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记者挠心抓肺的想要去看看星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讨论。

但奈何行军路上,出于各方各面的考虑,网络讯号是受限的。

除非权限极高,否则无法连上星网。

别说星网了,就是用普通的方式进行对外联络,都是受到严格管控的。

毕竟事关军事机密,不可能是随意放任随军人士对外联系的,万一一个说漏嘴泄露了信息导致战争失利,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他一个随军记者,自然是不可能有上星网的自由的。

他所能做的只有通过一个指定的双向信号基站,跟帝国官方频道的总台取得联系,并进行单方面、无互动的直播报道。

所以他挠心抓肺的想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记者苦哈哈的带着摄像头和收音器跑到了正准备回船舱的一行人面前。

“季元帅!”他喊道,目光又落在季修筠身边的越安身上,扫过越安身上没有任何军衔标志的肩章,顿了顿,喊道,“越安先生。”

两人的脚步停了下来,随同他们一起前进的直属特战队员在季修筠的示意下继续前进,离开了甲板,进入船舱内进行修整。

“能请您透露一下刚才敌方旗舰上发生的事情吗?”记者问。

季修筠简短的答道:“越安做的。”

记者将目光转向了越安。

这个看起来身材纤细的少年一头白发胡乱的翘着,白皙精致的脸上沾着烟尘灰烬的痕迹,面颊与头发上染上了些许黯淡的红,不知是他自身的伤口还是敌人溅上的血迹。

那对蔚蓝如晴空碧海的眼中没有一丝因为首次上战场而产生的动摇与退却,反而越发的明亮动人。

他一身军装笔挺而利落,与身边的元帅同样散发着从硝烟之中回归的血与火的气息。

越安茫然的看着镜头,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于是他又转头看向季修筠。

“秘密武器。”季修筠接收到了越安的求助讯号,没有一丝停顿,脸不红气不喘,睁眼说瞎话,“惊雷号的。”

季修筠跟越安打了那么多次,有一半是越安自己主动想要练习法术,另一半是季修筠也想熟悉越安本身的战斗习惯。

上了战场最重要的就是默契,如今要说谁最了解越安,那肯定是季修筠没跑了。

季修筠知道,越安总喜欢拿雷电系法术劈人。

大至覆盖面积无比广阔的地图炮,小至烫个头的小电流,而这一系法术破坏力本身就非常惊人,动静也很大。

而机甲嘛,名字总要有点独有特色。

就比如季修筠被称之为银刃,就是因为银刃号是银灰色的机身,共感线条激活的时候是浅淡的银白色,再加上他速度快破坏力强,宛若前线部队的刀锋,所以得到了银刃号的名字。

越安既然喜欢扔轰隆隆,那就给他取个轰隆隆的机甲名字,顶着机甲秘密武器的名头,给他本身的特殊天赋打掩护。

所以季修筠当时没犹豫多久,就定了个惊雷号的名字。

越安自己爱怎么叫怎么叫,但面对媒体的时候,是一定要把这名字摆出来的。

方便自己,方便媒体,也方便军宣部。

“惊雷号装备有许多目前尚未对外公布的新武器技术。”季修筠非常随意的扯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带着越安离开了甲板。

越安回头看了一眼继续进行播报的记者,几步跟上季修筠的脚步。

然后抬手戳了戳他的背脊。

“你瞎取名还有这么些弯弯道道在里边啊?”

“嗯。”季修筠点了点头。

越安又迈开步子往前追逐了两步,跟季修筠肩并着肩。

“有庆功宴吗?”他问道。

“有。”季修筠顿了顿,“但我一般不去。”

“哦……”越安拉长了尾音,没有再说下去,跟着季修筠一起回屋去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季修筠发现本该在外边洗脸池子里泡澡的猫已经不见了。

季元帅脚步微微一顿,将水放干净顺便清理了一下池面,而后继续不紧不慢的揉着头上的毛巾,慢腾腾的走出了浴室。

庆功宴是肯定有的,场地就在旗舰的大食堂里,将级及其以上的职位通常都不会去,而护卫舰和舰队其他的值守人员也不会来。

但最终选择来到旗舰上集合庆祝的人却也并不算少。

大厅里并没有正规宴会里的那些奢华配置。

而所谓的庆功宴,其实也就是比之平时要更加丰富一些的食物而已。

连饮品都是果汁饮料,因为军队禁酒。

大食堂上方正播放着今天那位随军记者的报道,这还是找军团长申请到的录播文件。

在人群密集的大食堂里,军汉子们看到季修筠和越安那默契异常的画面时,一个个吓得手里的餐具都要抓不住了。

这不对啊!

他们慌张的想。

说好的狼子野心抢军功下黑手呢?

怎么是这一副你好我好甜甜蜜蜜共创和谐美好未来新生活的画风?!

“怎么回事啊?”一个精英班的人捅了捅身边站着的人,被他用手肘捅的人正是元帅的直属部队队员之一。

“就那么回事,越安和元帅之间关系其实很好。”那人回答道,“越安很强,能够跟元帅比肩的那种强。”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他们对此似乎并不太相信。

但没关系,以后的时间还长着,总有机会让他们见识的,直属部队的队员这样想道。

这个时候正巧新闻里的季修筠对着镜头说出了秘密武器的话。

秘密武器!

周围的人齐刷刷的看过来,满脸都写着八卦。

“看什么看?”那人端着餐盘,吃了一大口菜,“旗舰是越安炸的,在他炸船之前元帅就直接让我们撤出去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军汉子们失望的收回了视线。

“你们想知道,直接问本人啊。”直属部队的队员向着门口扬了扬下巴。

刚抛弃了不准备来庆功宴的季修筠,自己拿上餐盘准备觅食的越安,看着一大波人齐刷刷转头,目光灼热的看着他的场景,饶是他心理素质强悍,也经不住的打了个寒噤。

等到季修筠整理好仪容并跟几个军团长确认过安全问题,慢吞吞的走到了大食堂门口的时候。入目的就是他的少年被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围绕着簇拥着,肆意的绽放着笑靥,手里还不停的给自己餐盘里增加着食物,转头跟身边的人聊天扯淡,一副极为开怀放松的模样。

季修筠脚步停在了门口。

越安不喜欢跟陌生人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但如果那个陌生人一头热或者是季修筠所信任的人的话,就会发现表面冷冷淡淡的越安其实非常的好混熟。

这些士兵算是两者都占了一部分。

这才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越安就已经彻底放开了。

季修筠静静的看着明亮的灯光之下那热热闹闹的画面,看着越安那开心轻松的模样,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和怒气来。

他脚尖微动,向着大食堂内部微微移动了几厘米,又停住不动了。

这情绪不对。

季修筠沉默的看着热热闹闹的大食堂,他能够清楚的听到他手底下的兵在吹牛逼,可以闻到食物的香气,可以看到那些围绕着越安的军汉子们眼中所流露出来的纯粹的光。

崇拜、欣赏、赞叹、迷恋。

越安喜欢热闹,并不介意别人吹牛逼,也喜欢沉浸在食物的海洋之中。

季修筠听到越安的笑声,以及他对于那些吹牛逼的士兵表现出的纯然的赞叹和惊讶。

他所特有的拉长尾音的习惯,听起来总是像是在对人撒娇。

季修筠以前听的时候,总觉得这声音就像在鼓膜上轻轻搔过的羽毛,一下子就直接落进了心底里。

那腔调总是让人忍不住将心绪放柔软,想着多容忍一些,多退让一些,多包容一些。

就像是越安偶尔做错一些小事情的时候,用尾巴圈住他的手腕,软绵绵的喵喵叫,然后躺倒露出小肚皮时那样。

感觉有些相似,但又有微妙的不同。

眼前的少年是人类,而不是猫。

哪怕知道他本质是猫,也控制不住的会被他的这一副表象所迷惑。

同样是能够平等交流的智慧生命,还有一副处于人类颜值巅峰的好皮囊。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古地球某些偏门的典籍里,总是有着人类被妖怪迷惑的故事。

这样美好的生命摆在眼前,谁能不被迷惑呢?

大食堂里传来了一阵躁动的欢呼,似乎是准备开始玩什么游戏了。

季修筠的思绪被打断,他怔怔的看着灯光明亮的大食堂,猛然惊觉他刚刚那些想法之后所包含的意义。

季元帅往后退了一步,骤然转身,离开了这里。

越安在人群的簇拥之中,偏头的瞬间目光扫过门口,隐约的捕捉到了大氅衣摆划过的弧度。

非常眼熟。

跟季修筠的大氅一毛一样。

“哎,让让,让让。”越安放下了手里的餐盘,将围在他身边的人推开,“我今天就先走啦,有事下次说。”

玩得正在兴头上的兵将们似乎有些不太乐意,但越安真要走,谁都拦不住。

他们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大宝贝动作灵活的穿过人群,分分钟消失在了门口。

越安想不到季修筠为什么会跑来这里,跑来这里之后又不进去。

但能够让季修筠这么干的,越安也不用数,想也知道就他一个。

大概是时间晚了又没见他回去睡觉,所以找过来了吧。

越安脚步轻快的走出了大食堂,果不其然,属于季修筠的气息在走道上变得尤为清晰。

他顺着走道一路小跑,拐了个弯就看到了季修筠的背影。

季修筠身材高大,加上贴身笔挺的军装与漆黑的大氅,背影看起来如山岳一般沉稳大气,充满了令人信服的安全感。

越安追上去,抬手拍了拍季修筠的左肩。

季修筠偏头看去,却没有捕捉到越安的身影。而在他的右边,越安突然蹿了出来,张开双臂,“哇”的一声,企图给季修筠造成惊吓性的精神伤害。

然而季元帅依旧是那一张标配的冷漠脸。

他停下脚步,看着惊吓失败的越安,沉默无言的注视着他,直到越安收回了双臂。

越安对于季修筠的情绪感知十分敏感。

他觉得这会儿季修筠的情绪有点不太对。

“怎么了?”越安微微仰头瞅着季修筠,要他还是原型的话,头顶上的耳朵肯定要抖上一抖。

“嗯?”季修筠重新抬步往前,疑惑的轻哼了一声,并没有明白越安指的是什么。

越安跟着季修筠往前:“你的情绪不对。”

季元帅转头看了越安一眼。

越安还在看着他,目光十分专注。

“你不高兴。”越安说道。

“……”季修筠沉默了两秒,然后坦然的说道,“嗯,的确。”

“为什么?”越安问,“不是打赢了吗?”

打了胜仗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庆贺的事情吗?

“嗯。”季修筠又点了点头。

他一言不发的沉默了一路,直到他和越安两个回了屋,季修筠才转过身来,对顺手关门的越安说道:“我不高兴,是因为你跟……”

季修筠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他看着越安这副傻了吧唧的样子,叹了口气。

“没事。”季修筠说着,跟往常一样拍了拍越安的脑袋,“早点休息。”

越安被拍了拍脑袋,看着季修筠,突然福至心灵。

“你吃醋了?”他异常直白坦诚的问道,“你不高兴,是因为我跟别人玩得太近?”

季修筠落在越安头顶的手霎时一滞。

越安察觉到这个细节,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猜对了。

他的第一任主人也曾经因为他跟门外路过的野猫隔着落地窗相互喵喵叫而吃醋,不高兴的抱着他哼哼唧唧了老半天。

人类似乎总是非常在意这一点。

“放心吧。”越安也抬起手来,拍了拍季修筠的脑袋,“你对我那么好,我不会跟别的猫……不是,别的人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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