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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肖澄的速度依旧没有减慢,甚至变得更快了,眼中透着一股疯狂的战意,一双黑色的眸子在月色下宛如锁定猎物的野兽。

和肖澄的目光对上那瞬间,杰里特脑中闪过了关于他的情报。

因为只是个不太受关注的新人,肖澄的资料并不详细,上面只简短地写着有自愈方向的能力,体质能吸引留存物,并且一直都和苏鹤延组队任务,从来没有单人完成任务的记录。

他之前认为这就是个GE安排给苏鹤延的专用诱饵,在苏鹤延的羽翼之下,靠着特殊体质混日子的新人,但一个混日子的新人身上,怎么会出现这种狂气的眼神?

肖澄冲得更近了,枪口也指向了他的脑门。

看向自己的的眼眸亮得惊人,杰里特从中读出了一股不要命的疯狂。

顶着几乎触及皮肤的枪口,肖澄用力挥舞着黑伞,朝着光头狠狠挥出,在被爆头之前给了对方沉重的一击,直接将光头强壮的身体打得往旁边一偏。

趁着这个机会,肖澄立马近身和光头缠斗起来,紧紧地纠缠着他,不让对方有瞬移逃跑的机会。

肖澄之前注意到,光头的瞬移不是能随时使用的,每次都有一段时间的间隔,在发现肖澄的袭击到他瞬移离开之间,还有三秒左右的缓冲时间。

他必须贴近光头,不让对方有三秒以上的空隙才行,不然战局又会回到之前的局面,光头有了准备,就不是那么好近身的了。

近战难以使用枪,光头干脆将它收了起来,拔出匕首和肖澄对战。

就算失去了距离的优势,这家伙依旧很难缠,拳头又沉又狠,锋锐的匕首也刀刀致命。

肖澄凭借着一股疯狂狠厉的劲在和他对拼。

面对的不是苏鹤延,肖澄自然不会吝惜使用自己的武器,手中的黑伞被注入了生命能量,B级武器的攻击力和刚猛,只是稍稍擦过,就能在光头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令他暗自心惊。

而且,肖澄的速度正在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快,攻击的力道也在不断增加。

杰里特一个不慎,脸上挨了肖澄一记重重的拳头,那拳头来势汹汹,他顿时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得一声,要不是他反应迅速地调整动作,下一瞬招呼过来的就是伞尖了。

他心下骇然,这竟然是个新人?

GE竟然把这种战力的家伙称作新人?华夏的执行部长郑鸮,还有他身边那个姓杨的老狐狸,他们集体老年痴呆了吗?

打斗中,肖澄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溅出血迹,有的落在附近的草木上,有的沾在了光头身上,光头身上的血也沾染了肖澄,两个人都血迹斑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到底是谁的血。

几次纠缠之后,杰里特凭借经验的优势捕捉到了肖澄动作间的空隙,一脚将肖澄踹开,然后抓住时间瞬移,试图再度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妙——

这个念头闪过了肖澄的脑海。

几乎是同一瞬,他有了种预感,光头会去那个位置。

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这时候肖澄选择顺应自己心头的预兆,在对方消失的瞬间扑向了预兆中的位置。

杰里特刚刚出现在两米开外的大树边,人还没站稳,一把黑伞便迎面而来,要是被打中了,来个当场开瓢不是问题。

怎么会?!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一个下腰险险避开袭来的伞尖,鼻尖都能感受到袭来的劲风,不难想象,要是自己的动作慢一点的话……

杰里特喘着粗气。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新人逼得这么狼狈。

这家伙根本打不死,就算被猛击太阳穴依旧没事,攻击内脏也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还有他的手臂应该早就骨折了才对,可看之后的行动竟然是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

还有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攻击欲和战斗时的疯狂眼神,能和苏鹤延搭档的,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就算看起来在正常,骨子里也是疯的。

这个家伙太邪门了,难道是恶魔的信徒吗?

杰里特决定不再多想,阿瑞斯悄然出现,但这一次出现的位置是在肖澄身后。

这是他隐藏的杀手锏,就连他的队友都不知道,其实阿瑞斯也拥有和他一样的瞬移能力,并且可以远程操控。

枪口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肖澄的头,这一次他打算直接将对方的脑袋轰碎,为了更加保险一点,等会将整个身体也分成碎片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呱!!!”远处的呱呱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大叫出声提醒肖澄,它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那个世界上最顺眼的人类要死了吗?

扳机扣动了。

杰里特期待中的枪响却迟迟没有响起。

心中怀着疑惑,他又操控着阿瑞斯接连扣动了几次扳机,但一直兢兢业业从未失灵过的阿瑞斯这次却并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发挥它的威力。

甚至悬空的枪身开始摇晃,隐隐有了要不受控制的架势。

怎么可能?!

阿瑞斯可是留存物,不存在普通枪械会有的卡壳或者零件老化的问题,也不畏惧极端的环境与温度,除非是——被不适合的持有者使用。

阿瑞斯的限制……

杰里特迟疑着伸手摸向自己的头,手下的触感是属于皮肤的质地,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但靠近额头的一处沾染到了血迹,就在那点血迹之下,一撮头发生长了出来,并且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张到了一寸长。

此刻,他古铜色的光头上多了一撮漆黑的头发,脸上头上有些伤痕,又沾了泥土,看起来好像一颗发了芽的土豆。

杰里特:“……”

这是什么情况?

要是以前他头顶出现头发,他能高兴得开香槟庆祝,但为什么是他已经完全放弃拥有头发的现在?为什么还只长了这么一小撮?!

“呱呱呱!!”呱呱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一棵树,正蹲在上面拿翅膀有节奏地拍着肚皮,嘲讽光头此刻的造型。

以为自己要挨个大招的肖澄没有错过对方的一系列反应,见过粒粒手里那把枪,他大致猜测到了发生在光头身上的事情。

原来,这就是你武器的限制条件。

不过,这血是哪里来的?肖澄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对着对方的脑门招呼过,难道是他自己的?自己的血竟然有生发功能?!

这要是拿出去做生发剂,还不瞬间一夜暴富登顶福布斯啊。

啊不,还是算了,他不想当黑熊。

俗话说得好,趁你病要你命。肖澄抓住光头怔楞的那一瞬间再度朝着他攻去,生命能量注入黑伞,狠狠一扫将人击飞出去。

这一次,2B伞干劲满满,光头直接被扫出去好远,接着是“噗通”一声。

原来是两人战斗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移动到了一个湖边,光头这一下正是落入了湖水。

肖澄站在湖边挠头:“居然有水,没注意到这一边啊……”

要是光头从水里偷袭就不妙了,肖澄不打算下水追击,他手执黑伞,站在岸边凝视着湖里的动静,等那颗光秃秃的脑袋一上来就直接给他来一下狠的。

但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

足足五分钟过去,水面依旧波澜不惊,不见光头有丝毫上来的意思,肖澄不由得皱起眉:“这么能憋气,难道这家伙是个王八精?”

“呱呱?”呱呱也迈开小短腿走了过来,一人一鹅两张脸出现在水面的倒影中,大大小小的眼睛里是一样的疑惑。

水面平滑如镜。

甚至因为森林里没有光污染,空中的一轮圆月显得格外明亮,月亮的倒影落入湖中,那画面漂亮得都能做手机锁屏了。

“呱?”呱呱伸出翅膀挠自己的小脑瓜子。

肖澄盯着水面,突然在心头升起了一种渴望,水好干净啊,要是下去泡一泡,洗去一身的血和汗一定很舒服。

这里很安全的,泡一泡也不会有事……

这么想着,他逐渐俯身下去,一点点接近湖面。

距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一张死不瞑目的大脸忽然从湖底冒了起来,距离湖面尚且有一点距离,但足够肖澄看清楚了。那人脸色惨白,五官扭曲,面部肌肉还残留着不可言说的惊恐,嘴巴大张着,宛如一个幽暗的黑洞。

近距离被这张脸冲击,肖澄还有些迷糊的脑子顿时就被吓清醒了。

这不是他一直在找的光头吗?

还以为这货是王八成精的水下王者,结果是直接凉在湖里了啊。

仔细看的话,光头的身周还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海藻。不,那不是海藻,而是一条条漆黑的透软到好像没骨头一样的手,这些手紧紧地抓住了光头,缠住了他的双腿和试图往湖面伸出的手,不让他从湖底浮上水面。

光头就这样活生生的溺死了。

所以说,强有什么用呢?命硬才能成为真正的主角。

水中的黑手们随着水波微微摇曳,从肖澄的角度看去,就像是在对他招手表示欢迎一般。

那密密麻麻的样子看得肖澄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背后一凉,还好没有裤-裆一暖。

他捡起了地上光头的枪,准备带回去上交混点奖金,接着伸手对着呱呱招了下,示意它赶紧离开。

这地方不对劲,到处都是这些不知道是留存物还是变异生物的东西,简直像个怪物窝一样。到底是这里藏了个特别强大的留存物,还是这里真的出现了地心石碎片?又或者更麻烦的东西?

肖澄离开后。

平滑如镜的水面下,光头死白的脸上,僵硬的嘴角忽然朝两边咧开,变成一个古怪的笑。

·

肖澄带着一只呱呱在森林里继续前进,途中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子弹也被复原的肌肉挤了出来。

走入了森林深处,逐渐感觉到这里的植物变得更粗壮更狰狞了,那些不知道是人还是动物的怪物也逐渐抽向起来。

他再一次看到了尸体。

但好消息是,这次的尸体依然穿着和GE的人不一样的衣服,是列车上的那批人。这群人的死状每个都不一样,像是遭到了不同东西的袭击,有的被切断了肢体,有的半身像是被融化了一样,还有一些已经看不出人形。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哪怕这群人不是友方,直面这样的尸体也依旧会令人感到汗毛直立。

绕过尸体,肖澄继续前进。

往前走了一段,肖澄的脚步突然顿住。他在林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前面缓缓前进,但那声音听上去很拖沓,而且动静不小,听不出到底是什么。

稳妥起见,肖澄躲入了林间,呱呱也悄悄跟着他,学着肖澄的样子蹲在灌木丛里,虽然以它的身高来说,蹲不蹲的意义并不大。

片刻后,肖澄终于见到了那是什么。

一个“人”在地上爬行,但真要用“人”来形容又有些不对劲。

那个家伙身上穿着破旧的红色长裙,脑袋低垂着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能看到一片蜿蜒而下的黑色长发,大概是个女人。她的脖子却细而长,从肩膀处伸出去好长一截,四肢也变得很古怪,又细又瘦,仿佛只有皮包着骨头一样,关节也扭曲到了寻常人做不到地步。

进入森林之后,出现的奇奇怪怪东西太多,肖澄已经分不清这个女人到底是留存物还是异化的人类了。

红衣的女人在林间缓缓爬行,肖澄不想和她战斗,于是苟在林子里,等着她先过去。

林间一片静谧,红裙拖曳在草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显得格外的突出。肖澄和呱呱都保持着安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终于,她离开了肖澄的视线,朝森林的另一边去了。

一人一呱同时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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