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0

广播响起的那一刻，副本内所有还活着的玩家都愣了。追杀者停止追逐，健康者停止逃跑，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震惊，茫然，不可置信，最后渐渐转化成狂喜。

他们就这么通关了！

就算没有奖励他们也认了，能活下来就是最大的惊喜。

广播结束后，画面开始跳转，谢迟安最后看了眼纪凌川。

两名双胞胎一样的年轻男子站在原地，笑着冲他们挥手。随着副本的关闭，他们这些数据也会被彻底销毁。

这样真的算是个好结局吗？

明明拥有自我意识，却还是要走向毁灭。

纪凌川，你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纪凌川对上谢迟安的目光，微微点头致意，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我渴望，但不奢望。

永远的死亡是我最好的归宿。

-

脱离游戏的四人又出现在谢迟安的书房里。

他们是一起组队传送进游戏的，出来自然也会在一起。只是沈浮白和王小苒与他们分开了。

四人的卡牌再次出现变动。

谢迟安和江阔的卡牌数字都变成3，背面写有以下五点：

1.您拥有十五天休息时间

2.唯有死亡能退出游戏

3.不得向普通人透露游戏相关

4.请务必保管好此卡，若有遗失，后果自负

5.祝您游戏愉快

评分仍旧是SSS。

季青临和白不染的数字变成2，休息时间七天，评分从B变成S——沾了这一轮的光。

同时，三人脑内都出现两条信息。

【您有一项奖励请查收。】

【您有一项隐藏任务奖励请查收。】

他们这次全员康复，还完成了隐藏任务，每人都会得到两份奖励。

……但谢迟安只得到了一份。

【您有一项隐藏任务奖励请查收。】

他根本没有主线奖励，哪怕他是MVP。

-

片刻后，几人手上分别出现不同的东西。

江阔的通关奖励是一张重生卡，在游戏中途死亡可以原地复活一次。

季青临和白不染都得到一张复活卡，在游戏中死亡可在现实里复活，上关游戏作废。

都挺有价值的。3S的通关奖励，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除此之外，隐藏任务的奖励也很丰厚。

隐藏任务的奖励模式是这样的：给你三张卡牌，随机抽取一张，抽到的就是奖励。抽取完毕后另外两项奖励也会翻牌。一般情况下，三张卡牌对应的三项奖励有好有差，但总体价值不会差太多。

江阔得到大瓶营养液*1，效果为解除三天的饥饿、睡眠状态。

季青临得到补血剂*1，效果为解除一次失血状态。

白不染得到大力丸*1，效果为服用后持续五分钟力大无穷状态。

总而言之，主线通关奖励都是各种卡牌，隐藏任务奖励都是增益道具。至少目前看来是这样的。

三人查看完自己的奖励，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两手空空的谢迟安。

“小谢，你的通关奖励呢？”白不染问。

谢迟安平静道：“没有。”

“不是吧！”白不染惊呼，“你可是全场最佳啊！”

季青临问：“那隐藏任务奖励呢？”

谢迟安：“可以带出上关副本里任意一样物品，不包括道具。”

也就是说连瓶营养液都没得拿，包治百病的处方单也没得拿，那都属于道具范畴。

那么能带什么呢？

连打人都不利索的吊瓶架、当布景用的扫帚、二十块一瓶的劣质香水……这些东西可以任意取一样带出副本。

换句话说，毫无卵用。

几人无话可讲。

隐藏任务的答案是谢迟安说出口的，全场MVP也是谢迟安拿的，按理说他的奖励应该是最丰厚的。可事实是，谢迟安压根没有通关奖励，隐藏任务奖励也很鸡肋。

要是能够带出任意副本中的任意事物，那这个奖励还有点价值，比如第二关里的无限子弹枪和防御黑伞，都是很有用的物品。

可规定只能带医院副本里的某样东西。而医院副本里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太惨了。

“小谢运气是有点不好，抽到这么个奖励……”白不染很同情。

“不，我运气挺好的。”谢迟安语气毫无波澜，“另外两张是谢谢惠顾。”

“……”

白不染和季青临简直是看奇人的眼神。

非到这种地步还能如此镇定，这份定力他们太佩服了！

江阔道：“你把他带出来了。”

用的是陈述语气。

谢迟安颔首。

江阔笑了：“那也不亏。”

季青临和白不染不是很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它是什么？把什么东西带出来了？

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道白光，明亮刺目。等到白光散去，他们看到了那个一身白大褂的年轻男子。

……纪凌川。

-

“J医生！”白不染惊呆了，“你怎么也出来了？”

J医生和Z先生不应该随着副本的永久关闭而一起覆灭么？

江阔支着下巴：“他不也是副本里的么？”

副本里的东西，说到底都是一串数据，包括npc也是一串数据。

同样是数据，谢迟安为什么不能把纪凌川带出来？就像白狼王一样，多一份力量，还不算人数不占地方。

纪凌川一个npc能诞生出自主意识，并在无限轮回中始终保持一份清醒，足以说明他惊人的意志力。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做战友呢？

-

纪凌川在见到谢迟安几人时也是一愣，他打量了一下书房，整个人显出一种迷茫。

他的世界里几乎没有医院以外的地方，乍然见到陌生环境惊奇也正常。

而且……他不应该……被数据销毁了么？

在游戏结束，所有玩家都被传送走后，整个游戏世界都开始崩塌。两个纪凌川站在不断倒塌的废墟里，静静等待死亡。

可是一眨眼他就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纪凌川愕然地看着他们。

“这里是外面的世界。”谢迟安对他说，“你自由了。”

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自由。纪凌川现在仍然不是人类，他只是一个任务奖励，就和小白一样，能够随时被谢迟安收入囊中。

只是谢迟安不会像操控傀儡一样控制他。

一个生而自由的意志，应该得到自由。

“外面的……世界。”纪凌川轻轻咀嚼着这个字眼，像在消化。

他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

几人看着纪凌川激动的模样，谁也不会忍心告诉他一件事。

你所以为自由的外面，其实也在任人摆布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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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昧问一句，你有什么特殊能力吗？”江阔问。

谢迟安并不会不把纪凌川当人看，但纪凌川的本质确实是一项奖励……人形奖励。

奖励总该有他的用处。既然决定要吸纳纪凌川成为战友，就要知己知彼。

就算是平时只会卖萌打滚的小白，关键时刻也会化身白狼王战斗。

“特殊能力……好像没有。”纪凌川不好意思道，“我并不会战斗。”

J医生一个负责填写处方单的功能性npc，受系统保护无法被玩家攻击，不需要拥有任何战力。

Z先生就更没有技术含量了，他那身血液谁碰谁死，就连追杀玩家都是游戏设定，本身并不具备攻击力。

季青临好奇：“你跟普通人类有什么不一样吗？”

纪凌川说：“我不需要吃饭睡觉……诶？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饿。”他语气带上惊讶。

因为他已经许久不知道饥饿的感觉了。

“你已经健康了。”谢迟安说，“健康者是需要进食与睡眠的。”

在医院副本设定里，病人无需吃饭喝水睡觉，现在可不一样。

纪凌川已经病愈出院了。

“我还不适应。事情突然变成这样，我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纪凌川低声道，“Z不在，我也挺不适应的。”

哪怕J和Z都是他。但在漫长的轮回中，他们相互陪伴，彼此救赎，各有意识，又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

老朋友突然消失，他挺失落的。

纪凌川话音刚落，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你想我了吗，J？”

屋内几人都惊讶地看着另一个青年凭空出现在纪凌川对面。

一样的五官，一样的神情，如果不是一个穿白大褂一个穿病号服，他们简直像在照镜子。

纪凌川惊讶中带着激动：“Z！”

Z上前给了J一个拥抱：“谢天谢地，我总算能抱到你了。”

因为过去那一身血污，他甚至无法拥抱J。

他多想抱抱另一个自己。

无尽的轮回里，他们是彼此的救赎。

江阔饶有兴趣：“分|身术吗？”

可以，这很纪凌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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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和J给对方一个久久的拥抱，然后分开。Z看向谢迟安，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把我们带出来。”

J也跟着鞠躬。

他们都是纪凌川，但当他们成为两个人时，就是J和Z。

“不用谢。大白小青，带他们出去熟悉一下这个世界。”江阔极快道。

白不染和季青临不明所以地跟两个纪凌川一起被打包丢出去。

谢迟安从头到尾没说话。

-

多余的人一走，房门一关，江阔就走到谢迟安身边。

谢迟安起身看他，灰色围巾下的唇瓣微抿，双眸沉静。

江阔拥住谢迟安，头埋在他颈窝里。

“安安，我也好想抱抱你。”

时光流转，久别重逢，刻骨铭心，他们最懂J与Z之间拥抱的含义。

谢迟安低下眸：“别抱。”

“嗯？”

谢迟安拉下围巾，指了指自己的唇。

“你应该吻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