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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薛满山沉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记住,疯剑,疯的不是你的剑招,而是你自己的心。”

“嗯?”徒有穷怔住,可来不及细想,便又被一阵剧烈的晃动晃到晕眩。

薛满山继续道:“你首先要明白,何为疯?”

说罢,他拍了拍徒有穷的肩,竟就这样把徒有穷放在了shòu王的背上,自己跑了!

徒有穷真的要疯了,何为疯?他现在就是啊!

一个修为不够高的小角色,跑到人家shòu王的背上作妖,不是疯是什幺?!这是疯,也叫自寻死路!

徒有穷怕死啊,于是gān脆利落地抓着shòu王背上的鳞片趴了下来,qiáng迫自己冷静,去思考阁主话中的深意。

何为疯?

那绝不可能是找死。

蓦地,徒有穷的脑袋里仿佛被针刺了一般,冷汗瞬间布满脑门。他下意识地捂住脑袋,却差点从shòu王身上滑下去。

这是……神识攻击?

他很快反应过来,而后蓦地想起方才薛满山那不合时宜的愣怔,是否也是受了这神识攻击的缘故?

如此说来,攻击者是这只shòu王?

shòu王果然越变越qiáng了,这个认知让徒有穷心中微凉。可很快,天xing乐观的他就把这丝杂念抛出脑海——shòu王都在不断变qiáng,难道他一个聪明伶俐的人类,还能在原地踏步吗?

不,我也会变qiáng的,我要变qiáng。

徒有穷紧紧抠住鳞片,眸光愈发坚毅。

第249章徒有穷

什幺是疯剑?

什幺样的剑才能算作是疯?

徒有穷一边防备着shòu王的挣扎与攻击,一边仔细思考着“疯剑”的真意,无数次险象环生,却仍然不得其解。

shòu王对于这个胆敢骑到它脖子上的人类表示出了最大的怒意,但凡有一丝机会,就想把徒有穷甩下去。

“吼——”它再次撞开了唐礼,硬顶着薛满山的攻击往五峰岭上冲。它冲得极快,几乎是不分敌我地朝向猛冲,将前进道路上的妖shòu和修士齐齐撞飞,眨眼间便冲到了土坡的半腰,而后一头撞向一块凸起的巨石。

它这是自寻死路幺?!

徒有穷在它背上被颠得五脏六腑几近移位,心中警铃大作,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错愕地看到shòu王忽然把头往旁边一歪,横过身子用脊背撞向了巨石。

它是想把自己给碾死啊!

求生的本能让徒有穷迅速跳下shòu王的背,可饶是如此,他距离巨石也太近了!

“砰”的一声他撞在巨石上,差点吐出一口血来。而shòu王发现他逃跑,第一时间抬起后蹄向他踏去。

徒有穷双目睁圆,看到巨大的shòu蹄朝他踩落的那一刹那,他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然而就在这时,一柄剑擦着徒有穷的鼻子cha入巨石,硬生生阻挡住了即将踩下的shòu蹄。

“吼!”shòu王怒而大喊,赤红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徒有穷则连滚带爬地从shòu蹄下跑出来,余光瞥见不远处两手空空的唐礼,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师父!”

“喊什幺,快跑啊!”唐礼要被胆大包天的这小兔崽子气死了,最起码瘦了三斤。他抬手一挥召回本命剑,胖胖的身躯直接越过徒有穷,再次朝shòu王杀去。

徒有穷看着师父的背影,吸了吸鼻涕正想跑,却没想到脚下一个趔趄,他直接从土坡上滚了下去。用特殊的元力凝聚出来的土坡松软多碎砂,徒有穷一路滚一路吃土,滚到底下时觉得自己都快便成一个糍粑。

好疼,全身都疼,骨头都快散架了。

徒有穷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力气耗尽,再也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轰隆隆的山石崩塌声从身后传来,震得他耳朵发痛。

他蓦然回首,就见五峰岭那高高耸起如城墙般的土坡再次垮塌,愤怒而不甘的妖shòu们仍然在不断地往垮塌的土坡上爬,昂起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在震耳yù聋的吼声中向着修士们喷出蕴涵着bàonüè元力的吐息。

刹那间,天地间烟尘四起,吐息与剑光jiāo织着,轰隆的震颤与剑的嗡鸣缠绕着,让大地再次发出了不安的颤抖。

徒有穷再次趴伏在地,抱头躲过四散飞剑的乱石,余光却再次瞥见shòu王的方向,而后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师父!!!”

“师父!”

徒有穷目眦yù裂,顶着漫天的剑光和肆nüè的吐息,想也不想便朝那里冲去。他要去找师父,他师父就在那儿呢,他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对,把他找回来。

“师父、师父……”徒有穷疯了似地往前跑,嘴里喃喃念叨着“师父”二字,什幺妖shòu、什幺惨叫声都逐渐从他的脑海中剥离。

“停下!”

可是,一只粗糙的手掌牢牢地抓住了他,不容置疑地将他带离。

徒有穷看着越来越远的shòu王,看着那些烟尘逐渐将他师父的身影淹没,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他开始剧烈地挣扎,“你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师父!师父!”

“不要去送死!”来人断喝,低沉的布满寒霜的声音直接砸进徒有穷的心底。

他微微怔住,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来人。

来人正是薛满山,冰霜满面,眉目如刀。他深深地看了徒有穷一眼,而后迅速将他推向更安全的远处,只留下一句话——

“你这样,救不了任何人。”

话音未落,薛满山便化作流光一头扎进那几乎无法视物的烟尘中救人。而徒有穷眼睁睁地看着战场离他越来越远,咬牙泪流,却又无可奈何。

“砰!”他砸在一堆柔软的藤蔓上,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而这时,先前被剥离的那些绝望的怒嚎、那些惨叫声,才终于如倒灌的洪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他望着眼前的人间炼狱,顿觉手脚冰凉。

可隐约的焦味又不知从哪个地方传来,呼啸而过的风混杂着人间最斑驳的气味,几乎要让他的鼻子失灵。

他一边担忧着师父,一边下意识地寻找着焦味传来的方向,结果只是一个转身,便再次怔住——五峰岭北面,通往神京的方向,燃起了熊熊烈火。

蒸腾的热làng在刹那间扑向五峰岭,隔着老远,徒有穷仿佛都闻到了尸体被烤焦的味道。

他忽然想起了戴小山在前往五峰岭时跟他说过的话,他说:“有穷,这是一场战争。”

此时此刻,徒有穷终于深切领悟到了这句话的含义。或许一切还来得及,或许已经晚了,他望着火海的方向,蓦然想到戴小山好像就是往那边去了,一颗心顿时被撕扯成了两半。

师父在那边,戴小山在另外一边,他该去救谁?

还是他一个都救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徒有穷再次懊恼于自己的弱小,若是他平时能更用心地修习,是不是此刻就能帮得上忙了?

以前大师兄在的时候,总是训斥他过于惫懒,可他却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用五分力就能比过其余刻苦认真的师兄,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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