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番外陶陶小霍的校园if线(6)

第108章 番外陶陶小霍的校园if线(6)
头顶璀璨的灯光静静垂落下来，透过轻盈的发间，渐渐烧红了柔软的耳畔。
陶知越其实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他以为霍燃在谈论天气、温度，屋外倦懒的秋日，室内潮湿的水汽。
他本想点头应声，如往常一般，同对方漫无边际地聊起这平淡珍贵的每一日。
但霍燃说的是，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从心底喷薄而出的蝴蝶，扇动的翅膀卷起了无数幻影，在令人心荡神驰的热带风暴里，它们翩然迷离，字句丧失了应有的意义，陷进漫天而来的云与雨。
直到陶知越像个最笨的学生，一字字地拆解辨认，才终于领会了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这是霍燃的告白。
这一刻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着自己的回应。
陶知越的手指依然停留在衬衣下摆处的纽扣上，在陡然降临的漫长静止里，微弯的手肘几乎有些酸了。
更衣区里传来旁人的脚步声，有其他客人来了，伴随着谈天说地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寂静。
时间随之恢复了流动。
最后一粒乳白色的纽扣离开了针脚细密的扣眼。
“我去冲个澡。”陶知越说，“是在那边吗？”
他抱起浴袍，把换下的衣服放进储物柜，合上柜子的时候，传来金属的碰撞声。
还有霍燃格外小声的回答。
“对。”
于是陶知越向淋浴区的方向走去，拖鞋踩过硬硬的防滑垫，光滑的地砖上映出长凳旁孤立的身影。
霍燃悄悄地凝视着他走开的背影。
花洒里下起了瓢泼大雨，防水帘里雾气蒸腾，热意弥漫，熏红了脸。
手心揉搓着黏稠的洗发水，在柔顺的发间打出绵密的白色泡沫，他闭上眼睛，任水流冲散轻盈的泡泡。
陶知越试图冷静下来，思考着突如其来的那句话。
早些日子里霍燃的异常渐渐有了答案。
把谈恋爱的情侣说成是借橡皮的学习伙伴，突然要跟他换风景更好的座位……还给他带了几天不重样的早餐，搞得陶知越一度以为霍燃的数学水平在暑假里大幅下滑了，所以需要他的额外补习。
说到暑假，陶知越在乡下的外婆家生活时，远隔千里的霍燃每天都会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日常。
比如楼下花园里的新品种大丽花开了，他选了一朵开得最好的，找了好多个角度，想拍出完美的照片给陶知越看，结果不小心碰掉了好几片花瓣，气得霍思涵一边哭鼻子一边满花园追着要打他。
比如他花了三天时间，把意外打碎的大象雕像用胶水重新粘了起来，新的拼接大象看起来颇有艺术气质，据说霍振东对此给出了高度评价，还亲自拍了照，裱起来挂在了公司里，于是总有来访的客人误以为这是什么充满寓意的后现代摄影作品。
又比如他跟妈妈学做红烧肉，最终成品看起来有模有样，但调味大失败，不过霍燃很有自嘲精神，拍下了一家人品尝红烧肉时的复杂表情给他看，还信誓旦旦地立下了“下次一定行”的标准flag。
在学校之外，陶知越对霍燃的了解越来越多，也愈发觉得这个人好玩又有趣。
他有时候会特别想提前结束不用上学的暑假，早点回到北京，亲眼看一看花园里的鲜花，墙上的胶水大象，和只能远观不能细品的红烧肉。
某一天，陶知越想要翻一道之前给霍燃发过的题目时，才发现两个人的聊天记录简直多到了令人眼花缭乱的程度，过去是习题照片里夹杂着桃桃的照片，现在是无数生活片断里夹杂着偶见的学习琐屑。
彼此的改变是从哪一天开始的呢？
好像是他特意跑到西瓜地里给霍燃拍西瓜的那一天。
他说想看桃桃哥哥的照片。
陶知越收到消息的时候，盯了足足十秒钟，才抬头问坐在西瓜上鼓着脸吹叶子的妹妹：“桃桃，可以给哥哥拍照吗？”
虽然戴着外公的大草帽，不过他的脸庞还是被地面蒸腾的热气熏得很烫，刚好遮去了心头那一丝张皇失措。
霍燃应该是好奇他在乡下的样子吧。
桃桃歪了歪脑袋，很兴奋地回答他：“可以哦，桃桃会拍照的！”
桃桃肉肉的小手举着手机，仰起头，颇为认真地给站在前方的哥哥拍照，手指摁着拍摄键不放，咔嚓咔嚓连续拍了许多张。
小脑袋越仰越高，连遮阳帽都掉了下来，桃桃哎呀一声，反射性想回头去抓，手机便摇摇晃晃。
陶知越本来有些紧张，但看到妹妹天真可爱的模样，又想起远方那个在地球模型上画西瓜花纹的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刻在无意中被定格。
然后他把这张笑容最灿烂的照片发给了霍燃。
金色阳光，青翠农田，淡黄草帽，纯白衬衫，透明的心情。
一切都是灿烂的。
当下的他也这样觉得。
他很开心。
犹如在心底放了一场烟花那么开心。
陶知越站在花洒下想了很久，半晌后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洗完头的自己，又挤了一次洗发水。
茫然地瞪着手心里的洗发水时，陶知越忽然听见旁边的隔间里，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对不起。”
墙壁另一端的霍燃老老实实地低头认错，尽管陶知越看不见。
他觉得自己很莽撞。
陶知越转来这里之后，是收到过很多情书，但那些都是女生递过来的。
他肯定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男生告白。
简单淋浴是泡澡和搓澡前的必备步骤，别人都是冲个几分钟就出来了，但陶知越已经在里面待了十多分钟。
是不是在想应该怎么拒绝自己？
陶知越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吧。
说不定连同桌都不能做了。
霍燃懊恼之余，还是希望陶知越可以回应自己，即使是拒绝的话。
虽然这里不是容易发生意外的桑拿房，霍燃还是很担心对方的安全。
对了，他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告白啊……
霍燃又想穿越回去把二十分钟前的自己打一顿了。
在他心乱如麻的当口，隔壁关掉了花洒，嘈杂的水声停下，在满是雾气的空间里，听起来很平静的声音朝他漫来。
“没关系。”
简短有力的三个字，对霍燃来说，却像是天籁之音。
也许陶知越没有那么讨厌他的喜欢。
也许他还没有拒绝。
于是在接下来的澡堂之旅里，霍燃全程都保持着高度亢奋的心情。
深知搓澡师傅下手力度的霍燃，很严谨细心地跟为陶知越服务的师傅沟通了半天，简直像个澡堂中介。
因为之前做过功课，所以霍燃知道这家店的自助餐里有哪些东西比较好吃，忍不住给陶知越拿了满满一盘子。
电影放映室里，可供他们挑选的都是适合未成年人观看的轻松合家欢电影。
休息区里还能玩电脑、打台球、看书……晚上甚至可以直接在这里住宿过夜。
北方的洗浴中心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完全是个吃喝玩乐应有尽有的小世界，在这里几乎能满足一切休闲娱乐的需求。
陶知越大开眼界。
无比新奇的感受很快盖过了搓澡时短暂的煎熬，也盖过了更衣区里那个小小的插曲。
在这悠闲惬意的一天里，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那句尚未被正式回应的话。
因为是高中生，家长会很不放心他们在外留宿，还是得回家睡觉，而且明天是周一。
陶知越离开前，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像太空舱一样的休息室。
等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他一定要在这里待满24个小时。
晚风吹拂着彻底放松后的身体，张叔驱车等在外面，先送陶知越回家。
在熟悉的车后座，两个人并排坐着，似乎都欲言又止。
张叔十分懂事地升起了隔音挡板。
霍燃清了清嗓子，镇定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陶知越点点头：“真的很好玩，下次爷爷他们来北京的时候，我就可以带他们来了。比起他来过的那一年，应该有了很多新的变化。”
霍燃松了口气。
陶知越看起来心情很好。
那他是不是可以顺便再提一下那个问题？
车窗外的夜色如水波流过，点缀着斑斓霓虹，衬得身边人如在梦境。
他的眼睛里也落满了光。
陶知越微微侧过头，主动开口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霍燃怔怔地望回去。
“本来……本来是有的。”他诚实道，“但是现在忽然忘记了。”
在如梦如幻的风景里，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陶知越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封闭独处的空间里，青春与心事，与霓虹同色，都化作了流光飞逝。
“那就我来说。”陶知越的语气很认真，“你的成绩很好，不出意外肯定可以上燕大，可谈恋爱的确会分心。”
“那天虽然是一场误会，但你说得很对。感情是很复杂的事，不管出现什么波澜都会影响到心情，不能让未来留下遗憾。”
几个月前，在同样的位置，霍燃对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陶知越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结论：“所以我们不可以早恋。”
霍燃听着他的话，觉得心一点点沉入了海底。
那句对不起没有说错。
他真的很对不起自己。
车子开到了小区外，陶知越下车，很有礼貌地同他和张叔道别。
霍燃机械地跟他挥挥手，当车子再一次启动时，他不禁十分泄气地瘫在了座椅靠背上。
他就知道！
这是一个极具对称美感的自己挖坑埋自己。
他在作文里都没写过这么标准的首尾呼应。
正当霍燃垮着脸怀疑人生时，口袋里的手机连着响起了几声提示音。
估计是霍思涵催他回家的消息。
霍燃兴致缺缺地把手机摸出来，扫了一眼，瞬间就坐直了。
[陶：小熊转圈.gif]
[陶：今天的你很像这个可爱的表情包。]
[陶：我到家了，明天见^-^]
屏幕中央的小熊快乐地转着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但又快乐得很有感染力。
霍燃看着转圈小熊，忍不住笑起来，随即，被低落情绪填满的脑海里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陶知越说我们不可以早恋。
而不是我不喜欢你。
陶知越觉得他像小熊。
小熊很可爱，可爱约等于喜欢。
所以陶知越也喜欢他。
欣喜若狂的霍燃硬生生地按捺住了想在车后排座位上弹起来的冲动。
[HR：明天见！！！]
[HR：小熊转圈.gif]
以后这就是他最喜欢的表情包了！
隔音挡板已经放下，张叔抬头看着后视镜里表情变幻莫测的霍燃，也跟着笑起来。
年轻真好。
第二天早晨，陶知越在起床洗漱吃早餐时，顺便打开手机看一眼新闻，然后就看见了霍燃发来的未读消息。
他把头像换成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微笑小熊。
而且还发来了一张他房间的照片，墙上原本挂着一行硕大的高考倒计时，但现在高考两个字被盖住了。
裁成方块的彩纸上改成了另一个词。
【距离恋爱还有635天】
作者有话要说：
if线还剩一章，明天更完。然后会继续写之前列过的那些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