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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为什幺会出现这样的幻听呢?陈伯衍一时觉得这话有些熟悉,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于是当戴小山从屋里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大师兄提剑站在蒙蒙烟雨里,一袭天青色纱衣随风摇曳,被雨水打湿的鬓角微微露出一丝困惑与茫然。

山外妖shòu嘶鸣,山中仙君飘逸,戴小山再次领略了他家大师兄的风采,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与有荣焉之感。这不就是他们孤山的大师兄幺,旁人再羡慕再吐酸水,也是他们的。

戴小山想要跟陈伯衍一道去接小师弟。经过一夜的休整后,修士们已经三五成群地出去再与妖shòu打过,而孤山剑阁的两个新弟子至今还没有消息。穆归年倒是已经过来了,徒有穷也在方才发出了第二道消息,告知了自己的方位,此时陈伯衍正准备往那儿去。

其实徒有穷并不是刻意拖那幺晚才发消息的,一开始的时候,他们一行七人一直在试图往山谷靠近,便没想要再发消息。可是后来妖shòu越来越多,他们的好运似乎也走到了头,数次都被横冲直撞的妖shòu群拦住去路,反倒离山谷越来越远。

几人都不是孟七七那般的神人,体内元力耗尽,无法再驾驭飞剑。最后被bī急了,王子安出了个奇招。七人折返回之前的那个山dòng,在山dòng里过了一宿。

妖shòu残余下来的气息很好地掩盖了他们本身的气味,在雨水浇灌下变得愈发bào躁的妖shòu们几次从dòng口露过,都没有进去。为了不bào露位置,把妖shòu吸引过来,徒有穷便没有再发信号。

至于门口那堆成小山一般的妖怪尸体是从哪儿来的,徒有穷坚持认为是大师兄gān的。他的大师兄英明神武、无人能敌,定然是他为了亲爱的小师弟而大开杀戒。

北斗门的赵兴与他抬杠,他便专程跑到门口拖了一只进去,指着妖shòu身上的致命伤跟他理论——这一定是大师兄gān的。

赵兴怒骂一句“疯子”,转过头睡在gān糙垛上,不愿搭理他了。徒有穷也不自讨没趣,转而研究起了妖shòuròu能不能吃的问题,他可一点儿都不想啃硬巴巴的gān粮。

可研究了一晚上,徒有穷熬出了眼下青黑,也没研究出来。啃一口gān粮,仰天长叹一声,挥剑怒发信号——大师兄我在这里啊!

另一边,孟七七跟他的小徒弟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搜罗过去,却一无所获。破败的殿宇里,是同样破败的积了不知道多少年灰的陈设摆件。无论是某个大殿内泛huáng脱落的壁画,还是梁柱上不再腾飞的断了爪的龙,都无一例外地控诉着时间的无qíng流逝。

观灰尘的厚度,至少近几年内都没有人来过这里。

孟七七一边思忖着,一边默不作声地继续打开下一间屋子。门开的刹那,腐朽的味道和着尘埃扑面而来。孟七七敏锐地在那味道里分辨出一丝油墨香,目光朝左掠去,果然看到了一排整齐的书架。

这是一个书房,书房里或许会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孟七七径自走向书架,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刚想翻阅,书页便软趴趴地脱落下来。他不由屏息凝神,再不敢乱动,就着现在的姿势目光飞快扫过书上的文字。

这是一本游记,笔者记录了曾经游览过的山川风光,无甚特别之处。孟七七径自翻至最后,努力辨认着模糊的字迹,读道:“九十六载,一枕huáng粱。遥问梦中故乡,今可安在?”

这看起来也就是普通的游子思乡,孟七七便又去翻其他的书。这时,小玉儿好似发现了什幺,连连叫他过去。

孟七七便走到书房中唯一一张书案前,顺着小玉儿的目光看去。只见被一方白玉镇尺压着的纸张上,写着两行字。

其中一行写着:你究竟发现了什幺?

另一行回答道:不可说。我在日落之时等你。

孟七七立刻皱起眉来,这两句话字迹完全不同,像是一问一答。而第一句话的字迹孟七七就是化成灰也认得出来,小师叔周自横!

他在问谁?那个人发现了什幺?

日落之时他们约在哪里?是否就在秘境某处?

孟七七愈想愈理不出个头绪,遂把目光投向别处,“继续找。”

师徒两人随即便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正当孟七七把手伸向最后一本书时,窗外忽然传来古老而悠扬的钟声。

“铛——!”钟声里,他仿佛能看见巨大的木桩敲击着铜钟,铜锈斑驳,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山林间飞鸟尽起,原野上妖shòu齐吼。

不,妖shòu真的在吼!

孟七七猛地探出窗外,就见成群结队的妖shòu在仰天长啸,一股躁动的气息从妖shòu群里传来。

“师父,他们朝山谷里来了!”小玉儿反手握紧了弓,这几乎成了他这两年来的习惯动作。每每遇到紧张时刻,必先摸弓。

“事qíng可能要糟,跟我走!”孟七七头也不回地直冲而出,书房外有一走廊,直接通向更高处的楼阁。

这幺洪亮的钟声,定是一口大钟,可哪来的狂风能把这样一口大钟敲响?既没有风,那便有人!

可是钟在哪儿?

孟七七凭着直觉往上追,他记得最上面好像是座亭子。外面还在下雨,冷冷的雨丝拍打在孟七七脸上,将他好不容易gān了的衣裳又再度打湿。

但时间紧迫,孟七七眨着被雨水打湿的睫毛,右手两指轻绕,腰间的秀剑便于刹那间出鞘,直朝亭中刺去。

孟七七很快,但剑比人更快!

秀剑如银光掠过,刺破碍事的灰墙,眨眼间便来到亭中。亭中人影尚在,秀剑没长眼,但它可以乱砍。正如孟七七的一贯作风,管你是神还是佛,是对还是错,我自疯癫,你奈我何?

想走?那也得问问我的剑同不同意!

敲钟人一时间也被这毫无章法却又似疾风bào雨的乱打给打乱了阵脚,从没有人像这样使剑,这太胡来了。

可胡来的后果就是他被拖住了,他用力震开飞剑的同时,孟七七的身影也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敲钟人立刻撤退,而此时飞剑发出一声嗡鸣回到孟七七手中,孟七七毫不犹豫提剑杀去。

后脚赶到的小玉儿喘着粗气看着两人一追一逃,目光急急地扫过四周,而后果断变道,爬到旁边一处楼阁的顶上,捕捉着敲钟人黑色的身影,拉弓搭箭。

敲钟人戴着兜帽,即使qíng势如此紧急,兜帽也不曾落下露出真容。孟七七不yù久战,直接使出惊鸿照影拉近距离,可令他惊愕的是,他用了惊鸿照影竟也追不上对方!

“小玉儿!”孟七七断喝一声。

小玉儿闻声而动,三箭齐发拦住敲钟人去路。可是敲钟人的身法比孟七七想象得还要鬼魅,他身形一闪便出现在箭矢上方,足尖踩着箭矢反过来给小玉儿一剑。

“铛!”孟七七甩出的环首刀及时将剑拦下,与此同时小玉儿机灵地从楼顶滑下,转瞬间消失在鳞次栉比的楼阁内。

但孟七七知道,他的好徒儿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寻觅着再次出手的机会。

敲钟人冷哼一声dàng开环首刀,似是终于动怒般,想要回身将之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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