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

第三十六章

晨起河谷之中万亩花海,山涧薄雾,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酥油茶香。

夜来下过了细雨,行骋拉开帐篷链子,半掩着宁玺的脸,把头探出去张望,原野上的生物都已醒来,绿的绿红的红,各自又活得纷彩。

行骋看远处天边儿挂了彩虹,明晃晃的,从山脉边缘,直插`入花海之中。

他低下头,捋过宁玺鬓角的发,把昨晚用过的东西都拿纸巾擦了干净,塞进塑料袋里打包,待会儿方便带走。

行骋的两个同学早已洗漱完毕过来招呼他们起床吃早饭,行骋暗自懊悔估计是昨晚折腾得狠了,宁玺听到这么大动静,却是半点儿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哥,”行骋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说,“太阳晒屁股了。”

“嗯……嗯。”宁玺不耐地哼唧几声,闭着眼,转过身,任由脸上洒了层阳光,暖烘烘的。

难得看到他哥懒床,行骋舍不得再叫了,狠狠往宁玺脸上掐了一把,宁玺伸手臂抓了个东西想砸过来:“滚——”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意识到手上抓的东西,满脸通红,把脸埋进被窝里,内裤也塞进去胡乱地套上,不讲话了。

一条内裤,昨晚褪下来的,完事了压根儿忘记了穿。

行骋笑嘻嘻地躲开,拍去屁股上的草屑起身,招呼着他的同学:“走,去端面,让我哥再睡会儿。”

其中一个换了民族服装,脖子上围了圈儿厚绒,取下来边走边打行骋,笑说:“你咋对玺哥这么贴心!”

行骋朗声一笑:“他是我哥啊。”

出发前往金川河谷的路上,行骋手里拿着杯之前装好的牛奶要宁玺喝,宁玺受不了那山上挤下来的腥味儿,皱着鼻子说:“你自己喝……”

行骋不乐意了:“一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呢,你必须喝。”

“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宁玺说完猛地收了声儿,不知道是对着空气还是对着哪儿,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啊,爸。”

行骋也知道自己貌似“闯了祸”,把牛奶一口气自己干了,又吃了两块水果,喂了点儿给他哥,搂着人在大巴车上摇摇晃晃地睡了。

金川河谷很大,四处都是还未开的梨花,行骋同学介绍说这里一到了三月份,漫山遍野都是梨花,那种忽如一夜春风来的感觉,真如书上写的那般美不胜收。

行骋站在公路旁,望着这偌大的山林,悄悄从衣袖之下握了宁玺的手,还未等他说话,宁玺便认真地说:“等明年梨花开了,我们再来一次。”

他的弟弟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捏了捏他的小拇指,回应了一个邪气的笑。

在金川玩了两天,第二晚他们就住宾馆了,隔音不好宁玺屁股痛,行骋硬是忍着去冲冷水澡,又被宁玺一胳膊拎回来。

“可以用腿。”

第二日早上晨起的后果,和第一夜放纵后一样,宁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行骋端着二两面站在床前,觉得这面条不争气,怎么他哥都还没起来就黏糊成面饼了?

藏式土火锅特别好吃,行骋往里边儿一直加蘑菇菌类,看得宁玺心惊胆战,这臭小子真不怕吃多了撑着。

一路从金川回成都的路很堵,于是大早上两个人五点就醒了,慌慌张张收拾好准备出发,一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走,又躺回床上,行骋挨不住宁玺躺他身边儿呼吸乱颤,外套一脱化身小流氓,扑着来了个痛快。

才穿好的衣服又被脱下来的那一瞬间,宁玺有点儿怀疑人生,怎么就从了行骋了呢?

等真正上车的时候,行骋最开始买的两包特产都被他吃光了,还剩一小袋在手里攥着,看他哥来就往他哥嘴里塞一块儿,“好吃么?”

宁玺坐好了系安全带,说他:“你几岁了啊。”

行骋乐得也系上安全带,假装打了个打哈欠,顺手把伸长的右臂搭上宁玺的肩膀,又顺手环住了往自己这边儿带,近了咬一口他哥的耳廓,说:“比你小三岁。”

几个小时的车程,宁玺枕着行骋的肩头睡得安稳,路走了一半儿,行骋支撑不住也倒下了,两个人头挨着头,在大巴车的软座上沉沉入睡。

大巴车在雨中行驶着。

平安抵达成都已是夜里九十点,高速公路上都堵了好几个小时,行骋看着硕大的“成都”二字映入眼帘,忽然有了一种很强的归属感,彻彻底底感受到他和宁玺终于回到家了。

这一趟旅游拍了不少照片,宁玺一张张地存起来,分了些钱出来,打算哪天印了,放在钱夹里。

虽然这种方式已经是以往才会常用的了,但宁玺骨子里其实就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人,觉得这样把行骋揣在钱夹内走南闯北,上哪儿都不会再害怕。

八月中旬,成都彻底入了仲夏,晚来有艳丽火烧云燃了半边天,街巷门口坐着下棋的老头们凑桌儿搭台,捧了盖碗茶听堂倌儿唱唱喏喏。

离大学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行骋期末考试考了四百八十分,刚压过文科本科线,爸妈高兴得不得了,特准了他暑假疯玩儿一阵,行骋站在阳台上对天发誓,他要是高三不好好读书,那简直天打雷劈,十恶不赦。

宁玺在楼下听得清清楚楚,穿着短袖跑上去敲门,开门就掐他的嘴巴,骂他满口胡言。

他不知道的是,行骋默默地在心底加一句,要劈不能劈鸳鸯,不能劈一双,劈我一人就成,我欠!

两个人带着一身汗,疯闹着回宁玺的住处,关了大门儿,这便是另外一个世界。

他们挤着在房间里拉了窗帘儿脱衣服,脱完衣服钻到一个浴室里洗澡,洗好还没擦干就被压在桌上,宁玺半个调都骂不出,全化作了低吟声。

应与臣在北京玩儿得乐不思蜀,想起来了给宁玺打个电话过去。

这段时间天干物燥,年轻人容易气血上涌他都明白,但回回打电话过去,宁玺要么就不说话要么就哼哼,行骋这兔崽子一天到晚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不是还要高三努把力考北京么,应与臣打算给行骋送六个核桃补补脑。

后边儿三个人有空电话连麦扯皮,行骋说十句话宁玺回一句,当然,应与臣能说二十句。

行骋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走走体育,争取能上个北体,实在不行就北联,不过都是挺不错很难考的学校。

应与臣边连麦边吃西瓜,“嘿,你放心吧,你哥在北京还能不我照顾着吗?”

“你不是读川大么?”行骋想想就有点儿憋,“我这还真半年才能见一次。”

宁玺听了许久没出声儿,忍不住了:“就四个月。”

应与臣吐了籽,笑道:“对啊,行骋你要死不活的做什么,有空我捎上你回北京看你哥呗。”

“你跟你嫂子玩一块儿去了吧,还……”

应与臣音调明显低了些,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来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别提了,我嫂子跟我哥出那么大车祸,现在还躺着,过几天才能出院,我哥还带拐棍儿呢。”

“我靠!”行骋有点儿紧张,“没事儿吧?”

应与臣摇摇头,“没大事儿,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我哥我看着心疼。”

询问了一阵情况,确定没有大碍之后,行骋和宁玺也放心了许多,虽然说没怎么见过应与臣的哥哥嫂嫂,但可能因为是同一性取向的关系,两个小孩儿难免觉得有种难言的关切感。

成都夜里的小街巷很美,未黄的银杏叶偶尔落了街面上,自行车轻轻碾压过,溅起一片青色涟漪,路灯昏黄,照亮路边儿小摊夜里摆的吃食。

夏天宁玺能一天洗三次澡,给了行骋更多“可乘之机”,小风扇呼啦呼啦地转,宁玺坐在床头柜上昂起头,遮挡住的窗帘一角被吹得翻了面儿,能望见行骋剃成圆寸的头,微微弓起的背,后脑勺上的颈项间系了一个小观音,坠在胸前凉凉的,捻得宁玺浑身直打颤。

怕他哥喝坏肚子,行骋买了一瓶冰镇可乐放在家里,插两根儿吸管,就着窗外的风,听宁玺给他念篮球时报。

现在是nba的休赛季,没多少赛事可看,但宁玺还是乐此不疲地翻阅报刊,再拿报刊折叠起来一下下地扇,要是有特殊用途,裹起来打行骋的脑袋倒也方便。

这座城市的夏日热是热了点儿,但处处都热闹,城里的景点更是挤满了人,夜生活嗨得很,酒吧街灯火通明,连酒馆儿里抱着吉他弹唱的歌手都多哼哼了几首。

行骋的吉他弹得烂,仿佛除了一首刀郎的第一场雪其他就什么也不会了。

当年他靠这个歌没能成功吸引到他哥的注意力,第二天转脸便喜新厌旧忘了他还有个小吉他,过段日子再捡起来弹,也不知道楼下的哥哥有没有再听。

行骋想去学赵雷的《成都》,宁玺不让,说怕以后在北京听到这首歌徒增念想。

行骋问他,那要听什么?

宁玺托腮想了一会儿,抱着碗糍粑冰粉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喂山楂,说,《北京北京》吧。

过了没两天,步入八月下旬,离北大开学的日子近了,宁玺提前买了机票,那天握着手机盯他的航班号,盯到自己都能背着。

行骋看了那时间和登机口,想问宁玺怎么不买火车票,但是没开口,宁玺像是看出来了他想问什么,只是慢慢地搂住行骋,说,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一千多的机票,他的哥哥估计又攒了一些时日。

订票的那一晚上,行骋抱着吉他下来了,坐在卧室的床沿儿上,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拨动着弦,宁玺也听不出来音调准不准,只是靠在弟弟的肩膀上,指尖搭到膝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跟着和。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等待,我在这里寻找,在这里拥抱你……”

行骋少年青涩的嗓音正直变声期,恰好有种说不出的低哑,裹挟一股浓浓的情。

“北京,北京。”

北京好沉重,北京又好让人向往。

宁玺自然听得懂行骋改了词,坐起身脱了上衣。

他夺过行骋手里的吉他放到一旁,捧住他的脸吻他。

两个人几乎是一起倒下,一起喘`息着,钻进薄薄的被褥里。

成都的夏天真的闷热,又真的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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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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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要分开了呀 以后有机会想去成都看看呀

    吧唧2020/04/18 13:49:59回复 举报
  2. 要劈不能劈鸳鸯,你俩只能是鸳鸳,鸳鸳浴,哈哈哈(ಡωಡ)hiahiahia艹。

    匿名2020/06/23 15:36:00回复 举报
  3. 凑个楼(怎么没人啊)

    凌霖啊2020/10/03 18:00:51回复 举报
  4. 哎~~(猛男感慨)

    白菜菜菜2020/11/20 06:06:09回复 举报
  5. 咳咳我收回我前几章说不甜的那条评论,这明明甜的要命,上一章的肉也很香ww

    一只不怎么快活的柠檬精(以前叫皖晗晗晗不知道有没有人眼熟我哇๛ก(ー̀ωー́ก) 是的没错我就是一直想绿贺朝江添祁醉花城陆沨周戎墨燃李玉刑从连顾拙言沈敛光的那位[墨镜.jpg]2021/12/07 03:29:17回复 举报
  6. 人好少啊……真的很甜!
    眼熟我!

    小小蒲团2023/01/06 01:07:46回复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