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番外二 从此

第213章 番外二 从此
  苏鹤亭忘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喘息的,当他有印象时,声音已经哑了。他膝盖泛红,尾巴很湿。
  好逊。
  苏鹤亭撑着镜面,却什么都看不清。他眨了眨眼,眼里都是雾。小腿隐约有些痛感,那是尾巴犯错的结果。尾巴总想逃跑,它一露出想要逃的意思,苏鹤亭就会被惩罚。
  “可……可恶。”猫泄气般地顶住镜面,脑门潮湿。当他闭上嘴,更逊的求饶却会从鼻哼声中跑出来。
  谢枕书询问:“嗯?”
  苏鹤亭的手指在镜面上划出“吱——”的杂音,仿佛被热水填满的不止是这个房间。他渐渐哽咽起来,却不是因为痛。有时候他会胡言乱语,讲谢枕书的坏话,可是这没有用,谢枕书会亲他。
  干吗亲我!
  苏鹤亭是边哭边说的,眼泪都流到面颊上了。谢枕书抵着他的猫耳,他听见长官很轻很轻的笑声。
  干吗又笑……
  苏鹤亭腿打颤,把眼泪蹭到手臂上。他脑袋晕乎乎的,别说镜子,现在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对不起啦。他道起歉,像个无计可施的坏蛋,扭过头,凑到谢枕书耳边,哽咽着说起好话。
  我最爱你啦。
  ……好想躺下。
  谢枕书。
  谢枕书……
  结果适得其反,人都快要死掉了。尾巴倒是很识时务,它贴着谢枕书,一副讨好作态。苏鹤亭被翻过来,腿窝也红了。他黔驴技穷,耍起赖,抓乱谢枕书的头发,问:“你是不是讨……讨厌我!”
  可是耍赖也没用,谢枕书就势吻他,吻到他喘不上气。最后,苏鹤亭跌在被褥间,连“晚安”都说不出。谢枕书给他擦净水,他快睡着的时候,听见谢枕书说“不讨厌”,又听见谢枕书说“我也最爱你”。
  猫蜷在长官怀里,就这样睡着了。再醒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们跑了一周,今天是休息日。苏鹤亭本来想赖床,却被谢枕书扛下了楼。厨房的热水器“咕噜咕噜”响,谢枕书准备弄点吃的,苏鹤亭趴在餐桌上回复消息。
  “嘀嘀,”他模仿简讯提示音,“有封惩罚区的邮件。”
  谢枕书最近搞到了蔬菜粉,边冲泡边道:“说了什么?”
  苏鹤亭看了一会儿,说:“区域数据修复得不错,没有祝融的干扰,珏可以大展拳脚,它说征服者小队帮了大忙。”
  惩罚区在祝融消失时出现过一些数据损伤,但珏及时修复了它们。苏鹤亭把灯内意识转交上线,希望他们能像征服者小队一样,有个安身之地。
  谢枕书把蔬菜汁递给苏鹤亭,道:“明天我们可以上线。”
  苏鹤亭把蔬菜汁拿远,长官又推了回来。猫皱起鼻尖,一副痛苦的模样:“这个很难喝。”
  谢枕书道:“是吗?”
  他把自己的那份喝了,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苏鹤亭:“……”
  谢枕书道:“加了糖,还可以。”
  苏鹤亭拿起杯子,闻了闻,怀疑地说:“真的吗?什么时候加的糖?”
  谢枕书眼神没变化,很肯定地回答:“刚刚。”
  苏鹤亭喝了,表情大变。哪里加过糖,全是骗他的。可是吐出来太浪费,他硬咽下去,觉得舌头都绿了:“你竟然骗人……”
  谢枕书去煎香肠,苏鹤亭像尾巴似的,跟在他后面说:“你学坏了,怎么能骗人呢?骗人鼻子会变长。”
  谢枕书道:“相互促进。”
  苏鹤亭说:“啊?骗人算哪门子促进,不许骗人,这个家里只要一个骗子。”
  谢枕书打开火,提醒道:“糖在口袋里。”
  苏鹤亭便把手伸进长官的口袋里,休闲裤很好摸,里面有三颗糖,他盲选了一颗,拆开丢进嘴里。这时,电话响了,苏鹤亭回身拿过古董机,看也没看就接通了。
  隐士说:“喂?猫崽,我给你俩打了好几个电话。”
  “干吗?”苏鹤亭道,“我们今天休息。”
  隐士捂着话筒,小声说:“别休了,妈妈已经决定好了,今晚会正式通知大家。”
  大白猫奶糖化在舌尖,苏鹤亭抽出两双筷子,道:“走吗?”
  隐士肯定地回答:“走!”
  苏鹤亭彻底放下心来,说了声“晚上见”,就把电话挂了。两个人吃完饭,迅速赶往昨晚的急救棚,这里临时搭建起一个会议帐篷。
  佳丽在门口迎接他们,说:“妈妈昨晚一夜没睡。”
  苏鹤亭跟小泡泡碰了下手掌,问:“那她现在去休息了吗?”
  佳丽说:“现在正在小睡,等会儿人到齐了就宣布新计划。”
  小泡泡下半身跑得都是泥,快变成脏机器了。苏鹤亭到一旁拧上水管,给小泡泡冲洗。小泡泡举着铲子手,开心得不得了。这边的佳丽靠着杂物箱,看他们玩儿。半晌后,她忽然对谢枕书说:“猫崽这次适应期的状态不错,多亏了你,谢先生。”
  谢枕书目不转睛,只看着苏鹤亭,道:“谢谢。”
  佳丽说:“谢什么?”
  谢枕书道:“谢谢上次适应期你们对猫的照顾。”
  佳丽了然,猫崽第一次植入尾巴的适应期确实很长。她拢紧外套,说:“谢什么,大伙儿就该相互照应。”
  多年的奔波使她眼角皱纹如刀刻,其实光从外表看,她和福妈一点都不像,她更容易被忽略。但佳丽从不遮掩自己的皱纹,她不在乎这个,那些所谓的美丑。
  小泡泡冲到一半,医师也要加入。苏鹤亭借口没水了,却被两只机器拽住衣角。它们复读机似的喊:“再玩一会儿,再玩一会儿!”
  苏鹤亭举高水管,被拽得寸步难行:“不玩,我玩够了——”
  另一边隐士从医师背上冒出半边身体,大喊着:“开炮!”
  他端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枪,对准苏鹤亭就是两下。有他带头,小泡泡和医师相争向苏鹤亭铲水。
  “喂,”苏鹤亭头发都湿了,他抖了抖尾巴,打开水管,“你们完了啊!”
  四只在空地你追我赶,好不幼稚。许多幸存者探头来瞧,气氛一时轻松起来。
  佳丽看了半晌,说:“谢先生,我是做情报通传的,平时负责联络一些兄弟姐妹。几年前,我从一个叫‘兔牙’的人那里接过这份工作,你认识他吗?”
  谢枕书道:“认识。”
  佳丽沉默几秒,从兜里拿出一份折起来的名单,递给谢枕书。谢枕书接过,打开了它,上面是曾经的养殖场名单。
  “几年前有人送了我这份名单,跟我擦肩而过。我想谢谢他,但兔牙嘴很紧,不肯给我透露对方的信息,只把对方称为‘X朋友’。我在生存地找过这个‘X朋友’,可惜谁都不认识他。后来我跟着妈妈抢救伤患,发现了猫崽,当时不管我们问猫崽什么,他都只会比‘X’。我认为这是缘分,便照顾起猫崽。
  “但当时物资短缺,很多人需要的药品和植入体都需要通过黑市弄到。我和妈妈没那么多钱,只好拿出兔牙逃跑时转交给我的钥匙,准备卖掉杂货铺。我在整理铺子的账簿时,发现里面有一笔额度惊人的备用金,这笔钱也是‘X朋友’存放在兔牙那里的。
  “根据兔牙的记录,这些钱都是‘X朋友’卖掉的战争武器收益,他在神秘消失前将这笔钱留给兔牙,备注是‘可赠予需要的幸存者’。这笔钱兔牙给隐士用过,我遵循备注的指使,把它交给妈妈,妈妈用它救活了很多人,其中也包括猫崽。”
  那边的苏鹤亭刹不住车,在快要撞到小泡泡时拽过自己的尾巴,强行停在半路。他松开手,说:“别给我添乱……”
  尾巴猛地拍向他的手臂,他挡了又挡,被尾巴拍得连连后退。大家全都笑起来,看他左右抓空,被尾巴戏耍了一圈。
  “谢先生,”佳丽深深呼出一口气,“我最近重理账簿,对比‘X’的几次花销记录,发现他在这里买过一栋房子,地址很熟悉。我想问问,是你吗?”
  谢枕书都快忘记这笔钱了,他回了句什么,但周围太热闹了,大家都在喊猫崽。两个人看过去,苏鹤亭正和尾巴打得不可开交。水管乱喷,小泡泡和医师大喊大叫地跑开。
  隐士说:“打起来啦,又打起来啦!”
  苏鹤亭一句“喂”,一句“老实点”,在空地上连滑了几下。其实尾巴也是在遵循他给的指令,但是新植入的处理器还无法很好地适应现在的反应速度,导致他和尾巴的节奏不一致,一旦烦起来,就会打作一团。
  眼看要乱,隐士忙说:“散开散开,他要撞过来啦!”
  苏鹤亭带翻门口的两只空箱子,被尾巴转了个大圈。他向后退,撞入熟悉的怀里,接着尾巴便落入长官的手中。
  “吵死了,”佳丽骂道,“都玩成泥巴球了,一会儿妈妈准要骂人。你,还有你,都去弄干净。”
  隐士几个被踹入急救棚底下,大伙儿哄笑。他连忙卷起脏袍子,和两只捣蛋鬼跑去换衣服。临进换衣帘子底下时,还不忘回头问:“猫崽,你……”
  佳丽抄起毛巾,罩住他脑袋,把他塞进了帘子里。
  苏鹤亭说:“我什么?我很好,欸——”
  他被长官扛上肩头,还在狐假虎威:“别笑了,再笑把你们全揍一遍。”
  谢枕书把人带进了堆放药品的杂物间,这里有个旧的储物柜,会分存一些大家需要的替换衣服。苏鹤亭落了地,尾巴还在长官手里,他面朝储物柜,“唰”地撩起卫衣,迅速脱了。
  这人蛮好笑,在自己的隔间里乱翻一气,抽出件T恤,抖开一看,还是谢枕书的。
  谢枕书打开旁边的暖风,道:“卫衣在最下面。”
  苏鹤亭说:“卫衣太厚了,我要穿——”
  谢枕书用尾巴尖戳苏鹤亭后腰,那里的还有泛红的指印。尾巴上的水碰到腰,苏鹤亭猛打激灵,跟炸毛似的,差点跳起来。
  长官说:“哪热?”
  苏鹤亭投降:“冷,很冷,冷死了。”
  他磨磨蹭蹭,掏出卫衣,往头上套。猫耳挤出来,他边拉衣服,边回头,问:“你跟佳丽在聊什么?”
  谢枕书目光落在他乱动的猫耳上,道:“聊坏小孩。”
  苏鹤亭说:“什么?”
  谢枕书垂头,亲了亲他,一直把他亲到快要贴上储物柜。几分钟后,谢枕书摸了摸苏鹤亭的面颊,低声问:“我是个幸运的人吗?”
  苏鹤亭道:“当然是啦。”
  谢枕书心满意足,松开了尾巴。
  这天夜里,福妈宣布离开的计划,有人赞同有人退出,最终组成六支队伍依次撤离。几周后,灰色急救棚停用,等秦派人搜查时,这里已经人去楼空。
  秦鸣替秦撑着伞,跟着老板走出急救棚。他余光扫到一处散乱的纸箱,拨开后,底下放着一颗大白猫奶糖。
  “无聊。”秦鸣嘟囔着,把大白猫奶糖拿起来,发现包装纸上细细写着几个字。他仔细观察,一个一个读出来:“底、下、有、炸、弹……”
  周围保镖神色剧变,瞬间退开。秦鸣顿时觉得这糖烫手,拦住秦就想退后。
  秦倒很镇定,他咳了几声,说:“吃了。”
  秦鸣道:“啊?哦……”
  他拆开糖纸,正准备把糖送进嘴里,却见糖纸内侧又有一行细字。
  秦说:“读出来。”
  秦鸣便读道:“骗、你、的、啦……拜……拜拜。”
  他脸一红,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苏鹤亭骗了。少年人面子上挂不住,把糖纸揉成一团,丢到脚边,气道:“这臭猫有毛病!老板,你别生气……等等我!”
  秦走在前面,对秦鸣的叫声置若罔闻。这条路又窄又长,他走在其中,没有别的小道可以选择。秦鸣跟在后面,仓皇打着伞。今晚其实没多少雨,就是冷,当风吹歪伞的时候,秦鸣感觉有几片柔软落在脸上。
  少年人大惊小怪:“下雪了,老板,下雪了!”
  秦说:“真羡慕。”
  秦鸣一愣,不敢回答。
  秦停在前方,风吹过他单薄的身影。他面朝黑夜,又说一遍:“真羡慕……”
  他不知道是羡慕乱飘的雪花,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没有回头,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那些狂雪飞向天边。
  新世界06年,冬天来时,生存地已经名存实亡。拼接人分散向各处,开始找寻新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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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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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来补上番外,圆满了~
    给楼下一杯热巧哈~
    ꒰^ↀωↀ^꒱❤❤

    ☪☪嗯呐☸☸2023/03/24 00:30:33回复 举报
  2. 好好看TAT,,,

    游眠2023/03/26 23:42:38回复 举报
  3. 好好看TAT,,,谢谢

    游眠(我不快!)2023/03/26 23:43:05回复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