌心,“别动了。我上次就看出来了,看他对你这不对劲的态度,可能现在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没猜错的话,他向你坦白了?”

“这方面倒很灵敏嘛。”

“我任何方面都很灵敏。”张弛说道,“怎么不告诉我?”

“我能搞定,又不是毛头小子谈恋爱了,何必搞出那么多事来?”

“我倒看你像个从不安分的纵火犯。”张弛凑过去亲了他一下。

“什么纵火犯?”尹觉明推开他胸膛,笑道。

“放心纵火犯。”张弛一把将他的手更紧地按在自己胸口。

两人对视两秒,放开手。

“还要两个月才能彻底恢复吧?”

“看情况……”尹觉明从被窝里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现在,要不要带我去活动一下?我在这床上可是躺了足够久,简直要发霉了。”

张弛像从前在有马镇那样,捏住他的五指拉过来,在手背上吻了一下:“乐意之极。”

尹觉明毕竟昨天才受的伤,今天不适宜活动太多,因此今日也只是在病房和走廊中,在张弛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走了一会儿。

张弛跟他讲许多在鹤岗的事,将那边的冷杉,讲跟有马镇不同颜色和形状的山峦,不同的城市气息,味道,还有河流草地和天空。

那明明是个在尹觉明那没有任何印象的城市,在张弛絮絮叨叨的描绘下,又好像真的见识到那一切一样。

张弛将他公司楼下有一窝流浪猫,东边的草丛似乎是他们常年盘踞的据点,善心人时常会留些食物和水。张弛懒得走到草丛中,每次都是放在楼角下,没几天他再出门时,那几只流浪猫就舔着爪子窝在墙边,见他出来,一双圆滚滚的眼看着他,停下动作。看起来像警惕,又好像期待什么。

“那样子特别像你。”最后张弛总结到。

“我看起来没那么傻乎乎的。”尹觉明捏了捏他的手臂。

他们二人在走廊中走走停停,时不时停下来说几句话,旁若无人,完全不像病人,和整个医院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又都是英俊的男人,二人凑在一起说了什么,一起笑的时候,连路过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下午三点钟,尹觉明买的书到了,本来是安排助理下去取的,不过现在张弛代替了助理的位置,下去将沉甸甸的一摞书取上来了。尹觉明是嗜书如命的人,张海音临走时寄去的那吉祥书,尹觉明刚收到时,兴奋得不得了。后来张弛有几次跟尹觉明视频,还看到熟悉的几本书,就放在尹觉明的床头柜上。

那一刻他无比满足,就好像尹觉明的私密空间,被什么属于他的东西占据了,那么四舍五入也是沾染了他的气息——尽管那些书,是他外婆的,而并不真是他的。

尹觉明买来医院的书显然和平时看得类型不同,都是一些侦探,悬疑,甚至惊悚小说,一看就是打算好好在静修这段时间找刺激的。

张弛坐在床头,挑了一本侦探小说给尹觉明念。

尹觉明就靠坐在床上剥桔子,时不时张弛讲到有趣的地方,尹觉明就会笑着将一瓣橘子顶到他嘴里。

张弛便咀嚼两下,然后继续往下念。

偶尔听到入迷的地方,尹觉明就会忘了自己还在剥桔子,神情专注地锁着眉头,盯着床上的褶皱。

墙上的挂钟,慢慢走,日影也渐渐倾斜,打在薄薄的窗帘上,颜色很美。

尹觉明渐渐变得安静了,张弛停下念书,见尹觉明手里虚虚捧着一个橘子,头歪着,睡着了。发从耳边散下来,散在脸颊旁边,阳光将他的面容照得清澈,好像本身就会发光似的。

张弛没忍住,扣着书凑过去,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吻了吻,几乎想把他揽入怀中。

后来,他趴在床边这么看尹觉明,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这一回,张弛没有做梦,睡得很安稳。一片黑甜中并没有尹觉明,因为他就在他身边。

二人是被护士的敲门声打断了。

之前秦硕打电话过后,尹觉明就将手机调了静音,此刻有几个未接来电,还有几条短信。

尹觉明一边回复,一边习惯地伸出手去:“今天该左手了吧?”

“这打什么?”

护士拎着手中的药瓶,报了一个名字:“精神不济,营养不良,低血糖加休息不足,明天就不用再打了,但你们家属要注意病人的饮食和作息。”

张弛听得很心疼,要跟尹觉明说话,被护士一句“家属”叫得乐了,唯恐不及地应声,那样子比什么时候都积极。

护士走后,他又来回问了尹觉明好几遍身体的情况,还责怪他之前为什么电话里没有说这些。

“现在怎么这么固执了,嗯?”尹觉明晃了晃手上的吊针,吓得张弛赶紧把手给他按住了。

尹觉明不再逗张弛,看他反身给他找暖水瓶去了。

后来,虽然张弛嘴上不嘀咕了,晚餐的时候就变得分外用心。尹觉明这两天清汤寡水,本想张弛来了能吃顿好的,结果张弛给他弄了一荤两素加汤,荤的还不能太油腻,素的要有营养,简直跟他妈养老一样,搭配不要比中学食堂更标准。

吃饱喝足后,二人在外面走了一会儿,回来又墨迹到床上去了。

张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说着话,尹觉明时不时捧着他。他搞不清对方是无意识还是有意识的,只担心是自己太心猿意马,破坏了尹觉明的好兴致。

又过了一会儿,张弛的反应显然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尹觉明跟他探讨着一本正经的话题,到后来张弛基本只会附和,拒绝发表什么观点。

尹觉明忽然就停下了。

张弛转过头,见尹觉明挑了挑眉。

尹觉明忽然就伸手,往张弛两腿之间摸去,摸索都没有,直接很精准地覆盖在某个部位——因为实在太明显了。

“很精神嘛。”

张弛收到什么惊吓一样,赶紧去拨,尹觉明不但不依,还在张弛的挣扎中皱了皱眉:“疼。脚。”

张弛立马就不敢乱动了。

他任由尹觉明那只手放肆而大胆地覆盖在他裤裆上,看上去委屈又压抑。

他想老太太说得没错,跟尹觉明在一块儿,他肯定要吃点亏。不过甘之如饴。

“我觉得我还是有权利检查一下。”那只手像冰凉的蛇,随之往上摸,熟练地解开张弛的皮带,滑入他裤子里。

那只手上还带着下午拔吊针时贴着的医用胶布,方块棉布的地方能看得见一点红,将他的手衬得有种白净的虚弱。

也更……煽情。

张弛闭上眼,忽然粗喘了一下,按住布料下面拱动的手掌。隔着裤子,他能感觉到尹觉明的手包裹着他的部位,这感觉禁欲又曼妙。

门外还有人在吵闹,他们的屋子跟外面不过一门之隔。他们甚至能听到门外路过的人在讨论明天缴医药费的事……

门也没有锁。随时,随时有可能谁就推门进来了。

这感觉既刺激,又令人欲罢不能。

随即,张弛张开眼,眼中有尹觉明读得懂得某种情绪,正在眼底颜色更深的地方涌动着,缓慢翻滚着。张弛将手塞进去,握住尹觉明的手,不容置疑地要他握住自己,指引他的手随着他的节奏来。

尹觉明不再单纯地是一个掌控者,更像被人掌控着去取悦他……

这个之人,显然让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了。

尹觉明无意识地舔了舔唇角。黑暗中,他眼睛亮得出奇。

不同于张弛的炙热,尹觉明依旧有种疏离神秘的美感,尤其在跟性有关的领域,他这种该死的魅力,杀人于无形。

分享到:
赞(0)

评论0

  • 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