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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云轻声道:“你说的话,我可都记得了。”

罗靖和笑道:“嗯。”

亓云靠在他身边轻声道:“以前,大学的时候,我有个男友的。你见过的。”

罗靖和摸着他的脸,平静和缓地等他接着说。

“大四那年把我踹了。因为害怕。无论在哪里同性恋都是异类,很少有人会对异类宽容。”亓云把脸埋在罗靖和颈窝里:“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他的错。要不怎么办呢,我是孤家寡人一个,他们家还指望他传宗接代呢。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为了爱情豁出去一切的。我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然后心平气和地出了院。什么事都没有了,你看。”

罗靖和吻了吻亓云的头发,听他这样说,语气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件与他无关的什么普通事。没有悲伤或者难过的情绪。

“一切都会好。”罗靖和捏捏他的脸:“我能做到很多事。相信我。”

十二月开了个头儿,罗靖和的伤好了大半,起码没那么疼了。亓云细细检查他的背,浮起薄薄一层表皮,消肿的后遗症。

“好多了。”亓云高兴道:“好得这样快。”

罗靖和笑道:“原本伤得也不重。”

亓云轻轻吻了吻罗靖和的背,然后放下他的衣服。罗靖和坐在长上,看着亓云被包裹在牛仔裤里修长的腿,心里一动,伸手来回摸。亓云最近新买了一条牛仔裤,带dòngdòng的那种,还不是完全裂开,密密一排白线。

“跟磕的似的。”罗靖和评价:“当年我们那会儿,衣服扒个线都心疼不行,这倒是要买带破dòng的了。”一边说一边用手指cha进白线层里,细细摩挲亓云的大腿。亓云身上皮肤特别好,非常滑溜,罗靖和很爱摸。亓云也没理他,整理好他的衣服之后扶他躺下。这种瘀伤原本是拿药酒揉散了瘀血疗效更好。但是离后心口太近,谁都不敢动。两人就这么絮絮说着话,气氛柔和暧昧。罗靖和凑上去想吻亓云,亓云怕动到他的伤,让他小心些。正温存着,一楼大厅的可视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亓云叹气,爬下长,跑到楼下接起来。视频框里突然出现一张大脸,中间鼓突,两头尖,吓亓云一跳。麦医生继续搔首弄姿:“怎么样我看起来上镜吗?”

亓云道:“麦……医生?”凑那么近干嘛脸都变形了。

“诶诶摄像头到底在哪儿啊我找不着……”麦医生自言自语。亓云按钮打开自动大门,麦医生还不依不饶。他身边有个年轻男子面无表情地一指,麦医生恍然大悟:“哦在这里。”亓云在视频前面囧了,这个人……怎么这么像百目鬼静?

进门麦医生欢快道:“听说清和给他爹揍啦。我过来看看。他人呢?”

亓云干笑:“他在楼上躺着呢。”

罗靖和披着衣服,慢慢走到二楼栏杆那里向下看客厅:“还成,我刚还在想我倒霉了你怎么不过来看。”

麦医生左右看看,失望道:“听人说你倒路边上了我才过来看看,怎么你看上去还是这么面色红润?”

罗靖和哭笑不得:“托福托福。”

那边“百目鬼静”很客气地和亓云打了招呼,自我介绍叫米曦晖,麦医生的患者的叔叔。亓云到厨房泡了茶,端到客厅招呼客人。麦医生左右转转,啧啧道:“不愧是资本家,住这么腐败的房子。这是剥削了多少人民的血汗啊血汗。”

罗靖和转身下楼,麦医生热情道:“不用下来了,正好我想看看你们家卧室啥样儿。”

米曦晖正襟危坐端着茶杯喝得很认真。然后平板地对亓云道:“武夷岩茶。多谢。”

亓云哈哈两声,说实在的他还真不知道那都是些什么茶。以前罗靖和爱喝,经常往家拿一些很不起眼的huáng纸袋,茶砖茶饼茶叶甚至茶包都有。罗靖和说是生意往来的朋友送的,直接在茶园弄的新鲜货,所以没有什么包装。后来他神经衰弱加剧,亓云就禁了他的茶,专门沏来招待客人。不少客人喝过罗靖和家的茶之后都赞不绝口,说是市面上弄不到的好货。没想到这个米曦晖也是懂茶的。麦医生在二楼不知道倒腾什么,亓云想上去看看,又怕怠慢了米曦晖,只好陪着他一杯茶一杯茶地喝。米曦晖估计也是没事干喝茶打发时间,喝得一本正经严肃认真。喝到最后亓云觉得自己就是个大水桶,稍稍一动弹肚子里的水就咣咣响。

没多时,麦医生高高兴兴地从楼上下来,罗靖和苦笑着跟在后面。亓云站起来,口型做了个“小心。”罗靖和点点头。麦医生蹦跶下楼,罗靖和扶着栏杆站在二楼没动。

麦医生兴致不减,亓云惦记着罗靖和实在是不能久站,得躺一会儿了。看眼前这人还就是不走,又气又笑。罗靖和笑着摇摇头,冲他做了个“故意的”的口型。

从上高中起,只要罗靖和倒霉,麦医生就恨不得放鞭炮以示庆祝。

旁边米曦晖站起来,咳嗽一声,慢条斯理道:“差不多了,也不打扰了。”

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不少。米曦晖看看亓云再看看罗靖和,认真道:“多谢招待。我得接我侄子放学了。”麦医生坐在沙发上没动,米曦晖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亓云:“请问您会开车吗?”

亓云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那个……不会。”

米曦晖点点头,目光看似有点涣散的三白眼又扫了麦医生一下:“不坐我的车,你就得走回市中心了。”

麦医生泄气,嘟嘟囔囔站起来,嘟嘟囔囔走到门口,嘟嘟囔囔换鞋,嘟嘟囔囔出门。米曦晖一直木着脸,临出门时又向二楼扫了一眼。

罗靖和冲他笑笑,他也冲罗靖和一点头。

送他们离开,亓云突然一拍手:“为什么我有种很畅快的感觉?”

“因为看到麦医生也终于吃瘪了吧。”罗靖和轻声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亓云抬头看他笑:“你也有这种感觉?”

罗靖和微笑:“说起来,你知不知道那个米曦晖是干什么的?”

亓云走上二楼:“那个人?木雕似的,干什么的?”

罗靖和叹气:“他是个有名的公司律师,简而言之就是受聘于公司,专门帮公司企业打官司的律师。据说出道以来没打输过官司,合约啊协议啊只要是他拟的无不占尽便宜。都说他是‘蚊子腿上劈jīngròu’呢。”

亓云奇道:“他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倒真不像干律师这种以和人打嘴仗谋生的人——不过你怎么对他这样熟悉?”

罗靖和苦笑:“能不熟么。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刚吃过他大亏。”

亓云差点笑出声。

这时门铃又响。最近亓云恨透了门铃的声音,只要一响他就一哆嗦,总算体会到了李旭飞刚受伤时林姐的感觉,没完没了的热情洋溢的探访,即使心里恨不得拿扫帚把对方轰出去,面上还得表现出一派感激之情。

亓云有点恼了:“你先回屋躺着,不管谁来我都说你去医院了不在家我是你们家的家政啥都不知道!”一边兀自下楼,脚步踱得咚咚响。没好气地接了电话门铃,视频里突然窜出米曦晖的脸,亓云微微一愣:“百目……米先生,您有事儿?”

米曦晖一本正经地说:“唔,我恐怕忍不到市区了,刚才茶喝多了,能不能借用一下洗手间?”

亓云囧道:“可以可以,您稍等。”

第24章

这几天亓云一直缺课,再不去刘胖子该修理他了。罗靖和目前开车没什么问题,亓云心疼他,不让他动弹。罗靖和也舍不得亓云每天六点钟起长跑下山赶公交车,便向出租车公司订了辆出租每天接送亓云。其实碍于罗靖和的面子,刘胖子一直对亓云还算不错。

这天亓云刚进家门,突然听到一种柔弱稚嫩的声音。听上去很像小婴儿轻轻叹气,非常可爱。亓云四下看看,发现罗靖和披着晨衣坐在沙发上,膝盖上放着一个小靠垫儿,一只白绒绒的小球儿缩在靠垫上,短短的小尾巴时不时动一下。

“哎呀好可爱,哪儿来的一只小猫仔?”亓云惊喜地坐到罗靖和身边,伸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小猫咪——实在是太小了,可能还没有罗靖和的手大。小身子软软的,热乎乎的,还轻轻地颤抖。

“我今天去散步的时候,在垃圾箱旁边捡到的。估计是养猫主人扔的,看样子刚出生不久。”

亓云一听,顿时难过起来,把靠垫端到自己膝盖上,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小猫咪。小猫喵喵两声,回蹭。

这感觉很怪。一个幼小的,娇嫩的小生命,信任地靠在自己的掌心,认真地体会着自己的温度。样子既舒适又惬意。无端觉得自己也充实起来,值得信任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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