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为谁种田等鱼肥2

小同学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升级系统,变成了小同志。

而小同志依旧是个在俗世中沉浮、没有存在感的小同志。她的快乐、她的烦恼、她的喜悲都与从前别无二致,可是二十五岁的姑娘换身份证,素颜干净的照片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稚气的模样。

阮宁换出租屋,曾从旮旯里扒出初二时拍的学生照,她弹弹灰,帮忙搬家的慕容凑过去看,竟瞧见照片上一张十分惊艳的脸。

他诧异:“这是你吗?”

“这是我啊。”

从前的我。

208寝室的姑娘们大学毕业各奔东西,但还好,五年打拼厮杀后,在h城的还剩下四个,就租了一套房,继续同居生活。

澄澄在b城读的研究生,离开了父母,撒了欢的姑娘在酒吧驻唱了三年,她总结自个儿,淡淡地说闲暇时候支教过,参加过很多公益活动,去过西藏,也看过苍鹰。她说她明白了人生不只是狭隘的小情小味,似乎找到了生命的真谛。她又谈了三回恋爱,血洗了b城体育圈的小鲜肉,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一如既往的好胃口。至于顾润墨是谁,姑娘又淡淡地说:“沧海桑田,那是我上半生云收云散的路人。”

阮宁有些羡慕地瞅着大姐。

田恬说:“姐,你格调高得我快接不上了。”

:“当年约好不装x,谁装谁是猪佩奇。”

澄澄:“……”

阮宁想了想,抓了抓脑袋,说:“不对啊,大姐,我记得一个月前,顾润墨微博上po了一个长发姑娘的背影,我瞧着像你来着。”

应澄澄美丽的波浪卷瞬间蔫得像腌白菜叶子。她撇嘴:“我是拿这人没招了。倒追也试过,欲擒故纵也试过,铁桶似的油盐不进。他说得明白——姑娘我就不是啥好人,你要觉得成我们就处着,你要只是想结婚,短期内那我是不可能,我既是黑的,你也别盼着浪子回头爱你如命的戏,言情那样儿的男的早死绝了,不死那人也不是我顾润墨。”

小五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瞧见没,这才是纸灯笼呢,装得多红火多向上,一不留神恨不得上天了,结果还不是一戳就破,虚得慌。”

澄澄泄气,尴尬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不用深究,不用深究。”

她看了阮宁一眼,抓到救命稻草,慌不迭:“六儿,你跟慕容最近咋样?”

阮宁看了看手机,嘀咕道:“八分钟。”

一直忙着做上庭准备的田恬喝了口水,问道:“什么八分钟?”

田恬任职金融机构法务近一年,每天忙得跟小陀螺似的,不停地出差加班,早出晚归,阮宁三人都很少见她。

阮宁说:“慕容最近回我微信很奇怪,八分钟一次,不多不少。”

“他团里工作很忙?”田恬凝视着电脑,并没回头,“如果不是,就是在和别的女生聊。”

田恬处了两年的男友忽有一天对她百般挑剔,横竖都错,后来才知道对方暗中爱上别人。这一场情事伤了她的精气神儿,瞧男人都戴着有色眼镜。可是滑稽的是,田恬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想她身边的男性,包括她交往的对象、她的朋友交往的对象,可末了,竟然事事都猜对了。她这份偏激杠上男人的劣根性反而恰到好处。

后来便被人起了个绰号——ironwoman。

你以为是钢铁侠?

错了。

翻译成铁嘴——田铁嘴。

阮宁被她铁嘴独断,腿都有点软,她对慕容其实一直有八十分信任,当然,这信任不是源于自己对慕容有多了解,而是慕容本身道德底线挺高,不让人操心。

张暨秋问她几时带男朋友回家,镇子里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娃都有肉肉这么大了。

阮宁问慕容:“我能带你回家吗?”

八分钟,慕容回答:“这么快。”

阮宁秒回:“只是一起吃个便饭,方便吗?”

八分钟,慕容又答:“等休假吧。”

阮宁拿着秒表数时间,她同样也巴巴地等了八分钟再打字,好教这场对话瞧起来公平一些。她问:“那休假了,我就能带你回家吃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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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等了八分钟,慕容的话才多了些:“当然可以一起吃饭,只是为什么要这会儿提呢?你说得有些早。”

等他休假,都到十一或者年底了,这时才五月。他敏感地察觉到女友似乎有些恨嫁了。

阮宁犹豫了一会儿,挠挠头,拨通电话,轻轻问道:“为什么是八分钟回一次呢?为什么不多不少正好八分钟?”

她绞尽脑汁都替他想不出正当的理由,却怯于质问,只能莫名其妙地侧面打探,他还愿不愿意和她结婚。

慕容:“啊?我最近在玩dota,都是趁着游戏间隙回你。”

阮宁傻了,千想万想却万万想不到这一个。她火速挂了电话,慕容却在不停地给她发着笑脸,直到过去的对话被刷得无影无踪。

阮宁回了句晚安,不知自己该哭该笑。该庆幸铁嘴断得不准二人关系仍如过往,还是渐渐面对她还不如游戏的事实。

小五男朋友还是初恋孔东东,她有经验,她说男的玩起游戏都一样。

阮宁便浑浑噩噩地释怀了。她半夜塞了半包零食,嘴角都是薯片粉末的咸甜。饥饿和无力感弥漫不散,她劝慰自己快快入睡。

生活都一样,男女都如此。

你又何必沮丧童话不在你身上发生,它亦不曾眷顾他人。

闭目许久,困意袭来,铁血将军,不对,是短命将军阮敬山入了梦。他坐在田埂上,戴着草帽,手中握着钓竿。

她朝他挥手,挥着挥着眼泪却掉了下来。

风吹稻田,稻田似水,阴阳相连。

她问他:“你在这里有什么公干啊,爸爸?”

短命将军微微一笑,指了指青色的稻田,说:“我在种田,也在钓鱼。”

风吹迷了阮宁的眼,她问他:“你为谁种啊,阎王老爷还是菩萨奶奶?”

他依旧微笑,不答。

为谁?

阴阳相隔,为谁?

一片慈心为了谁。

他说:“田未熟,鱼也未肥,我儿耐心等等。”

六一儿童节那天,慕容所在的团和隔壁团干了一架,慕容身为团长,又被隔壁团团长狠狠黑了一把,大首长骂得他狗血喷头。他对着下属黑了一天脸,气却没处发,晚上忍不住,拿起电话,骂了起来:“隔壁的鳖羔子我就去他大爷的了!”

阮宁正在洗脸,“扑哧”一声笑了。他这个男朋友一般情绪波动,从一粒安静的玉米变成爆米花的时候,多半是因为隔壁团团长。

她揩掉鼻尖上的水珠:“他又怎么你了?”

慕容暴躁的情绪得到回应,像真空的塑料袋一瞬间爆炸:“赵鑫那个兔崽子今天休息,总共出去俩小时,吃了顿饭惹了一身臊。他带手下的人喝了几杯马尿跟服务员干了一架,派出所的人把他们几个带走,酒店说要打电话通知部队严肃处理,赵鑫不干了,刚出派出所的门,他手下的人回头又把酒店砸了。隔壁的鳖羔子正好整团在附近集训,听到消息,到了酒店门口,一把攥住赵鑫头发,掏家伙对准了他脑门。赵鑫被他吓蒙了,满嘴胡骂,说要打电话给我。他电话里舌头没嚼清,我只当他被欺负了,也带人出来了。”

“于是,你跟隔壁的……鳖……额……团长打了起来。”

“打架算什么,打完你别告状啊,鳖羔子扣着赵鑫不放人,直接扔给师长了,师长当着一众首长的面说我带的人狗剩猫嫌恬不知耻,要我傅某人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阮宁诧异,这人一点人情不卖,没见过得罪同僚这么狠的。她说:“隔壁团团长在军中人缘一定不好吧?”

慕容冷笑,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堂堂侦察团团长,他怕什么!”

阮宁知道二人恩怨已久。一起参的军,同是军官中的尖子兵,年纪轻轻,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起被提拔为延边军中绝无仅有的武职正团。然而,侦察团这样军中独一无二的王牌军团,却指定给了这人,而非慕容。慕容为了进入侦察团,付出了很多,他认为对方刻薄寡恩,目下无尘,本不被看好,只是因家中关系才越过自己被提拔,因此对方成了慕容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至于这人,看起来对慕容也没留几分情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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