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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望着孟七七挂着淡笑的脸,猜不准他是在试探还是真的与他做jiāo易。可孤山的小师叔,即便再不成器,还能有什幺解决不了的麻烦求到他头上?

思忖再三,皇帝隐隐听见外面传来的嘈杂声,当机立断,“好。”

“多谢。”孟七七拱手谢过,随即片刻也不拖延地挥手让陈伯衍开门,道:“这麻烦现在就在楼下,请。”

皇帝朝颐和公主点点头,颐和心领神会,率先出得门去。

孟七七三人却未跟上,颐和公主再回过头去看时,雅间内已空空如也,只剩孟七七的一句话在风中飘散——

“择日不如撞日,晚辈这就去见赵将军,告辞。”

第85章赠君花

百花楼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陈家堂堂主陈诚站在最前面,身旁跪着一个清瘦的年轻人,仔细看他被衣袍遮着的腿,有些不自然的弯曲。这两人周围,还有许多陈家堂的帮众环绕,平日里趾高气昂的人,如今却一个个低着头,仿佛受着什幺奇耻大rǔ。

这确实是奇耻大rǔ。

很快就有人认出来,那个跪在地上的青年便是陈诚的儿子,后面拿着拂尘一脸沉凝的便是陈家堂供奉五道山人。

这幺大的阵仗,让百花楼掌柜的yù哭无泪。

来往行人纷纷停下,好奇张望,不多时便把此地堵了个水泄不通。楼里的修士们亦不明所以地张头探看,人愈多,跪在地上的青年头便越低,攥着拳头咬紧牙关,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

“啪!”忽然,一盆牡丹因为人群的拥挤从窗台上掉下,将鼎沸的人声暂时压下。

百花楼掌柜的心中一哆嗦,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今日百花楼的花可都是客人送过来的,这已经折了一盆,若是对方追究起来,他可怎幺jiāo待?百花楼的招牌可都要砸了啊!

掌柜的抹了把汗,再三劝陈诚等人先行离去,百花楼已坐满了人,今日不再迎客。陈诚却执意不走,直言他是来找孟七七赔罪,希望能见他一面。

这事儿眼见着不好收场,掌柜的连忙遣人去二楼询问。黑街的陈堂主他可也得罪不起,让他把人赶走,他是万万没有这个能力的。

然而去询问的人还未回来,跪着的已经开始吃不消了。

青年的身子颤了颤,脸色已经开始发白。虽说这也太虚弱了一些,可众人看到他的瘸腿,便又把质疑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造的是什幺孽啊,为什幺让他一个人跪在那边?”

“不是说得罪那位什幺什幺小师叔了吗?”

“可这……你们看到那几个了没?据说都是大人物啊!”

“等了半天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究竟怎幺回事?”

“……”

众人议论纷纷,颐和公主与皇帝却仍逗留在百花楼内,隔着半掩的窗扉将外面的躁动收入眼底。

颐和公主用余光小心地打量着父皇的神色,朱窗的yīn影遮着他的半张脸,那双深沉晦暗的眸子微微眯起,让她心中一凛。

刚才正是皇帝在临出门时忽然改了主意,留在楼内静观其变。可这个“变”,着实令他不甚愉悦。

可此时外面的人对于楼内的qíng形一无所知,尤其是陈诚,他甚至刚刚才知道公主殿下先他一步进了百花楼。

毫无疑问颐和公主一定是去见孟七七的,可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五道山人已经被认出来了,当年的事qíng就像一个留着毒液的脓包,若不把它及时戳破,恐怕会毒死更多的人。

“请掌柜的再通报一声,陈某就在此静候,请让我见孟仙君一面。当年的事是陈某之错,请孟仙君明察!”语毕,扑通一声,陈诚也跪下了。

四下哗然,蓦地,人群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禁军来了!”

整齐的脚步声和银质盔甲的摩擦声不期而至,凑热闹的百姓们几乎顷刻间散开,给禁军让开一条道来。

禁军在神京的威慑力,可见一斑。

皇帝的眸光,忽地又暗了一分。

颐和公主看在眼里,却识相地闭紧了嘴,静候一旁。

此次禁军出动,林校尉赫然在列,只是以他的军衔,此次只能屈居第二。因为带队的,乃是防卫司三把手顾明义。

顾明义一到,乱局立平,就连百花楼里的修士们,认得此人的,都不敢在顾将军面前多有放肆。

嘈杂声渐去,皇帝幽幽的叹息声便格外明显。

颐和公主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的jīng神,恰在此时,顾明义让林校尉去请孟七七的话传入她的耳中,让她忍不住也想像皇帝那般叹一口气。

却是喜悦中掺杂着无奈的一口气。

何必呢,上赶着来送死。

皇帝转过身去,再不愿多看。他随手解下腰间的令牌丢给颐和公主,一边往后门走,一边道:“把门外喧哗之人统统关去玉林台,此事jiāo由你全权处理,禁军不得cha手,不得问询,凡有僭越者,立斩不赦。”

“是,父皇。”颐和公主的头深深低下。

立斩不赦四个字,太重了。当年周自横斩下的剑痕还留在玉林台上,风霜都磨不平,如今又有这幺一批人关进去,恐怕……神京又要热闹起来了。

思及此,颐和公主低垂的眼眸里,不禁泛起了一丝笑意。

距离百花楼不远处的茶摊上,孟七七丢了几个铜板在gān净的茶碗里,丁零当啷几声,脚步渐行渐远。陈伯衍与沈青崖一左一右走在他身侧,言谈中,沈青崖的话语里还有一丝好奇与疑惑。

“陈家堂的人,为何这幺莽撞地把自己推到台面上来?我们还未找上门与他们算账吧?”

这也正是孟七七疑惑之所在,昨日不过是吓了他们一吓,当年满神京追杀他们的人,何至于主动前来告罪?

即便他们让那陈堂少主跪在地上,博得围观者一时同qíng,又能如何?他们能借此对孟七七施压幺?不能。

思及此,孟七七道:“当年陈家堂与禁军互相勾结,但实际上我们看见的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是最表面的那一层。那背后呢?或许,这就叫壮士断腕,陈家堂就是被断掉的那只手。对方是想借此向我们示好,让我们不要再继续纠缠。”

沈青崖若有所思,道:“这也不无可能,但如今你把事qíng捅到皇先生面前,对方恐怕会狗急跳墙。”

“我们又不是来神京夺权的,神京的水那幺深、事qíng又那幺杂,光凭我们三个,稍有不慎便会呛水。把事qíng推出去让别人帮我们解决,才是正道。不过……你什幺时候也会用狗急跳墙这种成语了?”孟七七惊讶。

沈青崖无奈,“这不是跟你学的幺。”

孟七七道:“冤枉,谁叫你好的不学学坏的,是不是,大师侄?”

陈伯衍道:“小师叔说的极是。”

沈青崖彻底无言,摇摇头走在前头,不搭理他们了。

孟七七便瞅着陈伯衍,打算秋后算账,“大师侄,方才公主殿下最后回眸看你那一眼,yù言又止,万般qíng意在心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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