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因为一连串的离奇事件，被整懵了的学生们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被封锁的校园内，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吃什么？

随着腹中饥饿感的提醒，众人终于注意到了这件要命的事情……

“我有点饿了，你们呢？”林超文摸了摸肚子，问了一句。

众人：“……”

他们……也有点饿了。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快要十一点，搁平时这会儿正好是饭点。

“可是今天食堂没饭啊。”高鹤扶了扶眼镜。

大门都离奇消失了，就别指望有人会进来给他们做饭了。

“楼下不还有个超市么？”有人说。

学校食堂的饭菜实在算不上好吃，经常有学生会在小超市买两个面包或一桶方便面来解决。

一拨人离开教室下楼去买吃的，还有一些因为受了惊吓没有胃口，索性就待在座位上，不打算吃了。

反正饿一顿也没什么。

下楼去超市的那拨人发现今天的超市人满为患。毕竟食堂没饭，大家都只能来超市买东西。

学生们在食品区挑挑拣拣，虽然拥挤，但还算有秩序。

毕竟才第一天中午，货架上满满当当的。虽然除以两千人就根本不够分，但对于一个人来说是绰绰有余的。

大多数人都只能想到自己的那份，活在当下。目光长远的也有，但他们不会提醒别人，只是默不作声地采购很多东西。

收银员并不在，这家超市是副校长的妻子开的，而今天她显然没有心情开店。

副校长的妻子姓邓，也挂着个老师的头衔，听说以前是教语文的，带完一届毕业班后就不教书了，安心经营着这家小超市。

虽然邓老师不在，但大家都很自觉，自己算好价格把钱留下。不乏有些浑水摸鱼的，可大多数人这时候都还遵循着常规。

等中午这群学生们扫荡完毕后，货架已经空了大半。

最后几名走的学生察觉到什么，赶紧折回去多拿了几样。

1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回来了，手里都拿着面包或蛋糕，一个个啃得津津有味。

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咽了咽口水。

陈慧慧也回来了，她见谢迟安没去超市买吃的，把手里的面包掰成两半：“谢迟安，你要不要？”

谢迟安不缺食物，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不用。”

“……哦。”陈慧慧脸红了红，实在是谢迟安笑起来太好看。

她又去找关系好的李静雯：“雯雯，吃点面包。”

身为学习委员，李静雯学习永远班上第二，性格也很文静。之前她也是因为没胃口不曾去超市。

但饥饿感不是骗人的。所以李静雯也没推辞，接过面包说了句谢谢，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这个下午过得前所未有的压抑。谁也没心情打闹，每个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期间班主任领着王威回来了。王威整个人都木愣愣的，显然是还不能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

他的回来让班里的氛围更凝固沉郁。

王威也发现了，他不太能接受众人异样的眼光，躲到班主任办公室去了。

宋青云也去了办公室，看样子是要给王威做心理疏导。

谢迟安看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

宋青云是名年轻漂亮的老师，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正处于想努力把所有学生都教好的雄心壮志阶段。尽管有时候用的方法不对，但她真的是尽力对每一个学生都一视同仁。

“谢哥。”梁亦飞被教室里古怪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只能找谢迟安聊聊天。

他觉得谢迟安身上有股令人安心的力量，让他没那么紧张。

“嗯？”谢迟安转过身子。

梁亦飞张望四周，见没人看过来，才小声道：“我们聊聊呗，怪安静的。”

“聊什么？”

“谢哥。”梁亦飞问，“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他是真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培养出谢迟安这样的孩子。聪明冷静，容貌出挑，修养不俗。

从前寝室夜话，大家都把各自的老底都掀了，谢迟安却一点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家庭情况。

眼下这情况，梁亦飞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谢迟安说：“做生意。”

“做生意啊？我还以为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呢。”梁亦飞打开话匣子，“谢哥你不知道，你高一来报道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不，那会儿大家都看着你。颜值拔萃，气质超群，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了，一眼就吸睛。”

谢迟安：“你写作文的时候也有这么多话就好了。”

梁亦飞：“……”太狠了。

被夸奖的谢迟安并没有多高兴。类似的赞扬他听过太多，而这张脸有时候会带来麻烦。谢迟安曾经就为此吃过亏。

还有现在。

一张容易被人记住的脸就跟靶子一样，行动起来也不方便。

短暂的平静一直持续到下午五点。

学生们三三两两又去了小超市，这下中午没吃饭的那批也摸着肚子去了。

谢迟安起身，拍了拍梁亦飞的肩：“跟上。”

他们中午已经不去过一次，晚上再不去会惹人怀疑的。

高三（1）班大部队抵达的时候，发现超市已经被一个班级占领了，另外几个班级在外面的空地上与里面对峙。

“超市又不是你们家开的，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是啊，我午饭还没吃呢！”

“还不快让我们进去！”

镇守在超市门口的几名男生不逞多让：“是我们先来的，就得由我们说了算！”

“什么人啊这是……”

“我都快饿死了。”

外面的学生们开始小声抱怨。

这时，人群里传出一道女声：“超市里东西那么多，足够我们大家分了。你们没有必要这样的。”

那女生肤白如雪，明眸皓齿，怎么也得是个班花级别的人物。她一说话，立刻得到外面学生的热烈响应。

梁亦飞也高喊了一声：“说的对！”

“对你个头。”谢迟安凉凉道。

梁亦飞：“……”

说话的女生是3班的米雪，梁亦飞一听女神讲话就无条件附和，完全失了智。

不够分的，完全不够的。

再充足的超市也抵不过两千人七天的消耗，只是大多数人都只在意眼下这一顿饱餐。

超市外聚集的班级越来越多，老师也都来了。在超市内的人眼里，每一个都是想要来分一杯羹的饿狼。

外面的学生一见有老师来，纷纷七嘴八舌告起了状。

“老师，6班的人霸占了超市不让我们进去！”

几名老师闻言，眉头一皱，上前质问：“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老师还有点权威。几名男生见来的都是高大的男老师，在门口僵持了会儿，让开了身子。

几个男老师一进去，看见空了大半的货架就惊呆了。

这早上还是满当当的啊！

“这是被洗劫了吗？”一名老师不可置信道。

另一名老师看向超市里的学生：“是都被你们拿了吗？”

“我们几个人怎么可能那么大能耐！”男生暴躁吼道，“还不是他们中午一人一份，都觉得自己拿的不多，结果人走完后什么都没了！这点东西能够几个人吃几天啊？还足够分？他们怕不是忘了现在学校没法进出，连货也没得补，真想平分就等着饿死吧！”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觉得自己是有罪的。

别说是七天，现在超市里剩下的这点东西，第二顿都撑不过。

男生的声音十分响亮，清晰得传入外面众人的耳里。

有几个学生忍不住，率先跑进超市，一见那货架就呆了：“怎么会这样……”

外面的学生一见有人带头冲进去了，谁也不甘示弱，蜂拥而上。

毫无疑问，见到货架的一瞬间，每个人都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从头冷到脚。

众人僵立一瞬，再一回味男生刚才的话，立刻疯狂涌向货架，争抢那为数不多的食品。

几名男老师说了几次肃静都没用。

最后他们相视一眼，也加入了抢夺行列。

超市里人挤人，每个人都挤破了头去抢，慌乱中有谁被推倒在地上，下一秒就被人无情从身上踩过去。

“我的！给我！”

“别跟老子抢！”

“……”

谩骂与推挤，踩踏与抢夺。

有女生受不了，两手空空，哭着跑出来。

还有些抢到战利品的，一脸欣喜若狂，把东西藏进口袋，快速溜走。

这会儿谁也想不到付账，谁抢到就是谁的。

谢迟安站在不远处，靠在一棵树下，像看一场闹剧。

梁亦飞攥了攥手心里的汗：“谢，谢哥，要不是中午我们早有准备……这会儿怕也是……”这抢夺大军中的一员吧。

谢迟安已经把足够维持七天体能需要的食物给准备好，只要不被抢走，他是不担心饿死的。

“不要放松警惕。抢不到超市里的，他们就会去抢别人的。”谢迟安淡淡道。

梁亦飞身子一僵。

谢迟安说的，他也懂。可是……

太残酷了。

“这可是抢劫啊……”梁亦飞低声，“大家都是同学，就为了点食物，至于……”

他不说话了。

至于的。

那已经不是食物了，那是命。

“抢劫还算轻的。”谢迟安抱臂靠着，语气平静，“僧多粥少，如果粥多不了，那就只能让僧变少了。”

“你的意思是——”梁亦飞眼睛瞪大。

谢迟安低下眼眸，说：“是啊。”

人们迟早会发现，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变多的。想要多得到一点资源，就要少一点人来分。

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变少呢？

……杀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