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沈既拾的实习现在到了最忙碌的阶段。

清晨,温让睡得迷迷糊糊,沈既拾轻手轻脚走进卧室,弯腰小声对他说:“我做了早饭,温在锅里,记得吃。”温让哼哼着答应一声。沈既拾摸摸他的头发,又说:“今天晚上等我下班了,一起吃饭吧?”温让翻个身,胡乱动动手,也不知道听清楚没有,沈既拾给他调低空调,出门去公司。

沈既拾说了什么,温让确实没记住。

他睡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瞪着窗外醒困儿,隐约记起沈既拾说给他做了早饭,起床洗漱,去厨房掀开锅盖,粥和小菜都还温着。

温让捏一根儿咸菜放进嘴里嚼。厨房窗户外面的楼下是喧嚣的早餐铺,这个点正热热闹闹的收摊,生活的泼杂气息扑面而来,温让觉得他和沈既拾真的很久没有一起像样地吃顿饭了。沈既拾刚搬进来那天,在厨房系着围裙做饭,当时外面也是这样嘈杂热闹的氛围,又香又烫嘴的醋溜包菜,奶糖和黄桃罐头,他们站立在这丝丝缕缕的生活琐碎之中,像一对儿真正的家人一样。

想吃醋溜包菜了。

温让把沈既拾留下的早饭解决掉,在心里默算最近的时间安排。前两天程期又找了他,之前他跟自己提过一嘴儿程老太太要办杂志的事儿,温让没想到老教授行动如此迅速,说要做,就真的做起来了。

程期在老太太跟前儿为他挣了个面儿,找他约两篇稿子。老太太的意向就是想做个既有分量,又能让学生阶层看得懂的学术指引杂志,温让想了想,准备拿出自己以前写的两篇论文修改。

改稿子说慢不慢,说快也费神,回过神儿才发现已经到了下午,快赶上晚饭的点儿了。

温让在空调屋里闷了一天,面对满眼的术语头昏脑涨,推开窗子通风,看外面的天色竟然堆起来层层叠叠的灰云,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落一场暴雨。

沈既拾他们公司有没有备用伞?

温让把空调关掉,靠在窗边点烟抽,给沈既拾打了个电话,没接,便发了条短信:在公司么?下班打个电话,去接你。

他今天莫名十分想吃醋溜包菜,本来肚子没觉得饿,想象一下那天沈既拾做得包菜,突然就饿得无法忍受一样,决定去买一颗包菜回来做。

一个人去超市,温让还是和之前一样,直奔蔬菜区捡了颗顺眼的,包起来就打算去结账。经过副食品区的时候他想了想,过去拿起两瓶黄桃罐头,再去生活区挑了把伞。

超市里安宁热闹,推开门出去,黑云低沉着快要压到超市楼顶,大雨前夕的气压越发低沉,一卷携着细小沙土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浓烈的雨气。

这样的天气,温让的心情总是很需要什么来发泄。

他抱着东西慢慢往家走,握着买给沈既拾的伞。没撑开,就这么握着。

温良被抱走那天就是这样一个天气,云压得很低,燕子,蜻蜓,都飞得很低,荒红的夕阳中雨风大作,一切景象都像在为即将出现的鬼祟打着掩护。

也不知道挨没挨淋。

那么小的孩子,淋了雨,发烧,生病,不给他看医生,可怎么办。

熟悉的负罪感丝丝缕缕把他缠裹起来,温让现在很想见沈既拾。

他在分析自己的情绪上面从来都很认得清,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怎样才能缓和,有什么解决办法,温让极擅长做自己的医生。

沈既拾大概是一帖药。

温让在他身上能找到近乎完美的,属于自己对成年温良的幻想,幻想中的眉眼嘴鼻,性格情绪,与沈既拾这个人严丝合缝的契合着。

或者说,沈既拾的每个细节,都能满足他对于温良的幻想。

从沈既拾第一次开口喊自己那声“哥哥”,那声带点儿戏谑,挑逗,情欲,与撒娇的“哥哥”在二人之间发酵,沈既拾就成了他温让的一剂药。

温让快走到家楼下的时候,身后传来加快的脚步,没等他回头看,一只有力的胳膊揽住他的肩膀,搂着他一个大步,一起跨进楼道里。

沈既拾笑嘻嘻地松开他:“老师去超市了?”

温让眨眨眼,没提脚上楼,歪着脑袋打量沈既拾。

这个人是神仙么,每次想见他的时候,他都恰到好处的就出现了。

“今天怎么这么早?”

“已经下班了?”

“没看到我的短信么?”

“我不是让你下班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么?”

温让开合着嘴唇,轻声吐出一串问题,中间没有停顿,飞快地说。

沈既拾弯起眼仁儿,替他接过手里的东西,回答道:“今天七夕节,公司说早点儿下班,让年轻人去约会。”

温让算了算日子,他对这个节日没概念,点点头答应一句:“已经七夕了啊。”

“信息看到了,赶着雨还没落下来,就没给你打电话。总算能一起吃顿像样的饭了。”沈既拾抬腿上楼梯,边问:“有想吃的么?”

“我买了包菜。”温让跟在后面,看着沈既拾宽阔的背,从后背向下缓慢梭巡,腰臀,腿,脚后跟。“想吃醋溜包菜。真巧,你回来了,我打算自己做的。”

沈既拾听了这话,很受伤一样回头看看温让,他深邃的眼睛在昏暗的楼道里泛起忧郁神色,简直能要了人的命。

温让喉咙有些痒痒,低头咳了咳,问沈既拾:“怎么了?突然这个表情。”

“我早上说得话你果然没听到。”

“什么?”

“我说今天想跟你一起吃饭。”

温让看他因为这事委屈,蓦地嘴唇一勾,忍不住笑了起来:“抱歉,我还真没记住。”

沈既拾在家门口停下来,掏钥匙开门,边问:“那你是不是连早饭也没吃?”

温让有些不好意思:“吃早饭那句我听到了。”

沈既拾做出无奈又好笑的神情瞥了温让一眼,转动钥匙推开房门,在进家之前倏地回头,托起温让的脸在他鼻子上亲了一口。

“进来,给你做醋溜包菜。”

温让摸摸额头,拖鞋进屋。

“给你买了黄桃罐头,这把伞也是给你的。”他靠在门框上看着沈既拾忙活,像沈既拾第一天住进来时一样。

“这么棒。”沈既拾取出包菜,翻翻袋子看清楚里面的罐头和伞,像个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起来。

“温老师。”他抱着包菜走过来,把温让揽进怀里低头亲吻,这个吻与刚才亲在鼻子上的又不一样,有力,火热,唇舌交缠,温让抬手撑住他的肩膀才让自己站稳。

沈既拾松开他的嘴唇,在他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像匹动物一样,释放出浓郁的性暗示。温让拍拍他的脸,有些喘,“先做饭,我饿了。”

这本该是个尽情挥洒荷尔蒙的氛围,偏偏此时那颗包菜不老实,沈既拾胳膊一抖,它从臂弯里摔了下来,滴溜溜直往前滚,沈既拾“哎”一声,赶紧弯身去捡包菜,放到水槽底下冲洗抱怨:“怎么跟个孩子似的。”

温让被这孩子气的话笑弯了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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