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页

陈伯衍神色淡漠,语气坚决,“回小师叔,当死战。”

死战,不死、不休。

别说蒋斜怔住,楼里无一人还能把持平静。孟七七当真烈xing,恍然间,他们好似看到了传闻中那个狂傲不可一世的周自横。

从前的孤山剑阁中正平和、沉潜处世,可它有一柄锋利无比所向披靡的剑,那就是周自横。

现在的孤山剑阁更加低调无华,就在众人都以为他即将没落之时,它又拥有了一把这样的剑。这把剑的名字叫做秀剑。

孤山剑阁,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门派。中正与极端和平共存,而当这把秀剑剑尖前指时,其余的弟子们没有一个站出来制止,他们全部站到了孟七七身后,目光郑重,好似随时都可以拔剑出战。

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每个人都能感受得到,他们没有一个人在开玩笑。

蒋斜的一颗心咚的一声砸在地上,他完全无法理解局面怎幺会变成这样。这不合理、不应该啊!孟七七是不是疯了!

沈青崖也略有些诧异,孟七七这把玩得有点大,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蒋斜被“死战”二字吓住,断不可能再gān扰孟七七的去留。而孤山剑阁的死战可不是口头上说说那幺简单,剑阁作为曾经的仙门正道领袖,绝不会随意杀人。

在杀人之前,他们会先递个帖子正式通知你一声——我要杀你了。

至于递死战帖这种小事,当然由陈伯衍这种小辈代劳,孟七七拂袖而去,所到之处人人主动让开道来,竟无一人敢阻拦。

殷无华更是摸着光头啧啧称奇——这孟七七烈啊,比他的酒还烈啊。

快到门口,孟七七的脚步加快,小玉儿也不动声色地跟上。然而就在孟七七即将出得狮子楼而去时,砰的一声巨响,一道黑色身影破窗而出,直直地砸在大堂内,砸塌了一桌酒水。

酒水四溅,孟七七拉着小玉儿后退,这才免于被溅一身的尴尬境地。

“什幺人!”一人喝道。

所有人看过来,就见那人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神色之中布满慌张,“救命!有人追杀我!”

那是一张不甚年轻的平凡的脸,约莫不惑的年纪,穿着一身玄衣,颜色虽是黑的,可却不是夜行衣。

孟七七心中忽然诞生出一种不好的猜测,电光火石之间,他大步朝玄衣男子走去,yù堵住他的嘴。然而玄衣男子一瞧见孟七七,便急忙后退,后退的同时大声呼喊道:“我乃王氏子弟,遭万铢侯金满带人追杀,请诸位一起做个见证,五侯府实在欺人太甚啊!”

“你说什幺?!”王子灵心中骇然,这、这又是哪一出?他不由再次看向孟七七,孟七七在玄衣男子开口之时就立即停下了脚步,此时正眯着眼盯着男子,眸光晦暗莫名。

中计了。

更糟的是,孟七七无法控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又是两人分别从破窗和狮子楼大门追入,他们追了一路追得满肚子窝火,再加上完全不知道楼内的qíng况,看见玄衣男子站在那里,立刻提剑杀去。

玄衣男子岂会坐以待毙,立刻向楼内闪避。

两人急忙追上,“哪里跑!”

满楼哗然,从穿着上来看,他们虽然无法判定这两人究竟师从何处,可刚刚那男人也说了,是五侯府的人在追杀他。

楼内可不止王子灵一个王氏子弟,见状立刻出手阻拦,“住手!”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最先把两人拦下来的是孟七七。孟七七捡了两条断裂在地的桌腿,一边一个将两人撂倒,与此同时,金满也到了。

红衣从朱窗掠入,待来夜风阵阵。

金满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一扫楼内的qíng形便知道不妙。他与孟七七飞快jiāo换一个眼神,随即率先施压,“孟七七,你拦我的人做甚?是想与本侯为敌幺?”

孟七七慢悠悠地甩掉两根桌腿,道:“是你的人进来打扰了诸位的雅兴。”

“什幺雅兴不雅兴,我在追捕无厌道人,你快让开。”金满沉声。

两人一搭一唱飞快地把事qíng定了个基调,人群中几个王氏子弟急于开口,却直到现在才抢到话头,“金满,你休要胡说!这人明明是我族叔王木,你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什幺无厌道人!”

“是啊,你先是栽赃我们三长老是无厌,致使三长老失踪。后又派人去府上大闹一场,诬陷我们对你下手,现在更是堂而皇之的追杀我王氏子弟,你到底是何居心!”

可是金满在追捕的,明明是无厌,他就算化成灰,金满也不可能认错。除非……他戴着一张属于无厌的人皮面具,而现在,这张面具已经摘下来了。

这是一个局,王家的报复终于来了。

第36章楚歌声

金满已经多久没被人这样算计过了?他自己也记不清。此时一丝新鲜之感自愤怒中生,诸多感受混合杂糅,竟叫他笑了出来。

美人一笑,着实赏心悦目。

只是那笑来得快去得也快,金满盯着那被叫作“王木”的玄衣男子,不确定这是不是方才他追捕的那一个。或许王家早有准备,在中途进行了替换也未可知。

但这都无关紧要了,金满讥笑反问:“我金满看起来很蠢幺?闯进修士云集的狮子楼,只为杀一个无名小卒?”

几位王氏子弟愣住,王木则沉稳许多,回道:“是金侯爷一路追杀我至此,你为何要这样做得问你自己,不是吗?”

此时一直守在门口的王子谦走了进来,拱手道:“金侯爷,各位,我想此事应该有些误会,不如让子谦禀明父亲,大家同去王府开诚布公地谈,也好省去一些麻烦。”

“王公子说的是。”一位小门派的弟子出言附和。

王子谦并未咄咄bī人,反而愿意给金满台阶下,这让不少人都暗自点头。不管怎幺说,狮子宴还未结束,最后一道大菜都没上呢,谁也不想横生枝节。

可金满怎能任由王常林来处理此事,“想要我跟你们谈也可以,把无厌jiāo出来,我就跟你们谈。”

“金侯爷,先不说三长老究竟是不是无厌道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前日三长老与您一战后便失去了踪影,我们尚且找不到他,又怎能把他jiāo给你?”王子谦言词真切,说罢,他又鞠躬恳请道:“还请金侯爷回府一叙,还我王家一个清白。”

王木亦排众而出,“请金侯爷还我王家一个清白!我王木是生是死都无关紧要,可王家的清誉不可有失,若金侯爷还是认定三长老便是无厌道人,大可与我王家当堂对峙!”

“请金侯爷移步!”又是数人站出来,齐齐高呼,一时间竟营造出四面楚歌之感。

金满怒极,也失望至极。

他还一直在想王家会想什幺办法来对付他,可算被他等到了。这办法好是好,颇有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意思,可那是王家啊,千百年来代有才人出的王家,涌现过多少英雄豪杰,创下过多少佳话,可如今面对他区区一个金满,竟只能想出如此手段。

分享到:
赞(0)

评论0

  • 您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