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金元宝(三)

薛闲生怕秃驴驽钝,仅仅这么掐一下还不能完全领会其深意,于是他趁着傻子刘冲挪开目光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翻转了一下,让纸皮画着脸的那面朝上,点了墨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秃驴。

画毕竟不如真人生动,何况薛闲这丹青水平混个“尚可”的评价就顶了天了,离出神入化实在有些远。是以这眸子也就比真人少了大半的灵性。

玄悯被掐得有些重,便凉凉地垂了目光,原是想警告一下那皮上天的孽障,谁知刚巧对上了暗袋口那双画出来的眸子,当真是猝不及防。

这翻肚皮朝天的模样,配上那无甚表情的一双黑眼,颇有种“死不瞑目”的架势。

玄悯:“……”

他这一路上,主动收的妖鬼孽障算不上多,但也绝不少了,大多都是收前桀骜不驯,收后毕恭毕敬,老实待着诚惶诚恐,直到被度化。像薛闲这种被收了还不安分,甚至不把自己当外人,动手动脚一刻不歇的,还是头一份。

玄悯总觉得这孽障一言一行颇有些“浓墨重彩”的意思,一个人就能演上一出戏。

他目光在那张纸皮面上一触即收,旋即伸出两根手指,将那纸皮从暗袋中夹了出来。

薛闲:“……”我跟你没完!

玄悯的手指着实不像个混迹于市井街巷的人,笔直瘦长,干净得仿若从未沾过污秽。不像是山间僧庙里长大的,当然,也更不像野僧,倒像是某些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

不过此刻的薛闲并不曾注意,也没那工夫注意。

玄悯两指夹着纸皮朝刘冲面前送了一寸。

薛闲:“……”日后招雷我一定追着你劈!一日不落晨昏定省地劈!

“这个?”玄悯淡淡地问了刘冲一句。

薛闲:“……”不把你这秃驴劈成焦皮的我就改叫“四脚长虫”!

“嗯。”刘冲用力点了点头,又露出了一个有些痴愚的笑。

薛闲:“……”你笑个屁!

眼看着傻子就要抬手去接那张纸皮了,玄悯却摇了摇头,依旧一副无波无澜的模样,道:“不可。”

算你识相。

在心里咆哮了半晌的薛闲陡然松了口气,原本绷着的纸皮瞬间耷拉下来,软塌塌地挂在玄悯指尖,从半瘫直接变成了全瘫。

刘冲格外认真地看着玄悯,又点了点头,表情却有些遗憾。他一点儿人情世故都不通,也不知“委婉”或“藏掖”为何物。就那么把遗憾二字直白地放在面上。

痴愚的人,一举一动都比常人慢一分,少些灵巧,却又多一分力气。盯着人看、说话咬字、亦或是点头摇头,都格外用劲。

笨拙,却尤为戳人心肺。

薛闲烂面条似的挂在玄悯手指间,目光从刘冲面上一扫而过,便不再看第二眼。他觉得这傻子大约有毒,能把人毒得跟他一样傻,他怕自己再多看上两眼,就会一个发癫亲自蹦进傻子手里。

那乐子就大了!

不过让他暗自称奇的是,秃驴好像比这傻子还要直白,非但全然无视傻子那一脸遗憾,还毫不客气地抬脚要进傻子的屋。

好在进门前,那秃驴又勉强记起了“礼仪廉耻”这东西,冲傻子点头示意了一番。

薛闲:“……”多说一句话大概能死,这傻子要能明白点头的意思我跟你姓。

他这嘲讽的嗤笑还没落地,刘冲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屋里,一脸高兴地冲玄悯招了招手道:“进来!”活像个找着玩伴的孩子。

薛闲:“……”

他牙疼地撇了撇嘴,心说我要不还是老实挂着吧。

这孽障在玄悯手里起起伏伏好几次,终于勉为其难地安分了下来。

半开的屋门被刘冲一把推了个全开,屋内的景象便毫无遮掩地落进了几人眼中——那油黄色的纸元宝远比薛闲之前所见多得多,不止是门边,一眼扫过去,整个屋子里甚至没有几块能落脚的地方。

刘师爷似乎颇为糟心,一看见他这大儿子屋里的模样,就面色不渝地扭过头去。他丝毫没有要进屋的打算,独自站在离门一丈远的地方背手等着。

他大约颇为煎熬,一方面期望玄悯帮他调一调宅院的风水,另一方面又想把这同样不通人情世故的和尚轰出去。

但凡懂得看人眼色的,这时候都会稍作收敛,以免搅得不甚愉快。

可无奈这和尚不懂。

何止不懂,他根本连看都不看旁人一眼!

刘师爷差不离要气死了。

他爱站哪儿站哪儿,玄悯自然是不会管的,他就是一竿子撇到十丈远的地方杵着,也不妨碍玄悯进屋。

刘冲这屋子布置得甚为简陋,一点儿没有师爷府大公子的样子,说是个小厮房也不为过。拢共不过一张四仙桌,两把木椅,以及一张相较于刘冲而言,有些窄小的床。

这屋子本身不过是巴掌大的地方,蜗舍荆扉,偏生还装模作样地在当中隔了一道,将床与桌椅分在了两个半间里,便显得更加逼仄。

屋内所有物什都不知用了几年,灰扑扑的格外老旧,黯淡无光。唯一的颜色,居然就是这四处堆放的油黄纸元宝。

玄悯垂手捡起一个,上下翻看了一番。

挂在玄悯另一只手指间的薛闲因为身处之处较为低矮,又是个脸皮朝上的姿态,刚巧能看清那个元宝的底端。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父夕夕。

薛闲:“……”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儿!

他骂完才反应过来,那不是竖写的三个字,而是一个字:爹。只是这傻子落笔稚拙,分得格外开而已。

不过看到这么个元宝,他突然明白刘师爷对这儿子无甚好脸色的原因了。把活人往纸元宝上写,这跟诅咒也没差了。不过看刘冲这副缺心少肺的模样,就知道他大约只是写来玩儿的。

不过很快,薛闲就把刚才那念头又吞了回去。

因为玄悯接连捡了好几个纸元宝,每个元宝底面居然都写着字,依旧都稚拙得能分成好几瓣儿。

闲极无聊的薛闲数了数:七个元宝,两个父夕夕,三个女良,还有两个空空如也。

……

什么癖好这是?

不过依照玄悯捡起来的这几个元宝,薛闲也大致有了分辨:这刘冲傻归傻,居然还知道分门别类。门边的那一堆大概全是父夕夕,也就是写给他爹刘师爷的。四仙桌边那一堆则全是写给他娘的。地上散落的那些未成堆的大约是还未来得及写上东西。

那么……床边那堆是谁的?

显然,并非只有薛闲注意到了这点。玄悯简单翻看了外间的这几堆后,便抬脚进了摆着床的里间。

一进里间,薛闲就被扑面而来的阴气呛得打了个喷嚏。

刘冲:“……”???

他盯着面无表情的玄悯看了好一会儿,又懵懵懂懂地看向玄悯的手,似乎一时间没弄明白喷嚏声为何会从手指间传过来。

不过不论是玄悯还是薛闲,都没工夫注意刘冲的举动了。他们俱是被这里间厚重的阴气惊了一跳,目光不约而同朝床边那堆纸元宝看了过去。

玄悯皱着眉走过去,拾起一个元宝看了眼。

这次底面写的既不是爹,也不是娘,而是一大团晕开的墨迹。似乎是写了较之“爹娘”而言更为复杂的东西,以至于直接糊成了一片。

玄悯又捡了两个,均是如此。

不过其中一个相对糊得不那么厉害,玄悯从中勉强辨认出了大半个“劉”字。

玄悯对这刘师爷家知之甚少,看到这字,只能想到刘师爷和他的两个儿子,可从那大团的墨迹来看,写的既不是“刘诩”,也不是“刘冲”或“刘进”。

就在他弯腰打算再捡一个起来看看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腰间暗袋里滚了出来。

那东西叫了一声“哎呦”,不偏不倚刚巧滚在那堆纸元宝上,落地的时候如同吹了气的牛皮囊,倏然膨胀起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

这人皮肤苍白,眼下微微泛青,显出一副疲惫的书生相。不是别人,正是江世宁。

他大约也没想过,自己怎么好好地突然就从纸皮变成人了,一脸茫然道:“我怎的滚下来了?”

一看这大变活人都没能吓哭一旁的刘冲,薛闲也不装样子了,回了他一句:“因为阴气太重。”

毕竟鬼喜阴,江世宁之所以一到白天就不能动弹,就是因为白天阳气过重。刘冲这房里的阴气简直比乱坟岗的陈年风味还劲道,自然便宜了江世宁。

不过这么重的阴气,刘冲居然还活得好好的,也是古怪。

“那你怎么没滚下来?”江世宁疑惑地问道。

薛闲没好气道:“不才,没死过,跟你老人家不属一类。”

“没死你扒着一张破纸皮不放做什么?”江世宁觉得这姓薛的大抵有病。

既然不是鬼,那身体必然还在。既然身体还在,得多闲得慌才把魂儿给挣出来,靠一张纸皮过活?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薛闲挂在玄悯指尖,懒懒答道:“你管得着么,有这说话工夫你不如赶紧起来。”

这病痨书生毕竟摇身变成了大活人,哪怕是个芦柴棒棒似的瘦子,分量也不算轻。纸折的元宝丝毫不能承重,被他这么一滚,扁了大半,金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当他左右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什么上面后,惊得连忙冲刘冲拱手道歉:“罪过罪过。”

就在他连滚带爬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愣在一旁的刘冲终于慢人两拍地反应过来。他一看满地被压扁的纸元宝,顿时“啊——”地吼叫了一声,毫不客气地把江世宁推到了一旁,自己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压扁的纸元宝重新折好。

傻子的力气比常人大得多,江世宁那身板自然经不住推,当即摔滚了一圈,撞到了一旁的五斗木柜。

木柜被撞得挪了几寸,又“咣当”一声磕在墙皮上。

江世宁摔得一身狼狈,讪讪地撑着地,想要爬起来帮刘冲折元宝赔罪,结果刚一用力,就“嘶——”地抽了口冷气,猛地缩回了手。

就见他摊开的手掌上多了一个洞,疼得他龇牙咧嘴直皱眉,却流不出血。

纸皮做的身体就是这样,能让孤魂野鬼脚踩实地,手触实物,好似半个活人,却也极容易受伤。

“这五斗橱底下怎么还钉着钉子?”江世宁一脸郁卒地抱怨了一句,顺又转头冲薛闲的方向小声嘀咕:“下回……若是还有下回的话,可否不用纸皮,改用牛皮?”

薛闲:“干脆扯个人皮吧。”

江世宁:“……”

玄悯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手指却动了动,准确地按住了姓薛的嘴,免得这糟心的孽障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薛闲:“……”

“诶?奇了——这钉子上还串着张纸。”江世宁爬起来时,余光瞥了眼钉破他手的地面,登时便发现了一点稀奇东西。

玄悯闻言,眉头一皱,撩了僧衣蹲下·身。

就见五斗柜被撞开后露出的那一小块地面上,竖着一个尖角。玄悯顺手撕了僧袍下摆的一个边角,手指隔着撕下的白麻布在那尖角上摩挲了两下。表层的泥被清掉后,那尖角便有了模样——

从油黄的皮色来看,那是一枚铜质的钉子,侧面有三道竖棱。

既然裹了那么一层老泥,这铜钉钉在这处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却一点儿锈都没长,依旧油亮,可见不是个普通物什。

最重要的是它还钉着张看不原样的纸。

玄悯敛眉垂目,用白麻布将那张纸上厚厚的一层灰扫开——

果不其然,是张黄纸,纸面上用朱砂勾了繁复的图。

即便不懂内容,也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了。江世宁先是一愣,而后干脆又将五斗柜将旁边推了推,露出更多地面。

被五斗柜挡着的地上,拢共有三枚钉着黄符的铜钉,分别指对着西南、东北、西北三个方位。

“这……是什么符?延年益寿强身健体?”江世宁在这几张纸符旁愣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身体有些发热。

这就稀奇了,毕竟自从他活成了一只孤魂野鬼,他就再也没感受过“热”,他终年都披挂着一身霜天雪地的寒气,早就冷惯了。突然这么热一下,还有些不大自在。

于是他心有怯怯地朝旁边挪了两步。

向来喜欢呛他两句的薛闲被人按住了嘴,想开口也开不了。

于是他这话问出来,半天都没人应答,怪尴尬的。

直到玄悯看完了那三张符咒的内容,才淡淡答了一句:“风水局。”

薛闲:“……”简直废话。

屋里接二连三的动静让等着的刘师爷呆不住了。他盯着门墙看了两眼,终于按捺不住走到了屋门口,冲里面道:“大师,方才是撞着什么东西了么?可是我那傻儿子在捣乱?”

他似乎格外不喜欢这屋子,一副打死也不迈进来一步的模样,站在门口还格外嫌恶地瞥了眼屋里的元宝堆。

玄悯闻声站了起来,抬脚迈过门槛走到了外间,问了刘师爷一句:“西北边的屋子是何人在住?”

刘师爷一头雾水地朝东北角望了一眼:“那是我住的屋子。”

玄悯扫了他一眼,又道:“东北。”

刘师爷:“啊?东北?东北屋是我儿刘进住着的,就是今早不小心栽进井里的那个小儿子。大师你问这作甚?难道这两间屋子出了问题?”

玄悯没有立刻答话,而是顿了一会儿才道:“你可曾听过抽河入海局?”

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无甚表情的模样,似乎只是在问“吃饭饮水”一样寻常的事情,然而刘师爷的脸已经刷地白了。

他杵在门外,僵着脖子愣了好半天,才动了动眼珠,朝里屋五斗柜的方向瞄了一眼,一看五斗柜已经挪了地方,脸色又难看了一层:“这、这……不瞒大师您说,我这两年身、身子骨有些不大爽利,所以,所以——”

刘师爷在门外支支吾吾,里间的江世宁已经不在原处了。他在刘师爷探头问话的时候,朝里面退了两步,刚巧躲开了刘师爷的视线。一是他一个已死之人突然站在认识的人面前,容易惹上麻烦,二是……他一看见刘师爷,怨气便止不住地往上冲。

他想起自家爹娘生前那段日子遭的罪,就忍不住咬住了后牙。

就在他兀自站在墙边忍着怨气时,正在理着纸元宝的刘冲后知后觉地看到了地上的纸符。

傻子的注意力总是格外容易被引开,他盯着那几张黄纸符看了一会儿,便撒开了手里的纸元宝,挪了两步蹲在纸符面前。

垂髫小儿若是看到了新奇东西,也不管那东西是干净的还是污秽的、安全的还是危险的,总爱直接用手去摸。傻子刘冲就停留在这样懵懂的年岁里,他盯着那三枚铜钉看了一会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钉子尖。

油亮的铜钉朝上的那头依然尖利极了,好似刚刚才打磨过,吹毛断发不成问题,更何况是刘冲那层薄皮。

于是,这傻子摸了一手的血。

“诶——别动!”江世宁反应过来想要制止时,已经晚了一步。

血珠顺着铜钉滑下去,渗进了黄纸里。

刘冲被他喊得一愣,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

有那么一瞬间,江世宁觉得整间老屋安静得有些瘆人,似乎连屋外不断拍打着墙皮的寒风都陡然歇了。

孤魂野鬼大约要比实实在在的人更敏感一些,他只觉得周遭连一丝气息没有,平静得近乎诡异。

站在屋门边和刘师爷两相对望的玄悯忽然敛眉抬目,朝上空看了一眼。

风缄云默,四方无声。

整个刘家府宅突然变得悄无声息……

这异样的安静倒没持续太久,仅仅是几个眨眼的工夫,风声骤然又响了起来,“呜呜咽咽”的,跟方才全然不同,莫名有些幽怨感。

几番来回之间,呜呜咽咽的风声便越来越响,乍一听,好似四方野鬼同哭,听得人毛骨悚然。

在这鬼哭狼嚎般的异样风声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发出“嗡——”的一声响。

像是金器相击的尾调,又略有些不同。

耷拉在玄悯指间的薛闲瞬间绷直了身体,这清音旁人或许有些难辨,但他却听得极为清楚。

因为,这像极了他要找的一样东西所发出的声音。

东北方!

薛闲勉强仰起脸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刚才这秃驴还问过,东北屋住着谁来着?

薛闲正琢磨,那怪音却和哭嚎的风声合二为一,陡然变厉。那一瞬,在场所有人均觉得被人一记闷棍狠狠敲中后脑,两耳嗡鸣,两眼一黑,兀地失了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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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757)

评论81

  • 您的称呼
  1. 噗哈哈哈,薛闲真的好可爱

    匿名2022/01/03 08:14:56回复 举报
  2. 卧槽?我开新业了?楼上是我,求眼熟(系统我不快,我快你大爷)

    陌没吃饱饭2022/01/03 08:16:37回复 举报
  3. 占个三楼,恭喜楼上~
    这本书一开始觉得不怎么好看,现在我爱上,木木的文都超棒的!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2022/01/08 18:11:16回复 举报
  4. 占个四楼,楼上我们同一天诶!

    海棠曲2022/01/08 22:50:51回复 举报
  5. 呃。。

    匿名2022/01/09 12:37:21回复 举报
  6. 呃。。

    Czdzsx2022/01/09 12:37:37回复 举报
  7. hhh薛某真的可爱

    无名2022/01/15 14:17:30回复 举报
  8. 这对真的好容易站反哦
    为啥我脚得刘冲莫名可爱,还有他父夕夕真不是个东西
    继续混眼熟哈哈哈

    Gin的a2022/01/18 21:01:24回复 举报
  9. 表白薛闲!怎们能这么可爱!

    折棠赠晚宁2022/02/11 12:20:02回复 举报
  10. 咕噜,留下脚印ovo
    记住江世宁小可爱今天说的话,未来要考(叹气)

    Birch2022/02/18 22:24:01回复 举报
  11. “下回……若是还有下回的话,可否不用纸皮,改用牛皮?”
    薛闲:“干脆扯个人皮吧。”
    江世宁:“……”

    哈哈哈…娘喂…笑哭我了

    是尘逸小姐姐丫~2022/03/04 18:10:39回复 举报
  12. 一刷打卡 和尚攻太爱了吧

    匿名2022/03/18 14:23:44回复 举报
  13. 你敢相信我大晚上的看有关于鬼差不多类型的文。我胆子小,别吓我,别虐我。

    木苏里在我怀里更文2022/03/19 22:17:59回复 举报
  14. 这个爹是真的不是人啊
    ls你的名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啊

    磨墨默魔2022/03/24 18:11:48回复 举报
  15. 玄悯:“……”这孽障怎么能这么皮?
    哈哈哈薛闲咋这么皮啊!

    腐眼看人基2022/04/12 20:30:02回复 举报
  16. 又看见了磨墨默魔小姐姐!我很眼熟你哦,顺便也·求个眼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夜里(也想表白磨墨默魔)2022/04/28 23:37:55回复 举报
    • 看见了啊~づ♡ど

      磨墨默魔2022/04/29 23:06:19回复 举报
  17.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漫画版的薛闲莫名像羡羡(不喜勿喷,主观看法,孩子害怕)

    南辕北辙2022/05/10 12:28:41回复 举报
  18. ls,铜钱出漫画了?!
    啊啊啊表白lss磨墨默魔小姐姐

    wyl2022/05/31 10:54:44回复 举报
    • 哈哈看见你了啊~
      要是当时你v给我说一声,我当时就回你了,啧

      磨墨默魔2022/06/05 17:07:01回复 举报
  19. 父夕夕,哈哈,好可爱
    **系统,居然说我快,你才快,你全家都快

    ???2022/06/05 21:14:24回复 举报
  20. 玄悯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手指却动了动,准确地按住了姓薛的嘴,免得这糟心的孽障一开口就不说人话。
    这句话莫名戳到了我的萌点。
    磨墨默魔小姐姐,我日常眼熟你鸭

    子青2022/06/27 14:30:18回复 举报
    • 同眼熟你啊~\( ̄︶ ̄*\))抱抱

      磨墨默魔(翻评中……)2022/10/16 19:24:02回复 举报
  21. 磨墨默魔小姐姐看看我呀

    五克油2022/08/24 23:40:12回复 举报
    • 看见啦~( づ ωど)

      磨墨默魔(翻评中……)2022/10/16 19:24:36回复 举报
  22. 腐眼看人基姐妹 我超级眼熟的好吧嘻嘻

    五克油2022/08/24 23:42:14回复 举报
  23. 薛闲没好气道:“不才,没死过,跟你老人家不属一类。
    哈哈哈,薛闲好可爱

    匿名2022/09/02 11:04:06回复 举报
  24. 好在进门前,那秃驴又勉强记起了“礼仪廉耻”这东西,冲傻子点头示意了一番。

    薛闲:“……”多说一句话大概能死,这傻子要能明白点头的意思我跟你姓。

    他这嘲讽的嗤笑还没落地,刘冲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屋里,一脸高兴地冲玄悯招了招手道:“进来!”活像个找着玩伴的孩子。

    薛闲:“……”

    哈哈,懂了,以后就叫他刘闲

    2023/06/17 21:28:29回复 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