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79.

其实只有宁晃知道,陆忱是没什么酒量的。

啤酒还可以多喝一点,红酒白酒统统招架不住,刚做生意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的深浅,吃过好些亏,让人喝得爬不起来,次次都是宁晃开着车去接的。

眼下小刺猬已经把这事儿忘光了,陆忱当着小朋友的面儿,似乎也是不该喝太多的。

但他不知怎的,提起自己的父母,说话间便越喝越多,一瓶红酒没一会儿就见了底。

说到后来,人已经有些发昏,眼尾也染上了晕红,晕头转向。

他晓得自己酒劲儿上了头,天旋地转时,听见宁晃凑到他面前来,忧心忡忡地摸了摸他的脸。

说:“你没事儿吧?”

他眯起眼睛,看见宁晃拿起酒瓶看了看,骂骂咧咧。

说:“老流氓,十三度的酒,你也能喝醉。”

“你这水平,还有脸让我喝可乐呢……”

陆忱低笑一声,迷迷糊糊抱住小刺猬,埋在衣襟口小声说:“没醉,小叔叔,我好着呢。”

宁晃推他,他也不动,只说:

“真的,我往常见了我妈就难受,闷得喘不上气儿来,但今天……特别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你在。”

傻乎乎要掩盖恋情,被他亲了又手足无措。

愁眉苦脸地担心他和妈妈之间的关系,当着面儿被牵了手,想翻脸又不好意思翻脸。

一幕一幕,看得他心尖儿都酥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连他和母亲之间的气氛都和缓了许多。

他迷迷糊糊感觉小刺猬在摸他的头。

十八岁的小朋友小声说:“……她其实挺担心你的。”

“我知道,”他的笑慢慢停下来,声音如梦中呓语似的轻飘飘,“他们是很像父母的父母,或许他们有时也会爱我。”

“但只有我有足够的钱。”

“他们才会尊重我。”

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听话。

只有听话,才会有人爱他。

陆忱低低说:“小叔叔,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今天我也不会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会完全不一样。”

小刺猬的指尖儿顿了顿。

他又埋在刺猬颈窝,哪怕酒中也知道自己说得多了,只是轻轻地叹息:“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

“你变小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应该高高兴兴的……”

陆忱亲了亲他的嘴唇。

又蹭了蹭他的鼻尖。

宁晃嫌弃他的酒气。

又不忍心推开他。

皱着眉让他亲了两口。

看着宁晃的面孔被红色熏染,他又笑着喃喃跟他说:“小叔叔,你越长大越漂亮,越好得让人配不上。”

“但越长大,遇到的烦心事就越多。”

“你要什么都想不起来就好了,我就像养小朋友一样养你,什么烦心事儿都想不起来。”

他依稀感觉到,宁晃在试图把他扶起来。

但他个头太大,又不愿意挪窝,直直往下坠,后来手一用力,倒把宁晃拽进他怀里了。

晚秋的夜风很凉,他却把小叔叔抱了个满怀,暖的不肯放手。

弄得宁晃面红耳赤,凶巴巴吼他。

过了一会儿,怕他睡在沙发上着凉,宁晃又努力挣扎着要起来搬运他。

再次失败,被他拉进怀里亲脸蛋耍流氓。

如此反复数次,过了好一阵没动静。

他被捏了捏脸。

小叔叔坐在他腿上,语调变得懒懒散散,说:“大侄子,松手。”

他委屈巴巴地松开了手。

宁晃站起来,扶他进屋,一边踉踉跄跄地扶,一边叹息,说:“大侄子,我不长大,谁管你啊。”

“你这要醉死在外头,我力气小点,拉都拉不起来你。”

“个头高也就算了,肌肉密度还大……”

陆忱挂在他身上醉醺醺地笑,一进屋,就又把宁晃按在自己怀里。

傻乎乎地掉眼泪。

“小叔叔,你怎么又变回来了。”

“我怎么总这么想你。”

180.

宁晃刚一恢复记忆,面对的就是自家男友醉酒的场景。

他人到三十四岁,什么场面都见识过,早就熟悉陆忱醉酒这一套——毕竟次次醉酒都一个样子。

先是赖着撒娇,发酒疯,黏糊又磨人。

过了一会儿,酒精彻底上头,人就开始变傻,全凭本能行动,偶尔会蹦出几句胡话。

这时候拦是拦不住的,脑子不好使,只能让他自己行动。

陆老板的本能。

就是扫地、刷碗、擦家具。

低头发现自己衣服脏了,困扰地皱了皱眉头,开始脱衣服,嫌弃地扔进洗衣机里。

甚至能熟练记得洗衣机是哪个键,三两下,洗衣机就哗啦啦运作起来。

然后……陆忱去了厨房,把围裙穿上了。

然后猛男围裙跪在地上,开始吭哧吭哧擦地板。

连旁边正在运作的扫地机器人,都被陆老板嫌同行抢活儿,一脚踹到了沙发底下,可怜巴巴晕头转向。

窝在沙发上、坏心眼参观他撒酒疯的宁晃骤然瞪大眼睛:……事情超乎了他的想象。

虽然从他的角度来看,其实这场景还颇有看头。

背对着他,跪在地上擦地的陆忱,背上只有围裙带子,背肌练得匀称有力又漂亮,在酒精的作用下微热。

但又看了看远处,晚秋,深夜,凌晨三点。

供暖还没上来,空调暖不到地板。

他记忆刚恢复,让陆老板这么下去,明天他又得睡客房。

宁晃沉默了半天,轻轻喊了一声:“陆老板?”

正在擦地的陆忱猛然站起来,定定地看向他。

眼神儿还很沉默,乍一看有些迫人的气势。

要不是这身打扮,还真看不出来是个醉鬼。

宁晃试图跟醉鬼沟通:“……三点了,该睡了。”

陆忱慢慢走过来,盯着他看了半天。

宁晃心想是不是醉了没听见,又重复了一遍,说:“到点儿了,该睡了,明天再拖地好不好?”

陆忱却皱起眉,在沙发边蹲下身来,轻声说:“……小叔叔,你是不是脚疼?”

宁晃挑眉微怔:“我脚疼什么?”

陆忱却已经开始脱他的袜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那双看不出丝毫醉意、温柔的眼睛去找他脚底的玻璃碴,小声说:“……扎在哪儿了?”

宁晃这会儿想明白了。

是陆老板还掉在他回忆起来的那堆破事儿里出不来了。

他便往回撤了撤,哭笑不得说:“我没扎着,到底是你失忆还是我失忆,你怎么还出不去了呢。”

却被陆老板捉住了脚踝。

钳子似的,挣都挣不回来。

陆忱眸子暗了暗,声音也发哑,说,你别动,我找找。

他挣不过这个醉鬼,只能由着他胡作非为,心想爱找就找去吧。

于是指尖儿一寸一寸揉捻,磨蹭过去。

慢腾腾地,找他脚底不存在的碎玻璃。

喝了酒的人,连指尖儿都是热的。

在微凉的体温下,存在感越发张扬,教那热度一路麻酥酥地、烧到他的面庞。

宁晃不敢去看他,只撇过头去。

碰到脚心时,宁晃猛地一颤,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陆忱就勾了勾嘴角,小叔叔,你怕痒啊?

却又指尖儿勾了勾。

故意挠了两下。

像勾在他的心上。

宁晃抖得厉害,咬着牙闷哼:“陆忱。”

陆忱才得意地松了手。

笑得纯良又无害。

仿佛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似的。

宁晃窘迫得厉害,好半晌回过神儿来,撇过头去,不知道是在骂他,还是在骂给自己听:“他妈的……到底醉了没有。”

以前醉酒可没有这么个环节。

不会是装醉来坑他呢吧。

他依稀想起他失忆时,陆忱一枝玫瑰都要骚起来的场景。

一时又走神,想陆老板平时还挺正常的,这段时间……怕不是憋得人变态了。

却冷不防。

足背上传来了轻轻软软的触感。

让果冻碰了一下似的。

……??!!

他低头,正瞧见陆忱看着他,温声说:“小叔叔,不疼了……”

抬眸时的神态,温柔乖巧得像是二十三岁的笨蛋大狗,直勾勾戳在他心尖儿上。

宁晃的喉结,就这样,毫无出息地动了动。

他猜自己一定是咽了咽口水。

陆忱却对他的反应一无所觉,甚至已经进入了他自己当年的剧本。

他克制又隐忍地皱了皱眉,藏起惴惴不安的期待,蹲在宁晃面前,小心翼翼地说:“太晚了,我抱你去休息好不好?”

宁晃踩上玻璃碴之后的一段时间,行动不大方便。

他家大侄子就是用这样温和的声音哄他,然后把他在这个家里抱来抱去的。

三十四岁的宁晃看了看陆老板的围裙,心底暗啐了自己一口。

想自己他妈也怪无耻的。

却还是撇过头去,

眉梢眼角氤氲了淡淡的期待和笑意。

他轻轻哼了一声,说:“抱吧,醉鬼。”

181.

一切仿佛是又回到了他受伤时的那会儿。

那时候陆忱真的很乖,耳朵和脸都泛红,每天小心翼翼要把他抱来抱去,碰他的时候,手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冒犯了他。

但真正抱起来,又小心翼翼地跟他说:“小叔叔,你能不能……搂着我脖子。”

“我怕把你摔下去。”

声音都是压抑着慌张的。

他看了看陆忱还挂着围裙系带的脖子。

白皙的肤色,流畅的肩颈线条,在灯光下,透出健康的光泽,低头询问他的弧度,乖顺的像是待宰的羔羊。

他把手搭了上去。

醉了酒的皮肤,透着灼人的温度。

陆忱便颤了一下。

从耳根红到脖子,纯洁得像是压根儿没有碰过他的那个大学生。

宁晃忽然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可爱,干脆另一只手也搂上,人便整个都贴在他的心口。

陆忱便连脖颈儿往下都明晃晃地烧红了,心脏也跳得飞快。

宁晃便翘了翘嘴角,故意嘲笑他,说:“你抖什么?”

陆忱低着眉眼,慌里慌张说没有。

却脚下一绊,差点儿一屁股摔回沙发去。

陆忱的围裙喜欢选软一些的棉布,设计颇为简单,但这时候便全然无法隔绝身上的体温,烫意暴露无遗。身上的酒气、和柑橘香混合在一起,像是也随着这热意一起蒸腾在空气。

像一个暖融融的笼牢。

让人心甘情愿待在里头睡大觉。

宁晃懒洋洋在他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软酥酥的小马尾,就在陆忱的皮肤上肆无忌惮地扫来扫去,人也大模大样地赖在他的身上不愿松手。

家里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抱着他走了没几步。

醉鬼声音就开始发颤,低声说,小叔叔,到你房间了。

他被放在软软的床上。

宁晃“嗯”了一声,轻轻一扯。

陆忱也就跟他滚在了一起。

宁晃伸出手,顺理成章地开始解他围裙的带子。

——厨房的衣物跟着上床,陆老板明天醒了,非要疯了不可。

双手绕到他的身后,不可避免地环抱了他。

陆忱陆忱暴露在围裙外的皮肤瞬间滚烫,似乎根本想不明白,自己乖乖照顾着的小叔叔,怎么突然就这样大胆地抱他。

迟滞了半晌,吻他的额头,发顶,黏黏糊糊地捉住他的肩,吻他的耳畔。

轻而低地喃喃,说小叔叔,我一定是做梦了。

又被宁晃一巴掌按住脑袋。

说:“低头。”

终于把围裙整个人从他身上剥了下来。

陆忱迷蒙地看他。

宁晃勾了勾指尖的围裙,扔下床,挑眉看他,说,乱亲什么?嗯?

陆忱做错了事情似的,好半天没说话。

宁晃却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又忍不住勾着他脖子,凑在他耳边:“你想什么了?”

他关了灯,咬着他耳朵偷偷训他。

“色狗。”

醉鬼失魂落魄地垂下头,又被他懒洋洋勾着脖子,接了吻。

这下就不敢再动,只敢听从他的指示,乖乖巧巧抱着他睡觉。

宁晃把自己埋在陆老板暖融融的怀抱里。

他惯常这样欺负自己带大的小朋友。

宁晃脾气不好,又好面子,便自己把架子捏得十足,生怕让对方看出自己这个小叔叔,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软包子。

但欺负过了,又忍不住自己的坏心思蠢蠢欲动,

——他记得陆老板酒醒后,是什么都记不得的。

所以做点幼稚的事情,也没什么关系。

他在黑暗中小声说:“醉鬼,要不要玩个游戏。“

陆老板没动静。

他夜视能力其实不大好。

尤其是骤然关灯,眼睛还没有适应,只能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看不清陆忱睡没睡,便偷偷捅了捅陆忱的软肉。

陆忱轻声喊他:“小叔叔。”

嗯,醒着。

他窝在陆忱的怀里,轻声说:“玩个游戏,我说一句,你学一句,会么?”

抱着他的怀抱,似乎轻轻动了动,他猜测应该是醉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越发有些窘迫,但半晌过去,还是一个字一个字说。

“我喜欢你。”

这夜静得过头。

片刻后,只听见陆忱轻声说:

“我喜欢你。”

明知道这家伙醉得不知东南西北,宁晃还是禁不住耳根骤然一红。

抓着陆忱衣襟的指尖儿缓缓收拢,脸颊也跟着热,小声说,再说一遍。

陆忱在黑暗中注视着他,说:

“小叔叔,我喜欢你。”

宁晃满意地轻笑了一声。

重新窝进他的怀里,回到自己最熟悉的位置。

说,睡吧。

——这样就可以了。

他当初最想听的,也就是这一句。

还有,醉鬼不能那个,怪可惜的。

182.

陆忱醉酒时,依稀又见到了二十七岁的宁晃。

被他抱在怀里,眉目柔和,嘴上却淡淡嫌弃说:“我是脚伤了,又不是腿断了。陆忱,你放我下来。”

他低着头说:“浴室地上滑。”

宁晃鼻尖儿动了动,你煮了什么?好香。

他说,猪蹄黄豆汤。

宁晃的表情瞬间变得不可置信,说,你炖这玩意干什么?给我下奶?

他便闷笑,说,以形补形,讨个吉利。

宁晃的表情仍是很嫌弃,说,谁要吃猪蹄啊。

他便说:“你喝一点就好,剩下的我喝。”

宁晃这才松了口气,手臂搂上他的脖子。

人也贴近他的身体。

在那一瞬间,一切都会骤然变得缓慢。

宁晃刚洗完澡,地上是湿滑的,头发微长还没有吹干,滴滴答答的水珠,在他胸口洇湿小小的一片。

浴室里的空气潮湿而黏腻,小叔叔也变得柔软而带着湿气。

他把小叔叔抱了个满怀。

却只能嗅到包裹着衣服的,一点点香气。

宁晃抱怨了几句,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慢慢地走了许久,静静贪看小叔叔锐利的眉眼,恨不能用所有的细胞都用来感受小叔叔的依赖。

就这样,他把宁晃放在床上。

每个指节都贪恋着布料下的温暖和柔软。

却还是松了手。

他低垂着头,不敢仔细打量小叔叔的房间,尽管这里早就也归他收拾了,他知道这里每一个摆设的位置,甚至亲手抚过这里的被褥枕头,将它们整理的温馨又柔软。

但当小叔叔坐在这里,他竟不敢多看一眼。

他转身想走,却被宁晃轻轻拉住衣角。

心就跟着狠狠一跳。

宁晃说:“陆忱,浴巾拿给我。”

他匆匆忙忙“嗯”了一声,跑去浴室,险些脚下打滑摔了一跤。

站稳了,又急匆匆回来。

这一副狼狈又可笑的样子,兴许是被小叔叔看穿了。

宁晃接过浴巾,盖在头上,遮住面孔,才轻飘飘说:“陆忱,你脸好红。”

他难堪地垂下头。

怕被窥见他脑海中荒唐的欲望。

便没有发现,宁晃浴巾下的脖颈也烧得通红。

宁晃用浴巾慢慢揉搓自己的头发,眼神儿却游弋着,不欲与他对上,说:“陆忱。”

他“嗯”了一声。

宁晃声音干涩,轻声说:“你……和我……”

“你怎么想的?”

他的心跳的厉害,开口时声音干涩,他说,小叔叔,我听你的。

他蒙恩于他,仰慕于他,视他为依靠,又为他带来麻烦。

他不敢告知任何人他的情意,更不敢祈求他的施舍。

他匍匐在他的神像下。

甘愿做他的恶犬和羔羊。

“……听我的,行吧。”

宁晃嘴巴张开又合上,最后还是泄了气,轻哼一声,把浴巾往他的头上一盖,说:

“炖你的猪蹄去吧。”

“最好把猪头也炖一炖。”

他摘下头上的浴巾。

手指无意识地攥紧。

——小叔叔身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183.

陆忱第二天起床时,还带着些许宿醉后的眩晕。

酒前酒中的记忆,都变得朦朦胧胧,但不知怎的,就是记得宁晃是恢复了的。

他只穿了条睡裤,甚至没给自己找一件睡衣,就傻乎乎趿着拖鞋跑出去。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香气。

他瞧见那颀长慵懒的身影立在餐厅,只穿着睡衣上衣背对着他,揉着眼睛在煮咖啡。

依稀可见那叫他神魂颠倒的轮廓,立在清晨的薄雾朦胧里。

手里是蓝色的小怪物马克杯。

跟他的情侣款。

他忍不住不住上前,笑着从身后抱住他,说:“小叔叔,我给你煮。”

“煮都煮完了,”宁晃转过身来,懒洋洋看他,说:“酒醒了?醉鬼?”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沙哑:“醒了。”

“昨晚喝傻了。”

宁晃瞟了他一眼。

他抓了抓头发,垂首说:“小叔叔,咖啡分我一口。”

宁晃便把杯子递给他。

他便将双臂撑在宁晃的身侧,低头就着小叔叔的手,喝了一口。

是什么都没有加的黑咖啡。

苦的脸都皱起来,说:“苦死了。”

又以此为借口,亲了小叔叔一口。

宁晃勾了勾嘴角,自己喝了一口,又凑到他唇边。

陆忱再喝下一口。

这样一人一口慢慢喝,只有目光若有似无地相接。

宿醉的后遗症还在,但眉宇间的倦怠,就这样被笑意一寸一寸碾开来。

宁晃说,说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到处晃悠什么。

陆忱却轻声问:“我昨晚说什么胡话了没有?”

宁晃顿了顿,轻声说:“没说什么。”

陆忱笑着问:“真没有?”

宁晃稳如泰山地敷衍:“嗯。”

眼神儿却不自觉向下飘,人隐隐有些发热,

手也扶住了自己身后的吧台。

陆忱却倾身向前,手挤进他的指缝,人也紧紧贴着他。

他盯着他的眼睛问:“……既然没有,你害羞什么?”

这下换宁晃愣住了。

陆忱便低下头,把他杯里的咖啡喝干净,温和地笑了笑,说:“我穿衣服去。”

只留下宁晃在原地愣神,假作喝咖啡掩饰自己的心虚。

结果却只是把嘴唇印上了空杯的杯壁。

……他怎么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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