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裴焕和颜子觅聊天时，裴焕身边坐着的这位小冬学长，耳朵都要直了。

剪东西都差点剪到手指。

他什么时候见裴焕这么打过电话，太沉浸式了吧。

明明电脑前一堆作业，却只盯着不做，塞着耳机，手摸着键盘，一下一下空敲。

重点是这个语气……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裴焕又笑了。

等到裴焕叫了颜子觅的名字，小冬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也不再把注意力放裴焕身上。

害，原来是颜子觅啊。

裴焕这个电话打了很久，小冬东西剪完了，吃了个苹果，再打开电脑，裴焕还在摸键盘。

好像是聊了很多有的没的，还问了什么时候下班，说什么回来再给你讲好吗？

然后就挂了。

“和学弟打电话啊。”

裴焕才放下电话，小冬就说了这么句。

裴焕摸了一下鼠标，让电脑重新亮起来：“嗯。”

小冬问：“他有女朋友吗？”

裴焕：“没有。”

小冬哦了声笑起来：“和学弟打电话整这么温柔干嘛。”

裴焕：“什么？”

小冬：“我说你温柔，哄小孩似的，还笑那样，”他笑了一下：“好家伙，我一开始以为是哪个妹妹呢。”

裴焕半个思绪在电脑上了：“他阅读理解错了很多。”

小冬点头：“你那个卷子的阅读题是有点难。”

今晚作业有点多，过几天还有个考试，所以在外面的赵迪和于南也不贪玩了，买了东西早早回来。

宿舍变成了小型图书馆，大家各忙各的。

九点多时，裴焕看了一下手机。

于南见状忙转头问：“怎么说裴焕，来一把？”

裴焕没动，小冬倒是立马把手机拿了起来：“来来。”

但裴焕说：“不行，有事。”

小冬把手机放下，哦了声：“他约了学弟。”

于南惊了：“你约学弟什么意思？颜子觅吗？你俩双排？”

裴焕：“不是，其他事。”

于南一声好吧，又转回去继续写作业。

裴焕又看了眼时间。

现在九点十二分，颜子觅九点下班的话，应该……

他还没估算完，手机上突然闪出了一条消息。

颜子觅：「我到家了」

裴焕回他：「这么快」

颜子觅：「要听课嘛」

裴焕笑了一下：「态度不错」

颜子觅：「学长给我讲嘛，想快点听到」

裴焕正想回，那边颜子觅把这条撤回了。

颜子觅觉得他现在胆子有点大了，这什么话啊，他都敢说。

还把自己弄得紧张了。

但裴焕却问：「怎么？」

fire：「又不喜欢我给你讲了？」

颜子觅笑：「不是」

他说：「喜欢的」

裴焕不再和颜子觅打字一二三，戴上耳机就把电话打了过去。

确实是真的来讲题的，颜子觅才接起来，就听裴焕对他说：“题目拍过来。”

颜子觅哦了声，把整道题分两张图拍过去。

裴焕那边没有声音了，大概是在看题。

颜子觅不打扰，这会儿了才有空把包放下，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在书桌旁坐好。

“我们先看文章。”

“嗯。”

……

颜子觅咬着笔认真听着，裴焕讲题比他的英语老师好多了。

好太多了。

或许还有什么东西加成吧，他听懂了，竟然也觉得自己会了，可以挑战下一个阅读理解了。

“最后这道，”那边的裴焕一支没开盖的笔点在电脑的图片上：“involved什么意思知道吗？”

颜子觅重复：“involved。”

裴焕想继续说的话，停在了嗓子里。

他笑了声，把笔抬起来些：“你再念一遍。”

颜子觅不明不白，但还是听话地念了：“in，volve，d，”他说：“我查一下。”

裴焕又把笔放在电脑屏幕那个单词上，嘴边笑意很深：“查到了吗？”

颜子觅：“嗯查到了，卷入的，的意思。”

裴焕问：“它和这篇文有关系吗？”

颜子觅：“没有。”

裴焕：“没有为什么选它？”

不等颜子觅回答，裴焕帮他说了：“又是因为你看不懂，选看不懂的就对了？”

颜子觅被裴焕逗笑了：“不是，”他敲下巴：“其实剩下三个我也看不懂。”

裴焕瞬间笑出了声来：“颜子觅同学你怎么这么可爱。”

颜子觅：“哎呀，乱做的，你别笑了。”

他说完又补一句：“以后会好好做的。”

这通电话结束在18分32秒。

电话挂断后好长一段时间，颜子觅都在盯着裴焕的聊天界面发呆。

手机暗了，就点一下。

暗了，再点一下。

*

接下来几天，颜子觅严格遵守裴焕制定的学习计划。

当然也没什么特别的，或许还是裴焕从哪抄过来的，单词，真题，听力，每天错开来。

颜子觅做了，就去裴焕那打个卡，裴焕时常忙，他有自己的作业自己的课，他还要考试，所以颜子觅这边自己能解决的都解决了，实在看不懂才去找裴焕。

裴焕对于他的问题，每一道都能讲解明白，不方便时给他发语音消息，方便一些了就打电话给他。

颜子觅从来没有这么强的毅力，当初说了听话，就真的特别听话。

很快一周过去，跟着礼拜天，裴焕给他放了两天假。

放假了就真的放了，连联系都没有。

周天傍晚，在楼下吃完饭的颜子觅，很用力地戳了几下裴焕的头像。

心里想着万一，颜子觅吃完饭不回公寓了，直接去学校里散步。

老天对他真好，竟然真碰到裴焕了。

他们宿舍三个正好往食堂下面去，刚好拐弯，刚好没看见颜子觅。

颜子觅看着他们瞬间就消失的背影，心里想，要是就这样尾随过去，是不是有点太奇怪。

他原地转了半圈，看到了一棵树下孤独开着的小花。

颜子觅于是拍了发给裴焕，却不附上任何文字。

几秒后，他就收到裴焕的回复了。

fire：「怎么了？」

颜子觅：「给你看三餐外孤独的小花」

fire：「你在三餐？」

颜子觅抿嘴笑了一下：「嗯」

fire：「下来玩桌球？我在下面」

要啊。

当然要。

这栋虽然被叫做食堂，但其实只有一二两层是吃的，三层和地下室全是娱乐的地方。

颜子觅下去时，他们都还没进去，在走道上慢慢走着。

是裴焕先回头的，他看到颜子觅后就停下了脚步，剩下两个也紧随着停下了。

大概是裴焕已经吱了气，颜子觅到跟前赵迪就叫他了。

“子觅来了。”

颜子觅叫了几声学长后就站在了裴焕身边，一齐跟在大家后面。

颜子觅：“还有一个学长呢？”

裴焕：“宿舍。”

赵迪笑：“补作业呢。”

颜子觅嗯了声，听赵迪又说：“今天没戴眼镜啊。”

颜子觅还没开口，裴焕帮他回答了：“不近视，他戴着玩的。”

颜子觅点点头，对赵迪笑一下。

赵迪还想说什么，被颜子觅一笑把话咽下了。

“子觅笑起来多好看，”他对颜子觅抬下巴：“多笑笑。”

裴焕听后把手放在颜子觅脑袋上，转头看着颜子觅的侧脸：“可喜欢笑了。”

颜子觅转头也对裴焕笑一下，嘿。

裴焕把手收回来：“这两天没给你任务，你就两天不找我。”

话说得有点猝不及防，颜子觅愣了一下。

这怎么有点贼喊捉贼的意思。

颜子觅语气抱怨：“你也没找我。”

裴焕：“我昨天考试，今天比赛。”

颜子觅下巴稍稍仰起：“好，算我错了。”

裴焕被逗得笑了起来，伸手捏了一下颜子觅的脸：“什么态度。”

因为周末，桌球馆很热闹，进去时竟然只剩一台桌子空着。

到了桌边，赵迪第一个把杆递给颜子觅：“你先打吧，和裴焕来一局。”

颜子觅摆手：“我不会。”

赵迪还是递着：“不会学啊，很好上手的。”

颜子觅仍旧摇头：“你先玩吧，我观察观察。”

赵迪点头：“那观察裴焕吧，他打得厉害。”

裴焕已经拿了杆，一捅白球出去，砰的一声力道非常足。

颜子觅今天又见识到了一个新的裴焕。

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他就在一旁站着，注意力都在裴焕身上。

“跟你打真没意思。”没多久，赵迪就了句。

球桌上悬殊很大，赵迪摇摇头又道：“什么意思啊你今天，打得这么猛。”

裴焕拿杆低头：“这不有人在，”话音落，他又进一个球：“得表现表现。”

颜子觅半秒才反应过来裴焕说的是他，瞬间抬起头。

赵迪笑了：“还不夸一下？”

颜子觅眼睛弯下来，给裴焕鼓掌：“好厉害。”

裴焕正站在身边，顺手就捏了他的小揪揪：“换你？”

颜子觅想了想：“你再进几个给我吧。”

裴焕：“好。”

裴焕还没打，不远处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哎真是你们啊。”

四人一齐往那看，也一齐露出不怎么乐观的表情。

赵迪把头转回来就道：“他怎么来了。”

“砰。”

裴焕这个球没进。

林昌过来就只是过来，没人和他打招呼，他只能自己说：“有生活啊，过来打桌球。”

他说着就站在边上，离他最近的颜子觅立马往桌子另一边走。

气氛一下子就不对了，大家全都不说话。

轮到赵迪，他一杆没进，摇头啧了声。

林昌：“不行啊赵迪，这都进不了。”

赵迪不悦：“关你什么事？”

林昌笑：“打得菜还不让说。”

赵迪没理他。

下面又是裴焕，他人一趴就进了一个球。

不过下个球他收手了。

“来。”

裴焕递杆给颜子觅。

颜子觅嗯了声，往裴焕那走。

但他才伸手，突然一个力道推了他一下，他重力不稳，往裴焕身上扑了过去。

裴焕大抵也没想到这遭，颜子觅撞过来他也没站稳，只下意识地后退，结果被一个小台阶绊了一跤。

两人就此一齐坐在了地上，颜子觅的额头磕在裴焕的胸上，双手也抓着裴焕的衣服。

更不妙的事是……

“嗯……”

“嘶……”

舍友们倒吸冷气的声音，和裴焕的闷哼声一同传进颜子觅的耳朵里。

颜子觅感觉到了，也赶忙把自己的膝盖挪开，低头道歉：“对不起。”

裴焕说了句没事，就见颜子觅的脸以一个极其快的速度红了。

人也还埋在胸前。

裴焕有笑意了：“不起来？”

颜子觅赶紧抬头，但于南和赵迪这时走了过来。

颜子觅赶紧又把脑袋垂下，偏开。

“没事吧你们？”

“撞到了吗？”

裴焕抬手把颜子觅的脑袋往下压一点，用手遮住：“没事。”

赵迪刚才还是关心的，也有点担心，但眼前的画面……

裴焕的姿态就好像是把颜子觅搂进怀里，颜子觅还抱着裴焕。

赵迪挑了一下眉：“怎么好好的摔了。”

裴焕安慰似的拍拍颜子觅的肩，自己先站起来。

然后他把手里的杆抬起来，一递，精准地抵在林昌的喉咙上。

林昌瞬间僵住，好久才笑了一下：“焕哥干嘛呢？”

裴焕往前走，林昌往后退，没几步林昌就靠在了墙上。

裴焕：“你什么意思？”

林昌还是那个笑的脸皮：“哈哈，我不小心，不小心碰到他。”

裴焕：“不小心？”

颜子觅也站起来了，他拍拍手没看林昌，嘴里却说：“跟我道歉。”

与此同时，裴焕的手也使了力。

林昌感觉不适地咳了两声，马上道：“对不起对不起。”

裴焕又把杆往里压一点，林昌憋得脸通红，连咳好几声。

“对不咳咳，起，真咳咳对不起。”

裴焕没什么表情地把杆抽了回来，但马上又朝林昌挥过去。

砰的一声，打在了林昌脑袋旁的墙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