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是要结束合作的意思吗

你不适合这个圈子。

之前杨建章也说过类似的话,说乔清许不适合这个行业。

他会这样说并不奇怪,因为他带着立场和目的,想让乔清许离开。

但现在姬文川也这样说,乔清许不由得开始怀疑,他难道真不适合这个行业?

姬文川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吃过早餐后就让乔清许离开了。不过从对话来看,合他心意的答案显然是“利益”。

回想到前一晚回程路上,他夸乔清许表现很好,现在却面露惋惜。

所以……这是要放弃乔清许的意思吗?

乔清许不确定,也实在猜不透姬文川的心思。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姬文川似乎总是这样,很少会明确地表明自己的想法。

兴许是出生在世家大族,习惯了说话做事都有所保留。乔清许只能去猜,但实在猜不透,也就罢了。

如果这是要结束“合作”的信号,那也没什么不好。

等高足杯拍卖之后,两人应该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指尖传来的刺痛打断了乔清许的思绪,他检查着禾丰寄来的拍卖图录,一个走神,竟被锋利的铜版纸划伤了食指。

正一起检查图录的张慧琴见状,“啊呀”一声,连忙去工位拿了一张创可贴过来:“你小心点啊。”

乔清许接过创可贴:“谢谢张姐。”

“最近压力很大吧?”张慧琴把乔清许走神的原因归结为工作压力,“你第一次主拍就拍这么重量级的藏品,还是在别人禾丰的场子里。”

“是啊。”乔清许微微叹了口气,“要是流拍,我也不用在这行混了。”

在所有同事中,乔清许和张慧琴接触最多。

起初她也有意打探乔清许是怎么拿下高足杯的,但见乔清许不愿多说,她便没再多问。

本质上,她还是一条咸鱼,每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行业内发生天大的事,她也觉得跟她关系不大。

“你也别这么想。”张慧琴安慰道,“禾丰那么多优质客户,怎么可能让高足杯流拍?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流拍,也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经济下行这么厉害,拍卖行业本来就不好做。”

乔清许是万万不想“退一万步来说”的。

他把厚重的图录叠放好,说:“我努力吧。”

和张慧琴分别后,乔清许来到无人的楼道,拨通了何舒念的电话。

虽说两家已经确定合作,但预展、招商等环节都没人通知乔清许进度,大有拍卖当天,他去走个过场就行的意思。

这让乔清许颇为不安,明明是他策划的拍卖主题,却总有种参与不进去的感觉。

电话很快接通,响起了何舒念有些意外的声音:“小乔总?”

“你好,何总。”乔清许言语客气,“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有意愿接手高足杯的客户多吗?”

何舒念闻言笑了起来:“你就放心吧,小乔总,客户这边我们会联系。”

听上去是让人安心的话,但明明这才是问题所在。

价值上亿的拍品,除非是客户有意匿名,否则哪有拍卖师连客户是谁都不知道的?

乔清许问得很委婉,只问客户多不多,没有问具体有哪些。

但若是何舒念真有意让他放心,应该会直接告诉他,谁谁谁有意愿才对。

一句“你放心吧”,反而是在敷衍。

乔清许倒不担心禾丰是想让他出糗,毕竟这样做对双方都没有好处。

多半,还是因为高足杯这样的拍品,接手的一定是禾丰最优质的客户,而他们不想给乔清许牵线搭桥。

理解归理解,但不代表乔清许就会放弃打探。

如果不提前弄清楚客户信息,那拍卖的时候他只会心里没底。

“据我所知,”乔清许斟酌着开口,“黎总好像有出手的意思。”

——其实他不知道,但心里多少有几个人选。

黎丘行是锦城明面上的首富,才四十出头的年纪,已坐拥几百亿身家。

之所以说明面上,是因为富豪榜这种东西,很多企业家都不愿意上。

圈子里,富豪榜又被戏称为“追杀榜”,一旦上榜就会被牢牢盯住,稍不注意就会翻车,因此没有人能稳居富豪榜榜首。

但有些企业家并不在意,他们不怕翻车,就想要出风头。

黎丘行就是这样一个高调的企业家,也是众所周知的收藏爱好者。

拿下高足杯将会是很好的出风头的机会,乔清许相信他应该不会不来参与。

兴许是乔清许的语气太过笃定,又或者是何舒念压根没想到乔清许会给她下套,她竟直接顺着乔清许的话说了出来:“黎总是有意愿,但还在观望。客户的事你不用操心,交给我们就好。”

这个方法试一次还行,再试就不灵了。

乔清许客套了几句,挂掉电话后往办公区走去。

他开始思考怎么跟黎丘行搭上线,无论如何,黎丘行总归是个潜在买家,如果能找机会先认识,后面或许可以拉成自己的客户。

——既然已经拿到主拍的资格,不好好利用下实在说不过去。

不过仔细想想,没有中间人似乎是不行的。

因为乔清许一旦打电话过去自报家门,黎丘行肯定会去找禾丰问是什么情况,这样乔清许就会非常尴尬。

所以最好是有中间人组局,两人先认识,然后乔清许再自报家门。

但找谁做中间人呢?

乔清许只能想到那唯一的答案——

“小乔。”张慧琴的声音打断了乔清许的思绪,“你去哪儿了?杨总找你呢。”

这会儿乔清许正走到办公区门口,他停下脚步问:“什么时候?”

“就刚才,”张慧琴说,“让你去办公室。”

“好。”乔清许直接调转脚步,往杨建章的办公室走去。

其实乔清许是不太想去找姬文川的。

姬文川都说他不适合这个圈子了,他也不想姬文川看着他折腾。

再者,这些天姬文川也没有联系过他,两人似乎真的结束了“合作”关系……

想着想着,乔清许走到了杨建章的办公室门口。

此时杨彦也在办公室里,见乔清许过来,他主动问道:“你拍卖准备得怎么样了?”

“还行。”乔清许说着看向了杨建章,“杨叔找我什么事?”

“我看了禾丰发来的拍卖图录。”杨建章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们什么意思,把我们印在犄角旮旯里,谁看得见?”

这事乔清许也发现了,他倒没什么反应:“毕竟是他们的主场。”

“呵。”杨建章冷笑了一声,对杨彦说,“我怎么说来着,人家根本没想带我们。”

这个“人家”,自然指的是乔清许了。

“杨叔,”乔清许坦然地说,“不是你们赞同跟禾丰合作吗?”

“那也是没想到你还留了一手。”杨建章说。

一直以来维持的表面客气有了被打破的倾向,乔清许也直话直说了:“所有事情都交给禾丰,你们不反对;还是一样的条件,我去主拍,你们就反对,是这意思吗?”

杨建章冷哼道:“你怎么不直接跳槽去禾丰?”

“行了,爸!”杨彦打起了圆场,“这对清许来说是很好的机会,他始终是福至的人,难道还真去禾丰吗?”

说完,他又对乔清许说:“我是支持你的,毕竟是你第一次上拍,能去那样的大场子也好。”

乔清许没有接话,不过杨建章发泄一通后,似乎意识到有失长辈的体面,又换上讲道理的口吻说:“小乔,小彦说得对,你始终是福至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太不拿我们当自己人了?”

想着以后还抬头不见低头见,乔清许也没想真撕破脸。他耐着性子说:“你想多了杨叔,我做这些都是为了福至。”

“肯定都是为了福至好。”杨彦继续替杨建章找补,对乔清许说,“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千万不要拿我当外人。”

别说,乔清许还真有一件事。

他暂且无视了杨建章,问:“你能联系上黎丘行吗?”

“黎丘行?”杨彦想了想,说,“应该有客户可以。”

那绕得有些远了。

“算了。”乔清许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不过这时杨建章开口道:“你找黎丘行干吗?”

“不干吗。”乔清许说。

“你要真想找他,”杨建章说,“他周末会去郊区的钓场钓鱼,你可以去试试运气。”-

接下来几天,乔清许问了一圈,他认识的人里愣是没一个能直接联系上黎丘行的。

不是要通过客户,就是要通过亲戚,总之都不是能组局的关系。

——当然,姬文川除外。

摆在面前的选择似乎只剩下买渔具或是去找姬文川,乔清许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前者。

杨建章给的信息非常模糊,还是乔清许去找牛小刀打听,才确定了黎丘行是每周日下午两点会去钓场钓鱼。

高端钓场的小时费是以千为单位计算的,并且想要去那里钓鱼,还得先交几万块的入会费。

当手机响起支付提示时,乔清许的心都在滴血。

他只能安慰自己,要想趁着这次拍卖尽可能地拓展人脉,也只有这样了。

接驳车把乔清许带去了最核心的水域,负责拎渔具的随从尽职尽责地帮他挑选着合适的场地,但乔清许却始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块硕大的告示牌,他眼尖地发现黎丘行就坐在告示牌后方不远处,于是立马大跨着步子走了过去。

然而刚绕过告示牌,乔清许便倏地停了下来。

因为告示牌后坐着的不止黎丘行一人。

只见七八个人并排坐在池边,黎丘行刚好坐在最边上,没有被告示牌挡住,所以乔清许才只看见了他。

跟他同行的人乔清许基本都不认识,但一眼便知他们的身份都不简单。

最重要的是,姬文川也在。

在这片安静的钓场里,脚步声会显得格外突兀。

因此当乔清许绕过告示牌后,所有钓鱼的人都一齐看了过来。

准备好的说辞瞬间忘了个一干二净,乔清许尴尬地停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突然明白杨建章为什么要好心提示他了。

敢情是知道人家是组局钓鱼,好心让他过来出糗。

而牛小刀也不知道乔清许具体要做什么,只打听了钓鱼的时间,其他也没多问。

乔清许早该想到的。

虽然他在河边见到的钓鱼佬多是形单影只的,但谁规定人家就不能成群结队?

现在上前打招呼也不是,直接离开也不是,属实是一个进退两难。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熟悉又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怎么才来?”

被人注视的窒息感瞬间消失,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声音的发出者。

“我的人。”姬文川解释说。

乔清许很肯定,姬文川是不知道他会来这里的。

所以他那句“怎么才来”,只能是发现了乔清许的窘迫,有意为他解围。

那种感觉就好似身体在沼泽中不断下沉,即将窒息而亡时,突然有人伸手把自己拉了起来。

乔清许第一次发现,原来有姬文川在,是这么让人安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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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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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受不了了 好尴尬啊 我要死了 我没敢看下去

    ruby 2024/02/26 00:40:02 回复
  2. 我也没勇气看 真的很会替别人尴尬

    匿名 2024/02/26 20:29:43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