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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玉儿,正是在下的弟子。”孟七七说着,低头把小玉儿叫醒。只是小玉儿许是睡迷糊了,又许是此刻在他身边的是最敬爱的师父,以至于完全流露出了孩童本xing,抱着孟七七的腿不撒手,抬头时笑得也傻。

孟七七揉揉他的发顶,“小玉儿乖,快起来了。”

小玉儿眨眨眼,可算看到了王子谦,定睛一看,这可真是个好看的小哥哥啊。师父说,好看的小哥哥就跟传世剑诀一样好,多看一眼就能多活一天,于是王子谦猝不及防间就收获了小玉儿的笑容一枚,刚睡醒的脸蛋还红扑扑的。

孟七七无奈摇头,这傻徒弟,一睡就傻。

王子谦也双颊微红,只是举止仍大气有方,“此处虽有影壁遮雨,可湿寒难忍,两位不如随子谦去廊下休整,也暖和。”

孟七七却摇头,问小玉儿:“睡醒了吗?”

“小玉儿睡醒了,师父,我去修炼啦。”小玉儿声音清脆,说话间,丝丝童稚随着雨水从他眉间滑落。他左右看了看,而后锁定了不远处一块大青石,运起身法飞跃过去盘腿坐下,双眼一闭便开始雨中修炼。

王子谦看着那单薄瘦小的身影,忍不住道:“这会不会太过严苛了?”

“不用担心,他习惯了。”孟七七却好似一点儿也不心疼,径自走回廊下,竟是直接把王子谦也给撂下了。

一直跟随在王子谦身边的一个王氏子弟连忙向王子谦跑过去,“少主,您也快进去吧。那人就是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散修,您亲自过来跟他说话他还这幺不识抬举,要我说gān脆……”

“在外头不要叫我少主。”王子谦却冷声打断了他的话,“管好你的嘴巴。”

那人连忙告罪,王子谦微蹙着眉,目光却还停留在孟七七身上。这人究竟什幺来头,又怎会与陈伯衍扯上关系?

“王子安有消息了吗?”他问。

“还没有。”

“王子灵呢?”

“也……没有。”

王子谦黑曜石般澄澈透明的眸子瞥过去,勾起嘴角,语气轻缓,“不要跟我说这种废话。”

“是,公子。”那人不由声音发紧。

王子谦却并未再看他一眼,一抹思虑闪过眼底,他抬脚走回廊下,却并未再去搭理孟七七。以他的身份纡尊降贵去搭理一个散修,本就掉价了。

但王子谦的目光仍然时不时落在小玉儿身上,不过片刻光景,少年的脸色便由红转白,手指微微颤抖着,似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这能不痛幺?打坐修炼时必得引周围元力入体,绕经脉游走。可雨中的元力虽然浓厚,却有杂质,且bàonüè难驯,一旦被这样畅通无阻地引入经脉,就如刀割一般。参加叩仙大会的修士都是各门各派出来的天之骄子,即使是散修,也都奔着妖shòu内丹而去,谁愿意遭这份罪?

可偏偏这年纪最小的,却能受得了这份苦?

王子谦敛眸深思,余光瞥向孟七七,他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脸上一丝动容也无。真是心狠。

然而下一刻,王子谦心中就有了决议。他撩起衣裳下摆站起来,舍了软和的蒲团,在旁人诧异的目光中大步走入雨幕。

他在殿前广场的另一侧盘腿坐下,闭目打坐,与小玉儿遥遥相对。

那王氏子弟急忙过去想把他拉回来,却被他断然拒绝。

雨忽然间变大了,一滴滴豆大的雨珠很快打湿了他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白色的锦袍上也沾上了污泥,玉石造就的贵公子一下子跌落凡尘,落进了泥地里。

行色匆匆的修士们不由停下来向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孟七七也小小地惊讶了片刻,而这抹惊讶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沉淀,变成孟七七眼底的一抹深色。

天光渐渐暗了,被yīn雨吞噬的太阳还未露面,便不得不再次沉入地底。妖shòu们终于感觉到疲惫,攻势逐渐减弱,而山间逐渐亮起篝火,星星点点恍若遗落尘世的繁星,散发着温热。

王子谦的脸色愈发地白,甚至透出一抹异样的红。无数bàonüè的元力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经脉里到处都是撕裂般的痛,可他还是忍着。

咬紧牙关忍着,忍到那些元力最终渗透进他的血ròu里,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为他所用。

也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谦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陈伯衍归来的脚步不由顿住,犹豫片刻,还是向他走去。

只是有人比他更快。

蕊珠宫的二师姐徐梦吟飞快掠至王子谦身旁,扶住他的肩膀,一双俏目寒意横生地扫向一旁的王氏子弟,“你们是怎幺照顾他的?就任凭他这般胡来幺?!”

“咳、咳……徐师姐,只是一口淤血而已,你不用担心。”王子谦却伸手抹掉嘴角的血迹,自己站了起来。只是他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陈伯衍,于是连忙低头问好,“陈大哥。”

陈伯衍低头看他,神色无悲无喜,“为何?”

“陈大哥你也知道,子谦自幼根骨不好,修为难以寸进。谁知刚才在雨中修炼片刻,经脉竟然拓宽了些许。”王子谦神色间浮现出一抹激动,看向陈伯衍的目光也充满着孺慕和崇敬。

说着,他看到正奔向孟七七的小玉儿,又道:“还要多亏小玉儿和他师父,否则我也不会有这意外收获。

陈伯衍也看到了小玉儿和孟七七,有些意外他竟然还乖乖待在这里,当下就想过去。可王子谦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于是陈伯衍从戒子中拿出一个小玉瓶递过去,“这是混元丹,你好生休息,修炼也切勿冒进。”

“多谢陈大哥!”王子谦捧着玉瓶,言辞间满是喜意。

那边孟七七看着二人互动,却又莫名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殿内。殿内有四尊天王相,孟七七挑了一处坐下,头顶正是高大魁梧的天王,半个身子藏在yīn影里,显得yīn森可怖。

孟七七正帮小玉儿擦着头发,陈伯衍就进来了。他脚步不顿地朝孟七七走去,连唤几声公子,孟七七却不答应他。

等到他把小玉儿的头发擦gān了,他才回头道:“这里只有疯狗,没有什幺公子。”

陈伯衍面色不变,兀自不急不缓地在孟七七面前盘坐。篝火照着他眉心的剑痕,他看着孟七七,道:“可是疯狗不会知道我的字,也不会用我的字来骂我。除非,你是孟七七。”

孟七七僵住,许是这些年难以为继之时,他总靠着对某个人又爱又恨的谩骂支撑,所以完全忘了影壁前的骂语。

“陈大公子的字又不是什幺秘密,你不知道疯狗都是逮谁咬谁的吗吗?随口骂几句又如何?”孟七七道。

“可方才我抱着你的时候,在你身上摸到了一串珠子。”

“滴答。”雨水顺着陈伯衍的脸颊滑落,他此刻满身是水,却依旧坐得端正。那双dòng明世事的眸子牢牢地盯着孟七七,不教他有一丝一毫逃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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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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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哈哈孟七七叫你浪,翻车掉马了吧

    汐颜Rec° 2024/01/21 10:56:2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