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节

说着,他下意识偏头去看裴厉,顺着对方的视线,发现裴厉正盯着一张高背椅出神。

贺闻溪疑惑:“怎么了?”

裴厉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没什么,只是觉得眼熟。”

贺闻溪又看了眼椅子,顺口道:“家里有一把长得差不多的椅子,所以你觉得眼熟吧。”

裴厉站到贺闻溪右边,把他和一个路人隔开,眼底浮起两分疑惑。

他很确定,家里并没有这样的椅子,但贺闻溪却说得很是笃定,仿佛在他的印象里,这把椅子就在家里。

另外,在刚才眼前浮现的陌生画面里,包括高背椅边缘的鎏金雕花,椅子后面窗帘的材质和褶皱阴影,贝母圆几的式样,花瓶上画的精细花纹,所有细节都格外详细。

臆想需要现实作为基础,可这些纤毫毕现的细节,陌生,却自成体系,明显属于同一种审美或者文化之下。

更像是他曾经见过。

可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类似的东西。

这时,贺闻溪曾经问过的一句话突然出现在裴厉脑海里——

“你想起来了?”

这是在泳池里时,贺闻溪十分谨慎地问他的问题。

他到底应该想起什么?

十七八岁的精力像是永远都耗不尽,从KTV出来,没人觉得累,干脆各自给家里打了电话,准备吃完夜宵再回家。

罗轻轻指尖戴着甲片,亮晶晶地闪人眼,她戳戳屏幕:“我说我要去吃夜宵,我妈有点犹豫要不要同意,我说我和我们年级第一一起吃夜宵,她立刻给我转了五百块钱,让我多沾知识的气息,我妈太双标了!”

她很快又想到了什么,朝贺闻溪眨眨眼,“溪哥,商量商量?下次碰上这样的情况,再借你裴厉哥哥的名头一用怎么样?”

自从那次打投之后,班里的人总是“你裴厉哥哥如何如何”,贺闻溪一直适应良好,没多大感觉,有时候自己也会开玩笑这么称呼。

但可能是现在多了某种隐秘的心思,贺闻溪没对上罗轻轻的眼,别开视线,手插在口袋里,语气无所谓地道:“问我干什么?要问你去问本人不就完了。”

罗轻轻看看贺闻溪,又看看裴厉,笑容加深,当真去问裴厉:“那裴神的意见呢?我该问溪哥还是问你本人啊?”

裴厉答得自然:“问他。”

罗轻轻十分做作地捂着嘴唇笑起来,贺闻溪身形一僵,飞快地瞪了裴厉一眼,怪他没有配合自己,又在看见裴厉眼里的薄笑时,神情微顿,慢吞吞地撤回视线,垂下眼,盯着两人落在地面的影子,心脏某处像被火燎了一下。

这次江颂不敢再相信点评软件的推荐,在附近找了一家看起来干净的烧烤摊,六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在等上菜的间隙里,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期中考。

江颂想起自己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一边剥花生一边叹气:“老杜的家长签名策略,实在有损国之根基!”

彭蒿虽然不帮江颂捂耳朵,但捧哏很积极:“颂爷,这话怎么说?”

捏着花生米,江颂深沉道:“因为祖国的花朵很有可能被家长打残。”

一桌人都笑起来,表示深有同感。

罗轻轻用筷子头敲敲桌面:“兄弟们,好不容易出来玩儿一趟,就别提考试了吧,聊点别的?”

江颂积极响应:“我同意!”他挠挠头,“那我们聊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

六个高中生悲哀地发现,他们除了聊学习聊考试之外,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别的话题。

捧着酸奶的施微举举手,小声提议:“要不……我们玩儿真心话大冒险?我一直想玩儿,但一直没机会。”

尴尬的氛围太让人心酸,罗轻轻赶紧拍板:“好,就玩这个!”

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规则非常简单,江颂跑去找老板要了一副扑克牌,数了六张出来,抽到大王的人问,抽到小王的回答。

十分慎重地洗了三遍牌,江颂将纸牌分开成扇形,让大家抽。

没想到慎重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第一把江颂就抽到了小王,气得他差点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地上,懊恼地嚷嚷:“我不该洗三遍!我的欧气都被洗没了!”

拿到大王的彭蒿毫不犹豫地问:“颂爷,来说说呢,祖国的花朵被揍哪里了?”

江颂不嚷了,木着脸:“能不回答吗?”

彭蒿挑眉,杀人不见血:“回答,或者周一去学校操场一边跑一边大喊‘我爱沙建辉’,你选一个吧。”

“让我跟教导主任表白,不如让我去死!”江颂两眼一闭,牙咬着嘴唇,含混地答了两个字,“屁股。”

彭蒿手放耳朵旁边:“你说什么?我们都没听见!”

恼羞成怒,江颂大喊:“屁股!我被揍了屁股!能听见了吧!”

等发现他溪哥特意朝他坐着的凳子看,江颂后悔了,他就不该提什么祖国的花朵,提什么国之根基!

江颂立志想要报仇,然而欧气之神并没有照耀他,过了两把,彭蒿又拿了大王。

“颂爷放宽心,不用苦着脸,这个问题很简单。”彭蒿清了清嗓子,问,“你在酒吧加上的那个漂亮姐姐,聊了有差不多两个月了,牵手了吗?”

在座的都知道那个漂亮姐姐,毕竟在多功能教室排练舞台剧时,仗着老杜不会来突击检查,江颂常常抱着手机,一边傻笑一边打字,想不发现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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