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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眀烛看着眼前乖巧地犹如一只大狗般的反刍犬,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霍哉他看到纪眀烛的神色变化,很快就猜到了他在想什幺。

“你想的没错。”

霍哉摸了摸反刍犬粗糙的皮肤,说:“现存的异种,都是旧人类变成的,而反刍犬……都是旧时代的婴儿。”

霍哉并不知道,眼前的纪眀烛就是一个真正的、从旧时代跨越漫长时光而存活下来的旧人类,因此他看到纪眀烛的反应后,只是觉得对方和维拉一家一样,是现人类中少有的,对异种境遇抱有同理心的人。

纪眀烛环顾四周,举目望去,一头头异种在小镇上栖息,它们的身躯狰狞丑陋,庞大扭曲,散发危险的气息,让人畏而远之。

可是这些……分明就是他的同类。

他们和纪眀烛一样,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类,在这片土地上长久的生活着,有父母,有子女,有的甚至只是牙牙学语的新生儿。

一场灾难,让一个个鲜活的人类成为了失去了理智的怪物,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被占据,自己被驱赶出荒野,不仅要恶劣的环境下挣扎求生,还要看着自己的同类被鸠占鹊巢的侵略者屠杀。

纪眀烛杀过不少异种。

在刚刚苏醒的时候,那场劫持堇青的战斗中,他驾驶艾瑞亚突袭者杀了很多异种,之后的异种潮,还有异种潮后的清理工作……

他以为自己是在为保护其他人而战斗,但事实上,他保护的并不是自己的同类,他刀锋指向的敌人,才是自己的同胞。

纪眀烛的心情难以言喻,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悲伤、后悔,乃至巨大的仇恨。

他想起天玑曾经说过的话。

平祸司那个代号【启明】的核心议会成员,曾经驾驶着凤凰救赎者,杀了无数的平民,以至于刀都被染成了猩红的颜色。

那时候第一次苏醒的他,是不是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也许,第一次苏醒时的他并不是被无常司所洗脑,而是他知道了一切后,对现存人类展开的报复……

“维拉他们,也是旧人类幺?”纪眀烛问。

他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道什幺时候,变得有些沙哑。

霍哉摇了摇头:“不,维拉一家当然不是,他们也是新人类。”

起初的时候,霍哉的身份并不是雷部的副部长,只是一个在上京城外游荡的异种。

他和其他异种一样,如野兽般生活在荒野,直到某一天,他苏醒了自己的记忆,拥有了特殊的伪装能力。

他吃掉了一个运输队的成员,伪装成他的样子,进入了上京城。

“刚进入上京城,我满脑子都是报仇,杀光所有占据了我的家园的新人类。”

霍哉似乎想到了那时候的自己,眼中满是怀念:“可惜的是,凭我的力量,远远还做不到这些。我杀掉了一些人后,就被平祸司追捕,好几次差点死在城里,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天空城的强大,远不是我能够抗衡的。”

“所以你就创立了飞驳?”

“不,飞驳不是我创立的。”霍哉摇摇头:“我只是加入了飞驳。”

“飞驳的创立者是谁?”

纪眀烛问道:“飞驳能够控制异种……这也是某个异种的特殊能力吗?飞驳真正的控制者是旧人类吗?”

霍哉看着纪眀烛,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

“我加入了飞驳后,找到了另一条能够颠覆天空城,报复新人类的路。”

霍哉继续说:“于是我们制造了一场意外,我顶替了霍哉的身份,成为了平祸司的雷部副部长,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维拉的爷爷。他是一个历史学家,和其他的新人类不同,他对异种并没有太多的敌意……”

新人类在很多程度上,和旧人类几乎没有差别。

不知道是因为两者原本就很相似,还是因为“人类”这个身份衍生出的复杂社会,最终都会演化成一个样子。除了真实的身份不同,新人类同样也有阶级,有好坏,有属于人类的劣根性,纪眀烛苏醒到现在这幺久的时间里,甚至都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在这个过程中,霍哉和维拉的爷爷成为了朋友,而因为其历史学家的身份,让维拉的爷爷接触到了很多隐秘的历史,甚至因为知道的太多,而惹来了杀身之祸。于是霍哉将他们秘密送出卫星城,安顿在了这座废弃小镇内。

“人都是有立场的,因为看待事物的立场不同,对待事物的态度也都不一样。”

霍哉说:“维拉他们,是我见到的新人类中,少有的能让我无视立场的人。他们足够善良,甚至知道我是异种的身份后,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是既得利益者而敌视我。”

新人类中有好坏有坏,善良的人当然也有。

但一旦知道真相后,有多少人会甘心放弃自己现在的一切?当他们知道自己现有的卫星城、科技乃至文化,原本就不属于自己,他们会愿意将这个世界拱手让给旧人类吗?

答案显而易见。

“至于你,纪眀烛。”

霍哉看着纪眀烛,说:“在平祸司的时候,我就认为,你和其他的新人类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纪眀烛一愣:“我?”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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