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番外:酸甜(四)

第98章 番外:酸甜(四)
11
隔了几天, 他请假去看了宁晃的演唱会。
师兄一听他的请假理由,头都大了一圈,说你都毕业了,怎么请假理由还是一模一样。
见他那中了邪似的样子, 也准了假, 他便连夜收票, 坐飞机赶了过去。
就是宁晃在台上亲吻玫瑰的那一场。
他没想到的是,他看完演唱会, 就被抓包了。
他还来不及立场, 就见赵哲黑着一张脸、戴着口罩出现在他面前,让他过去。
自打这次回来, 宁晃这位经纪人见他就一直不大顺眼,等逐渐步入后台, 才不情不愿开口问:“你来了啊。”
那口气实在是不大高兴,让人很难理解为欢迎的意思。
他笑着“嗯”了一声,没有半点不悦的意思。
赵哲面无表情说:“这场你看到了没,女性歌迷不少,好些人喊他老公。”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不是喊老婆吗?”
他听了还不大高兴来着。
赵哲瞪了他一眼。
他闭上嘴了。
赵哲又往下转弯抹角说:“宁晃这年纪, 其实也还能吃到好久的单身红利, 他那张脸比他年纪保值多了。”
“再说, 他成名晚,娱乐圈也变化太快,想一直这样如日中天,也不容易。”
说着,看他一眼。
像是他砸了他的金饭碗。
陆忱就一面听着,一面乖乖点头, 说:“我明白。”
赵哲挑了挑眉,说:“你明白?”
他笑着说:“但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
从他看过小叔叔给他放的烟花棒,又搬回小叔叔家开始,就已经晚了。
赵哲以为他在跟他打谜语,气哼哼瞟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只带着他穿梭过人群,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他怔了怔。
宁晃还穿着最后一首歌的表演服,是设计改良过白色的燕尾服,胸口插着一朵香槟玫瑰,马尾也别着相同颜色的玫瑰,缀着一缕缕银线,银线上穿着大大小小的珍珠粒。
转头来瞧他的时候,那些珍珠随着他的举止晃动。
而眼尾缀着的一颗珍珠,仿佛是泫然欲泣的人鱼泪滴。
美得纯粹而遥远。
在台下时瞧得没有这样清晰,真正出现在眼前时,连呼吸都凝固了片刻。
宁晃懒洋洋说:“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他傻愣愣地看着他,耳根都红了,半晌才坐下,小声说:“……抱歉。”
宁晃拿他这副傻样没办法,却又有些得意,半晌不语。
过了一会儿,又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含着笑意的目光又流转回他的脸上:“你就空手来的?”
他轻声说:“没有,带了点吃的……但是食物不让进场馆,都放在在门口寄存处。”
宁晃看着赵哲
赵哲吹着口哨,东张西望地装瞎。
宁晃懒洋洋、慢悠悠地说:“赵哲,我嗓子疼,可能要坏了吧。”
“坏了是不是就不能赚钱了?”
他声音还真有些哑了。
赵哲老大不乐意说:“祖宗,我给你拿去。”
临走前,还瞪了他俩这对儿狗男男一眼。
等到赵哲离开了,宁晃才笑着问:“赵哲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他怔了一下,轻声说:“没有。”
宁晃轻哼一声,指节敲了他脑袋一下,说:“你替他瞒什么,他在我面前都天天念叨,在你面前能不说么。”
“你要生气就回嘴,别忍着,他就是嘴碎。”
“他认识的人,每一个都让他念叨过,其实也不是真的看不起谁,你一骂回去,他立马就老实了。”
宁晃真的像一个前辈一样,在极其周到地保护着他。
他笑着说:“好。”
其实真的不生气。
赵哲说过的那些话,他也曾一次一次问过他自己。
最后还是没法因为这些,就放过小叔叔。
宁晃看了他一会儿,笑了笑,伸了个懒腰,说今天累死我了,赶紧卸妆赶紧休息——
他却忽得开口说:“小叔叔。”
“嗯?”
“你好漂亮。”
那个懒腰僵在空中,险些闪了腰,他对上陆忱的目光,蓦地红了耳根,“哦”了一声。
却又手速飞快地、在下头偷偷按手机,给助理发消息。
说,最后一套演出服,你单独给我寄家里去。
12
陆忱带来的饭菜很快就拿回来了。
一如既往的清淡舒服,不知是不是怕他只吃些粥菜没力气,还给他放了一只炖得烂烂的鸡腿。
吃下去就禁不住犯困。
宁晃一边由着助理拆头上的饰品,一边低着头,小口小口喝他炖的姜汤,紧绷的神色逐渐变得惫懒,舞台上极度张扬锐利的气场也消弭无形。
那些漂亮的珠链,一个一个被拆下来,光鲜亮丽的音乐人宁荒,就又变回了他有些懵懂迷糊的小叔叔。
像是变身一样。
他帮助理收拾休息室里的杂物,宁晃跟他随口闲聊。
宁晃问他,几号的飞机。
他说:“还没定回去的机票。”
宁晃怔了怔,说:“你专程来看我演唱会?”
他“嗯”了一声。
宁晃从镜子里注视着他,仿佛想看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最后只是垂眸,笑着说:“你要是后头没安排,就跟我一起回去吧,明天早上的机票,还能让赵哲给你报销了。”
他笑着把房间里的垃圾都装进垃圾袋,点了点头,说:“好。”
他正准备把垃圾袋拿出去的时候时,宁晃却把胸前的香槟玫瑰也摘下来,说:“这个也一起带出去。”
他接过来,发觉那是一朵真花。
不动声色地拿在另一只手里。
走到无人处。
他却重复了宁晃在台上的那个动作。
眯起眼睛,极轻地亲吻了花蕊。
又珍而重之地藏到自己的兜里。
他想,吻过玫瑰。
就也算吻过他了吧,
13
他的行李还放在自己落脚的酒店,第二天才跟小叔叔坐上了同一架飞机。
是一大清早的航班。
宁晃困得呵欠连天。
昨晚演唱会是零点结束的,等他一切收拾停当,谢过工作人员,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三四点钟了,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又支起眼皮,赶去机场值机,实在是困倦的厉害。
走路的时候,都耷拉着眼皮,只差没冒出鼻涕泡泡来了。
上飞机时,他帮小叔叔拖着行李箱,背着吉他,还得时不时提醒他注意脚下。
宁晃嘀咕说:“你一个顶我俩助理了,陆妈妈。”
他趁他困得迷迷糊糊,偷偷捏他脸,说:“你叫我什么?”
小叔叔不说话了,嘴里念叨说等飞机气流平稳了,就把座椅放下来补个觉。
但那时候,小叔叔就没想到,他俩订的是一个双人舱。
两个座椅挨在一起,放下来正好拼成一张双人床。
空姐就当着他俩的面,把两个座椅,拼成了一张双人床,并热情介绍,说这是家航空双人舱的特色,方便家人爱人出来旅游。
小叔叔当场就傻了眼,等空姐已经走了,才按了按这张床。
还挺软和。
宁晃脸都黑了:……
他半晌忍着笑,说:“……小叔叔,你睡吧,我不睡。”
宁晃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说:“你也睡一会儿,昨天陪着折腾到两点多才回去的。”
也不过是午睡而已。
宁晃将遮光板拉上,舱门也关闭,整个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然后两人窸窸窣窣、小心翼翼地睡在这张床上。
拉上毛毯。
两个木乃伊似的规规矩矩、仰面朝天,挨得却又那样近。
他脑子里想,也仿佛是他回来以后,第一次睡在一起。
也许之前曾经有过肩挨着肩躺在床上的时候,似乎也过去了很久。
他不敢冒犯小叔叔,只是来回来去,烙饼似的翻身,翻了一个又一个。
宁晃终于忍不住了,嘀咕说,你能不能好好睡,这床上面有刺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翻过来,小声说:“……小叔叔。”
却见宁晃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有些怔愣。
——是那朵隔了一夜,已经蔫了的玫瑰花,被他塞在兜里,想要回去后夹在书里做成干花的。
他一时紧张,便忘记了,翻来覆去,恰好从兜里落了出来,又到了小叔叔的手里。
宁晃没多想,只是下意识嘀咕说:“我不是让你——”
却正对上他通红的脸颊和痴迷的神色。
那后半句,便卡在了喉咙里,变得轻飘飘而虚软:“……扔了么。”
他喃喃说,抱歉。
就轻轻把那朵花从宁晃手里接了过来,重新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从脸颊到指尖儿都一片滚烫,却又轻轻地,握住了怔愣中的宁晃的手。
继而嘴唇吻了上去。
在离地一万千米的高空,他剧烈地心跳着,仿佛在那些积雪似的云朵上,做了一场白日梦。
舌尖探了进去,紧紧地纠缠,微弱急促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
他数着小叔叔睫毛震颤的频率,又攥紧了他薄薄的衣衫。
到处都是小叔叔的气息,甚至被他含入口中,吃进了肚子里。
不知过了多久,飞机抖动了一下。
仿佛遇到了气流。
宁晃这才如梦初醒,蓦地,按在他胸口,将他推开一点。
他抿紧了嘴唇。
小叔叔绯红着耳根,垂下了眸,似乎也有些尴尬,却轻轻咳嗽了一声,说:“睡吧。”
他没说话。
宁晃却翻了个身,对着飞机壁,微红渐渐褪去,慢慢合上了眼睛。
其实那时他就依稀猜到了理由。
——小叔叔愿意对他好,却已经不想陷得更深了。
毕竟他这样不成熟。
只要稍有变动,就轻易地分崩坍塌。
他在这一刻确定了。
他买的那枚戒指,小叔叔绝不会收下。
14
他心里这样清楚,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只是一声一声数着小叔叔的呼吸声过活。
气流在空气中流转,又被他含入唇齿间,宁晃的气息近在鼻端。
他轻声喊他:“小叔叔,睡了么?”
宁晃没说话,只是呼吸仍旧静而绵长。
他沉默了一会儿,挨得他近了,注视着雪白的颈项,和沉眠中安详的眉眼。
继而,不甘心的吻,落在了白皙光洁的后颈。
嘴唇触碰时,有细腻的触感。
那一瞬间,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下作。
宁晃已经拒绝了,因为他幼稚、易碎且骄傲。
宁晃对他这么好。
小叔叔对他这么好。
他还记得冬天的烟花棒,记得小叔叔因为他而敬出去的酒,记得小叔叔把他拉出去那个家的一瞬间,甚至记得小叔叔曾经挡在他的父亲面前。
他却……
在他沉睡时拥他,用舌尖儿触碰他,更深切地吻他,眼底翻涌着浓重的黑色,几乎要吞噬他。
他埋在小叔叔的颈窝,呼吸间,只剩下他的气息。
他知道那个词。
恩将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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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岁的陆老板:我好变态呜呜呜呜呜
    30岁的陆老板:我好变态嘻嘻嘻嘻嘻

    为你葬花 2024/02/06 13:26:52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