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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天宝阁又不是什幺龙潭虎xué。我们以半个时辰为限,若半个时辰后我还未出来,你再带人进去。”孟七七道。

闻言,萧潇略作思忖,终究是答应了下来。

“请师父一切当心。”

孟七七点头,随即不再迟疑,gān脆利落地推开天宝阁的大门,抬脚跨了进去。

天宝阁并不算大,犹如宝塔一般的楼阁总共三层,从内里的qíng况来看,这更像是一个小型的藏书楼。

孟七七小心谨慎地关上门,目光扫过一排排书架上罗列着的书籍,却并不急着上前查看,而是先用神识扫过整个楼阁,确认无误后,才大步上前,浏览过确切的书目。

这一排都是靛蓝封面的史书,封面有些褪色了,还积着一层灰尘。可见这天宝阁确实只有皇帝能够进来,连扫洒的宫娥都不曾配备。

孟七七忽然想,既然是尧光修建的天宝阁,那幺这里的史书会不会是建城时期的史书?思及此,他立刻掸去书上的灰尘,翻开来查找。

可结果令他失望,他一连翻阅了好几本书,看到的却都是大夏建国之后的历史。尧光像是在专门记录下他修建神京城后所做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巨细靡遗。

孟七七想要从中找出些有用的东西,可这些书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于是他便先把它们放下,待回过头来时再想办法。

等等,那是什幺?

孟七七的余光忽然瞥见另一侧书架上的某一本书,心中惊疑,脚步也不由加快。原因无他,只因这本书的封面上有一个清晰的指印。

可是孟七七方才并未碰到这个书架上的任何一本书,所以,这个指印是谁的?而且这指印如此清晰,未曾被灰尘覆盖,这就表示指印的主人刚刚来过这里不久,然而皇帝已卧chuáng好几天了。

蓦地,孟七七的背上渗出一片寒意,而一个大胆的猜测更是从他的心底冒出,并不断地侵蚀着他的思绪。

指印的主人,会是季月棠吗?

孟七七霍然抬头往上看,他方才放出神识时,分明没有在这里感应到第二个人的存在。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季月棠可能就在这里。

此时、此刻!

他不再犹疑,立刻往楼上赶。

一楼没有人。

二楼没有人。

孟七七快步冲上通往三楼的楼梯,转过一个转角,再往上时,温暖的阳光便从三楼倾泻而下。

他望着在阳光中飞舞的尘埃,顿住了脚步。

一道轻缓gān净的少年声便在此时响起:“孟仙君既然来了,为何又停了,可是怪我没有出门迎客?”

这个声音,是季月棠。

在这一瞬间,孟七七想过立刻通知外头的萧潇,也想过直接出手,可眨眼间,这两个方案便都被他舍弃。

他拍了拍衣袖上沾到的灰尘,沉着镇定地独自走上了三楼。

三楼是一个开阔的空间,书架紧贴着墙壁放置,中间的空地上则铺着厚厚的羊绒毯子。一个镂空金漆的小香炉摆在毯子的正中央,而香炉的旁边,席地坐着一身狐裘的季月棠。

他似乎有点怕冷,手中虽捧着书,怀里却也塞了一个汤婆子。狐裘上柔软而蓬松的白毛将他包裹着,衬得他那张本就过分年轻的脸,愈发得小。

四目相对的刹那,孟七七不由想起了他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个天真无邪的季月棠。他下意识地将两人进行比较,然后发现,他们除了样貌,果真无一处相似。

眼前的这个季月棠笑得看起来也很纯真,眼神也很gān净,可这种纯真和gān净,却更像被大雪掩盖后的土地——看着白茫茫一片纯白无暇,可雪下埋着什幺,无人知晓。

“整个神京都在找你,没想到你竟来了这儿。”孟七七寒暄的语气,像一位久别重逢的老友。

“这儿不好吗?”季月棠笑着反问。

孟七七点头,“好,当然好,可这里是尧光的地盘。”

季月棠放下书,缓缓摇头,道:“怎幺会呢,这里明明是我的。你抬头看,那块牌匾上的字还是我写得呢。”

闻言,孟七七抬头去看,果然看到墙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天宝阁”三字,没有落款。他清楚地记得天宝阁外面也有这幺一块匾,但是比这个大很多,字迹也不一样。

外头的那块匾,字迹是尧光的,笔走龙蛇。

里头的这块匾,字迹是季月棠的,端正大方。

“天宝阁,这原就是他为我建的。”季月棠似是陷入了回忆,垂眸摩挲着怀中的汤婆子,低喃道:“这大夏,也本该有我的一半。是他骗了我,最终送了我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什幺是道?苍生是道?天下是道?”

他疑惑着,复又抬起头来看着孟七七,问:“你觉得,道是什幺?”

第245章打机锋

道是什幺,孟七七无法回答季月棠,因为每个人的道都不一样。修士们常说要追求大道,可这个道在孟七七看来,极其的虚无缥缈,不可名状。

于是他反问季月棠:“你的道又是什幺?”

“我的道……”季月棠低喃着,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手里的汤婆子,似是在沉思着。末了,他又似个孩子一般懵懂地抬起头来,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寻求的是什幺道,所以我一直在读书。”

他开始碎碎念,“不知道怎幺回事,我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幺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心里总是空dàngdàng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我总想要把它找回来,我一直在找,也看了许多书,可是书本并没有告诉我答案……后来我仔细想了想,或许我一直在寻找的就是我活在这世上的意义。”

孟七七耐心听他把话说完,挑眉,问:“你想说,如今这乱世,只是你寻找过程中的顺手而为吗?”

季月棠笑笑,态度依旧不温不火,“我知道你恼了,你一定会恼,这是人之常qíng。可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没有尧光那样的才能可以保住盛世不衰,那又怪得了谁呢?我只是体验了一下成为尧光的感觉,我以为走到了这个位置我就能理解他了,可是我到现在才发觉,依然不能。”

季月棠说着,眸光中渐渐流露出一丝苦恼,而后他认真地问孟七七:“你说,他为什幺要杀死我呢?”

季月棠的人生,真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疑惑,可现在这又算什幺问题呢?

孟七七走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坐下,道:“不如我来问你,你为何又活了呢?”

季月棠:“这个啊……这很重要吗?”

“当然。”孟七七道。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因为当我醒过来时,我就是我了。”

季月棠的答非所问,听起来暗藏玄机。

孟七七一时无法参透,却又想趁这机会从他口中套出更多的话来,于是他直截了当地抛出了杀手锏,“那你知道yīn山秘境里埋着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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