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下,提着灯笼的沈峤,露出真心欢迎的笑容:“当然不是,快请进来,你用了饭没有?”
晏无师本不欲回答这种寻常无聊的问题,不知怎的,到嘴的话变成了:“还没。”
沈峤笑道:“那正好,快进来罢,观主他们正煮了面条呢!”
先前他白天里也能看个大概了,但一到夜里,眼神越不好,打着灯笼也看不清楚,加上道观的路又不大熟悉,带人进去的时候,脚下不慎踉跄了一下,整个人险些往前扑倒。
一个能够杀了霍西京,击退段文鸯的武功高手,却被石阶绊倒,说出去怕要让人笑掉大牙。
幸而一只手忽然伸出,正好揽上他的腰,将人托住。
“你的脚步有些急,不似你平日。”晏无师道。
沈峤抿嘴笑了笑,没说话,只道:“面条要凉了,你既还没吃饭,就走快些。”
谁知他带着晏无师回到灶房,观主却正好将最后一根面条吸溜进嘴里,摸着滚圆肚皮遗憾道:“沈郎君,你来晚了啊,面条已经没了。”
沈峤给他们介绍道:“这是我朋友,姓晏。”
小徒弟站起来:“沈郎君,我给您留了一碗,您可以跟晏郎君分着吃。”
观主白了他一眼:“就你多事!”
看见站在沈峤身后的晏无师,观主原本“怎么又来了一个,可只留了一碗”的话不知不觉又咽了回去,他在晏无师面前险些没法维持观主的威严,甚至开始坐立不安,只得起身丢下一句“那你们慢慢吃”,就赶紧走开了。
小徒弟从早上端来沈峤方才没吃过的面条,为难地看了看晏无师:“只有一碗了。”
面条已经有些糊了,这种食物求着晏无师吃,晏无师也未必肯吃。
但对白龙观众人来说,它却是珍藏了好几个月的口粮,他们甚至打算过年再吃,却因沈峤到来而被提前拿出来。
沈峤谢过小道童,对晏无师道:“我分些给你?”
晏无师:“不了。”
沈峤笑道:“面条虽然有些凉了,不过他们的酱萝卜很不错,你不妨尝尝。”
他知对方素来爱洁,便先将筷子洗过,再把碗里的酱萝卜和盖在上面,没沾到面条的野菜一一夹出来,放在晏无师面前的碗里,自己就着那一碗又糊又干的面条淋了酱汁开始吃。
晏无师皱眉看着自己面前那半碗野菜和酱萝卜,过了许久,才拿起筷子,勉强尝了一口。
入口滋味其实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吃。
“晏宗主的事情办完了?”沈峤问。
“还没。”晏无师只说了一句,人究竟见着了没有,怎么个没办成法,他没多说,沈峤也没再追问。
谁知晏无师话锋一转:“你方才看见我来,是不是高兴得很?”
沈峤微微一怔,点头笑道:“是,本以为你我分道扬镳,或许要很久以后才能重逢,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方才我听你向他们介绍,说我是你的朋友?”晏无师摩挲汤碗的边沿,面上露出玩味神情。
这种汤碗做工十分粗糙,因使用许久,而在上面留下一层厚厚的污垢,无论怎么洗也洗不掉。
沈峤:“是,出门在外,说朋友总方便些,也不怕他们多问。”
晏无师注视他:“那你呢,你心底,也将本座当作朋友?”
沈峤:“同师为朋,同志为友,我与晏宗主虽非同师,也非同志,但你救过我的命,彼此渊源不浅,又同路许久,怎么也能称得上一声朋友了罢。”
晏无师:“你不怕别人说你依附魔君,自甘堕落?”
沈峤一笑:“我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就够了,为什么要管别人的想法?自下山之后,所见所闻,令我感慨良多,更令我明白,以往我固守山中修道,修的不过是小道,像晏宗主这样,辅佐周主,若真能统一天下,宇内澄清,百姓不必再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只要有手有脚,就能依靠劳动得到报酬,这样才是真正的大道罢。”
晏无师哂道:“你也不必往本座头上堆高帽,我与宇文邕二人,不过是各取所需,我所做之事,只因自己想做,从来非为他人着想。”
沈峤:“即使心怀恶意,但若能达到善果,也算得道,不是么?”
晏无师定定看了他片刻,良久方道:“这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
沈峤含笑点头:“若晏宗主不嫌弃我高攀的话。”
那种奇异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没等沈峤来得及看清楚,晏无师就又恢复漫不经心的慵懒做派:“这间道观委实简陋,如何有地方落脚?”
沈峤笑道:“那就只能暂时委屈你与我同宿一间了。”
第45章
事实上,除非晏无师愿意去睡观主他们睡过的屋子,又或者索性离开道观另寻住处,否则也只剩下与沈峤同住一屋的选择了。
好歹沈峤刚刚收拾过,被褥又是观主小徒弟两天前刚晒过的,上面还留着一股阳光曝晒过的味道,十分好闻。
床铺原本是为单人准备的,躺上两个人肯定有些拥挤,但沈峤对他道:“你睡罢,我打坐,顺便眯会儿眼就成。”
屋子很简陋,月光透过残破的窗纸漏入,连带夜风也一并偷偷溜进来,幸而此时天气并不冷,两人又是武功高手,不虞吹风受寒。
沈峤盘膝坐着,腰背挺得很直,青松翠竹一般,因时已入夏,衣裳逐渐单薄,隐隐还能看见下面的腰线。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月上中天,井泛冷波。
晏无师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闪电般身出一指,点向他的后心!
沈峤沉浸打坐之中,正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但练武之人若非闭关,又是在陌生环境,必然还会分出一缕心神用以警惕身外坏境,以免遭了暗算,可他防的仅仅是外来敌人,却未预料旁边的晏无师还会出手暗算。
虽说那一缕警惕之意令他很快从入定中清醒,但他目前的武功终究比对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双方又离得太近,待完全反应过来时,后背几处要穴已经被锁住,人也无法动弹了。
晏无师抚上他的脸颊,禁不住轻轻叹息:“阿峤,你怎么总这么轻易就相信别人?”
沈峤蹙眉:“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晏无师微微一笑:“这该怪你自己,你若不是说出朋友的话,我兴许还要晚一些才会对你动手。本座何许人也,哪里需要一个武功都恢复不了,有门派归不得,人人耻笑的落魄之人来做朋友?”
沈峤不说话了。
晏无师将他打横抱起,出了屋子,径自往外走。
即使抱着一个人,也不妨碍他步履轻若无物,月下踏叶无痕,长袍广袖迎风鼓起,姿势美妙潇洒之极,若有旁人在此,一定不会相信这样的神仙人物会是人人闻之色变的魔君。
“你怎么不问我们要去哪里?”
沈峤没有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连哑穴也被点了。
晏无师低头看去,对方索性连眼睛也合上了。
他不由笑道:“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顺便给你讲一个故事。”
“既然人还没见到,故事可以先讲。”
“十几年前,我刚刚得到《朱阳策》的时候,内心是不屑一顾的,因为我当时并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武功能胜过《凤麟元典》,即使我败给祁凤阁,我也只是认为那是练武之人的问题,而非武功本身的问题,因为日月宗第一代宗主,曾将《凤麟元典》练到第十重,也就是最后一重,当时不管是道门还是入门,天下没有一个能与之匹敌,据说他活了一百二十岁,最后突破极致,炼神还虚,尸解而去。”
“但后来,我翻阅日月宗遗留下来的典籍,发现传说是错的,那个人虽然活到一百二十岁,却不是因为追求更高境界才尸解,而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因为《凤麟元典》虽然厉害,却隐藏了一个致命弱点,简单来说,人的身体相当于一个容器,这个容器会随着内力的增强而重塑,以便适应武功的增长,所以武功越强的人,经脉也就越强。”
沈峤依旧没有说话,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表明他在倾听。
晏无师:“但《凤麟元典》恰好相反,武功练到越强,它对身体的限制反而越大,当‘容器’无法再适应武功时,人就会爆体而亡。”
骚晏放开我家俏俏
咦,真的动心了?
动心你妈啊,老晏我恨你是块木头
多少章了
啥时候动一点点情啊
晏无师就是个渣男,抱走我家阿峤!
阿嶠还细细地为他洗了筷子,细细地捡干净的野菜和萝卜干,阿嶠早就动心了吧,只是自己不知道。晏宗主,您也太过分了
老晏啊……追妻火葬场懂么
我嶠又软又顺 又美貌又好捏 到底是谁瞎了啊老晏你个大猪蹄子
不我觉得这里阿峤没有动心 只是真的当做不错的朋友了
同意,阿峤此处不是动了春心,就是把对方当好朋友。在老晏帮忙埋葬幼童之后,阿峤更加觉得善意可以感化老狗,晏狗也有一颗愿意使出援手的好心。
其实老晏才是不知不觉动了真心的那个,但是他孤傲惯了,看不得自己竟然因为这样一个落魄之徒让心里屡屡产生异样的感觉,所以才决定加速动手割舍。
骚攻……我恨……
老晏我看你真的是不行,放开我们家小可爱
我就想知道,以后老晏会不会后悔。
别的文攻受互动我都是嘴角带笑磕的上头,只有这对,随时想绿了宗主,要么就希望有个人来替我绿了宗主。晏无师你做个人吧你!
老晏不渣,只是还没动情。唉,死木头
我Tm. . . . . .可以不要那么无情吗?我希望一个人帮我绿了你,白茸小姐姐也行,自从`认识你,阿峤几乎每集吐血
我感觉作者写这些小人物都活灵活现,十分可爱啊…像之前买竹鸡的小妹妹,还有这里的小和尚,浓浓的生活气息…
火葬场人呢!!
宴老狗出来受死
兴许晏发现自己开始在意阿峤,对晏无私来说是弱点, 急着想把这感觉切掉
ls真相
他就是个神经病,动心先想的不是怎么获取别人的心,而是急着把这个令自己动心的人给切割了
(我真的不快
楼上说得有理 阿峤上次见了老晏还是扶额又无语 这次见了却笑得和不拢嘴 差点摔倒 老晏这时要是开了窍 直接就追到手了吧
想撬開老晏的腦袋 ..
要來了要來了(;´༎ຶД༎ຶ`)
谁知晏无师话锋一转:“你方才看见我来,是不是高兴得很?”
是啊,因为我喜欢你(而不自知)
阿峤把你当朋友,你却……
真是无情的让人心寒
宴老狗不敢面对这段感情。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弱点和软肋,或者他在阿峤面前自惭形秽。这么温柔的可人儿!宴老狗觉得自己不配!所以才要毁了他!
这章大家对晏的分析好有道理,不能片面用“渣”这个字说晏,不过还是个渣。
晏老狗~
你会后悔的
晏无师定定看了他片刻,良久方道:“这么说,我们算是朋友了?”
老宴,你就承认吧,是不是对我们的阿峤有一点动心了←U←
晏·人贩子·无师,你放开阿峤!!
啊焯焯焯!晏无师你个渣宰啊啊啊,了解到后续的我气死了
₍˄·͈༝·͈˄*₎◞ ̑̑
老晏要老婆了
呸 打错了
老晏要卖老婆了
(狗系统为什么我每次打错字都能一遍过)
老晏!别人是从头到尾都撤糖!你呢?(ノ=Д=)ノ┻━┻快什么!信不信我把系统你的头给打掉!╰(‵□′)╯
我希望有个人来绿了老宴,让这个神经病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