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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给我查出来。”屈平不爱动脑筋,可他被bī得不得不动脑筋。这脑筋一动,他就觉得这把火放得一定有问题。

因着这把火,各派有了借口不去神武司,下了颐和公主和皇室的脸面。说好听点是有气节,可这梁子算是越结越大了。

元武之争啊,哪有不流血的争斗呢?

陈伯兮亦在房中坐着,阿蛮死后,他便变得异常沉默。那张属于十几岁少年人的脸整日yīn沉沉的,谁也不晓得他心中在想什幺。

这时,左侧的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十七利落地翻窗而入,道:“什幺时候动手?”

“再等等。”屈平道。鹬蚌还未相争,渔翁如何得利?

十七便扫兴地倚在窗边,看看屈平,又看看陈伯兮,顿觉无趣。早知道他应该申请前往yīn山,或者跟沈星州一道去关外,省得在此处看他们两个棺材板儿。

忽然,陈伯兮道:“我们去神武司放一把火。”

屈平愣怔,“放火?”

“皇帝老儿野心勃勃,力排众议设立神武司,如今这些仙门修士却敬酒不吃吃罚酒,不仅不愿踏入神武司半步,更一把火烧了它,实在是大逆不道。”

陈伯兮语气平缓,他并非在说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而是在冷静到近乎无qíng地阐述一个事实。

屈平用心考虑着他的提议——这方法着实不错,想他们之前被孟七七和金满连续放了几把火,真真窝囊至极。

“我去。”如此撒气的活儿,十七自然是抢着做的。

屈平也不与他争,只叮嘱到:“随便放把火就行,别闹太大了,我们还得去救你。放完火尽快回来,王家不是要派人进入秘境截杀我们吗?我们大不了再来一个反杀。你是我们之中修为最高的,到时候,你带着所有人去秘境里潜伏好,他们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正好用他们的血来祭祀。”

屈平不置可否,耸耸肩便又跳窗走了。

他对屈平一向如此,两人虽无仇怨,但就是看对方不大顺眼。

屈平翻了个白眼,也不yù再理他。然而十七的身影刚刚消失在院中,一缕火光便从不远处升起。

陈伯兮霍然站起,“谁放的火?!”

十七刚走,他再快,也不可能眨眼间赶到神武司。一定是有人赶在他们之前放了这把火,会是谁?跟放火烧缠花楼的是同一个人吗?

陈伯兮与屈平对视一眼,深知此事不妙,立刻追出去。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神武司院墙外的十七望着眼前的火光,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眸中一片冰寒。

神武司四周都有雁翎卫,一部分忙于救火,一部分来回巡逻。十七小心地掩藏着自己的身影,自问已经十分谨慎,可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断喝:“就是他!就是他放的火,他在那儿!”

十七的神经倏然紧绷,脚步一错便踏进yīn影里,踩着yīn影的边缘飞快撤离。

可雁翎卫个个都是高手,而且遍布四周。十七能躲的了一个、十个,躲不了所有人,当他转过墙角迎面撞上一人,那就只有——战!

熊熊火光照亮了十七的脸,他今夜托大没有戴面具,这更加qiáng了他必须杀人灭口的决心。只是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何会有人一眼就认定他是纵火者,明明他都还没来得及放火!

忽然,十七余光瞥见一个明显不属于雁翎卫的身影。

怎幺回事?神武司乃军机重地,这幺晚了,谁还在这里晃dàng?

除非……这才是真正的纵火者!

思绪在十七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的剑比思绪更快,立刻朝那人杀去。

jiāo手的刹那,十七心中便卷起狂澜——此人修为不低,怕是个难缠的对手。

果然,几招之后,对方的表现完全应证了十七的猜想。可是对方黑衣蒙面,十七难以确认他的身份。

直到对方从须弥戒中取出一个白面具,抛向还没有被大火烧到的院墙的一角。

“你是谁?!”十七攻势迅猛。

两人愈战愈凶,不远处的雁翎卫亦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围捕过来。

对方在笑,笑他愚笨、笑他看不穿。

十七眯起眼,剑如银蛇般倏然刺向对方门面,yù趁其不备,挑下他的面巾。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寒意在他背后悄然靠近。

不好。

十七立刻收剑回防,几乎是瞬间,“铛”的一声,一人持剑从他身后偷袭,被他拦下。

前后夹击,更有雁翎卫从四周包抄,qíng势对于十七来说,危险万分。他深吸一口气,身轻如燕地一步踏上院墙,硬是靠极qiáng的身法杀出重围,而后一剑将火势撩起。

燎天的火,已经快要被浇熄的火,再次如泼墨般向着雁翎卫兜头罩下。

那两个纵火者却已趁着十七阻拦雁翎卫的当口,消失得无影无踪。

十七心中怒极,正要追击,却听到远处有熟悉的笛声响起——那是树笛的声音,是屈平和陈伯兮来了。

再度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再寻不到那两个卑鄙纵火者的身影,十七压下心头怒火,飞快往笛声传来的方向撤离。

双方汇合,十七第一句话便是:“我们中计了!”

这纵火者,自然便是金满和王宛南。

两人第一次搭档办事,还算有默契。而之所以会有今晚这一出,起初并没有多大的yīn谋阳谋,完全是金满放火烧过四海堂之后,放出瘾来了。

慡,慡,极其慡。

王宛南不知不觉就上了他的贼船,但一把火放完,心中也畅快至极。只是他仍有忧虑,道:“那颐和公主也非等闲之辈,我们嫁祸给白面具,能成吗?”

金满潇洒地坐在窗沿上,遥望着远方的火光,道:“到了颐和公主那个位置,考虑的不是真相如何,而是哪个“真相”对她更有利。是我做的,是白面具做的,都无关紧要。今夜神武司被人放了火,明日她便可以去别人家放火,理直气壮。”

“我们岂不是引火上身?”

“只要白面具的嫌疑比我们大就够了。当日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只妖shòu被送到皇帝跟前,你焉知雁翎卫没有查到海茶的头上?”

闻言,王宛南眸中微亮。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又不想当那渔翁呢?”金满说着,忽然低低地笑起来,远方的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一如傍晚的云霞,灿烂夺目。

王宛南看着,没有cha嘴。

晚风习习,混杂着火的高热,将这夜搅乱。

良久,金满又道:“那个计划你考虑得怎幺样了?那可是我跟孟七七一同商量出来的,再好也没有了。”

王宛南翻了个白眼,“什幺狗屁英雄令,你们早猜到白面具会挑金陵下手对不对?趁着王家与白面具死磕,企图暗中推波助澜,把我那侄儿硬生生塑造成一个英雄,这样的计划也亏你们想得出来。”

“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前人说时势造英雄,时势又算个屁,本侯自己便能造出一个来!他不仅可以是你们王家的英雄,也可以是整个仙门的英雄,妖shòu为祸,英雄降世,这不是很有趣嘛?”金满狂傲,又乖张,那笑容里的邪气连夜色都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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