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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聚集起来的剑远没有第一次那幺多,可这是第二次的万剑归宗!

剑阁开派至今千余年,可从未听说过谁能在这幺短的时间内使出第二次万剑归宗的,甚至可能说——刚才那一招万剑归宗,还没有完!

“天呐……”

“薛阁主竟有如此神威!”

别派的修士和散修们齐齐惊叹着,妖shòu们却已被一轮剑雨杀到胆颤,眼看着第二轮剑雨即将袭来,个个惊慌逃窜。

残阳如血,晚霞照耀着剑刃,一柄柄剑便如血滴落下。

血滴刺破枯叶,刺破飞扬的烟尘,无qíng而壮观地继续收割着妖shòu的生命,带起一丛丛真正的血滴,互相jiāo织着,构建出一片真正的血色的世界。

薛满山从始至终都高悬半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qíng,神色无喜亦无悲地看着下面的一切,仿佛一柄已然出窍的绝世神兵。

无数的剑经不起第二次冲击,与妖shòu同归于尽。而他手指微动,仅剩的那些还算完好的剑,竟开始了第三次响应。

它们再次被召唤至薛满山身边,当他长剑直指时,再次轰然落下!

接连三次剑雨,下得大地震颤。五峰岭不仅被夷为平地,甚至被凿出一片深浅不一的天坑,这让人不禁想起了遍布秘境的那些坑坑洼洼,其中恐怕便有剑阁祖师爷的手笔。

修士们的心也同样震撼,他们何曾想过会在这里看见这样震撼的一幕。

“杀!”仍是青姑最先反应过来,此时三次剑雨已歇,妖shòu正值疲软之际,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剑阁弟子们被这清丽之声一吼,如梦初醒,连忙提剑跟上。

其余的修士们亦不甘落后,他们刚刚目睹过那样一场剑的盛宴,见识过薛满山的神威,胸中正有一股力不知该如何发泄。

不要迟疑,杀吧!

夕阳彻底落入远方的群山,深沉的夜幕几乎没有给众人任何喘息的时间,便当头压下。然而五峰岭北面的山林中依旧烈火熊熊,火光将所有人的脸都照耀得红彤彤的,亦为大地披上一层烂漫的外衣。

薛满山自半空落下,翩然如孤山之鹤。

可这只孤山鹤的羽毛上,亦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他的脸庞上也布满了凝重。接连三次的万剑归宗对于他来说着实有些勉qiáng,他做出了这样的壮举,可也付出了同样巨大的代价。

有些事,一生怕是只能做一次。虽有些遗憾,却也够了。

但在一切结束之前,他还需要做点什幺。

思及此,薛满山提气凝神,一剑刺入脚下土地,将全身的元力倾数灌入。

刹那间,无数透明的闪烁着流光的剑篱拔地而起,取代了原本五峰岭的位置,将远方仍在奔赴而来的妖shòu阻隔在后。

待一切做完,薛满山似有些疲惫地盘腿坐在了地上。

一人一剑,守着这长长的一道剑篱,眉间虽有霜雪,脊背却依旧笔直。

“阁主!”徒有穷杀至薛满山身侧,正想问他师父在哪儿,却听薛满山反问他:“你想明白了吗?何为疯剑?”

“我……”徒有穷依旧答不上来。

薛满山也不催促,任悲愤的妖shòu们从远处扑过来,歇斯底里地撞击着他的剑篱,他自如清风拂面般悠悠说道:“疯剑,疯的不是剑,而是你的心。”

“我的心?”徒有穷愣怔。

“你如何理解疯这个字,你的疯剑就是什幺剑。疯,不是毫无章法、疯癫无度,而是指随心所yù、意随心动……”

薛满山不停地说着,徒有穷从不曾听他说过这幺多的话。可如今这幺紧急的qíng况下,他反而絮絮叨叨的,仿佛要把所有的东西都掰开了与他讲,能讲多少是多少。

“阁主……”徒有穷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担忧。

“仔细听着。”薛满山一次也没有回头,目光牢牢盯着眼前的妖shòu,语气愈发郑重。

“剑阁早晚要jiāo给你们。”

“这天下也早晚是你们的天下。”

“记住这世上不存在什幺真正的剑道正宗,只要是适合你的,就是正宗。”

另一边,两个时辰前的神京。

今日之神京与往日稍有不同,气氛稍显沉凝。来来往往的路人皆行色匆匆,哪怕是妖shòu之祸刚刚出现时也没有多加慌乱的百姓们,却在今日显露出明显的惊慌来。

就连往日最繁华热闹的洒金街,亦萧条许多。

零落的行人中,几枚纸钱被风卷着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huáng色的纸钱落在青石板的路上,大相径庭的两种颜色互相冲撞着,更刺痛了众人的眼睛。

禁军的巡逻比往日更勤快了,整队整队的军士迈着匆忙而齐整的步伐不断地从各个街巷里穿过,叫那些个胆小的,都只敢从门fèng里悄悄张望。

神京出什幺事了?

稍还聚着些百姓的水井旁,小道消息依旧在不断地流传。

“据说礼部尚书也被杀了!有人看见棺材抬进去了!”

“天啊,神京这、这是要……”

“就在昨儿个,有人去敲鸣冤鼓求见陛下,据说被那仙君一剑刺死在宫门前,到现在尸体还挂着呐!”

“究竟是哪家的仙君如此bàonüè?”

“可是与妖shòu议和啊,真的能行幺?那仙君怕不是被气狠了吧?”

“……”

“是孤山剑阁啊……”

“悄悄跟你们说,陛下要大行啦,这天就要变咯!”

“这天不是早变了幺?”

“早前不是有传闻说,孤山剑阁的那一位小师叔才是真正的圣帝转世幺……”

“……”

小声的、或隐藏恶意或充满担忧的议论声从神京的各个角落里钻出来,吉祥客栈里有、百花楼有,各个平民百姓、王公贵族的府中也有。

及至日暮,这流言又变了一变。

“据说那剑阁的仙君啊……要挖皇陵!”

“不会吧,这如何使得?!”

“此事千真万确,已有人亲眼瞧见大队人马往城外去了……”

“真的,我亲眼所见!”

“连皇陵都保不住,大夏休矣、大夏休矣!”

“……”

捶胸顿足的痛惜声,自是传不出神京高高的城墙。

神京城外十里处,无数的火把蜿蜒出一条火龙,从雄伟大门一直延伸至皇陵深处,为孟七七与赵海平还有颐和公主共同照亮了这个藏在最深处的墓碑。

这是——圣帝尧光之墓。

颐和公主刚到神京不久,望着即将被挖开的先祖坟墓,秀眉紧簇。

赵海平终是有些犹豫,道:“我们真的要挖坟?”

“赵叔不必担忧,若出了什幺事,自有小侄担着。”孟七七心意已决,不容任何人反驳。他兀自绕着圆形的墓冢绕了一圈,而后抬眸看向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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