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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七七惊喜地感受着无妄剑的变化,再次对陈伯衍曾说过的“二次觉醒”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而就在此时,一柄残剑从骸骨堆中掠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来到陈伯衍的手边。

一柄之后又是一柄,所有的剑都听从无妄的指令,剑尖向下,散发着一股冷意。

yīn灵开始不安,它们如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想要靠近自己的剑,却又骇于万剑归宗的威力不敢靠近。

整个天地间,渐渐弥漫起一股浓浓的哀意。哀意与冰冷的杀意jiāo织,可却丝毫不能影响那个执剑的人。

陈伯衍举剑,用力挥下!

刹那间,无数的剑bàoshe而下,如凌厉的剑雨,用最凶狠的姿态将整个天坑覆盖。

碎骨四溅、尘土漫天。

孟七七抬手遮住口鼻,双眼微眯地盯着坑dòng。

陈伯衍足足使了三遍万剑归宗,待整个天坑被万剑凌迟得满目疮痍,生生被削去不知多少尺厚,才停下来。

片刻后,烟尘散去,两人同时往下看——只见那三尺见方的坑dòng已被无限扩大,终于露出了坑底的真容。

一个巨大的黑色棺材静静地躺在坑底,整个棺身没有丝毫装饰,亦没有任何破损。它就好像刚刚才被放上去,一点儿都没有在土里被埋了上千年的模样。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

他们原想着这下面会不会镇着一只无比巨大的shòu王,可这棺材再大,也是装不下一只shòu王的。

两人齐齐落在棺材边,孟七七更是迫不及待地上前查看。当然,即使再急迫,他仍是谨慎的,绕着棺材走了一圈,才敢伸手去摸。

可是令他感到疑惑的是,这棺材好似就是普通的棺材,并无甚特殊。他转头看向陈伯衍,“开棺?”

陈伯衍拉住孟七七后退一步,召出小无妄,“去!”

小无妄顽皮地绕着孟七七转了一圈,这才掠至棺材旁,将剑尖刺入棺盖的fèng隙,一点点地把将它推开。

孟七七目不转睛地看着,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喜悦。而随着棺盖被慢慢推开,这股喜悦攀到了顶峰。

可他心中越是喜悦,脸色就越沉凝。

被镇压的东西一定是尧光的敌人,那他何来的喜悦呢?

这根本说不通!

于是当棺盖砰地一声被推落在地,他一个箭步便冲到棺材边,向里望去。而后,整个人瞬间凝固。

只是一眼,他便觉得通体生寒。因为棺材里躺着一个人,一个熟人。这个人此刻应该在神京西林书院,认真读书,准备考状元。

他叫,季月棠。

第191章者

季月棠的尸体少了一根肋骨,就在最靠近心口的那个位置。而他全身上下只有那个地方有一个明显的伤口,暗红的血花开在他月白的衣服上,吸引着孟七七去一探究竟。

是有人利用了他的这个缺口,一击毙命,杀了他?

还是有人杀了他之后,取走了他的肋骨?

孟七七思索着,不由自主地去触碰那个血色的伤口。可就在触碰到的刹那,一股汹涌的qíng感忽然从他心底泛出。像无边的海làng,包裹着巨大的喜悦与哀伤,两种不同的感qíng互相冲撞着,让孟七七在这海làng中浮沉,无法自拔、无法呼吸。

怎幺会这样?

孟七七捂住了自己的嘴,在陈伯衍察觉到不对,拉住他后退时,他的眼泪忽然落了下来。

“阿秀!”陈伯衍当机立断,将他带离那口棺材。这样的孟七七对他而言是极其陌生的,那幺脆弱、敏感,眼神望着某个地方,里面汹涌澎湃的都是与他无关的qíng感。

“我没事……”孟七七深吸一口气,伸手紧紧抓着陈伯衍的衣袖,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我没事。”他又重复一遍。

顿了顿,他再度望向那口棺材,说:“你再带我过去看看。”

孟七七的眼神里,是被无端的qíng感冲刷过后的疑惑,和任谁都无法动摇的执着。执着于生,执着于真相,哪怕刀剑及身都不眨一下眼睛。

因为这太荒谬、太可笑了,这种无端的qíng感让他一下子变得都不像是他自己了。他仿佛被笼罩在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迷雾里,而真相躺在棺材中,那朵血色的花在嘲笑他。

他想把一切都看得分明,这很难吗?

想要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搞清楚他是谁、从哪里来,这很难吗?

这时,陈伯衍牵着他的手,再度向棺材走去。他没有多问,也没有再阻止,只是牢牢地抓着孟七七的手,说:“抓紧我。”

他就像一根定海神针,让孟七七的心重新安定下来。

孟七七有了靠山,便更无畏了。他再次将手放在季月棠的胸膛上,掌心正对着那个伤口,闭上眼仔细感知。他甚至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企图窥探到更多。

但这一次,孟七七的感觉却远不如第一次那幺猛烈。心海渐趋平静,慢慢的,波涛不再。

“奇怪。”孟七七睁开眼来,蹙眉思量着。

陈伯衍便问:“感觉不对?”

孟七七:“起初他给我的感觉很qiáng烈,似乎我应该对他很熟悉。我因再次见到他而欣喜,又因为他的死亡而悲伤,可是我再次感知的时候,这种感觉却又不那幺qiáng烈了。”

“也许,是他等了太久了。”陈伯衍道。

“嗯?”

“他被埋在天坑中上千年,等了太久了。留下的所有执念,便也只能维持在见光的那一瞬。”

闻言,孟七七的目光在季月棠身上流连,心想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而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季月棠的手上开始出现细纹。

“那是什幺?”他伸手触碰,可就在他的指尖碰到季月棠皮肤的刹那,季月棠的尸体便忽然间化作飞灰。

孟七七一惊,下意识伸手挽留,可那飞灰毫不留恋地穿过他的指fèng,随风而去了。

风依旧在呜咽,荒野之上,白骨场中,妖shòu们仿佛感受到了什幺,发出了阵阵哀鸣。

陈伯衍仔细听着,忽然想到什幺,转头一看——只见飞灰散去后的棺材中,只留下一颗黑色的妖丹,暗淡无光。

“这是……季月棠是妖shòu?!”孟七七将那妖丹拿起,心中有小小的惊讶,可又觉得好像本该如此。

果然、不出所料,如果季月棠不是妖shòu,又为何连尸体都要被镇压在这天坑中呢?在神京时,他又哪里的力量,抵挡住陈伯衍cao控大阵时的一击?

不,神京的那个季月棠,又是谁?

孟七七霍然转头看向陈伯衍,问:“你当初与季月棠jiāo手时,可有什幺特殊的感觉?”

陈伯衍摇头,“并无。”

这就奇怪了。

季月棠明明已经死了,又为何会出现在神京?难道是有人故意易容成他的模样?可季月棠乃是许多年前的人物,天下有几个人还认得他,这根本没有必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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