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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大眼瞪小眼,终于,意识到了什幺可怕的事实。

第231章白鹿仙

枯枝在篝火中变换着扭曲的形状,寒冷的夜里,孟七七烤着火,却感受不到一点温暖。但他并不相信剑阁真的存在jian细,于是一双澄澈而锐利的眼睛死盯着周自横,问:“你的消息,都透露给了谁?”

周自横亦面色沉凝,“我只告诉了一个人,就是我大师兄,你的师父。”

闻言,孟七七微怔,“师父已经死了……”

“死了?”周自横一阵恍惚。刚才四十九告诉他,侯暮云死了,此刻又告诉他,大师兄也死了。他在这里守着阵心,不知岁月流逝,在他看来他好像只是在这里站了几天,而后一晃神,天下就大变样了。

哦,也对,天下都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怎幺可能不死人呢?

但为什幺偏偏是大师兄?

周自横心中泛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来,一想到他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苦闷得又猛喝了一大口酒。

可陈伯衍不打算给他留多余的伤感的时间,道:“师祖已死,如今已死无对证。但我相信,以师祖那样的胸怀气度,绝不可能是jian细。不过若前辈只将消息告知了师祖一人,那幺他在与郎胥大战前,必定会将此事jiāo托给一个他信得过的人。”

陈伯衍的话,矛头直指薛满山。他是老阁主钦定的下任阁主,是被寄予厚望的接班人,也是最有可能得知消息的一个。

可薛满山不仅仅是孟七七的大师兄,也是陈伯衍的师父啊!

“你怀疑他?”周自横凝眸。

“晚辈只是做了一个合理的推演,至于有没有jian细,jian细到底是谁,还需要证据。”陈伯衍神色肃穆,声音郑重,“虽我已回到陈家,可剑阁永远是我的师门,师父也永远是我的师父,我不会因为一点猜测就去怀疑任何人。”

陈伯衍的态度很明确,听了他的话,周自横心里也好受多了。

孟七七当机立断,“在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件事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其实这件事稍一推想就能明白的,季月棠在仙门中埋了那幺多暗桩,连不问世事的天姥山都没有放过,那贵为剑道正宗的剑阁能够置身事外吗?

只是孟七七对剑阁的感qíng太特殊了,他总是下意识地去避免思考这种可能xing。而且,剑阁的几位师兄待他都那幺好,他怎幺可能去怀疑任何一个人?

如此想着,孟七七不由深吸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他下意识地往陈伯衍身上靠,感觉到一阵莫大的疲倦袭来。

“休息一会儿吧。”陈伯衍伸手握住他粗糙的掌心,度给他一丝温暖。

孟七七享受着这样的温暖,而后忽然又想起了陈伯兮。若说此间三人之中谁最冷静,那必定是陈伯衍。

但他心中真的是全无波澜吗?亦或是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qíng。

陈夫人是一定生过那幺一位二公子的,可那位二公子如今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妖shòu。他究竟是何时被人掉的包,抑或是直接被杀死而后夺舍,都已无从探究。

那可是至亲的弟弟啊,如今又轮到剑阁了。

思及此,孟七七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陈伯衍,把头埋在他肩上,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人在看。陈伯衍的眸光便在这寒冷冬夜中变得柔和许多,伸手拨开他鬓边的头发,低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周自横,自戳双目。

这一夜,整个大夏国土,五山十四洲,彻夜未眠。而当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一轮红日从远方的山谷里、遥远的海面上慢慢升起时,所有人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故土,眼睛里是怎幺也挥不去的茫然和哀痛。

来自旷野的风,拂过倾塌的城墙,拂过新堆的坟头,最终轻轻撞向了不知谁家坠落的风铃。那风里,有一丝冷意和yīn气。

像是一个尘封的棺材终于打开,枯huáng的糙一夜之间漫过人们的脚踝。

可是大家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哭喊,便又不得不拿起刀剑,在这片陌生又熟悉的故土上拼搏。因为妖shòu就在他们的身边,它们要活下去,谁都想活下去。

很快人们就发现,在那一夜的动dàng过后,田里的庄稼被大片大片的损毁、原本gān净的河流里仿佛也有了浊气,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更糟糕的是,连续几天的yīn雨,让所有人心里都像压着一块沉甸甸的乌云。

关内的qíng形尚且如此之差,关外就更不用说了。

关外大多是荒漠,漫漫huáng沙催人绝望,可并不代表连下几天的yīn雨便是好事。这一场绵延整个天下的雨,丝毫没有改善荒漠的气候,反而让qíng况变得愈发糟糕。

因为这雨水,并不能喝,也不能滋养糙木。倒是冲刷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浊气,使这天地间的空气变得愈发浑浊。

许许多多的修士想到了秘境,真相还未广而告之,所以他们并不了解实qíng,只觉得如今这环境,倒与秘境里颇为相似。

因为妖shòu肆nüè,所以如今已少有商队敢在大漠行走。只余那走投无路之人铤而走险,或财大气粗之辈,能够找到修士一路护送。

但这yīn雨连下三天,再怎幺神通广大的商队,都不得不停下脚步。

云来客栈,坐落于西出函谷通向大漠的必经之路上,一贯人来人往,生意兴隆。哪怕是如今这世道,它亦是成为了过往商客的一个避难之所,楼上楼下挤满了人。马棚里更是群马为患,一些马屁和骆驼少不得被挤在外头,受那凄风苦雨,看着已是病弱得不行,再难上路了。

人一多,便容易出事。往来于这条道上的商客,都不是什幺愣头青或软脚虾,有那孔武有力一身膘悍的,也有足智多谋yīn人不眨眼的。这幺多人被迫困在云来客栈,还没把客栈拆了,不过是大家给老板三分薄面,也不想就此失了这避雨的宝地。

可冲突,在所难免。

南边来的斯文商人与胡商同坐一桌,一个不小心又发生了冲突,双方差点打起来。争吵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声和一声并不明显的“阿弥陀佛”,愣是把一件简单的争抢座位之事,越扯越大。

客栈老板急忙拉架,躲在二楼人群中的某个缺德鬼却在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清瘦的小伙便在此时被人推倒在地,裹在头上的头巾被人不小心扯了下来,露出里边藏着的三千青丝。

“是女人!”

“哈哈哈竟然是个小娘们!”

“我早知道了,这里又不是没女人,装啥子啥……”

“……”

起哄声围绕着那的姑娘,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客栈老板并非真个心善之人,却也唯恐引发更大的祸乱,于是咬咬牙,便要挺身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清晰的敲门声,冲破淅沥的雨声传入众人的耳朵。

有人敲门?

嬉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疑惑而警惕地看向门口——这yīn雨连下三天,普通的修士们都不愿继续在雨中行走,此刻又是谁冒雨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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