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一个噩梦接着一个噩梦,姜湖想,自己大概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而导致的精神上的脆弱,所有那些尘封的旧事,全都趁着这时候一股脑地恍惚而过,那些狰狞的面孔,不得救赎的人们,阴沟里的尸体,大睁双目的求救者。
他就像是从一条漆黑的甬道里通过,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无数深陷其中的人渴求着他手上那点萤火之光的救助,可他自身难保。他看着他们一个个地陷落下去,他看着人性和苦难,在最极端、最下作的地方挣扎不已。
可是每个人都能崩溃,他不可以。
姜湖想,原来这就是自己的悲剧了,因为他是医生,他是所有人退无可退时候去寻求帮助的那个人,他不得后退一步……
中医说,医者不能自医,姜湖觉得,自己也是中了这个诅咒。
他觉得自己的后背就像是着了火,可是他得咬紧牙关,不发一声,很久很久以前,他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那些犯罪的人,被伤害的人,他们都在看着他,都在等着他,他没有示弱的权利,只能把自己的生命拉长再拉长、或是,压缩再压缩。
手里的萤光照亮了一点路,他看见一个孩子,或者七八岁,或者更小,像是一个从未见过的人,又像是他自己——正站在那里,清而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姜湖觉得自己也变得很小很小,他的手掌开始失去力量,身体一缩再缩,直到和那孩子降到一个水平线上。然后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被困的孩子,可是他够不着,任凭他怎么努力也够不着那孩子的一分一毫,姜湖拼命地向前跑去,可是……
就像是光和影,光跑得再快,影子永远在前边,姜湖停下来,看着孩子眼角流下长长的泪痕,他意识到——他们之间的一步之遥,其实是时间。
错过了的东西,永远无法弥补。悔过从来不曾有用,那些过去会化成一个又一个新的深渊,等他某一天乏力的时候,懈怠的时候,就一股脑地扑上来,把他拉下去。
孩子的身影越来越黑越来越暗,姜湖觉得自己脚下开始松动,像是踩着什么绵软的东西,就如同沼泽……他迷迷糊糊地想,那个他一直惧怕的时候,就是现在了么?
身体不停地下陷,小腿,大腿,腰部,胸口,脖子……窒息感蔓延而来,姜湖觉得自己特别的累,特别疲惫,他有点自暴自弃地想,就这么下去,就这么跟着掉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吧?
不过就是另外一种生存的方式么。
可是突然,虚空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他,姜湖睁大了眼睛,却辨认不出那只手的主人,他觉得那一瞬间,已经麻木了的疼痛再一次向他袭来,奇异地给了他某种挣扎的力量。
那只手不算很大,但是骨节分明,非常有力,手心干燥而温暖,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他的感觉。
是谁……
那只手用力地拽着他,生生地把他从一片沼泽中拉出来,像是能劈开黑夜一样,天光猛然亮起来,翻天覆地,一道光刺破他的视野——
姜湖半睁开眼睛,原来床头的灯柔柔地照在他身上。
沈夜熙已经趴在一边睡着了,外衣在身上搭着,可是好像仍然冷,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肩膀耸着,却一直伸出一只手,握着自己的。
姜湖还是没有力气动,可是他突然觉得很安心,就像是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的路以后,突然看见了同类、家人,有种身上巨大的孤独感被瞬间消弭的感觉。
他想起沈夜熙说的话——我们就是一家人,共同努力,共同承担后果。
我何其有幸——
第二天姜湖醒过来的时候,沈夜熙已经不在了,毕竟现在这公交车的爆炸频率,在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了柄剑一样。
灭门案本来是超级严重的一件事,可惜现在也就只有苏君子一个人,带着几个从别的队里借调的人在那边忙。
黄医生毕竟还是没看住道行高深的盛遥,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老在盛警官的病房里徘徊,而广大女性护士们,都已经被盛警官用色相收买了,这速度不能不说是高效。
他软磨硬泡地让苏君子给弄来一台电脑,后者对自己女儿时不常地死缠烂打就无可奈何,别说对付盛遥这妖孽了。
“公交二路上有监视器,组织技术人员,中午之前告诉我爆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沈夜熙开始地毯式搜查了,“怡宁,交给你了,快。”
“车上人那么挤,怎么查呀?”安怡宁问。
“安炸弹的那狗娘养的就在车上,也许能拍到他。”沈夜熙想了想,“把监视器里能拍到的人影像一个个地扫到电脑里,一个个地调查背景。”
安怡宁吐舌头,沈夜熙扫了她一眼:“吐什么舌头,做不完上MSN找盛遥,他肯定隐者身呢。”
“盛遥自由啦?”杨曼插了一句进来。
沈夜熙一笑:“盛遥跟黄芪都是妖孽,我估计盛遥更胜一筹。对了杨姐,交给你一任务,马上联系媒体,就说我们需要群众的帮助,征集汽车爆炸案的目击者,要是有什么相片什么的就更好了,无论事前事后,只要是爆炸现场都行,悬赏征集。”
“悬赏?”杨曼睁大了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沈夜熙特笃定,“等这案子破了,咱们也让莫局破破财。顺便通过媒体提醒大家,最近尽量减少公交车的出行频率,别说有多少人受伤,救说现在没有死人就行了。我去问问君子那边怎么样了。”
他说完站起来出去打电话,安怡宁杨曼对视一眼,安怡宁偷偷说:“咱沈队一个人同时抓两个案子,你说他会不会精神分裂?”
杨曼摆手:“没事,咱有心理医生。”
安怡宁做痛惜表情:“心理医生自己都歇菜了。”
“哦不,”杨曼笑得挺贱,“你要相信,无论他是站着还是躺着,永远是同志们……尤其是某位同志心里的明灯。”
沈夜熙探个头进来:“你们俩嘀咕什么呢?还不快点,一会儿再炸一辆,市长都得杀到局里来!”
两个女人做了个如出一辙的鬼脸,各自忙活起来。
沈夜熙翻了个白眼,接通了苏君子:“君子,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刚进现场,一重案组的孩子一看现场,就先跑出去吐了一圈回来。夜熙,这是典型的仇杀,愤怒,还有混乱的现场,再加上墙上那两个字,就是让对方血债血偿,可是诡异的是,这两家受害者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确定?”
“我确定,一个住东城一个住西城,第一家被害人的夫妻都是普通工人,在同一个食品加工厂工作,家里小孩八岁,上的区里的小学。另外一家的被害人,妻子是高级白领,案发时候在外地出差,丈夫是个大学教授,女儿高三,马上就高考,已经紧急通知女主人了,现在他们正在盘问,不过她情绪已经崩溃了,恐怕问不出什么来,唯一确定的是,她并不认识另外一家人。”
“通讯记录全部查过了?”
苏君子叹了口气,顿了顿,好像在确定周围没人,这才低声说:“是,都查过了,我不放心,亲自去查的。”
“君子,这案子你怎么看?”
苏君子想了想,半晌,才说:“我觉得,和汽车爆炸案有一点相似,就是匪夷所思。夜熙,这现场太乱了,也太干净了,乱的是所有的物品、尸体都一塌糊涂,干净的是居然找不到一个指纹和一个脚印。”
“你怀疑……”
“看手法这是个惯犯,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苏君子说,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对了夜熙,盛遥问我要电脑,我没架住他求,一早晨起来就帮他弄过去了……”
沈夜熙撇撇嘴:“知道,我还不了解他,你哪镇得住?行了没事,放心,盛遥有分寸。”
两件海底捞针一样,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案子搅合在一起,沈夜熙深吸了口气,觉得头在隐隐发胀。
他挂了苏君子的电话,上楼去找莫匆,没敲门直接进去了,一句话砸给莫匆:“莫局,我们需要其他周边省市的配合。”
莫匆神色不动:“什么配合,你说。”
“我要他们把最近发生的所有当成意外处理的,有人员伤亡的事件、还有悬而未决的谋杀案的全部资料上传,你搞得定他们么?”
莫匆一笑:“开玩笑,只要你能把案子给我破了,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事。”
这就行了!沈夜熙转身就走。莫匆一愣:“你干什么去?”
“去医院!”沈夜熙理直气壮,头也没回。
莫匆失笑,在后边吼了一句:“你多给我把精力放在案子上,市长说咱们再不破案,他就上局里静坐来,等着过年再走!”
爱了爱了
浆糊同学已经成为了某人心中的白月光……没错,这个人就是……我!啊呸,沈队长~
这算是口语出真心话了么?
哈哈哈算吧,浆糊真的好戳我!
这次居然没有匿名同学,日常笔芯浆糊和占楼,嘿嘿,这章沈队心里就有浆糊喽,祝你们早日造人
谁在呼唤我 (>^ω^<)
之前的匿名同学是我呀,只是不想打名字而已。。。。。
yoooooooooooooo~
沈队长,你干什么呢?
看小媳妇去啦?
这么着急吗?
高三了,还叫半大?
说起静坐,我想起来之前我们市要建重污染化工厂的时候每天一堆人去市政府静坐那会了
2333沈队还挺理直气壮……话说杨曼小姐真相了2333。
两位女士都很了解哦
❤️
东城西城,挺有关联吧,说不定接下来是南城北城呢……
明显心动了哈哈哈哈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槽点一:
我何其有幸——
——何其有幸遇见你们,遇见你。
槽点二:
“哦不,”杨曼笑得挺贱,“你要相信,无论他是站着还是躺着,永远是同志们……尤其是某位同志心里的明灯。”
——杨姐是个明白人。
每次看完一章,总会有一个语文课代表来整理糟点
感觉那个黑暗噩梦里伸手抓住和默读里也好像!!
好甜啊呜呜呜呜呜呜
一刷看到这里,觉得沈队是姜湖的救赎,就像顾钊曾是范思远的救赎一样,不同的是范教授的救赎死了然后他万劫不复,而姜湖是幸运的
我也来留个名啦啦啦啦
——杨姐是个明白人。
他是站着还是躺着,永远是同志们……尤其是某位同志心里的明灯。”
杨姐手握剧本
杨姐很懂啊!!!
(为毛要凑够七个数字才能发)
(为毛要凑够七个数字才能发)
姜湖的梦里和费渡的梦里好像,而且都是被对象拉出了噩梦
那只手不算很大,但是骨节分明,非常有力,手心干燥而温暖,有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信赖他的感觉。
这场景很像嘟嘟同学做的那个梦,浆糊医生动心了啊
这种带剧本的小姐姐最可爱了∠( ᐛ 」∠)_
杨姐明白人啊
沈某攻略进度99%( ̄∇ ̄)
副cp呢?我要看花花公子受!
喔噢∽∽∽感觉杨曼是有剧本的人呐
莫匆失笑,在后边吼了一句:“你多给我把精力放在案子上,市长说咱们再不破案,他就上局里静坐来,等着过年再走!”
你多给我把精力放在案子上!莫局好像看透了什么……
莫局肯定是個明白人吶!
是說我做夢怎麼老也記不住個啥的?!
按爪~(❁´◡`❁)
杨姐,你可真是个明白人ヾ(❀╹◡╹)ノ~
浆糊才是有PTSD的那个吧,真是医不自医啊,心疼
可是突然,虚空中伸出的一只手,猛地抓住他,姜湖睁大了眼睛,却辨认不出那只手的主人,
这应该是沈哥发现浆糊做噩梦,然后握住了他的手吧。
杨曼洞悉了一切
沈队长着急找他的月光
我不快
“哦不,”杨曼笑得挺贱,“你要相信,无论他是站着还是躺着,永远是同志们……尤其是某位同志心里的明灯。”
杨姐看破一切。表白杨曼~(✿ฺ-ω-)
你要相信,无论他是站着还是躺着,永远是同志们……尤其是某位同志心里的明灯
杨姐的剧本真的越拿越熟悉了啊,这都好几回了
忽然想到莫匆年轻时是拽得要死的黑道 而几年后转行当警察 就莫名有喜感><
沈队分裂没分裂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快分裂了….双线并行下脑子已浆糊(bushi)
表白浆糊,表白小甜甜
哇哦哇哦哇哦哇哦⊙ω⊙这么甜的吗?某位同事心里的明灯,这是什么意思?杨姐你好厉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