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4 章校花和鬼火少年 (2)
03/
嬴舟穿着校服 , 站在学校门口的路灯下 。
他手里捧着一本教辅书 。 书的扈页夹着圆珠笔 , 但他并没有用 。
很多题目只需要确认思路和答案一致 , 并不需要真正去写 。 起码对于嬴舟来说是这样的 。
嬗舟在等公交 。 乘 3 路 , 转线 7 路 , 在人民医院站下 。 走五分钟 , 上个坡 , 是院部 。 他妈妈还在病床上躺着 , 等着他照顾 。
学校八点二十放晚自习 。 晚自习原则上属于自愿参与 , 嬴舟就读的 3 班属于学校为了高考成绩好看弄出来的 “ 重点班 “, 全班基本没一个迟到早退 。 放赫英中学的其他班 , 不到七点半已经一半人没影了 。
嬴舟情况特殊 , 开口向班主任考师申请 , 对方是会答应他早退的 。 但嬗舟不想 。
他并不是爱学习 , 只是不那么想去医院 …... 或许 , 也不那么想面对许文玲 。
只不过他的妈妈只有他了 。 他们被一条无形的脐带缠绕 , 勒紧 。 嬗舟握着剪子 ,
无数次想过逃或者死 。 可不管哪种选择都差那么一点 。
他知道自己应该把注意力放在书上 , 但目光却有些涣散 。
嬗舟的脑海里是班主任的话 : “ 小舟啊 , 学校政策改了 , 效益不好吧 , 最近取消了期中奖学金 。 跟你们这些尖子生说一下 。 不过放心 , 当初合同签过的 , 说好的高考奖学金还是会给的 。“
离还钱的 1 号还有 3 天 。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 , 嬴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 “ 喀嚓 “ 声 。 是有人在偷拍 。
赡舟转头 , 几米开外一堆不认识的同校生 , 有个小黄毛刚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 看见被嬗舟发现了 , 也不以为然 , 和周围人噜噜哈哈的 。
嬴舟的眉心有些烦躁地璧起 。
他没手机 , 但是也听说了 。 学校的贴吧里有人发帖 , 留了个邮件号 , 说发你们学校校花的照片给这个号 , 我就打钱 。
这种帖子在 23 年都过不了审核 , 但在 03 年那种互联网蛮荒期 , 猎奇的很有市场 , 看起来也很无害 。
有人把班上女生的自拍发过去了 , 长得好看的赚了 10 块 , 不那么好看的赚了块 。 甚至有人偷偷把自己照片发过去 , 看看能值多少钱 。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把嬗舟的照片发了过去 , 然后匿名发帖说竟然赚了 500 块 。
五百 , 家长十天的工资 , 对学生们来说几乎是天降横财 。
都快一个月了 , 这个帖子一直没有被删 。
隔三差五 , 就有人说自己收到钱了 。 虽然没有五百那么多 , 只有五十 。
那之后偷拍的嬗舟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 好在现在也不是人手一台手机 , 尚且在嬗舟可以忍耐的范围内 。
让嬴舟不太舒服的是跟在他名字后那个 “ 校花 “ 的称谓 ; 还有那些或许无害 、
许恶意的谈论 。
有一种咸涨感 , 像是被奇怪的目光剥掉衣服 。
嬴舟走上前 , 目光在这几个讨人厌的中学男孩脸上扫过 , 最后看向了躲闪最厉害的那个黄毛 。
“ 把我的照片删掉 。“ 他说 。
偷拍的人这才发现嬴舟其实挺高 , 甚至比他高半个头 , 只不过看起来很纤细 。
也许是因为头小 。 冷着脸的时候还有些渗人 。
不过他们人多 。
“ 你他妈谁啊 ?7“ 黄毛在短暂的心庞后 , 嚷嚷着否认 , 试图逃避责任 ,“ 谁拍你
了 ? 真是 “
黄毛嘴里骂骂咧咧的 , 很不干净 。
嬴舟沉默地盯着他 。 这目光盯得他发怅 。 像蛇 。
周围有同学的目光朝这个位置看过来 , 小声议论 。 大都不是什么好话 。
这个年纪正是要面子的时候 , 小黄毛有些受不了 , 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点了点 , 像是要放什么狠话 , 对着嬗舟这种脸却有些说不出口 。
他恶狠狠地推开嬗舟的肩膀 , 和其他几个人径直离开 , 走远了 。
放学路上的小涟漪并没有阻碍公交车的正常到来 。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 对其他人来说都不重要 。
嬴舟随着人流上车 。 他晕车 , 不太舒服地站在一边 , 闭眼 。 等着公交车启动 。
公交车晃了半个小时 , 嬗舟抵达了医院 。 许文玲的病房在住院部 2 楼 。
许文玲不算完全失去行动力 , 只是刚做了手术 , 身体还不太方便 。 她又不好意思麻烦护士 , 都是眼巴巴地 , 等别人来问她 。
许文玲是被之前要债的打了 , 骨折 。
嬗舟到的时候 , 许文玲正躺在病床上 , 一条胳膊绑着石膏 , 借着邻床病人的手机打着电话 。
看见嬗舟从正门进来的时候 , 许文玲一哆嗦 , 竟然直接把电话挂了 , 表情有些
周围的病人乐呵道 :“ 小舟来了 ?“
他长得好看 , 嘴也甜 。 病房里从护士到病人家属都喜欢他 。
“ 嘲 , 叔叔阿姨 。 刚放学呢 。 “ 他微微弯下腰 , 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子伸了出去 , 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 ,“ 路上买了点苹果 , 谢谢你们帮忙照顾我妈妈 。“
很累 , 但要笑 。
嬴舟知道自己有副得天独厚的皮囊 , 带来了许多看不见的好处 。
他还没交上医药费 , 请不起护工 , 没办法陷床 , 许文玲在病房也没人照料 。 这些麻烦分摊到了周围人身上 。 哪怕对方觉得这可能是举手之劳 。
嬴舟觉得自己是割裂的 , 好像另一个 “ 我 “ 在天上飘着 , 看着他在地上左右逢源 。
然后他走到了许文玲床边 , 帘子一拉 , 表情瞬间变得冷漠 。
“ 你 , 刚才和谁打电话 ? “ 嬗舟问 。
许文玲在他面前倒像是那个孩子 , 啶啶地不敢回答 。
嬴舟摸过床头柜的小刀 , 开始削苹果皮 :“ 李洋 7“
朐 0
“ 你应该没有蠢到借钱给他赌吧 7“
许文玲讪讪道 :“ 没有 。 他就打了个电话 , 问问家里的情况 。“
嬗舟身体一动不动 , 眼珠子往上瞠了眼 , 漆黑 :“ 家里情况不都是他造成的吗 ?
你之前跟我保证是在放屁吗 ?“
他太疲情了 , 连惺怒时 , 声音也很轻 。
许文玲辩解 :“ 你爸他 …...“
嬗舟打断了她 :“ 他是你的丈夫 , 但不是我的父亲 。 别说了 , 吃药吧 。“
他也许能理解许文玲的心情 , 想要一个完整的家的心情 。
但嬗舟不能接受 。
只是他太累了 , 甚至不想争吵 。
嬴舟在陪护床边睡了一晚 , 第二天早上七点醒来准备上学 。 早饭蹭了护士姐姐不爱吃的煮鸡蛋 , 还有隔壁床病人家属说煮多了的粥 。
鸡蛋未必真不爱吃 , 粥也未必是真的煮多了 ; 多半还是看他可怜 。
嬴舟很感谢 , 但实在没什么能回报的 。
04/
今天是 1 号 , 要还裴天因钱 。 约定好了每个月还 1200。
嬴舟不喜欢毁约 , 只是奖学金的变动确实在他意料之外 。
早自习 , 他取出钱包 , 数钱 。 家里全部的钱现在都在他这 , 数来数去却只有 93
6.5 元 。
这九百多还来自学校的贫困生补助 。
低保户的申请还卡在社区 , 起码下个月才能拿到 。 而且就算拿到 , 一个月也就两百不到 。
医药费要先交 500。 平时日常开支也要钱 , 幸好学校有食堂 , 不贵 , 但一个月怎么也要 100 才行 。
高考还差两个月 , 现在都没办法打工 。
要不然最后这两个月不复习算了 …...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嬗舟压抑下来 , 他不敢拿自己前途去赌 。
呕吐欲唐突地升起 , 他把钱塞到校服口袋 , 振着嘲冲到了厕所 , 朝着下水道干呕 。
一开始什么都没吐出来 , 后来胃里反酸 , 嬴舟的手撑着膝盖 , 感觉自己是个沼泽 , 往外倾泻着淤泥 。
嬗舟吐完 , 用纸很粗暴地擦干净了嘴 , 口腔里残留着恶心的味道 , 心情却好了一点 。
他揭下冲水键 , 把呕吐物冲走 。 按理说该回教室了 , 嬴舟却没什么力气 , 只想在厕所里发呆 。
“ 你没事吧 ? “ 门外传来靳白羽敲门的声音 。
嬴舟打开厕所门 , 走了出去 。 直接忽略掉等在一边的靳白羽 , 在洗手池拧开水龙头 , 漱口 。
靳白羽执着地跟在他身边 , 好奇地询问 :“ 又吐了 7“
嬗舟懒得理他 , 接了一捧水 , 顺便洗脸清醒一下 。
靳白羽继续问 :“ 要不要吃点东西 ? 我请你 。“
嬴舟烦躁道 :“ 你别 tm 跟着我 ! “
靳白羽被凶了 , 一愣 , 反而笑了出来 :“ 你就会对喜欢你的人发脾气 。“
烦死神经病了 。
嬴舟关掉水龙头 , 调头就走 。
他上了一上午的课 , 中午 , 班主任站在门口 , 朝他挥了挥手 :“ 小舟 。 有人打电话给你 , 说是你表哥 。“
嬗舟六亲缘浅 , 唯一认的亲人是他妈许文玲 。 而许文玲为了嬴舟的亲生父亲 ,
又很早和家里决裂了 。 自然不会有什么表哥打来电话 。
打电话过来的是裴天因 。
如果还不上钱会怎么样 ? 对方会去医院吗 ? 又或者在学校里大闸一场 ?
嬴舟胡思乱愚地接过电话 , 开口却很礼貌 :“ 你好 。“
“ 你好 , 嬗舟 。 是我 , 裴天因 。“
说完这句 , 裴天因很久都没说话 。
这个来催收的街溜子倒是比嬗舟想象中客气 。
嬗舟对他的来意心知肚明 , 但他现在真的还不上 , 不过 , 延期这种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
他可以先还两百 , 虽然对于 8000 来说 ,200 有些少得可怜 , 但起码能保证一个态度 。 他没办法每个月还了 , 得等高考结束后打工 。
打工不仅是要还铉 , 还是挣大学的学费 。
思路在脑海里过了一圈 , 嬴舟温和地开口 :“ 嘲 , 下午六点你在学校后门等我行合 ?“
前门人多 , 嬗舟不太想太多人看见 。
“ 好 。 那下午见 。“
通话筒单地结束了 。 自始至终 , 对方也没提钱的事 。 这让嬗舟感觉好多了 。
他本来想把手机还给班主任 , 但是在訾到上面的前置摄像头的时候 , 思维骤然炸开了那么一下 。
手机 。 拍照 。 邮箱 。 只扫了一眼的信息瞧间变得很清晰 , 嬗舟甚至都能回愚起那个简短的邮箱账号 。 是个国外的邮箱地址 。
他是不是可以 …... 不 , 不行 , 他讨厌这样 。 可是 。
“ 嬗舟 7“ 班主任的声音疑慨 。
嬴舟猛地惊醒 , 下意识开口 : “ 考师 , 可以把手机借给我 10 分钟吗 7“
班主任以为他还要打电话 , 乐呵呵地回答 :“ 可以啊 。 你用吧 , 我在办公室 , 你到时候还回来就好 。“ 说完 , 直接回到了走廊尽头的教师办公室 。
现在已经放学了 , 嬴舟又因为电话耽搁了一会 , 教室里没有人 。
嬴舟觉得有些眩晕 , 太阳穴抽痛 。 还有些说不清的紧张 。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 却像个小偷 。 嬗舟打开班主任手机的照相机功能 , 选择
镜头翻转 , 他的脸就出现在了像素不高的屏幕上 。
平心而论 , 这是一张格外优越的脸 。 衣服是校服 , 头发也没怎么打理 。 呈现出来的人像却依然美丽又生动 。 如果头发再长点 , 甚至有些像小女孩 。
嬗舟很漫草地拍了一张照片 , 然后打开网页邮箱 , 登录 , 输入邮箱 , 插入照片 , 发送 , 顺便留下自己卡号 , 一气呵成 。 就像是怕自己清醒过来反悔一样 。
他把相册里的这张照片删掉 , 刚准备把手机还给考师 , 返回网页 , 却发现自己邮箱里多了封邮件 。
- 转了 。 有不穿衣服的吗 ? 我出 5000。
嬴舟冷着脸把这封邮件删除 , 并且清空了发件箱 。 退出登录后又清理了浏览器历史记录 。
确认无误后 , 这才把手机交给了老师 。
中午是吃饭的时间 , 嬗舟没有第一时间去饭堂 。 而是去了学校的 ATM 柜台前 。
他把储蓄卡插 . 入卡槽 , 输入密码 , 因为手抖 , 密码都输错了好几次 。
嬴舟查询余额 , 是 800.84 元 。
对方给他打了八百元整 。
作者有话要说 :
怎么还没写完急死我了急急急急急 ! ! 1 !
直接剧透 : 是的这个邮箱的使用者就是靳白羽 , 而且嬗舟不可能拍那种照片的 。 后面靳白羽会被制裁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