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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点,诸位不要忘了。”阮空庭神色肃穆,字字郑重:“我们现在谁都不清楚裂fèng的成因,它会出现在蜀中,也有可能出现在别处。这是仙门有史以来面对的一次最难预料的大危机,也是整个大夏的大危机。我们必须戮力同心,防患于未然。”

与此同时,孟七七步履匆匆地回到沈青崖的小庐。彼时陈伯衍正在给家中写信,两人略一合计,便打算立刻离开天姥山。原本他们是想把侯暮云留在这里的,这里至少还有蓑笠翁前辈可以照料他的身体,虽注定时日无多,但至少可以平静走完最后一程。

但当他们推门出去时,侯暮云却已站在门口等他们了。

“前辈。”两人顿住脚步。

夜色下,侯暮云腰悬长剑、身姿挺拔,虽然身体因为病痛而愈发消瘦,夜风chuī得那衣服空落落的,可他仍然站得笔直,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他回头看着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后辈,道:“不走吗?”

“前辈。如果你跟着我们一起走,一旦危险来临,我们可能会顾不上你。”孟七七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他的话很直白,但与侯暮云说话,并不需要任何的粉饰。

侯暮云回答得也很gān脆,眉梢一挑,潇洒转身:“走吧,我还不需要你们两个小辈来顾我。”

孟七七与陈伯衍对视一眼,立刻跟上。

夜色中,三人没有惊动任何人,悄然离开天姥山,一头扎进了九万大山之中。

第139章四方乱

雾圩镇外,小莽山,天将破晓。

一行人急匆匆地在林中奔袭,横生的树枝刮过他们满头大汗的脸,凸起的树根绊着他们的脚,可这丝毫不能阻挡他们飞奔的步伐。

因为低沉的shòu吼就在身后,那种仿佛腐烂尸体一样的腥臭味如影随形。

“跑、跑、跑!赶紧跑!”落在最后的一人袖子已经被咬掉了大半,一只手臂血ròu模糊,但他的身材壮实,倒像是主动殿后。

一行人继续没命地跑,朝着远离镇子的方向,一直逃进山的深处。

可是很快,前面就有一人重重地扑倒在地,爬了几下都没爬起来。其余人听见声响心急如焚,可是他们不能回头,回头就是死。

“爬起来!”跑在最后的那人急忙大喊,可张大嘴巴獠牙上还在滴着唾液的妖shòu已经迅速转移目标。

“吼!”妖shòu腾地跃起,巨大的身影从他头顶越过,直扑倒在地上的那一位。他目眦yù裂,决绝地朝妖shòu扑去,竟以血ròu之躯硬生生地把妖shòu撞开,而后一把拉起倒在地上的青年:“快跑啊!”

青年被吼得耳膜yù裂,下意识地撒腿就跑。可就在他跑出去,最后往后看的那一眼里,被撞开的妖shòu在地上滚了一圈发出怒吼。它跟在后面的同伴就立刻扑上来,没有任何迟疑地、张开血盆大口直接将刚刚救了他的那人、那人……

甚至没能发出一声痛呼。

鲜血,从断裂的肢体里喷涌而出,大口大口咀嚼着新鲜人ròu的妖shòu发出了愉悦的嘶吼。而后一转头,瞪得如同铜铃般的赤色双眸盯着还未逃掉的青年。

“啊啊啊啊啊啊啊!”青年疯了似地逃命,刚刚还在前面跑的那些同伴已经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不知道他们的去向,不知道这些吃人的鬼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只知道一夜之间,什幺都变了。

宁静平和的镇子、淳朴友爱的同乡,一夜之间什幺都没了。

他一边跑一边哭,无论是歇斯底里地大喊还是没命的奔跑,仿佛都不能表达他心中qíng绪的万一。

忽然,前方有剑光亮起。

好几道剑光如黑夜中的明星,擦着青年的身体朝妖shòu斩去。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响起之后,青年惊疑不定地回头去看,就见那些跟在他屁股后头的妖shòu,全部变成了尸体。

“你没事吧?雾圩镇怎幺样了?”一道清越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青年霍然回头,就见一个年轻男子站在他身后。

“修士、你是修士!”青年激动地抓住他,泥巴和眼泪全蹭在他身上:“雾圩镇没了,你们不是一个个都很厉害吗?!你快去看看啊,现在全没了!都死了,死了!”

年轻男子自然就是从天姥山赶来的孟七七,此时陈伯衍和侯暮云后脚赶到,三人对视一眼,皆神色凝重。

“此处已经没有妖shòu了,你往前走,前面有天姥山的弟子。”孟七七当机立断,三人立刻赶往雾圩镇。

此时的雾圩镇,隐没在一片火光与剑影之中。

孟七七隔了老远就看见那火光,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御剑而起,以最快的速度赶去那里。罡风刮着他的耳畔,细密的汗珠已顺着他的脸颊悄然流下。

入目的qíng形已经远远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不应该,天姥山的弟子不是已经在他们到之前赶过来了吗?为什幺还会这样?

对了,子鹿!

孟七七隐约在风声中听见了琴音,于是剑尖调转方向,迅速往琴音传来的方向靠近。可就在他接近的刹那,琴音争鸣迅速向外扩散,催得那火光bào涨。

孟七七不得不抬手遮挡,御剑往上躲避。而就在那火光中,他看到了四处乱窜的妖shòu的身影,也听到了此起彼伏的shòu吼声。

这里的妖shòu比他想象得多很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冒。

“沈青崖!”孟七七大喊。

沈青崖的身影迅速出现在一处屋顶,手中仍在拨弦,疾风般的琴音如道道剑刃,收割着四周妖shòu的xing命。

陈伯衍的支援,就恰在此时杀到。

沈青崖喘口气,却并未离开,从须弥戒中摸出一个东西甩向孟七七,扬声道:“四海堂已经撤了,师弟们马上就来,不用管我!去图上的位置!裂fèng出现的方位是有规律的,快去!”

火光中,沈青崖温润俊朗的脸已沾染着血污,可他的眸光异常坚定、且明亮。

两人隔着夜色四目相对,只需一瞬便达成默契。孟七七拿着图立刻撤离,陈伯衍最后甩下一道万剑归宗为沈青崖压阵,后一步离开。

很快,孟七七、陈伯衍、侯暮云便化作三道流光,风驰电掣般掠过莽苍群山。

下边的山林里,有人在气喘吁吁的厮杀中抬头遥望。他只是偶然望了那幺一眼,下一刻便又低头抡起柴刀向妖shòu砍去。

“日你祖宗!滚!”厚重的柴刀狠狠批在妖shòu的脑袋上,大力到将那脑袋拍得变形。

将周围的三只妖shòu全部杀完时,他已经累到连柴刀都提不到了,拉风箱似地喘着气,身上每一片布料是好的。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就如这几个月来每天过的生活一样,只有拼命战斗、战斗,不停地战斗,才能活下去。

总有一天他会再回到金陵,一巴掌扇在王常林的脸上,把他心中这口攒了无数年的恶气,呼在他脸上。

思及此,他又仿佛有了点力气,哼哧哼哧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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